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你终于长脑子了。”珧恶毒的说。

娃娃歪歪脑袋,并不对他的话生气,虽然他的很伤人,可是她必须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我是讨厌你,你知道的话就少出现在我面前。”冷哼,珧不屑的说。

娃娃轻笑。

“讨厌我还救我,你真的很矛盾。”如同她,内心矛盾着。

珧因气愤而眯起眼睛,一步步的走进她。

“我告诉你,我讨厌你,讨厌的想要你去死,可是我还是会救你,你该庆幸。”珧逼近娃娃,充斥着恨意的眼睛,望进娃娃毫不畏惧的眸子里,他想要看到她的畏惧,她的退却。

可是回应他的,依旧是那清澈见底的金色眼睛,没有慌张,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淡淡的疑惑。

愤愤的转身离开,珧不想再看她那张让自己怒火中烧的脸,径自钻进了驻军的帐篷里。

显深深的看了一眼娃娃,他感受到她的变化,成长。不再像过去那样面对珧的厌恶表情不知所措,对她微微一笑,他跟走进帐篷去看看那个极度不悦中的珧。

周遭探寻的目光让药菊很不高兴,她横扫过去,用她那可爱的杏眼瞪着那群看好戏的士兵,拉着娃娃回到马车上。

娃娃仍由她拉到马车上,仍由她帮着自己换下残破的裙子。

(二十三)  心之所向

马车颠簸,娃娃昏昏欲睡的靠着药菊。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闪动的树木。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娃娃轻声的问。

药菊偷偷的将脑袋伸到窗外,看了看行军的大队和前方的情况,见马车旁并没有骑马的士兵,她才放心的将脑袋缩回来,悄声的说:

“小姐,昨晚听那些士兵说,这次的目的地是龙族边境,也就是狼族和龙族开战的地方。”

娃娃张大眼睛,心口变得抑郁非常。

那么也就是说,炎也在那里。

咬着唇片,娃娃绞着衣角,低着头看着自己一身雪白衣裳,娃娃的脑子里反复的出现关于炎的话。他受伤了,快死了,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泛起苦涩的潮水,冲刷着她的灵魂。

“他会死吗?”她不敢去想,当一个人的生命结束之后,彻底的消失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她会有怎么样的感觉,而且那个人同她是那样的亲密。

死亡,也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遥远。

“小姐,你担心炎皇的吧,虽然你总是嘴上很讨厌他。可是你心里还是关心他的,不然你不会要求他活着回来不是吗?”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他们的身边,药菊将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摸的一清二楚,小姐的倔强她看在眼里,知道她心底的善良从来不曾消失过,她虽然改变了,却没有将好的一面抹去,她依旧是那个善良可爱的人儿。

对炎皇的讨厌,源自于他的霸道和强硬,逼迫着绝少爷离开了小姐,若她是小姐一定也会恨他。但是炎皇对小姐的好,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掉的。他的细心,他的爱,并不比绝少爷少,只是他和绝少爷表达的方式不一样,以错误的开始,强行的霸占了小姐。

“我…”娃娃轻启朱唇,却吐不出嗓子里的话。

她承认,药菊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她是担心着他没有错,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对自己感到了厌恶。

她应该恨他的不是吗?如果不是他的强行介入,她就不会和绝分开,不会失去她原有的自由。可是当她知道他是小炎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也无法对他竖起坚硬的刺,心中不断的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着自己,他是记忆中那个阳光般温暖的少年儿。

得知他要出阵的消息,她不由自主的为他担心,深怕在战乱的战场之上他会遭遇什么不测,她虽讨厌他,却不愿见他去死。

“小姐,你的答案就在你自己的心里。问问你自己,你会得到答案的。”药菊看出娃娃的为难,也不逼她,这本就是只有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她只是将该说的话说道,所有的决定最终还是要由她下。

“药菊,我们马上就会离他很近了吧。”如果到达战场,她和他的距离就很接近了。

“嗯。”

“我可以去看他吗?”娃娃轻轻的问着,那小小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小姐你想去吗?”

