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以为以杨氏的填房身份,萧士及和杜恒霜不会理会她。

可惜她想错了。萧士及和杜恒霜不仅理她,而且对她极好,比对自己还要好。

龙香叶頹丧着脸。站到下午吃晚食的时候,杨氏才发话,让她过来吃饭。

她们因要守节,不跟杜恒霜他们一起吃饭。

“你先伺候我吃。吃完你再吃吧。”杨氏吩咐道,指了指那一碗白菜粉条豆腐,“给我夹一点豆腐和粉条。”

龙香叶只好拿了勺子。给杨氏夹菜。

好在杨氏并没有故意折腾她。

吃了两口菜,一碗饭,就放下不吃了。让龙香叶自便,她去做晚课念经去了。

虽然杨氏没有出家,但是在永慈庵住了这么多年,她也习惯每日念经颂佛,以修来世。

萧家的人祭完祖。第二天就要回长安去了。

鉴于他们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山贼。这一次,萧士及特意向洛阳大司马借了五百兵士,一路护送自己一行人回长安。

也许是他们有了防备,也许是他们人手比来的时候多了一倍还多,一路上并没有山贼再次拦截他们。再加上有杨氏跟龙香叶同坐一辆车,龙香叶使不出妖蛾子,大家的行程比来的时候就快了许多。

一行人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回到长安。

回到长安的时候,还不到正月十五。

杜恒霜回到柱国侯府,先叫了针线上人过来,让她们拿天竺棉布和上好的苎麻布给杨氏和龙香叶做衣裳和铺盖行李。同时,杨氏一到柱国侯府龙香叶的慈宁院,就带着丫鬟四处查看,凡是不入眼的东西都让丫鬟收起来,送到杜恒霜的院子里登记造册,然后入到库里。

龙香叶心疼得肝都颤了,却拦不住杨氏抄检的步伐。

她有几大间屋子,专门给她放衣裳首饰,还有屋里的陈设家具。

杨氏几乎将里面清点一空,只给她留下大概一个箱子的衣裳首饰和鞋袜铺盖。

“这都是我的东西。就算不能用,也要入我的库,你为何要送到我儿媳妇的院子里?”龙香叶死活不让杨氏将这些东西也送到杜恒霜的院子。

杨氏就道:“不送也行。但是你不能有这些东西,也不能有私房。”

龙香叶大怒,“你够了啊!别给个棒槌你就当真!我为什么不能有私房?哪个女人没有私房?”

“你现在要私房做什么?你要贴补谁?你的儿子都成家立业了,不用你贴补。难道你是想贴补野男人?”杨氏冷冷地道。

龙香叶一窒,很快又反驳,“你不要乱想。我哪要贴补什么野男人?这些是我的东西,我放着不行吗?”

杨氏这样一抄,龙香叶就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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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作死 (求保底粉红票!)

当天晚上,龙香叶气愤不过,拿着汗巾子挂在里屋的横梁上,打了个结,想一死了之。

梅香见了,大惊失色,忙叫了杨氏过来,又派人去正院给萧士及和杜恒霜报信。

杨氏端着茶水,慢悠悠地走进来,看着站在绣墩上,作势要把脑袋往汗巾圈子里套的龙香叶道:“你要是个烈性的,早把自己吊死了,还要等到今日?”说着,坐到屋里中央的圆桌旁边,放下茶水,“有本事现在你套。套好了,明年的今天,我多给你上柱香,多给你烧些纸钱,让你在地底下过个好年。这个柱国侯府呢,就真的只有我一个老封君了。”

龙香叶本来就不是真的要上吊,只想吓唬吓唬萧士及和杜恒霜,还有威慑一下这个老不死的杨氏而已。

如今看见杨氏完全不受她威胁,心里更是恨她入骨。

外面萧士及和杜恒霜赶到,紧张地拍着门问道:“太祖母,老夫人,出什么事了?你们开门啊!”

