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很像被女人拿捏住的。”金风华挑眉张狂道。

“谁让你后院只有我一个呢。”说起这话仙衣居然还有点得意。

金风华吧唧一口,将仙衣的嘴唇亲的忒响,然后不屑道:“那是少爷我喜欢,女人要那么多干什么?浪费粮食?”

虽然金风华不是说喜欢自己,可是仙衣还是觉着甜丝丝的,她也回亲了一口金风华道:“那我到是赚了,夫君有钱有势,还是个大美人,也难怪别人看不过眼了。”

金风华眼尾一挑,做了个极为风情的表情,仙衣当场就石化了,说实话,就在这一刹那,她真觉着抱着她的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那神韵那姿色恐怕青楼的头牌也达不到这个水准吧。

瞧着仙衣的傻样,金风华哈哈一声破了迷障,直接抱起仙衣就往里屋走,他才不会告诉仙衣他用了迷幻之术,当年他替崔公公办事的事情,什么人没扮过,不过扮演区区一个美女都是他玩儿剩下的,还不如趁着妻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多占点便宜呢。对于仙衣迷恋自己的皮囊,金风华第一次觉着长得漂亮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金风华当然不会让人加入他的世界,他的家庭是别人不可触摸的底线,他的秘密太多,哪怕他愿意告诉仙衣,也绝不可能告诉另一个女人,再说他并不依附与谁,找上横城金家也不过为了脱离血亲,顺带找一些小机缘,但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自己的领域被人侵入,他其实对大房和三房的想法早有察觉,可三房一早收手,他也就没当回事儿,但若是大房真是不怕断手的话,他到可以好心帮其斩断。他不在乎二房的财产最终归谁所有,但他顶了二房子嗣的名头就绝不会背信弃义不理二房老太爷的香火和下人,这是交易,他分的很清楚,然而若是谁觉着自己只能依靠横城金家,甚至以此要挟的话,他不在意再找一个新的家族,哪怕换姓。横城金家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小了。

“果然如主子所想,尤公子实际上是去了京城。”观棋暗地里抹了把汗,亏了主子点醒他,不然那帮子臭小子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但是谁也没想到那尤少爷身边居然有大内的高手,若是当时大意,不说死人了,万一暴露了他们十条狗命也不够赔的。

“是什么人?”金风华当然知道这个人,只是他不能什么都告诉手下这帮小子,有时候历练是必然的,就连他上辈子还是崔公公的养子呢,还不是什么都做过,成大事者谁都不是侥幸而来。

“好像是来自宫里。”观棋一见主子就知道主子怕是一早知晓,心里更是忐忑了。

“我要的是具体的。”金风华吸了口气,靠在椅子上直直看着观棋。

“应该是宫里尤妃的儿子,二皇子司徒璋。”观棋的声音有点抖。

“应该?”金风华声音平平,却透着股邪气。

“是肯定,据报尤妃的儿子司徒璋不论年纪和模样描述都与尤春生符合,京城那里还有消息说是司徒璋早有志向要参与科考,恐怕这一次就是他得了圣上的允许,顶了母家的名额前来院试。”观棋的汗顺着额头一滴滴掉落在青砖上,却不敢抬手去抹。

“我知道了。”金风华站起身抖抖衣衫道:“之前让你们查的人查到了么?”

“查到了,人现在在三公主府上。”观棋这才喘上口气回答道。

“不要轻举妄动,还有找个机会将这个人赎出来,不论什么手段,对了她手里有条项链,带出来的时候,一定别忘记这东西。”金风华慢慢往门外走去。

观棋觉着这要求古怪,可却不得不应下,主子再怪的要求都有,像什么去边境三不管的地方买块没人要的荒地啊,或者莫名其妙救几个逃难的灾民啊。可谁能知道那荒地开出了金矿,那几个灾民现在居然或进入龙行卫,或步入朝堂之上了。莫非,主子又通天眼不成?