“或许,我想看看他的伤势。”吐出心中的担忧,娃娃闪动着金色的眸子。

“那就去吧。”药菊笑了,感到欣慰的笑意,小姐终于肯承认她对炎皇的在乎了。

“可是…”娃娃有些局促,她心里会想起珧的话,他要带她见的人是否会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一个。

“小姐在想着绝少爷吧?皇子并没有说对方是谁,当初绝少爷不告而别珧皇子找了他许久都没有结果,我想对方应该不会是绝少爷。”绝少也失踪的时候,她就在皇子的身边,看着几近疯狂的皇子到处寻找绝少爷的身影,得知绝少爷离开的消息,整个人的魂仿佛都没有了。

“我想绝。”想到那个温柔的双手,温暖的怀抱,娃娃的眼睛就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那是她最初的温暖,让她安心的怀抱。

一想到那张让她魂牵梦系的脸,她的胸口就猛烈的抽搐着,一阵阵的疼痛不断侵袭向她,回忆,所有关于绝的回忆不断的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像是包裹在蚕茧里,几乎快要窒息,痛苦的想要挣扎出一道出口。

滚烫的泪水自她的眼中滚落,药菊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抚她。

“药菊,我好想绝,我好想见他。”娃娃攥紧双拳紧紧的贴着身侧,仰止自己的哭泣声,深怕引来车外人的注意。

“我知道,我知道!”药菊只能徒劳的搂着她,心里隐隐为她痛着。

绝就像她心里的一个禁忌,她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他,她就会无法仰止的悲伤,一股一股的思念几乎要将她溺毙其中,她不敢想,却忍不住不去想,一颗心被掰成了两半。哭累了,娃娃就趴在药菊的腿上睡下。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药菊告诉她已经快到战场了。

安静的思索了一会儿,娃娃最终做下决定,她要去见炎,如果珧要带她见的是绝,那么就说明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她总有一天会见到他,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如果不是绝,她也没有见那个人的必要。

而炎,现在正处在生死边缘,如果…如果炎真的就这样死去,她怎么能连最后一面都不去见。

下定了决心,她请求药菊帮她在快到阵地的时候帮自己逃走。

药菊爽快的答应了。

就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眼见着已经看到了边境聂亚拉的城墙,药菊冲娃娃点点头,伸出头,对前面赶马车的士兵说道:

“兵大哥,能停一下吗?我们想要方便一下。”

几乎因为娃娃的完全不抵抗,珧根本没有想到娃娃会有逃跑的打算,所以对待他们并不像犯人一样看的很紧,而是如随军家眷一般自由,也正是因为如此,药菊才有把握将娃娃送出去。

果不其然,对方依言将马车停下,靠在路边,好不阻碍军队继续前进。

躲到沙丘后面,药菊看着赶车的士兵坐在马车上,背对着她们喝着水,对娃娃施了个眼色叫她见机行事,自己则扭着一个小蛮腰走了过去。

无所事事的士兵看到娇俏的药菊带着笑容来到自己身边,不由的心头一惊,药菊很快发挥她那多话的本领,很快的和士兵聊到了一起,两个人聊的好不开心。

偷偷对娃娃打了个手势,娃娃就冲着药菊事先给她指引的方向奔去。

悄悄的,快速的。

当士兵发现娃娃不见的时候,娃娃早就跑的没影了,气急败坏的他赶紧去通报珧皇子,药菊则偷笑不已。

就算他通报了珧,也已经没有时间了,依照这样的距离来看,小姐怕是快要到龙族的大本营了。

看着风沙漫天的天际,药菊深吸一口气。

“小姐,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黄沙飞舞,娃娃被强烈的风沙吹的几乎睁不开眼睛,行步变得困难无比,但是她依旧执着的照着药菊给的小地图前进,那是一块手帕,药菊用画眉的笔在上面画了简单的方向,依照之前洛特提起的地方,药菊所画的方向和大本营相去不远。