屋里的丫鬟婆子想去开门。

“站住!”杨氏威严地呵止她们,“开什么门?你们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能让外男进节妇的屋子吗?!”

龙香叶见萧士及和杜恒霜根本就进不来,自己做这番姿态给谁看呢?双手拽着那白汗巾子,恨恨地道::“那是我儿子!哪里是外男?!”

“对于节妇来说,所有的男人都是外男。包括自己的儿子和老爹。你不知道吗?”杨氏嗤笑一声,吹了吹茶水上的茶模龙香叶气得倒仰,一不小心,将脚底的绣墩蹬了一下。那绣墩顿时如圆轱辘一样往屋角滚去。

龙香叶两手抓不住汗巾子,将自己真的吊了起来。

杨氏这才冲过去,将龙香叶在空中乱晃的双腿抱住,对周围目瞪口呆的丫鬟婆子道:“还不快来把你们老夫人解下来?”

梅香忙将滚到墙角的绣墩正过来,然后和另外一个丫鬟荷蕊一起,将绣墩搬到龙香叶脚下,让她掂着脚。

杨氏力大。抱着龙香叶的双腿往上托了托。就将她从汗巾子套圈里解下来,抱到一旁的床上放平。

龙香叶的脖子上一股紫色的勒痕极是明显,她捂着脖子,粗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杨氏这才摇头道:“一天到晚地闹。不闹你就不安生是不是?龙氏。你想清楚,就算是你亲儿子,迟早有一天。也会被你闹得跟你离心离德。——到时候,你可别怪别人。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说着,又对梅香道:“还是去请个郎中来瞧一瞧吧。”

梅香慌忙应道:“咱们府里头就有两个好郎中。”说着,慌慌张张来到门口,拉开大门,对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萧士及和杜恒霜道:“侯爷,夫人,老夫人失手将自己伤着了,要请郎中瞧一瞧。”

萧士及大急,顾不得杜恒霜在旁边,飞快地往屋里冲过去。

杜恒霜叹口气,吩咐知数道:“去看看诸郎中好些没有。如果好些了,请她来看看。若是没有,就拿侯爷的帖子,去请个好些的御医过来吧。”

龙香叶也算是一品诰命夫人,请御医看病也不算过愈。

知数忙应了,匆匆忙忙往诸素素和杜恒雪住的百草堂跑去。

诸素素歇了十多天,倒是大好了,此时已经睡下。

听说龙香叶那边又出了乱子,诸素素叹息着从被窝里起身,披上大氅,背着药箱,跟着知数往龙香叶的慈宁院赶过去。

一路上,诸素素问了问知数,龙香叶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知数并没有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只是道:“就是梅香过来回报,说老夫人要上吊呢”

诸素素噗哧一声笑起来。

知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诸郎中为何发笑?”

诸素素忙整了整脸色,“呃,我是想到白天的事儿,跟你们老夫人没有关系。”

知数暗暗好笑,装作也无事的样子,道:“诸郎中这边请。”

说话间,两人来到龙香叶的慈宁院。

院子里的大红灯笼当然已经被杨氏命人都取下去了,只留下几个气死风灯,在院子里闪着惨白的光。

诸素素拢了拢大氅,走上台阶,看着杜恒霜披着宝蓝色缂丝貂毛大氅,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笑着问道:“霜儿,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做什么?”

杜恒霜回头,看见诸素素背着药箱进来,忙道:“素素快进去,看看老夫人怎样了。”

“哦,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一起进去吧。”诸素素拉着杜恒霜的胳膊往里走。

杜恒霜推辞,“我就不进去了,在这里等着就行。你快进去吧。刚才还听见声儿,这会子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很是焦急的样子。

里面传来一声萧士及的怒吼,“郎中呢?!请了这么半天的郎中,人都死哪儿去了?!”

