他们本来是今年三月的婚期。

因正月里,永昌帝突然命毅郡王挂帅出征郴州刘黑达,所以他们的婚期又推迟了。

但是慕容兰舟的毅郡王妃的位置,是板上钉钉的,没人能撼动。

诸素素治好过慕容兰舟的喘疾。但是因她对毅郡王曾经有过念想,慕容兰舟也不怎么待见诸素素。

两人的关系不说势同水火,也是很一般的。

不过为了杜恒霜,诸素素硬着头皮去毅郡王府,求见慕容兰舟。

这一次,慕容兰舟对她还算客气。当知道她是为杜恒霜而来,慕容兰舟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你住在萧家?”

诸素素点点头,“恒霜就要生产了,我担心她有闪失,所以索性就住在她家,随时照看。”

慕容兰舟想起孩子,脸上有些向往,悠悠地道:“素素,好好照看恒霜,特别是她的孩子。她也不容易啊。”

诸素素深以为然,忙道:“慕容大小姐也知道萧家的情形?”

慕容兰舟笑了笑,转了话题问道:“你今日来,可是有事?”

诸素素就问起萧士及的近况。

慕容兰舟踌躇良久,才告诉她,萧士及确实中了埋伏,是死是活,可能最近两天会有消息。

诸素素一下子僵住了。她设想过很多情形,就是没有想过萧士及会英年早逝。

如果萧士及真的死了,杜恒霜肚子里的,可就是两个遗腹子了。

诸素素面色惨然,觉得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兰舟对诸素素的印象不由大为改观,安慰她道:“我说的也是最坏的情形。其实不一定坏到这个地步。”

诸素素心乱如麻地点点头,问慕容兰舟,“慕容大小姐,这件事,都有谁知道?我在外面听到一些谣言……”

慕容兰舟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声音轻缓地道:“空穴来风,都是事出有因的。”回头盯着诸素素,“恒霜那边,你千万注意,不能让她知道。你说过,她怀的是双生子,经不起这样大的冲击。”

“我晓得。”诸素素告辞而去。回到了萧家。

……

现在杜恒霜又问起萧士及的情形,诸素素只好瞒着她,笑着道:“还没有萧大哥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安心等着吧。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等萧大哥回来抱着大胖小子傻乐吧。”

杜恒霜摸着肚子,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又踹了她一脚,不由笑骂道:“小臭小子,听见说你们的爹爹,就忍不住了吧?等他回来,可要好好教训你们两个。”

诸素素听得心里发酸,忙道:“我出去看看产房准备得怎样了。你累了就睡一会儿。”说完逃也似地离开杜恒霜的内室。

杜恒霜的一腔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就没有注意到诸素素的异样。

诸素素来到外院,跟萧义再次交待,最近这一个月,萧家的人不许出去。吃得用得由外面的商家直接送到外院。由萧义亲自送到内院。

二房和大房之间的围墙这一次也发挥了作用。

诸素素命人将围墙上的小角门反锁,不许二房的人出入。

龙香叶和萧嫣然也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但是她们都知道杜恒霜要生产了,也不敢造次。

因诸素素跟她们说过许多次生双生子的危险。一不小心,就是母子俱亡。所以任何防范措施都不为过。

萧嫣然只是十三岁的小姑娘,自然是被吓住了。

龙香叶更是明白诸素素说得是真的,而且她也知道在自己大儿子心里,杜恒霜的位置有多重要。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杜恒霜有了好歹,自己的大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来,她都不敢想象。

所以这两人都老老实实地,没有闹着要出去。

龙淑芝这阵子正好回自己家去了,不在萧家,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而萧士及身陷埋伏,生死未卜的消息,就在诸素素和萧义的联手之下,被瞒得严严实实。

关芸莲这阵子不能去大房给龙香叶请安,百无聊赖之下,更是往陈月娇那边跑得勤。

这一天中午,她又来到陈月娇在新昌坊的宅子,很不高兴地道:“大嫂实在太过了,防我们跟防贼一样,现在把那围墙上的小门都反锁上了,不许我们进出。”

陈月娇很惊讶,忙问道:“为什么啊?”

关芸莲摊手,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发疯了呗。我们二爷想去看看娘,她都不许。这样的媳妇,实在应该休掉。”

陈月娇抿着嘴笑,给关芸莲削了一盘雪白的梨,放到她面前。

关芸莲捻起一片梨吃了,压低声音问道:“太子……最近来过没有?”