繁琐的衣裙成了累赘,娃娃只能脱掉外衣,减少风的阻力,这样也可以更好的迈开步子。

当她远远的看到冒着炊烟的阵地时,她几乎快要失去全部的力气了,就快成功的笑容,在她的唇边轻轻绽放开来。

可是,就在她快要到达的时候,一只沙漠之狼横堵在了她的前路,一双饥饿的眼睛贪婪的盯着疲惫的娃娃。龇起的獠牙雪亮。

娃娃紧张的看着那只蓄势待发的狼,小小的肩膀不由的颤抖着,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也因风沙沾染上许多沙子。

狼发出低咆。

娃娃忍不住后退,可是那只狼却一步步的逼近她,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扑向她,尖叫着,娃娃看到那只狼锋利的牙齿咬在自己的肩头,撕裂的痛让她几乎快要昏了过去。

鲜血很快将衣服熏染开来。

狼爪按在娃娃的一只手上,尖锐的爪子狠狠的穿透了意料,刺进她的手臂里。

“呜…可恶。”娃娃看着狼贪婪的眼睛,心中不由升起了绝望。

明明就快到了,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丧命在一只狼的口中,难道她就要这样死掉吗?

不!

不可以,她还没有看到炎的伤势。

她还没有看到绝,她答应过绝一定会等他的。

娃娃的身上忽然被淡淡的光环笼罩,另一只空出的手猛地袭向那只狼的头部,当狼头像西瓜一样爆开,脑浆和鲜血喷溅了娃娃一脸,她呆呆的看着自己高举的手,金色的眸子颤抖着。

(二十四) 到达阵营

鲜血浸湿了她的衣服,如同血染的人儿,她脚步蹒跚的向前走动着,被撕裂的肩膀流着鲜血,一滴滴的洒在她走过的沙子上。

身后那只残破的狼的尸体,被风沙一点一点的掩埋。

脚步越来越沉重,娃娃几乎已经看不清远处的东西,酸涩的眼睛挣扎的微微张开,她快要没有力气了。

失血过多让她越来越虚弱,原本就很羸弱的身体再经过那么一场生死搏斗之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至于她为什么能够杀死那只狼,她不得而知,也不想去深究。

一步步的向前,苍白的脸上浑浊的鲜血和灰尘已经遮掩了她的美丽。

只要再一点就好,再撑一下,她就可以到达龙族的大本营了,逐渐放大的模糊景象鼓励着她前进。

脚下一个仓皇,娃娃扑倒在漫天黄沙之中。柔嫩的手掌被沙子划破,涓涓鲜血泼洒在黄色的沙子里。

疼,浑身疼的让她发抖,止不住的抽搐传达到她的脑子里。勉强的撑起身子,她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走过的一路全是骇人的鲜血。

阿摩丹带着一队士兵到阵营的周边巡视,结果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血人半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移动着,皱起眉,他谨慎的上前擦看,当看到那条无力的垂下的尾巴时,他的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手指颤抖的触碰满身是血的人儿。

微微抬起头,她感到有人靠近,已经看不清楚的眼睛恍惚间看着一抹高大的人影。

干涩的嗓子轻轻的挤出一个字,她昏倒在黄沙之上。

“炎…”

看着她扑倒在自己面前,阿摩丹被她最后的那句“炎”吓的不轻,赶忙抱起她昏死过去的身子,翻过神来,一张沾满的小脸赫然印进他的瞳孔。

“皇后!”惊骇的瞪大眼睛,阿摩丹感到手中的人儿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顾不得惊讶,他赶紧将人抱起,运用飞天法术赶回大本营。

刚刚给炎换好伤药,洛特就被急匆匆的士兵给拉到了另外一个帐篷里,早就为了照顾炎累的半死不活的洛特,一紧阿摩丹的帐篷就不满的吼。

“你想死了啊,我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你还给我找事做。”普通的伤患交给军医就好,他可没有多余的心里在去照顾,一个炎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瞪了一眼梦发牢骚的洛特,阿摩丹竖起手指叫他安静,带着他走进屏障后的床。