第六十八章

仙衣坐在花园里,无聊的晃着手里的团扇,眼瞧着花丛中游来逛去的各色美人,要说心里没感觉那不是傻子就是圣人,可眼下也就只能端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省得给大房一个借口再给自己找不自在。反正大房也没将话题挑明,找的请宴理由也不过是大房老夫人喜欢热闹,大夏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姑娘媳妇们一起赏个花儿吃着酒,到也算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请宴当然不会只请自家人,任谁都知道金家子嗣单薄,凑到一起没几口人,更何况还有两个少爷没有娶亲,两个太太带两个小娘子有什么意思,所以将各家的亲戚喊来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哪怕各家心里再有数,嘴上也不能说,这事儿能成是好事,若是不能成,各家的姑娘还要嫁人呢。

大房来的亲戚肯定不少,不说老夫人娘家张家来了几个鲜亮的嫡出,就是大嫂蒋家也出了几个姑娘,再来是张家拐着弯的亲家李家,以及大太太母家的亲戚贺家,七七八八姑娘来了十多个,各个都沾着亲。与此相比三房到显得人少了,即便有人来,也不过是几个年纪小的应应景,再有就是二太太娘家的姐妹大嫂子之类的,都是嫁了人的,来了也没什么目的,基本就是真正为了和二太太叙叙话,为自家将来打算的。仙衣的娘家最弱,陈嬷嬷哪怕要来她也会拦着,自家的亲娘何苦要送来给这些高门大户的作践,还不如在京郊的庄子上好好过日子,近来听说还有老家的人和母亲联系上了,也不知道老家还有没有亲人了。

仙衣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可也应付得体,谁来都能说两句,哪怕是京城的首饰花样,就算她好久没回去也不代表她的消息闭塞,她可是有个励志要将老婆打扮的走在时尚前端的好夫君,不说别的,就是今天这一身渐变彩染的细纱裙也是今年刚刚流行起来,就被金风华弄回了家给她做了好几件衣裳,仙衣穿着来参加游园会,到显得这里的某些人有点像土包子了。就算张老夫人的娘家人再看不上仙衣,这些人也不可能昧着良心嘲笑仙衣穿着不妥,这园子里又不是大房一家的亲人,三房人的眼睛又没瞎。无奈下这些人也只有忍着,或是干脆在张老夫人耳边吹邪风,只道金风华一个庶出子,如此打扮自己的媳妇,怕是钱财都是有二房供的。张老夫人也不是不怀疑,但二房的东西握在手上她是一清二楚,金风华究竟有没有用那笔钱,她和三房一样明白,可就是太明白了,所以难免私下会和儿子唠叨,这金风华到底从哪里来的私房呢?越想不明白,心里就越痒痒,就更想塞个人到金风华身边,想要将金风华读个彻底,也掏个彻底。张老夫人可是最讨厌身边的人有秘密。

“你说你们家这三少奶奶还真是奴婢出身?瞧着还真不像,到是你们家大房来的那些个媳妇姑娘,啧啧,我一个都没看上。”周氏是二太太朱氏的亲大嫂,当年也是看着三房人口简单才将小姑子嫁到这家的,如今小姑子上没有婆婆,下又有儿女,丈夫敬重,也算嫁了个好人家,所以姑嫂两人平日里关系就好,今儿更是亲自来了。

“老夫人娘家人多,谁不知道,如若不是老夫人是个硬气的,大伯又是个能守住财的,怕是早些年大老太爷去了之后,就要给这些个亲戚扒层皮。”朱氏喝着茶躲在凉亭里,她之前对二房的心思早就淡了,谁人都有贪心,可也要分能咬的动和咬不动的,好在丈夫和她想的一样。不过说实话,金风华过继来那么久,她就没看透过这个人。

“是啊,现在谁不巴结她呢。家里的姑娘都任她挑…”周氏不屑道,随后再看仙衣,小声对着自家小姑子道:“你说你们家三少奶奶知道不?”

朱氏也抻抻头看了看仙衣道:“难说,这丫头我也看不明白。”

“这夫妻俩可真够怪的。”周氏吃了个果子撇撇嘴道。

“我到觉着三嫂的动作说不出的好看,和我上次去表姐家看到的教养嬷嬷有些像。”朱氏的女儿金家大姑娘细细弱弱的突然说了一句。

朱氏到是高兴了,自家女儿什么德行她还不知道么,如今居然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可见这性子还是能掰过来的,于是她鼓励的说道:“还是我家姑娘眼力好,可不是么,那京城贺家出来的姑娘亲自教导她,她若是一份样子都没有,那蒋太太也不会教那么久了。”

“到是个好命的。”周氏有些羡慕的说道,她家也有姑娘,可若是想要请个从宫里来的嬷嬷,那是难上加难,更别说大家族出来的太太亲自手把手的教了,人家京城蒋家是什么人物,那蒋太太当年可是差点成了皇后的人。

