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点一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只听郭旁道,“后来到了怀宗皇帝时,当时敝主…哦,是郭家因太皇太后的缘故极为兴盛,郭家家主想为膝下女郎建别院陪嫁时,也看中了圭峰山这一带,只是贵主请想,从本朝初年至今,加上本朝何等繁华,长安乃是帝都,朱门绮户不知凡几,圭峰山诸峰早已是别院连绵…”

“那为何如今整座峰上只有四座别院,还是加上紫阁别院?”元秀吃惊的问道。

“当时郭家家主打算将别院都建在圭峰山诸峰之中,这样将来诸位女郎及郎君即使成家,避暑时也能便于往来联络。”郭旁先说了一句,复回答她,苦笑着道,“郭家家主这个打算不知道怎的传了出去,那时候太皇太后还在,贵主想来也知道…不必郭家出手,自有人帮着将圭尖峰上的别院迁走,空出地方来了。”

元秀皱起眉,郭旁说的太皇太后,乃郭家之女,怀宗皇帝的祖母,其寿极高,历七帝,至怀宗一朝末年才离世。这位太皇太后据说性情与薛娘子差不多,都是典型的梦唐女郎,泼辣大胆,对郭家一向照拂——她虽然是怀宗皇帝祖母,但怀宗皇帝却非其子所出,与之并无血缘,加上怀宗皇帝的亲生祖母当时还在世,因此哪怕怀宗皇帝素喜修道,对这个祖母也不是很尊敬,只是当时宦官专政,王太清只手遮天,却对郭太皇太后十分尊敬,因此郭家声名赫赫,一时之间,在关中风头几乎将几家传自春秋的望族都压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就是郭守看中了一座圭峰山,自有人为了献媚会帮着腾出来。

只是…所谓盛极必衰,何况圭峰山单是出名的就有紫阁、大顶、凌云、罗汉诸峰,并高冠峪、车厢潭等诸景,皆为前朝及本朝骚人墨客吟哦之地,哪怕是皇家也不曾单独据下,历年以来,这一段山脉中该有多少巨贾贵胄、乡野村夫居住,为了一家而尽逐,难道一点都不怕为此招祸?

仿佛看出了元秀的心思,郭旁解释道:“腾出空地的只有紫阁、大顶、凌云这三峰,至于山谷并峰下,因郭家家主本就打算要为避暑而建,所以那些地方都没动。贵主也看到了,终南山中除了宗圣宫那几座山峰外,其余的地方山路都颇为崎岖,在平地上建一座别院倒还罢了,要运送木材上山搭建别院,寻常人家却是做不到的,所以峰上避暑的别院,其实也不是很多,听说郭家当时有那个打算,惧怕太皇太后并王太清之势,许多人都私下悄悄搬走,或者低价转售——大顶峰那边,如今属于郭家五娘子的一座别院,里面的管事仆也认识,那别院因原主建得精巧,索性买了下来。”

圭峰山这般风景秀丽,但峰上适宜建宅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哪怕有人捷足先登,若是家势不够,或者中途衰落,也难免被人所趁,虽然不及郭家这样一口气揽下了几座峰,但后来者占了先到者的故宅,这样的事情也不新鲜。

而那些可以长久在峰上占据产业的,当然是如五姓七望的世家了,这样的人家哪怕某一支衰落了,往往也会落入崛起或者正得势的一支里去,终究不至于改姓。

元秀蹙着眉尖,道:“你说了这么多,与你对李家女郎不熟悉却有什么关系?”

郭旁苦笑:“不瞒贵主——当初因郭四公子看中了紫阁峰的风景,要在这里亲自选址搭建别院,因此无意购买,所以除了如今的另外三座别院,其他的全被郭家买下并拆除,免得碍眼,那时候王太清权势熏天,即使卢、崔、李三家,也对其敬而远之,所以听家父言,从那时候起,这三家虽然在紫阁峰上有别院,但避暑时却往往去其他地方,到本朝后才开始住过来,大约因有前事的缘故,即使那三家的主人偶然过来住,与咱们紫阁别院也不常往来,便是山路上偶然遇见了,也皆不理睬的。”

——足见当初郭家得罪人之深!