诸素素敏锐地察觉到杜恒霜不再称呼龙香叶“婆母”,而是叫她“老夫人”,虽然更加恭敬,但是也更加生疏,便松开手,“那我进去了。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诸素素拍拍杜恒霜的手,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冷,而且还微微颤抖。

里面传来一声萧士及的怒吼,“郎中呢?!请了这么半天的郎中,人都死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诸素素大叫一声,马上又低声嘀咕,“真是嚎丧啊…这人欠收拾”

杜恒霜苦笑,推着诸素素,“快进去吧。那是他亲娘。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颤抖着声音不敢说下去。

诸素素忙点点头,“放心。就算她死了。我也能把她从阎王那里拉回来。”说完大步流星往里走。

“诸郎中真厉害!”跟着她一起进去的梅香笑着奉承一句。

“那是自然。我见过阎王爷,跟他有交情。”诸素素笑嘻嘻地打趣着,步履轻快地走向里间。

看着诸素素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里面,站在门口的杜恒霜才发现自己手心捏着一把汗。

欧养娘匆匆赶来,看着杜恒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慈宁院上房门口的台阶上,气死风灯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台阶的石级上。

“夫人,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大。”欧养娘忙帮杜恒霜挡在风口。

杜恒霜摇摇头,“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守在这里。我不安心。”

请杨氏来的主意。是自己的爹爹杜先诚提议的。虽然萧士及也说过,就算没有这个真正的太祖母,他也会去寻一个“太祖母”过来。但是万一因为这个太祖母,让龙香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夫妻情分。大概也就到头了。

杜恒霜心里无比凄惶。她受不了别人诋毁自己的爹娘。萧士及也是如此。就算他们的爹娘再不堪,也是他们的亲生爹娘。

他们为人夫,为人妻。但是同时,也为人子,为人女。

哪一样情分更大一些,她也说不明白。

慈宁院上房的里屋床边,诸素素正在给龙香叶诊脉。

她的药箱放在一旁的圆桌上。

萧士及半跪在龙香叶床边,两眼赤红地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煞白的龙香叶,特别是她脖颈上那一股紫红色的勒痕,让他内疚之余又深深后悔。

头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诸素素一边诊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萧士及的脸色,在心里暗晒,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杨氏,问道:“这位是?”

萧士及没有做声。

梅香忙道:“这是我们萧家的太祖母。”

诸素素点点头,“有礼。”又问梅香:“到底发生什么事?”

梅香看了看萧士及,迟疑着道:“…我去请侯爷和夫人去了。”

杨氏就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诸素素听了,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忍住笑道:“这样啊?”对萧士及道:“萧大哥,不是我说老夫人。这种事,还是不要玩的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儿玩进去了,可是要让谁痛苦伤心一辈子呢?——别人都是无妄之灾,搁老夫人这里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边说,一边摇摇头,“真是太难伺候了。你们这些下人碰到这种主子,也算是倒了血霉。”

“你胡说什么呢?!”萧士及怒吼一声,“我娘都快死了,你还说这种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咒我娘亲?!”

诸素素冷笑一声,一手将龙香叶的胳膊重重一甩,手指悄悄用劲,掐在龙香叶的虎口之上。

本来在装晕的龙香叶忍不住痛,大叫一声“疼死我了!”

萧士及愕然地听见龙香叶中气十足地大叫。——一个快死的人不可能喊得出来这样中气十足的叫声。

“看见了吧?大孝子!——你娘就是这个死样子!不管你孝顺还是不孝顺,她就在这里,作天作地。不管你跟你媳妇的关系好还是坏,她就在这里,爱搭不理。”诸素素刻薄地道,“也不用吃药了。一个人要作死,谁都拦不住。趁早准备后事吧。”

“我又没死?准备什么后事!”龙香叶大怒着从床上坐起来。

“你这个闹法,今儿不死,明儿也会死。大家早做准备,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诸素素冷冷地道。

第348章 过往 (11月粉红1080+)

龙香叶听了诸素素的话,立时瞪起眼睛,一只手捶着床,恼道:“你跟你那好姐妹一样,就等着我死,这府里才是你们的天下了吧?——我告诉你,我龙香叶没那么容易死!”