朱氏和周氏这里看着仙衣得体只觉羡慕,可那头张老夫人是越看眉头越紧,仙衣表现的越淡定,举止越大方,就越显得她带来的姑娘粗坯小家子气,也不是说张老夫人亲戚家的姑娘如何如何不堪,可人比人总有个高下,这也是当初金风华非要蒋太太教导仙衣的理由之一,输了出身不要紧,可别输了修养,有时候个人魅力能够盖过出身来历。这眼瞅着那些张老夫人之前看中的姑娘在仙衣面前被比成了渣,她心里就极为不好受,瞧瞧那些个姑娘眼底遮都遮不住的鄙夷,还有夸夸其谈什么攀比家世的声音,她都恨不得统统让其父母将人带回去,这别说金风华会不会瞧上眼了,就是她这个老婆子都觉着脸臊的慌,你说你是得了势了,还是将人拿捏住了,这会子说那么多废话有用么?再如何说仙衣的身份在那里呢,原配嫡妻,你家世再好也是要过去给人家做藤妾的,眼下还没进门就想给大老婆脸子看,这是蠢啊还是蠢的惨不忍睹啊?

“都是些不省心的。”张老夫人喘着气,恨铁不成钢道。

“都是家里娇养的,难免会这样。”贺氏是大太太的母亲,张老夫人的弟妹,年纪也不小了,因着张老夫人挂着安国伯夫人的名号,时常巴结。

“还不如一个奴才秧子。”张老夫人嘴里说着,眼睛却一亮,一指站在仙衣旁边一直笑着不说话的小姑娘道:“那是谁家的,长的虽然不是顶好看,看个性是个稳的。”

贺氏忙瞧了眼道:“那是李家的庶出女,今年十五了,平日里就是个温温柔柔的,嫡母还算疼她。”

“到和那奴才年纪相当。”张老夫人随后又有点不满意道:“就是长的不如那丫头好看,可惜了。”

贺氏心头一跳,急忙说道:“谁说一定要是个大美人,若是那三少爷真喜欢大美人,他怎么后院只有嫡妻一人,再说了他自己长成那样,要比他好看的那国内都难找,指不定他就喜欢性子好的呢,你瞧着那三少奶奶可不就是个温吞性子?”

张老夫人一琢磨,还真有这个味道,这年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她觉着不好看,说不定金风华喜欢呢?再说这李家姑娘看着是个懂事的,将来要是用好了,说不定真能成。

“叫她过来吧。”

仙衣被一群夹枪带棒的女人吵的脑仁疼,若不是场景不对,她真想喊一句:你们要是真喜欢就去找金风华吧,找她有个毛用。好在她忍功了得,终于撑到张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前来,只是并不是来拯救她的,而是叫了仙衣身边的一穿湖蓝色襦裙的少女,这少女大约和自己差不多大,刚刚一直都没说什么,可仙衣却没忽视她的存在。仙衣看着那姑娘有礼的离开,心里有了琢磨,莫非这张老夫人已经定下了人选?

李婉娘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双手,低头跟在嬷嬷身后,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嫡母来之前很清楚的将金家的情况告知她,她也从外头知晓了金家的三少爷是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人不但有学问,且金家都很倚重他,更重要的是他只有一个奴婢出身的嫡妻以及二房所有的财产。如果,如果她抓住了这次的机会,她就再不担心嫡母将她当做礼物送给别人,这么些年来,她讨好嫡母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嫁人而非送人,她想要名分,哪怕是做妾,金风华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嫡妻出身太低,她嫁过来就是藤妾,只要嫡妻出了点什么意外,张老夫人一定会帮着她掌控二房,到那时候…李婉娘深吸一口气,今儿来的姑娘还好都是蠢的,如若不然怎么能显出她来,她知道自己长相只是清秀,但她有信心能拿捏的住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哪个上进的少年就真的愿意娶一个奴才妻?她与他都是庶出,同病相怜,又不会让其有压力,真是再好也没有的天作之合了。

第六十九章

金风华被大老爷拉入大房就知晓这其中有鬼,因为仙衣一早就和他报备,说是大房有游园会,大房和三房的亲友都会来大房观景游乐,金风华前世见多了这种调调,女人一多就是麻烦。可他并没有拒绝前往,一是大老爷以亲友相见为名,大家日后都要来往总不能甩了脸子,二是他担心自家的女人吃亏,他一不怕暗算二不怕阳谋,亲自过去也能将其护个一二。再说他还真有兴趣看这帮女人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一路上大老爷很是热情的给金风华讲解了大房和三房的亲戚,三房还好说,那真都是直系亲眷,可大房却不止张家一家,还有七里拐弯好几家,金风华之前也调查过,心里当然明白今儿来的亲戚大多都是家族已经败落下去,急需扒紧大房这门亲的没落世家。