陈月娇淡定地摇摇头,“早跟你说了,太子跟我没关系。我们搬到这里来两个多月了,太子就连下人都没有派来过。——表姐,让你失望了。太子那时候对我另眼相看,也是看在萧家份上。”

关芸莲很是疑惑,歪着脑袋又咬了一口梨,道:“若是看在萧家份上,怎么着也应该对大嫂示好吧?”

陈月娇摇摇头,“太子是上位之人,心思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揣摩的。”

关芸莲坐了一会儿,实在没趣,就回去了。

陈月娇就跟金姨妈说起萧家大房的事情,“不知道做什么,竟然把门封了,不许表姐和表姐夫去给老夫人请安。”

金姨妈掐着手指算了一会儿,道:“大少奶奶已经七个月了,我看,她是要快生了。”所以要紧锁门户,以防有岔。

陈月娇正在做针线,闻言手一抖,尖细的绣针刮在她的手指头上,一滴鲜血从指肚上滚落下来,滴在她面前的绣绷上,红的刺眼。

“才七个月,就要生了?”陈月娇一只手一圈一圈地绕着线,喃喃地自言自语。

金姨妈笑着跟她解释:“我在萧家的时候,恍惚听那位诸郎中跟老夫人提过一嘴,说大少奶奶怀的可能是双生子。——双生子一般七个月也就生了,很少有人怀到足月的。”

陈月娇恍然,“原来是这样。”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最近市井上的一些传闻。她也听说过,说毅郡王带领的大军,在郴州先喜后忧,现在陷入胶着战中,跟刘黑达的军队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太子虽然明面上再不过来,但是太子妃的陪嫁婆子,却经常来她这里盘桓。

陈月娇便想着等太子妃再使婆子过来,要好好问问她。

果然第二天,太子妃的婆子又来了,给陈月娇送了几样时新的点心。

陈月娇就悄悄问起郴州的战事,特别是萧士及的安危。

那婆子早得到叮嘱,故作神秘地告诉她,说萧士及是身陷险境,但是其实没有危险,让她放心……

陈月娇就漫不经心地提起来,说萧家的大少奶奶杜恒霜已经快要生产了,她很挂念,总想上门探望,对方却大门紧闭,谁都不让进。又说,如果大少奶奶知道萧士及遇险,肯定要伤心了,她是不是应该上门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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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力争

那婆子听了陈月娇的话,笑着道:“这倒是个大人情。萧大人若是知道,以后定会感激小娘子的。”

陈月娇笑而不语,送了那婆子出去。

第二天,陈月娇带了一盒太子妃赏赐的宫样点心,坐了大车,去萧家拜访。

萧家的大门紧闭,以前门口总有四个门子守着,如今也不见人影。

陈月娇有些疑惑,沉吟半晌,自己从车上下来,来到角门处,轻轻敲了敲。

过了许久,听见角门上传来咣当一声响,门上拉开一个圆形的小洞,露出一个婆子木然的面孔。

“家主有事,恕不见客。”那婆子冷冰冰地道。

陈月娇推起笑脸,问道:“我才搬出去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赶快开门,不然我跟老夫人说两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婆子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道:“对不住了,老婆子我是瞎子,看不见你是谁!”说着,咣当一声,又将门上的小洞关上了。

陈月娇一愣,才想起来刚才看见的那个婆子木木呆呆的脸,还有她一动不动的浑浊眼珠。——真的是个瞎子。

陈月娇瞪着角门出神。

居然用个瞎子看门,这也太厉害了吧?人家想说他们得罪人都无从说起…

陈月娇不死心,又用了种种法子,想进到萧家,发现就算是扮成卖菜送东西的小厮和学徒,都只能最多进到外院。

唯一能从外院进内院的外人,只有外院大总管萧义一个人。

而唯一能从内院出来到外院的外人,也只有诸素素一个人。

这两个人联手,将萧家把持得如同铁桶一般,没有孔子可钻。

他们把守的越严密。越说明杜恒霜的状况不容乐观。

看来娘说杜恒霜怀的是双生子,肯定是真的…

陈月娇所有法子都试过了,都进不去萧家,实在没辙了,只好把牌扔给太子,托太子妃派来的婆子转告太子,她没有办法去萧家,所以,消息传不进去。

太子听了以为奇特。也派了自己手下,企图混进萧家内院。

无一例外,他的人根本就进不去。不仅进不去,还折损了好几个人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跟石沉大海一样,渺无音信。

太子却又不能声张,生怕让萧士及知道了,更生隔膜,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暂时记在账上。日后再说。

而东部郴州那边的战事,也快到了白热化关头。

太子虽然从中做了手脚,但是他绝对不会给刘黑达太多的援助。让他苟延残喘,给毅郡王制造困难是有的。但是让刘黑达翻身打胜仗,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杜恒霜这边不能等了。

既然不让我们偷偷摸摸进去,那我们就正大光明进去!