“那真是太遗憾了。”诸素素低叹着摇摇头,将药箱背在自己肩上,脸上一片惋惜之色。

龙香叶被诸素素的反应气得差一点岔气,抚着胸猛烈地咳嗽起来。

萧士及慢慢地从龙香叶床前的脚踏板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片死寂,眼底深处无波无识,一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诸郎中,我娘真的没事了吗?”萧士及木着脸问道。

诸素素笑着摇头,“完全没事。她的脉象跳动有力,叫喊中气十足。脖子处虽有勒痕,但是伤并不重。因为,”诸素素顿了顿,“因为老夫人的肌肤特别细嫩,稍微碰一下就会有红痕出现,并不是伤得特别严重的表现。事实上,若是那紫红勒痕真的是因为吊脖子引起的,老夫人的喉咙一定会受到重创,她的声音从此会变得沙哑如破锣。”而龙香叶的声音依旧清脆响亮,毫无阻障,完全看不出咽喉受创的症状。

萧士及缓缓点头,连说三声:“好,好,好。”说完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龙香叶一看急了,从床上跳起来要追过去,“老大!老大!及哥儿!及哥儿!你不能不管你娘啊…你这样是要逼死你娘啊!”

走到月洞门前的萧士及猛然回头,看向龙香叶,声音中带着隐忍的痛楚,“娘,是不是…我被逼死,您就满足了?!”

龙香叶看见萧士及的神情。一下子愣住了,怔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明明是你们要逼死我,咋变成我逼死你呢?”

杨氏咳嗽一声,“扶龙氏到床上歇息。这些天,这屋子里不能断人,一天十二个时辰 ,每次至少两个人在这里陪着龙氏。”

龙香叶愣愣地,被丫鬟搀扶着坐回床上。还在喃喃自语,“…到底谁逼死谁啊?”

诸素素极不耐烦,拍着桌子道:“甭管谁逼死谁!您老人家不要再闹了!——把你家老死了,你还想安享荣华?到时候被人满门抄斩都不一定啊!你以为官儿是人人能做的?!”

龙香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一脸怯怯的样子。

屋里的人只有杨氏不吃这一套,自顾自吩咐下人,出去打水的,搬铺盖的,整理箱笼的,井井有条。

诸素素想了想,又将药箱取下来。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些药膏,递给杨氏道:“曾太夫人,这些膏药您差人烤热了。给老夫人孵上。一天换一贴就行。我回去再送个柳条嚼子过来,您给老夫人套在脖子上,让她别乱拧来拧去的。”

杨氏接过膏药,迟疑着问道:“你不是说。没关系吗?”

“是没关系。但看萧大哥这么着紧他老娘,您说我能不慎重点儿吗?”诸素素嘟嘟囔囔地。将药箱收拾好,盖好盖子,再背在背上。

“也不知道这拖后腿的老娘有什么好在乎的…要有下次,大家都迟一点过来”诸素素往龙香叶那边翻了个白眼。

居然看见龙香叶已经闭着眼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杨氏笑着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总是他的亲娘。若是一个人看见亲娘要死了,还一幅铁石心肠的样儿,他还算个人吗?——诸郎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诸素素被问得哑口无言,讪讪地道:“嗯,是这个理儿。幸亏我没这样的老娘…啊,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天,生怕说出这句话,就应在自己身上。

萧士及前面闷头出了月洞门,看见杜恒霜一脸担忧地立在门口。

“侯爷,老夫人怎样了?”杜恒霜迎上去,急忙问道。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她急坏了。不管怎么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婆母龙香叶去死。虽然跟龙香叶这种婆母过日子有很多的不适应,但是在生与死面前,杜恒霜从来就没有恨她到要她死的地步。

最多自己跟萧士及不过了,她也不想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让龙香叶去死。

龙香叶是萧士及的亲娘,她不喜欢她,但是也知道,如果龙香叶死了,萧士及一定极难过。

将心比心,她能体谅萧士及的心情。

她深爱萧士及,自然不愿意看见萧士及伤心难过。

萧士及看着杜恒霜焦急的面容,心里一时五内俱焚。

“霜儿…没事,咱们回去吧。”萧士及窒了窒,跨出门槛,伸手揽住杜恒霜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

杜恒霜回头,看着龙香叶的上房问道:“真的没事吗?”