“来来来,看看,也别太拘束了,都是自家亲人。”张老夫人看着金风华进了园子,很是高兴,拉着身边算是金风华长辈的女眷就给金风华认识,而今儿来游园的姑娘们虽然不能凑上去,但也在亭子那头看了个清楚,当然,李婉娘是个例外,她作为张老夫人目前看的上眼的姑娘留在了张老夫人的身边。

不用说,风华绝代的大美人一出场又是大杀四方,仙衣早就习惯了这种夫君要被一群饥饿的女人用眼睛吃掉的惆怅,她让碧玺整理一下衣物,便自觉的走到金风华身边,来的是她的丈夫,又不是外男,她若坐在原地,那就是脑子不好使,活该人家给他们家塞女人了。

“瞧这模样。”贺氏拍着胸口,有种眼睛要被闪瞎的错觉。

周氏则拉着朱氏的手低笑道:“要是咱们再年轻个几岁,怕也把持不住。”

大少奶奶蒋氏从金风华进园子开始眼珠子就错过,恐怕今儿游园会除了仙衣外,最不乐意的就是她了。

李婉娘愣了好一会儿才撇开脸,脸烫的厉害,心脏就跟要跳出来一样,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怕做错一点,让金风华对她有了偏见。

仙衣偷瞄了一圈,不由暗叹,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你到是个忙活的,明年才下场呢,你也别太迫着自己,这大热的天,还是注意点好,没了好身体往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张老夫人慈爱的看着金风华,没搭理仙衣却也没磋磨她,再怎么说金风华喜欢仙衣是事实,人家又是一早的夫妻,老夫人还不是人家正经的太婆婆,管不到人家屋里去。

“书院的同窗们都在发奋,我总不好特立独行,再说我还有挺多不明白的要请教夫子,若真到了来年还有不懂,下场就危险了。”金风华行礼道:“多谢大祖母关心。”

一旁的太太们赶紧凑在张老夫人跟前说金风华的好话,直说的仙衣都觉着臊的慌,才听得张老夫人给金风华介绍各家的亲眷,最后还将李婉娘拉了出来亲昵道:“这是你李家表妹,性子最温柔不过了,往后啊,华哥儿媳妇也和人家多走动走动。”

李婉娘克制住不让自己兴奋的晕倒,抖着帕子小步上前,羞答答的给金风华行了一礼道:“表哥有礼了。”

金风华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连一眼都没施舍给她,让她和张老夫人很是失望。

又干巴巴说了两句,金风华毕竟是男子总不能一直在园子里,所以张老夫人就让大老爷带着金风华去前院等着开席,后头却要仙衣和李婉娘多亲近,有些话张老夫人不好说,可只要李婉娘与仙衣成了闺中密友,不怕李婉娘进不了二房,如此一来二次,还怕金风华不动心么。

仙衣不能当场拒绝,一直和李婉娘保持着距离,不过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李婉娘有颗玲珑心,就算仙衣再客气再疏离,李婉娘依旧能将话题谈的很愉悦,甚至于马屁也拍到恰到好处,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李婉娘似乎都有涉猎,就连一些怪谈地理志什么的,她也有心得,只是她一句都没问起过金风华,好像刚刚看着金风华心动的不是她,她甚至还隐晦的与仙衣提起,她嫡母最近在给她寻觅亲事,她心里是宁做穷□□莫做富人妾的。仙衣不免叹息,若她真是个普通的奴婢出身又没有蒋太太一番点拨的话,在这样一个众人孤立的环境里,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见识不凡的大家姑娘看似真心的相待,恐怕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女子教导的就是三从四德,要是换个女子的话,很难说会不会生出夫君若是一定要纳妾,那还不如纳入一个情投意合,性子善良的女子。这样一来,那嫡妻怕是就要羊入虎口,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个李婉娘还真是面面俱到,体贴入微且看不出特意所为来。

其实仙衣一直淡淡的,李婉娘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说别人,就她家里从嫡姐到嫡母哪个不是人精,可哪个不被她哄的团团转,她一来看着仙衣的年纪,就觉着仙衣是个好哄骗的,岂料她费了那么多的口舌,仙衣就是油盐不进,就脸上都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二房的事情却一点都没透出来,反而她到说了不少李家的事情,这让她感觉非常不好,但也不能发泄出来,只能打上十二分的精神继续在仙衣跟前凑热闹。

金风华来了一场,吹皱了不少少女的心湖,直到中午大太太来喊入席,姑娘们都还两颊微红,若有所思。仙衣可管不了这么许多,她挨着蒋氏坐在小辈儿这一桌,就算李婉娘凑到她旁边坐下,也没影响仙衣吃饭的心情。