元秀一头雾水,喃喃道:“听大娘谈起郭家,本宫可不觉得外祖父是专横跋扈之人呀?”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余达

[更新时间] 2012-05-17 22:49:56 [字数] 3390

长安,大明宫,紫宸殿。

鱼烃卷起袖管,露出雪白的中衣,仔细的研着墨。

此刻殿中只有他一人伺候,连他一直以来刻意栽培的鱼安源都被打发出去守门。

丰淳坐在御案之后,身姿挺拔,神色不动的看着手上的奏章,写奏章的人正在殿下,丰淳特在他进殿时赐了座,孟光仪今日穿戴郑重,三品以上官员才可穿的绯红圆领官袍,头顶乌纱幞头,脚登朝靴,腰上金玉带,佩鱼袋,执象笏,手里端着鱼安源方才呈上的茶水,却没有喝的意思。

等了半晌,丰淳终于看完了奏章,而鱼烃也研好了一钵浓墨,松香与冰片的气息从墨中冉冉升起,丰淳拈过一支紫毫,蘸上墨汁,轻轻的在一方小笺上写了三个字,不待干涸就折起,命鱼烃送下去。

孟光仪忙放下茶碗,起身双手接过,待看过笺上之字,脸色微变,抬头道:“陛下也以为是…”

“从卿奏章中所言,应是如此。”丰淳神态虽然平静,但亲近如鱼烃不难察觉到他这种平静下隐藏的怒意,从表面看,丰淳慢条斯理的轻敲着案面,缓缓道,“孟卿,你打算如何结此案?”

“杀人偿命。”孟光仪的回答很是简略。

丰淳并不意外他的话,但面上却露出了深思之色,许久,忽然道:“听说张明珠之子曾在数日前私下拜访过你,可与此事有关?”

“回陛下,臣的妻弟确实为此事来寻臣,不过,他并非为了打探消息或者为任秋说情,却是为了此案所涉及的迷神阁中一名管事。”孟光仪将小笺收入袖中,拱手正色道,“陛下不问,稍后臣也要将此事禀告的。”

丰淳唔了一声:“张明珠为人洁身自好,其子怎会为了一个勾栏贱籍中人,特特寻你?”

“陛下不知,那管事在案发之日其实并未见过任秋,臣拘他下监,其实是为了另一案。”孟光仪皱眉道,“正好撞上了任秋这件案子,臣因为先前之案一直寻不出他的把柄,所以才借故拿了他下狱。却不想,有人为了替任秋脱罪,打算从这管事身上下手,瞒着微臣几番动刑,只是迷神阁也算神通广大,此事微臣都是后来方知,他们居然不久后就请到了臣的妻弟来求情。”

“另一案?”丰淳面露诧色,“这迷神阁倒是有趣,区区一个管事,卷入任秋之案不说,居然另有案底在身?有孟卿主持京畿廿三县,他居然还敢继续停留在长安,这管事倒是有胆色!”

听出丰淳语气中的戏谑,孟光仪有些尴尬道:“陛下不知还记得两年前金城县令被杀之事?”

京兆尹领京畿廿三县,金城是其中一县,两年前,金城县令余达忽然身死,因死时身上看不出来伤痕,只当是暴病,哪知家人为他更衣毕,移入棺中时,才发现胸口被血渍所污——原来余达真正的死因,却是胸前被人以极利极薄的锋刃刺透!因伤口过于细密,一直等到了更衣入棺时,血方流出!

金城县在京畿之中,离长安极近,加上当时丰淳继位不久,为了不至于造成惶恐以及让丰淳面上无光,孟光仪以密折向丰淳禀告后,将此案列为机密,悄悄查访。

此案因为发生在丰淳刚继位的时候,当时丰淳还为凶手的出手之快而感到震惊,这两年来他虽然政务繁忙,却还记得,惊讶道:“此案何时有的线索?”

孟光仪惭愧道:“微臣愚钝,说是线索,其实也不定,否则臣早就将那叫孟破野的管事抓入京兆府仔细盘问,又何必等到任秋之案借他人之手逼供?”

顿了一顿,孟光仪复道:“余达死后,因他周围并无武功高强之人,臣便从其仇人入手,这余达本是山南人氏,乃是宪宗皇帝时进士,虽然不在三甲之内,但也是两榜出身,只是此人面貌不算端正,虽然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但身言书判四条之中,头一条就过不了,一直到了四年前,其同科同门苏章做了吏部郎中,向其上司推荐,恰好金城县令出缺,吏部考核后,才使了他去顶替,臣查过余达在金城县为官两年的判卷,其辞藻简略、言之有物,确实对得起进士的身份,官声也尚可。”

“余达中榜后,多年旅羁长安,他在山南有妻有子,但多年只通家书,为谋官职,却是一直都未回去过。”孟光仪皱眉说道,“因此得苏章之助,得授金城县之缺后一年,余达便从北里赎了一名教籍女子为妾,名叫春枝,这春枝对其在山南之事也不清楚,臣原本打算派人去山南查访,谁知此时却有人发现春枝欲携余达私财潜逃,被抓回后,那春枝为了脱罪,主动说出一事来!”