刚刚进去,眼之所见差点让已经体力透支的洛特抽过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在阿摩丹的帐子里会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鲜血模糊了她的长相,他根本看不清她到底是谁。

“收起你的惊讶,这是皇后。”知道他的惊讶,阿摩丹拧着眉给他解释。

知道洛特这几天一直忙碌的照顾炎,根本没有休息过,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炎最在乎的皇后,他根本不会去劳烦已经累的不行的洛特。

这个人,不能死,如果她死了,炎就算醒了,也会崩溃的。

“呃!是娃娃?”更加惊讶,洛特大步上前,赶紧擦看她的伤势。

“该死,她被沙漠之狼咬了。”看着发黑的肩膀,撕裂的皮肉已经隐约腐烂,他不禁皱起眉头,沙漠之狼的口中含有毒素,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对柔弱的她来说,也是能要了她半条命。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她失踪了吗?”阿摩丹疑惑的问他。

洛特刚刚赶来就将娃娃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由于战事情况紧急,他也无暇顾及她的安危。本想在炎醒来之后再由他定夺,可是她却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在军营的不远处,浑身是伤好不吓人,若不是见到她时她还在奋力的移动,他几乎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手上酝酿治愈的光芒,他手不停歇的忙碌。

“我怎么会知道,这必须等她醒了才知道。”他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她,可是前提是他必须先把她就会来。

体力的透支和失血过多,毒素的侵蚀都在夺取她弱小的生命。

洛特的已经馒头大汗,但是依旧不敢松懈,她的死活仿佛都系在了自己的手上,他停不下来。

阿摩丹虽然担心洛特的身体,但是他也清楚现在他是不能停下来的。

好不容易清除了肩部的毒素,洛特虚脱的靠在一旁。

吩咐一旁的士兵准备清水伤药。

“喂,找个女官来,给她换衣服吧。”他们两个大男人不好帮她换衣服,但是她那满是血的衣服真的不能再穿了。

“军营里唯一的女官是烁桦,你放心她进来?”斜眼看着洛特,阿摩丹深知自己妹妹的脾气。

“说的也是。”临走的时候烁桦也一起跟了过来。

“我去找个心地好点的军妓吧,至少她们不会伤害她。”阿摩丹说着。

说来可笑,军妓都比自己的妹妹安全,真是讽刺。

“去吧,我快累死了。”这样也好,洛特撑起身子准备回去休息,他必须休息了,不然他没办法在站起来了。

“你好好休息吧,有情况我会去喊你的。”阿摩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是啊,这两个重要人物你可要保护好了,娃娃来的事情你最好先不要告诉烁桦。”洛特不放心的说。

点点头,阿摩丹了解的笑了。肩膀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娃娃猛的睁开眼,看见一张妩媚的脸正在自己的上方。

正在给她换药的莲被她突然张开的眼睛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不注意的加重,更加让娃娃疼的皱起了秀气的眉。

“啊!皇后饶命。”看到她痛苦的小脸,莲吓的连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低着头。

“你是…谁?”沙哑的声音让娃娃吓了一跳,迟疑的抚着嗓子。

“奴婢是莲,奉阿摩丹将军之名来照顾皇后。”莲回答的谨慎。

“这里是龙族的大营?”娃娃声音里隐约透露出兴奋。

“是。”

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娃娃看着她依旧跪在地上,忍不住开口。

“你快起来吧,不要跪着了。”

莲惊讶的抬起头,没想到传说中的皇后居然如此的和善。

“奴婢,奴婢不敢。”

娃娃翻了个白眼,准备上前去扶她,结果却扯痛了肩膀的伤口,痛的她将小脸皱成一团。

莲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下。

“皇后您不要乱动,我给您上药。”

痛的龇着牙,娃娃勉强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