大太太到是坐在张老夫人旁边,不但为了显示她与婆母的关系亲密,也是想打听打听婆婆到底选了谁家的姑娘。

宴席上,大太太看了李婉娘好几眼,都瞧见李婉娘对着仙衣热情用心,心里就有点不畅快,在她心里觉着给金风华找藤妾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还不如直接休了姚仙衣,让金风华另娶她们找来的姑娘,何苦还要奉承仙衣,让她当着嫡妻,却让她们这样的大家姑娘做小。然而,她也清楚,她扭不过婆婆,在这个家里婆婆从来说一不二,所以她再不满意李婉娘也只能受着,不过她回头一想二房怕是会有一场好戏看,心里的不爽就立刻散去,转而回忆李婉娘在李家的时候有什么把柄,不然万一李婉娘得了宠,私下却将二房的银子昧下了怎么好,她可没替人做嫁衣的习惯。

张老夫人放下了筷子,众人也跟着端起了茶盏,席面撤下,太太们又开始闲聊,也不知怎么的提到了儿孙,诸位有儿孙的立刻显摆起来,就连张老夫人都说了好几句孙子儿时的趣事,突然,大太太也不知是不是脑残了,喝了口茶就撇了眼仙衣这里道:“我是个命苦的,到现在都没孙子,老二也不肯回来成亲,愁的我头发都要白了,你说像我家大儿媳那样,也就不提了,偏偏有些媳妇仗着上头没有婆婆,宁可收个养子也没养活个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可怜我二叔过继了孙子,后头的子嗣连姓不姓金都不知道,真是造了孽了。”

仙衣正听李婉娘废话呢,就觉着大太太的话刺耳,然后厅里就一片安静,好些个人看向自己。她瞄了眼不说话的张老夫人,心知这话恐怕就是老夫人授意的,毕竟大太太说话没谱是出了名的,再来长辈说小辈,小辈总不好回嘴,可是她不说话,又好似应征了她心虚生不出孩子,这万一真传出去了,不说别人,就是三房的老太爷也会张罗着给金风华纳妾,过继一个就够了,毕竟金风华还算金家的血脉,可瑜哥儿是捡来的,谁知是谁家的,这老太爷肯定不乐意了。

“姨母放宽了心,我瞧着三少奶奶身子不错,虽说看着柔弱了点,可想来日后定能抱上子嗣的。”李婉娘见大家都不说话,便接了一句。

仙衣到觉着好笑,这一个二个都挤兑上她了,还真当她没脾气?李婉娘瞧着是替她说话,可那敷衍劲儿好像就是要掩盖她不能生的事实,什么柔软了点,她一个奴婢出身做过活的人,柔弱个P。

“真是劳烦各位长辈关心了。”仙衣不温不火的说道:“咱们都还小呢,成亲也没多久,顺其自然就好了,再说我身子可好着呢,我夫君的师娘蒋太太可专门调理过,不说比的上诸位长辈,生个孩子总是没问题的,只是夫君在为前途奔波,做娘子的总不好让他分心,凡是还是以夫君的仕途为要。”

仙衣无视身旁的蒋氏一脸惨白,既然大太太为了踩她都可以掰扯自己的亲儿媳,那她干嘛还为蒋氏留面子,这位成亲那么久的都没消息,她才成亲多久,而且若是怀疑她身子有问题的,大可以去问蒋太太,蒋太太可是金风华的师娘,金风华的老婆能不能怀孕蒋太太能不知道?更何况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蒋太太身边跟着的嬷嬷那宫中出来的高手,教导仙衣那么长时间身子怎么可能不调理,若是这些老家伙们再挑剔,到有些显得无理取闹,说不准还会得罪蒋太太。再则最重要的一点,人家金风华都不着急,你们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管的未免太宽了吧。

最后大家算是不欢而散,金风华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仙衣,仙衣与二太太告辞后,就带着碧玺跟着金风华往回去。

可惜总有人不知趣,也不知这位李姑娘是不是故意被张老夫人放出来的,她在后头追了仙衣几步,才将两人堵在内院门口,周围很少有人路过,仙衣猜测这位李姑娘说不定就是有心做点什么赖上金风华,不过可叹,金风华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冷着张脸,回过头就对着满脑子还在打着稿子想如何与仙衣相约在二房的李姑娘道:“丑女,滚!”