临近四月底的一天傍晚,长安城分外闷热。半空中甚至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虽然还没有入夏,但是天气已经热得和夏天差不多了。

长安城的人都说。气候反常,必有妖孽。而毅郡王在东部郴州刘黑达处吃了最大的一个败仗,轻车都尉萧士及带领的五千骑兵深入敌后,却成了瓮中之鳖,中了埋伏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传了两个来回了。

方妩娘急得来了好几趟,都被诸素素和萧义拦住了,方妩娘只能站在外院一座三层楼高的小楼上,远远地看一眼杜恒霜,知道她一切都好,才暂时按捺住焦急和不安。——不管萧士及是死是活,如今最重要的,是杜恒霜肚子里的孩子。

诸素素跟萧义说过,杜恒霜快生了,也就这几天,让他不要着急。等孩子生出来,再说也不迟。

萧义不懂这些事情,但是也知道杜恒霜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大爷唯一的子嗣,所以比诸素素还着紧。

杜恒霜吃过晚饭,身上又出了一身汗,进去浴房洗了个澡出来,肚子又开始一阵阵发紧。

诸素素现在一刻都不离开她,随时看着她的动静,记录她的肚子发紧的时间和幅度。

“素素,真是多谢你。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杜恒霜斜坐在铺了竹席的凉榻之上,身上只搭了一层薄薄的五蝠临门袷纱被。

诸素素摸着她的肚子笑道:“生孩子这种事,还得靠自己,靠别人是没用的。——来,我扶你去院子里走一走。”

杜恒霜笑着应了,扶着诸素素的手,走出大门。

刚走动廊庑底下,正院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萧义红着眼睛冲进来,着急地道:“圣旨到,让大少奶奶去中堂接旨!”

诸素素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问道:“能不能说大少奶奶病了,不能起身,让别人去接旨把。”

萧义搓着手,焦急地道:“不行啊。那样是欺君。只要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中堂去接旨。”

诸素素撇了撇嘴,还想再劝,龙香叶却也带着萧嫣然过来了,满脸喜色,道:“霜儿啊,又有圣旨到了,一定是老大得胜而归,陛下又有封赏了,咱们快过去吧。”

杜恒霜心里也高兴,忙道:“真的吗?及哥哥这就回来了?”说着,也不用人扶,自己拎着裙子,快步往中堂的方向走去,挺着山一样高的肚子,走得又快又稳,比好多没有怀孕的妇人都要走得稳健。

众人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诸素素抚着额头道:“被这家伙骗了。原来她身子这么好啊,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弱不禁风。”

欧养娘和知画相视而笑,忙忙地赶了上前,跟着杜恒霜一起去中堂。

龙香叶也笑呵呵地带着萧嫣然一起过去。

诸素素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淡下去,萧义的声音又响起来,“糟了,大爷的事情她们还不知道呢。”

“啊?对啊。传旨做什么?难道”诸素素的心都揪起来了。她想起来上一世,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家里,都会有专人送去一个消息,告诉他们,您的儿子、女儿,光荣了…

诸素素咬了咬唇,拎着裙子也快步跑上去。

来到中堂门口,她却已经迟了一步。

只听那个面色冰冷的内侍捧着一份金黄色的诏书,大声念道:“…轻车都尉萧士及。骄悍冒进,急功轻敌,身陷匪窝,致我大齐五千兵士葬于贼匪之手,着除去萧士及轻车都尉一职。连降五级,贬为七品云骑尉。同时剥去萧士及之妻四品郡君诰命、萧士及之母四品太郡君诰命。钦此!”

杜恒霜挺着肚子伏在地上,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难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块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

龙香叶一听说要剥去她的诰命之职,立时就哭了起来,嚷嚷道:“哪有这回事?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我要问问他。”

那内侍将圣旨一阖。冷冷地道:“萧士及身陷匪窝,生死未卜,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劝你还是少闹吵吵的,赶紧给你儿子准备后事要紧!”