丰淳知孟光仪并非无城府之人,他既然在自己面前说起,此事定然有因,便道:“是什么?”

孟光仪叹了口气:“余达漂泊长安多年,一朝为官,虽然是一县之父母,也是极为珍惜的,金城不同他地,就在京畿,天子脚下,所以他判断案件倒也算清明,怎奈何,这中间有一件案子,却涉及到了苏章!”

见丰淳皱起眉,孟光仪却摇头道:“不是臣为苏章说话,此事据臣所知,苏章确实未曾做什么,论起来还是余达报恩之心太盛——据说是先帝驾崩前一年,即余达才补金城之缺不久,有人击登闻鼓鸣冤,余达升堂后,便听原告诉某家之女与其子私通,后因路遇贵家子,反悔前约,向其子索取从前所赠私物不成,命家仆将其子殴打致死…这本是一件寻常的案子,将两边拘传到堂,自可判断,然而余达使人去传被诉之女时,却发现那女郎与苏章有亲,乃是苏章之妻的女侄!”

“若是郎君,倒也罢了,虽然我梦唐风气开放,未出阁的女郎名声究竟要紧,臣揣测,余达许是因此,所以问也未问苏章,便将那原告传来,痛打一番,叱他诬陷良家子,发配岭南——余达自以为还了苏章一个人情,只是那原告押解到岭南后不久,便传回水土不服暴病而亡的死讯,余达得知后,心下也有所不安,所以特意将此案从案卷中划去,他手脚利落,加上素来官声不错、判案清明,不但无人怀疑,连臣…也未能及时察觉!”

丰淳思忖片刻,问道:“苏章当真不知情?”

孟光仪肯定的点了点头:“余达之所以诬陷那原告,就是因为此案涉及女郎闺誉,余达对苏章感激万分,事情没有外泄,他若当面询问,岂不等于是打了苏章的脸面?臣后来也曾试探过苏章,后者于此事确实茫然无知——苏章那位女侄,却是嫁给了城南韦氏子弟!”

韦氏…丰淳记了一下,颔首道:“那么孟卿说的此案线索是什么?”

“线索却还是余达那侍妾——春枝!”孟光仪如实道,“臣当时答允了她说出实情后为其减罪,知道了此案后,便从轻判处,只是这春枝出身风月,余达据传与她交好多年,还在自己谋到实职后立刻为其赎身,却在夫主尸骨未寒时不思哀戚,反而欲抢在余达正妻并家人从山南赶来时卷财私遁,臣以为此女未必没有隐瞒,奈何当时她一口咬定只知此事,所以发现她被开释后依旧留在长安为私寮,便让人留意一二。”

“大约半年前,这春枝偶然往平康坊去,路遇那管事,一见之下,惊得险些从车上掉下,立刻催促车夫原路返回,收拾细软,竟就此被骇得欲离开长安!臣接报后,使人在官道上将她截下,只是春枝惊骇过度,臣只得先将其下在女监中,原本打算翌日再审,谁知翌日过去,女监中人却来报,道春枝已死!”孟光仪神色郑重,“她并非死于锋芒,却是自己投缳…至少看起来,是自己投缳而死!”

丰淳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那管事拘到京兆府拷问?”

孟光仪顿了一顿,才有些歉意道:“陛下恕罪,臣因其为迷神阁中人,因此一时犹豫。”

“迷神阁。”丰淳皱了下眉,长安久为帝都,城中哪怕一个庶民,背后说不定都千丝万缕,平康坊里勾栏如云,别看这些人多半是教坊贱籍,背后却都有贵人依仗,否则长安寸土寸金,何以立足?

他思忖了下,问道:“迷神阁的后台是谁?”