仙衣无语的看着捂着脸大哭泪奔而去的李姑娘,耸耸肩,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想着傍金大变态?那要是让她看到金大变态手撕活人,这李姑娘不得找个裤腰带吊死啊。

第七十章

\"她们是不是很烦?\"回来的路上,金风华问仙衣道。

仙衣皱皱眉头却没有回答,很烦到没有,只是确实不怎么安分。

“你说要不要干脆制造一场意外,把大房几个主子都弄死算了?”金风华挑眉很轻松的问道。

“你疯啦?”仙衣瞪大了眼睛,猛地朝身后看看,就怕有人路过听见。

金风华却接着笑道:“我只是玩笑,你别紧张。”

仙衣敢拿她爱吃的樱桃发誓,她刚刚明明看见这货眼底的冷光,这货绝逼不是在玩笑,他刚才就是想要将惹着他的大房全部干掉。不过,她之前那种啊…久违了的变态的感觉是肿么回事,她难道已经被这混蛋同化了?

“如果要不是懒得换个身份…大房要是突然死绝了会比较难善后的话…”金风华压低了声音嘟囔了两句。

仙衣脊背一凉,少爷!你确定你这样杀人如麻真的好么?仙衣随后在心里默默的给李姑娘点了只蜡,也许大房金风华暂时收拾不了,可是这姑娘怕是…所以说不是每个敢爱敢恨的姑娘都能感动一只暴躁的变态,然后上演一场虐恋情深,事实上很有可能的结果是敢爱敢恨的姑娘被暴躁的大变态报复的体无完肤,只有虐没有情。

很快,仙衣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张老夫人的亲戚李家曾经也是权贵,后来几代衰退,只剩下一套祖宅还有良田铺子等等一些基业,原先因为家里不事生产就已经有点入不敷出了,所以李家才想将女儿嫁给金风华做妾,这样家族也能跟着被带起来,岂料这事儿还没成呢,突然有人拿着死去李老太爷的赌债找上门来,要说这李老太爷有没有赌债,那是真有,可是时间长了,再加上赌馆换了东家总有几笔烂账,更何况有安国伯的靠山,李家也就没当回事,欠的也不过是小钱,到没在意。谁知道这次赌馆又换了东家,不但拿出了这笔欠条,还算上了这么长时间的利滚利,李家一下子就陷入了危机,他们原想着去找张老夫人救救命,可谁料张老夫人派人一查底,那赌馆居然是京城龙行卫一个千户的亲戚开的,这谁还敢管,谁知道这赌馆会不会扯上京里,想当年龙行卫无旨抄家,崔公公假传圣旨的事情简直深入人心,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对于龙行卫那是碰都不敢碰。也就只有眼睁睁看着李家卖光了全部产业,再将李婉娘送给了那千户的亲戚做了小妾,才算是将事情盖过,不过李家是再不能留在横城了,张老夫人还送好心的送了点银两,看着这家子回了老家讨生活。

好不容易寻摸到了一个给金风华做藤妾的对象,一下子就这么毁了,张老夫人很是懊恼,但其他的姑娘她一看就知道没戏,心里是越发的不舒坦,再看她通过其他的渠道送入二房的丫头,转头就能和大老爷勾搭到一处,不说气得她肝疼,就连大太太也闹腾了起来,紧跟着大少爷因脾气暴躁旧疾复发,大房算是闹腾的鸡飞狗跳,一时半会看来是管不到仙衣头上了。

三房的二太太朱氏在听到这事儿后,直接将二房安插的眼线调了回来,从此在没提二房子嗣的事情,就连三老太爷偶尔唠叨两句,朱氏也帮着哄了过去,在她和二老爷眼里,金风华更像一团雾了。

夏季过去,又是入秋,横城秋季很短,冬日来的很快,仙衣在夏末就准备好了冬季的衣物还有该准备过冬的东西,严总管虽然还在观察金风华,可他还是在潜移默化中将二房的一些权力转移到了仙衣的手上,严寿更是抱紧了金风华的大腿,鞍前马后忙活的整天看不到人。事情一多,仙衣也跟着忙,再加上瑜哥儿突然开口说了话,她又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养育儿子身上,所以自然外面的事情就不那么关注了。

“红头庄被马贼洗劫了!”二老爷一脸古怪的冲进了二门,三房人的回事处立刻派了小子去各处主子那里禀报了。

“马贼?哪里来的马贼?”朱氏听到这个消息,到底是妇道人家,吓得脸都白了,毕竟红头庄离他们这里不远。

二老爷将门关好,对着自己的父亲道:“爹,我觉着,那恐怕不是马贼。”

“你是说…”老头哪怕没去过疆场,可对朝中的情况也不是一点都不通的。

“还记得临清金家是用什么理由弄倒的么?”二老爷压低声音道。

“放走了疑似细作的人…”三老太爷站起身,拄着拐棍来回走了一圈,严肃的看着二老爷道:“你派人送个信到北城,看看北城边境是不是又不安分了。”