这话如同一把大锤一样。不仅砸在杜恒霜心上,更砸在龙香叶的脑袋上,她两眼往上一插,叫了一声“儿啊!”便直挺挺晕了过去。

刚刚正在啜泣的萧嫣然立刻大哭着扑倒在龙香叶身上。连连摇着她的身子大叫“娘!娘!您不能丢下我啊”

那内侍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死死地盯着依然跪在地上的杜恒霜。还有她遮不住的大肚子。

杜恒霜的嘴唇不断哆嗦,眼里蕴满了泪,她却死死撑住,不许泪滴下来。——她不信,她不信萧士及会命丧敌手。她更不信,萧士及会如此冒进贪功,致使自己的同袍死于非命!

杜恒霜咬着牙,一手撑着水磨石青砖地,慢慢站了起来,对着那内侍福了一福,道:“谢主隆恩。”然后伸出手,要接旨。

那内侍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手里攥着圣旨不松手,皮笑肉不笑地道:“萧夫人请节哀。”

杜恒霜依然伸着手,淡淡地道:“拿来。”

“什么拿来?”那内侍眼神闪烁起来,手里的圣旨如同烫手山芋,给也不是,藏也不是。

他没想到杜恒霜身怀六甲,听见这个消息,居然没有如同龙香叶一样晕过去,也没有动了胎气,而且还有心情伸手要接圣旨。

“拿来。——你不是来传旨的吗?我现在接旨!”杜恒霜提高了声调,清冷的声音如秋雨霖铃,却又带着一股不屈的韧性。

诸素素和萧义也走了进来,对那内侍道:“大人不是来传旨的吗?怎么不让我们大少奶奶接旨呢?难道这旨意传错了?”

杜恒霜冷冷地看着那内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着中堂之内的人影和天光,鬼影瞳瞳,看得那内侍一阵心悸,只好将圣旨递到她手上。

杜恒霜握了握圣旨。

诸素素伸出手,从她手里接过圣旨,“我帮你拿到屋里供起来。”

皇帝的旨意,都是要拿到堂上供起来的。

杜恒霜松了手,眼里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内侍,嘴里问道:“请问大人,我夫君身在何处?他是死是活?东部郴州之战,是输是赢。——请明示。”

那内侍缓过神来,咳嗽一声,袖着手,重新摆起了架子,昂了头,傲慢地道:“这个洒家倒是不知道。你夫君是死是活,关我鸟事。郴州之战是输是赢,又关你鸟事!”

杜恒霜嗤笑一声,斜着身子朝堂上供奉的圣旨拱了拱手,“大人这话就差了。陛下的圣旨,乃是金口玉言,何等重要。如今为了郴州之战,贬我夫君之职,夺我婆母之诰命,最后您居然不知道这战事到底如何?——这样的旨意,请问真的是我们英明神武、文成武德的开国之君永昌帝陛下颁发的吗?”

那内侍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圣旨圣旨,当然是陛下所发,这还能有假?”

“好,既然真的是陛下所发,那请问郴州战局未定,为何就定了我夫君之罪?”杜恒霜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据理力争。

那内侍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些恼羞成怒,挥着胳膊道:“你夫君致我大齐五千兵士阵亡,难道不是大罪?!”

杜恒霜凛然道:“这就是我要问清楚的地方。这五千阵亡的兵士,到底是血战而亡,还是被某些阴毒小人构陷而亡!——我夫君向来忠于国事,凡有战,必身先士卒。若真是他的错,致这五千将士死于非命,不仅我夫君愿意偿命,就连我杜恒霜,等产下腹中胎儿,也会和我夫君一起共赴黄泉,为这五千将士抵命!”

那内侍汗流浃背,伸出胳膊,指着杜恒霜哆哆嗦嗦地道:“无稽之谈!谁来构陷你夫君!无知妇孺,不要信口雌黄。——偿命,你偿得起么?”

杜恒霜话锋一转,拨开那内侍的胳膊,目若寒霜地道:“如果,不是我夫君的错,而是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想让我夫君背黑锅。我杜恒霜上天入地,哪怕化为厉鬼,也要手刃幕后宵小,为我夫君报仇雪恨!——若违此誓,犹如此簪!”说着,杜恒霜从发髻上拔出羊脂玉双芯兰花簪,狠狠扔在地上。

羊脂玉韧性极强,却在水磨石青砖地上,砸得粉身碎骨。

屋里的人一时目瞪口呆。

杜恒霜的话语硬得如同精铁纯钢,掷地有声,连龙香叶都被惊醒了,呆呆地靠在萧嫣然怀里,看着杜恒霜说话。

却听到她说愿意让萧士及偿命。

龙香叶气得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你要死,死远点,不要拉着我儿子一起死!”