“素素在里面呢。别担心,就算有事,也是天意。”萧士及深吸一口气,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鼻音。

杜恒霜一怔,没有多问,默默地跟他回到自己的院子。

萧士及去浴房洗漱,过了很久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杜恒霜已经睡着了。

看得出来,她是想等他的,但是实在困得受不住了,就靠在床板壁上睡过去了。

被子从她胸前滑落下来,盖在她的腿上。

身子半扭着,脑袋耷拉在肩膀上,眉头紧皱,似乎在睡梦中也在紧张,不得放松。

萧士及坐到床边,伸出手去,轻轻抚上杜恒霜的眉间,将她眉间拧起的弧度轻轻熨平。

杜恒霜动了动,眉头皱得更紧。

萧士及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伸臂抱住杜恒霜,将她放平在床上,再给她盖上被子,躺下紧紧拥着她,一起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杜恒霜有些怔忡,愣愣地看着床顶帐子绣的荷花纹发呆。

她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杜恒霜摸了摸她身边的位置,还有余温,好像刚走不久。

“你醒了?”帐帘掀开,露出萧士及俊美无俦的面容,眼底满是笑意。

杜恒霜不由自主跟着笑了笑,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起得这么早?孩子们呢?”

萧士及笑道:“他们也起来了。我带他们刚去湖边打拳,这会子刚回来。欧养娘说,他们背上都是汗,带着他们去浴房擦洗换衣裳去了。”

杜恒霜忙掀开被子,笑着道:“哟,我可要起来了,不能赖床。等会子平哥儿和安姐儿进来,可要羞我了。”

萧士及从床旁边的挂衣架上将杜恒霜的贴身小袄取下来,给她披上。

如丝般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带着微微的卷曲,还有一股玫瑰味儿。

萧士及深深嗅一口,从背后抱住杜恒霜,在她头发上亲了一记。

杜恒霜笑了笑,回头抚了抚萧士及的面颊,“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轻轻推开他,自己往浴房里面洗漱去了。

两人不约而同,都对昨日慈宁院龙香叶那边的事儿闭口不提。

杜恒霜梳洗完毕,从里屋出来,和萧士及一起吃早食。

萧士及想起他们在洛阳的时候,杜恒霜并没有机会去见杜家的族人,便问道:“妹妹归宗的事儿,准备得怎样了?要不要我帮忙?”

杜恒雪归宗,是杜恒霜一手筹办的,需要请洛阳杜家宗族的族长、耆宿,杜恒雪以前的夫家孙家人,里坊的里正,以及长安和洛阳的官府中人到场。

杜家宗族的族长,如今是杜恒霜娘家大伯的嫡长子杜恒机,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

当年方妩娘带着杜恒霜和杜恒雪回洛阳,本来打算在洛阳祖籍跟着杜家族人好好过日子。没想到杜家人见杜先诚身死,方妩娘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女儿,还有诺大的家产回到洛阳,都起了觊觎之心。特别是杜恒霜的大伯父和二伯父家里,闹得格外凶。

她的大伯父和二伯父虽然都死在高句丽的战场上,但是他们都有儿子,不像杜先诚,只有两个女儿。

按照规矩,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不能继承家业。如果要继承,可以招赘。

但是因为杜先诚已死,杜家人居然连招赘都不允许,强逼着方妩娘将杜先诚的私产归到杜家宗族,要不就要平分给杜先诚的三个嫡亲侄子,大伯父家的两个儿子杜恒机和杜恒材,还有二伯父家的杜恒栏。

方妩娘也是个烈性子,当然是不肯的。

闹得最激烈的时候,她根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差一点被杜家族人将她们一家三个女人都赶到大街上无家可归。