“您老怀疑是蚩国,可是多少年前,这个国家都被咱们打垮了么?”二老爷还记得二老太爷就是那场北城之战,死在疆场的。

“这是要死灰复燃啊。”三老太爷怅然的看着墙上一幅放了好些年的字画,那还是二哥临走前给他画的,当时说回来给这幅画提个字,却没想到,画还是画,字却没人提了。

“爹…”

“老二,你再送信给横城大营,你大哥那玩意儿若说坏心思钻营是一把手,但若是让他上马打仗,那就是个熊的,你直接寻了他二儿子回来,那小子这么些年都在军营,这次是个好机会,咱们金家可不能再错过了。”三老太爷咳嗽了一声,挺直了背,沛国一直重文轻武,这就是个希望,一个让金家掌上实权的希望。

消息传到大房,大房因乱着,并没有太多人在意,可消息到了金风华手里,他却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看着窗外的群山,皱紧了眉头。仙衣给他外头披了件衣服,这天已经寒了,虽然仙衣知道金风华有武艺,可她老看着金风华文文弱弱的,就怕他伤风感冒。

“马贼很厉害么?”

“还不清楚。”这个在他前世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那个时候细作虽然也跑了,可崔公公手段了得,北城外的蚩国并没有特别的动静,可这一次,红头庄居然被人洗劫了,还离着横城那么近。

“主子,应该没事吧,听说朝廷派人领兵过来了。”观棋在一旁道。

“领兵?有必要么?”横城大营就在这里,这要将领可多的是,不说别人,就是大老爷和二老爷都领着将军衔呢,“等等,京里来的是谁?”

观棋虽然傻了一下,但是学乖的他马上回道:“说是郑国公之子,叫郑…郑易轩。”

金风华骤然脸色发青,头上就像聚集了一团乌云,此刻电闪雷鸣,观棋吓得腿都软了,仙衣也在考虑要不要走开点,免得被他误伤。只是仙衣很好奇,郑易轩到底是什么人,能金风华恨得眼睛都红了,看那样子,如果人站在他跟前,他怕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让人盯着点郑易轩,还有把退路准备好,如果横城有一点风声,直接带少奶奶和小少爷离开,其他人就别管了。”

金风华硬压下心中的怒气,转头出了外间,就往后山上去,他害怕他万一压制不了自己,会动手误伤。对于这个前世今生的敌手,金风华虽然佩服可恨毒了他,如果不是这个人,沛国不会有那么大的动荡,如果不是这个人,尤春生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如果不是这个人,龙行卫最后也不会消失殆尽,更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也不会含恨而死,看着郑易轩走向顶端。而且最终郑易轩成就了沛国,可他金风华却成了沛国的罪人佞臣,甚至还在他死后,为了丑化他,将许多不是他的罪行归咎到他身上,更恶心的是,郑易轩为了他们之间的私人仇恨,还将自己定成了老皇帝的男宠,各位公主的入幕之宾,仿佛他曾经做过的努力,所有的血汗都变成了一个笑话,被全部的抹杀,在史书上他成了以色事人才得以权倾朝野的小白脸!他金风华遗臭万年不要紧,被人挖坟掘墓骂他大奸臣也不要紧,他一向张狂不懂收敛,可哪怕他死了也是一代枭雄,而非成了史官笔下的玩物!

在山上一通发泄,金风华沉下气,慢慢走回园子,这一次他到要看看,他和郑易轩到底谁笑到最后。

也许是沛国许久都没有战争了,红头庄原先只不过是一小股马贼席卷村庄,所以周遭的人并没有太在意,尤其是像横城这样的大城市也不过是当成一则实事,同情哀叹后再也没有联想到自己,然而,一个红头庄似乎并没办法满足这一股马贼,马贼很快偷袭了两个,三个,四个村庄,且离横城越来越近,横城的指挥大营再也坐不住了,派信使上京之后,整个横城包括周围城镇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可就在这个时间,原本早就该到横城的郑易轩竟然在半路上遇袭了,截住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一股所谓的马贼,随后更可怕的是,与之同时,北城突然告急,横城周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多支马贼,一时间,横城周围的村镇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整个横城渐渐出现了恐慌。