杜恒霜知道龙香叶心疼萧士及,忙转身过去搀扶龙香叶,嘴里紧着安慰她,“婆母,您别急,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龙香叶大怒,一把将杜恒霜推开,道:“圣旨不过说是贬官,你却想让我儿去死!枉费我儿待你如珠似宝,你却这样对他,你”龙香叶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如同一只声音吊得半高的鹅被人扼住了喉咙。

杜恒霜被她推得踉跄几步,撞到中堂的大圆柱子。

肚子一阵紧缩,然后一股热流哗地一声从她身下流出,沁湿了薄薄的柳叶裙。

“不好,大少奶奶破水了,赶快准备产房!”诸素素大叫一声,冲到杜恒霜身边,将她半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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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重影 (5K,浅笑轻纱灵宠缘6+)

大少奶奶要生了?

诸素素的叫声,让萧家中堂里面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便爆发出各种嘈杂声、脚步声、和纷乱的人声。

萧家中堂上紧接着一阵忙乱。不过乱中有序,大家都各司其职。

外院大总管萧义只死死盯着那传旨内侍的脸,把他的模样记在心里,又看着他手下的人,谨防有人在中堂浑水摸鱼。

“大人,这边请。我们大少奶奶动了胎气,您还想看热闹吗?”萧义也不客气,一只手往门外一摊,做出送客之举。

那内侍见目的达到了,忙拱了拱手,“告辞。”便带着自己的人一溜烟走了。

回到东宫,这内侍一五一十通报了萧家的情形,特别是杜恒霜动了胎气,怀胎七个月就要生产的事情,也说得仔仔细细。

太子的脸色却有些异样。

他没想到,杜恒霜居然马上想到萧士及的事,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个女人,好像没有他想的那样无知讨厌,而且还颇有胆识。

那陈月娇和她比,似乎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

两个女人都不错,可惜,萧士及不喜欢杜恒霜,没办法,只有请她让路了。

怀胎七个月就生孩子,很危险吧?——大概不死也要脱层皮。

太子回到寝宫,跟太子妃说起此事。

太子妃却嗤笑道:“七活八不活。太子殿下,您不知道,七个月出生的孩子,活下去的多了去了。”

……

这个晚上,萧家上下通没有人睡。

萧义在外院叫起来所有的人手,牵着大狼狗在外院值夜。凡有动静。立下杀手。

内院里面,诸素素早就跟欧养娘和知画说过多次,再加上杜恒霜从娘家带来的人手充足。总之是人多好办事,产房立刻布置起来。

萧家正院上房五间,两旁各有两间耳房。

诸素素把东面一间朝南的耳房提前就当做产房预备好了,现在只要铺了干净的蒲草,放上细白苎麻布的床单就可以了。

炉子上咕噜噜炖着热水,桌子上摆着一盏明火铜灯,所有的刀具剪子都在火上反复烧烤消毒。

还有早几天就准备好的消毒纱布。襁褓,和参片。

诸素素自己其实并不精通接生,不过早就寻好三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候着。

毅郡王的未婚妻慕容兰舟先前也跟诸素素提过,一旦杜恒霜发动,马上给她报信。她会亲自把王府里面最好的稳婆送过去。

诸素素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并没有推辞。杜恒霜一破水,她在送她进产房的时候,就赶忙派知画去毅郡王府送信。

慕容兰舟来得很及时,亲自带了两个稳婆过来。

杜恒霜的产房里面,就有了五个稳婆伺候,还有诸素素在旁监督。欧养娘从旁协助,知画跑前跑后拿东拿西。

一切准备妥当。

慕容兰舟就坐在正房里等候消息,顺便看着正院里的上上下下。

正院的大门,则被萧义早就派来的两个虎背熊腰的婆子守得死死的。

龙香叶哭哭啼啼带着萧嫣然过来。想看一看杜恒霜怎样了,一个劲儿地跟守门的婆子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儿子不在了。这是他唯一的骨血,我怎么会起坏心思呢……”

听得那守门的婆子十分尴尬。讪讪地道:“老夫人,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只是事关重大,大总管说了,一切等大爷回来了再说,奴婢以后给您老人家赔罪。”

龙香叶听了,如同百爪挠心,忍不住又哭起来,“我儿还会回来?——等五七再回来吧……”

守门的婆子撇了撇嘴,没有再劝,杵着胖大的身子当门神。

反正正院的大门离产房隔着不小的距离,中间还有影壁和廊庑,龙香叶哭哭啼啼的声音传不进去。她们也就不罗嗦赶人了。

慕容兰舟坐在正房,听说龙香叶的事,也难当做不知道,只好带着侍女出来,劝了一通,才让龙香叶和萧嫣然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