丰淳日理万机,放眼天下,迷神阁却不过是长安城中一处馆阁,若不是任秋之案,丰淳压根不会去注意它,自然不知其背景,不过孟光仪身为京兆尹,对治下却是极为了解的,闻言如数家珍道:“此阁旧主与郭家渊源颇深,郭氏族没后,因请到了当时长安琵琶名手秋十六娘坐镇,曾得先帝时宰相杜青棠青眼,如今阁中魁首乃是司徒座上宾。”

听到杜青棠三字,丰淳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他知道孟光仪并非惧怕司徒王展的权势,实际上司徒如今不过是个荣衔,王皇后不算得宠,皇后之父的身份,对于曾经敢于当朝与宪宗皇帝争执的孟光仪来说,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孟光仪之所以罕见的因迷神阁背后之人而住手,完全是因为,半年前,昭贤太后新甍,在这个时候,若传出王家牵扯进朝廷命官之死的消息,别说此事与王家只是七拐八弯的关系,哪怕直接是王展执刃杀了余达,在昭贤太后新故的情况下,丰淳也会对王家从轻处置。

以孟光仪的为人,他当然不会甘心让王家借着太后故去的机会,避轻就重,这也难怪他两年前向丰淳禀告过余达之案,发现线索后却不立刻上报,反而隐瞒起来。

丰淳冷冷扫了眼自知理亏,已经在解释的同时撩袍跪下请罪的孟光仪:“尔罪容后再议,那么这回借任秋之案,拘孟破野入狱,可查出什么?”

他缓缓问,“既然迷神阁此刻的后台是王展,余达之案与任秋之案,可有什么相通之处?”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耶,自己生日快乐

[更新时间] 2012-05-17 23:38:06 [字数] 2446

谢谢祝福的各位.

今天起初很欢乐啊,在贴吧和吧友互相TX的很开心,结果那个吧的吧主,居然被盗号了,于是吧里一片混乱…汇聚了众多好友的生日帖就那么被删除了,许多精品也被删除了,幸亏我的精品时间比较久,盗号的没删到那里…

可怜那些盖楼以年为单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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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翠岚拂过李十七娘的鬓发,珠钗摇摇,晃动间莹润的珠光返照她颊上,越发明媚动人。只是不远处负手而立的贺夷简显然没这个心思欣赏,他面沉似水,缓缓道:“十七娘,你逾越了!”

“六郎这话说的我可听不明白了。”李十七娘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拓拔文锦噤声,她笑吟吟的反问,“说起来你我身份相同,彼此的父亲都是一方节度使,你虽然是郎君,可这会我求见的又不是今上,论理,我见贵主还更方便些,你可以在原上与贵主偶遇,我一步一步爬上这紫阁峰求见贵主,还要更心诚些,何况贵主也亲自出来见了我,六郎却又要替贵主委屈什么呢?”

贺夷简没理会她的故意曲解,冷冷道:“与阿煌告别是我的事,谁准你自作主张,害我被她拒在门外?”

李十七娘似笑非笑:“六郎,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确实算得上文武全才的好儿郎,容貌也生得俊俏,可这位贵主,还真的未必把你放在心上!就是没有我先过来,她也未必肯见你,此事你心知肚明,上山来也无非是为了向贵主表一表决心罢了,你这样骄傲的人,莫非还要把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去不成?贵主若是肯见你,我越是过来搅局,她越是要叫你进去问个清楚才是,如今贵主不肯见你,到底是什么缘故,六郎自幼聪慧,不至于到了长安,就变笨了吧?”

她行动慵懒,但说话清脆悦耳,吐声如珠如玉,山野寂静,四下里都听得清楚,拓拔文锦原本还为贺夷简对李十七娘的不耐而恼怒,此刻却是脸色一变——这会四下无人,李十七娘只带了他与线娘上山,贺夷简那边虽然也才带了一个夏侯浮白,但就是没有夏侯,楚殷武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恐怕收拾他也够了。

李十七娘与线娘虽然都通骑射,奈何两人今日为了拜访公主,别说弓箭,连匕首都未带一柄,免得摸不准元秀性情,一旦被发现,叫人以为有行刺意图。

如今李十七娘这番话说得贺夷简原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怒极,蓄势欲发,拓拔文锦不由暗暗给自家娘子使个眼色,让她不要在敌强我弱时还要激怒贺夷简,后者纵然不敢杀了李十七娘,却未必不敢打伤她!