第七十一章

这日,天还未亮,外头雾色朦朦,一匹快马在无人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般的向着金家老宅而来。此时老宅的门房还在睡觉,一听外头有人敲门,且敲的又响又急,门房一个激灵差点从塌上摔下来,只想着这些日听到的传闻,唯恐外头敲门的就是马贼。然而职责所在,门房哆哆嗦嗦跑去问话,只等外头的人一回话,他赶紧将大门打开,嘴里还道:“二少爷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那人也不多言,只让人牵了马去马厩,自己快步朝着三房飞奔而去。

所以等到仙衣和金风华起身之后,外头回事的就告知两人,大房的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算是大房顶门的儿子,金风华不能不见,等着用了早膳之后,就下了山去了三房,这会子三房很是热闹,虽然大房的人还没过来,可三房老小都聚在厅里,小辈叽叽咋咋说着话,长辈们却显得不那么轻松。金风华进门就打量长房的这位次嫡子,年纪看上去比他实际年纪要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脸色还微微有点掉皮,可见是常年日晒雨淋的,吃了不少苦头,二少爷一身的短打衣衫都是耐磨的料子,没有一点花哨,只是他就是往哪儿一站,金风华就瞧出这人下盘极稳,且双目晶亮,哪怕内力不足,可也应该是个兵营中的好手,毕竟这年头没有机缘,谁能得了一身从内到外的本事,大部分还是像二少爷这样拼的是力气,杀人用的是技巧和狠劲儿。想想这位二少爷在大房的处境,金风华也很了然,兄长是个病秧子脾气又差,家里人几乎都围着他转,次子虽然因为身子很好可以继承家业,可大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若不是长子病弱,次子根本顶不上大梁,这长房的一切都跟次子白捡的一样,所以自然大家都觉着长子委屈,次子该尊敬护着长子,怕是连长子自己都这么想,觉着弟弟抢走了自己的一切。如此,二少爷要是不离家想自己创一番事业,那恐怕就真没一个男人的心了。

仙衣和二少爷行了一礼,到觉着这其实是一个好事,起码大房有了二少爷往后也不会往沟里去。

金诚业也看着金风华,对于这个过继来的弟弟,他也早有耳闻,只是军中军令如山,他又和父亲叔叔不同,不是去领着闲差的,想要真正当兵谁人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若是有一点点懈怠,将来要真有一日上战场,他恐怕就会为自己的偷懒付出生命的代价。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少年,金诚业虽然觉着一个大老爷们长成这样有些刺眼,可与金风华一番交谈之下,却又觉着这个弟弟过继来的不错,不说对时局的推测,就是民生方面也有自己的想法,这若是将来走向朝廷,再进了翰林院,很难说日后会不会有大造化。金诚业和他那一家子糊涂蛋不同,他早早就明了如果想要出人头地,那么家族只有一部分因素,最大的作用在于自己,就像在军营里,有什么好事他因为家族的关系总比一般的小兵有优势,可要是他占了坑却办不了事儿,拿不起来,那上峰绝对不会放着他当个大爷,这军营里绝对玩不了虚的,扯不好大家连坐都是轻的。

志向一致,脑子都是聪明人,金诚业很快和金风华交心到了一处,金风华也明白了他回来的目的,马贼不日恐怕就要围城,在军总有这个好处,有事儿可以提前回家说一声。

待到大房的诸位过来时,三老太爷便让着下人将大姑娘带了下去,年轻的姑娘家三老太爷都没让进来,不说仙衣,就连蒋氏都待在大房等着消息。

“此次马贼你们也是知晓的,业哥儿这次冒了险提前回来报信,也是想让咱们家提早有个打算。”三老太爷年纪一大把了,自然不想离开横城,但是若是不离开,万一真的出事儿了,那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两位兄长还有金家的祖先。

“那肯定走啊,待在这里出了事儿怎么办?”大太太最直接先一步嚷了起来,别的不怕,就怕没命。

张老夫人却想的更多,看着三老太爷道:“那家业可怎么办?这要是躲一时还好,这万一要是时间长了,不说祖宅了,就是祖宗留下的东西,咱们也不可能都带着走。”

“那些都是身外物,咱们家那么大,总有地方可以放着,以之前看马贼都是劫过了就走,不会留的时间太长。”三老太爷怎么可能不心疼,想着那些个马贼伸脚进来,他就恨不能将其剁掉,就更别提让这些人进屋来拿东西了。

“爹,大伯娘,其他的到好说,关键是咱们怎么走。”二老爷站出来道:“咱们金家是横城几百年来的老族了,要是咱们一家子跑了,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指不定现在就有着人盯着咱们了,这若是咱们一跑,横城怕是要乱啊。”

金诚业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

“管他们呢,这年头都各扫门前雪,我到是担心我的铺子和家里的矿。”说到这里大老爷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就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