在方妩娘最困难的时候,是当时的洛阳大司马许绍出面,帮方妩娘保住了杜先诚的家产。后来杜恒霜出嫁的时候,才能将大部分带到萧家做嫁妆。

当然,后来方妩娘嫁给洛阳大司马许绍做填房,杜家族人再也不敢欺负杜恒霜和杜恒雪,也不敢再打杜先诚遗产的主意。

这些年来,方妩娘一直和杜家宗族并无来往。

杜恒霜这一次要将杜恒雪归宗回杜家,必须要跟杜家现任族长,也是她的大堂哥杜恒机打交道。

但是因为他们这一趟回洛阳的时候,在路上耽搁了行程,她也没有时间去找杜恒机细谈,只是命人给杜恒机送了一封信,让他提前带着人到长安柱国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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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心疾

听见萧士及问起杜家的情形,杜恒霜只是淡淡地道:“没有什么麻烦的。是柱国侯夫人,我娘是京兆尹夫人,杜家又无一人在朝做官,他们得罪谁都不敢得罪我们家。”

“那就好。”萧士及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他看得出来,杜恒霜对他有些疏离和淡漠。

他心痛难受,但是他一点都不怪她。

萧士及默然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事,问道:“雪儿呢?怎么我们回来了,也没见她过来?”

杜恒霜坐在妆台前梳妆,闻言看着镜子里萧士及探询的面容,道:“雪儿还在海西王府里没有回来。昨天素素就给我送信了。”诸素素跟杜恒雪一起住在百草堂。

“这么多天,她都在海西王府?会不会有问题?要不要我去接她回来?”萧士及忙问道。

他们出长安去洛阳的那一天,在长安城外遇到突然发病的海西王,杜恒雪便没有跟着他们去洛阳,而是跟着海西王回他的王府去了。

他们一去一回,足足十来天的时间,杜恒雪居然一直在海西王府没有回来。

杜恒霜也有些担心,往脸上抹滋容膏的手顿了顿,道:“我今日会去海西王府接雪儿,顺便看一看王爷的病怎样了。”

杜先诚虽然是杜恒霜和杜恒雪的亲爹,但是他是以佛朗斯牙杜那兹的身份封的异姓王,杜恒霜和杜恒雪都不能叫他一声“爹”。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萧士及忙道。他对昨天的事很是抱歉,但是让他对杜恒霜坦白,他又有些说不出口,只好从别处补偿杜恒霜。

杜恒霜笑着摇摇头,“不用了。你一去,大张旗鼓地。大家都知道了。不如我悄悄过去瞧一瞧,再带着雪儿回来就是了。”

“好吧。你带着钱伯,还有臂弩不能离身。我那边给你派四个出门的护卫。每次出去,你都要带着护卫和钱伯,,还有臂弩,记住没有?”萧士及仔细叮嘱杜恒霜,很是紧张。

“知道了。你不要太过担心。”杜恒霜安慰他。

“怎能不担心?你忘了,知画给我们的消息?”萧士及回到长安。第一想做的事,就是去查到底是谁想要杜恒霜和两个孩子的命。这件事不查清楚,他坐卧不安。就像是有毒蛇在暗中窥伺的感觉。

杜恒霜站起来,走到屏风后面换出门的大衣裳,一边道:“我省得。”心里倏然转过几个念头。忙从屏风后面探出头,道:“如果你真的想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可以查一查太子妃,还有崔家。”

“你觉得是他们?为什么?”萧士及连忙问道。他倒是怀疑清河崔家三房,但是没有怀疑到太子妃头上。太子妃是清河崔家大房的嫡长女,而且是太子那边的。以太子对他的笼络和施恩,他真的想不出太子妃有什么理由会对杜恒霜和两个孩子不利。

杜恒霜当然没法说出实话,只是做出深思的样子。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想到太子妃看我的眼神,就觉得全身毛骨悚然。你说,我也没有得罪过她。为何她的眼神看上去那么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