只是李十七娘却不理会他,依旧平静的与贺夷简对峙着。

半晌,贺夷简却逐渐平静了下来,侧身让开了路:“你走吧。”

“六郎,山中夜间露重,可要多多保重。”李十七娘也不意外他还不死心,淡淡的笑了笑,拂袖去了。

往下走到了看不见贺夷简的地方,线娘才拍着胸口,啧啧道:“这贺家六郎好重的唳气!也是娘子你胆子大,一点也不怕他!”她回想起方才贺夷简的神情目光,竟压得素来性格活泼大胆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由嘟囔道,“只是娘子那样说他,若他一怒之下伤到了娘子怎么办?”这番话正是拓拔文锦要说的,闻言也不赞同的看向了李十七娘。

“他自出生就是魏博第一尊贵之人。”李十七娘懒洋洋的负着双手,悠然笑道,“骄横惯了的人,最受不住旁人说他无能。”

“正因如此,娘子方才可不是在冒险?”线娘与她一起长大,名为主仆,私下里却是极随便的,当着拓拔文锦的面,嗔她道,“娘子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李十七娘远眺群峰,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悠悠道:“这么好的试探机会,怎能不用?”

“试探?”线娘一头雾水,却听李十七娘淡笑着说道:“父亲一心想叫我嫁给贺夷简,无非是因为,河北三镇中,贺家子息单薄,贺之方总是要将节度使之位传给亲生儿子的,只是三镇的节度使之位,可不是梦唐钦封的爵位,由着前人指了谁继承,就是谁!贺之方与其兄弟,可不就是一个例子?何况贺夷简骄横之名,三镇皆知!那贺怀年比他长了十余岁,若不是高夫人手段了得,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姑侄两个,算计得贺怀年至今无子,贺之方的年纪也大了,这贺夷简如今年未及冠,要压住义兄,就很不容易了,更不必说,魏博五州之中,骄兵悍将岂是容易控制的?”

拓拔文锦沉吟道:“娘子这番试探,未知以为这贺夷简如何?”

“骄横!”李十七娘淡淡一笑,话锋却又一转,“不过还没到目空一切的地步,尚且知道进退。”

线娘却有点不屑:“他是怕了节帅。”

“你知道什么?”李十七娘眯起眼笑了一笑,“他若想尚主,就决计不能得罪了我们幽州!河北三镇不同进退,早就被长安收入囊中,因此三镇早有密约,先欲分裂者无论是谁,其余两镇都共诛之!他若是尚不了主,将来迟早也要娶我,又何必留下难以弥补的罅隙?”

“他方才确实动了真怒,足见对那位贵主是用了心思,但即使如此还能够控制住自己,想清楚局势并顾及今后,可见其能。”她顿了一顿,若有所思道,“贺之方如此宠爱这个独子,不仅仅因为他是贺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因为他本身亦不差啊!有狠心弑兄鸩侄夺取节帅之位、有能耐笼络得前者几十年对其尊敬有加,还诞下了贺家唯一子嗣…这样的父母,教导出来的人,又怎会是只知骄横跋扈之人?线娘,你可不要被他骗了去!”

线娘皱着眉,不乐道:“娘子,这贺夷简无论是否有能力继承魏博,可他的心思,却不放到娘子身上,娘子美貌年少,河北大把的好儿郎,又何必非他不可?咱们不要理会他了不好么?”

“好儿郎再多,可有资格继承一镇旌节的,却也就那么几个。”李十七娘咬了咬唇,低不可察道,“谁叫我自己不是郎君呢?”她见线娘还待要说什么,眨了眨眼,忽然失笑道,“贺夷简方才那样对我,你当没有旁的原因吗——那位贵主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我瞧她对贺夷简确实无心,但因我无意之中冒了赵郡李氏之名,这明明就是她的别院下人的责任,加上我此行也算是小小利用了她,听说贺六登门,立刻就报复了上来——”

线娘一脸茫然。

李十七娘恨铁不成钢的一点她头:“傻子!贵主一听贺六求见,马上连咱们一起赶出去,贺六怎么想?定然以为贵主是因我迁怒了他!你没听他刚才斥我之语么?亏得我驳得快!”

…………………………………………

我会告诉你们这章名我一时想不出来,就无耻的拿生日来抵吗?

^_^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人成虎

[更新时间] 2012-05-18 20:55:51 [字数] 4142

山风穿窗而入,带入依稀的莲香,吹动窗下一垂风铃,风铃下,元秀揉了揉腕,端详着案上墨痕未干的字迹,她惯常练的字体是魏碑,因目睹杜拂日一手行楷气势磅礴,重五以来倒也偶尔会加几张行楷。只是纸上字迹绢丽有余而大气不足,未免叫她十分失望。

“采绿?”元秀头也不回的吩咐,“拿水来浣手。”顺手将那页写得不中意的行楷揉成了团,郁闷的丢进案下竹篓。

采绿伺候她左右,也知道元秀如今最计较的事情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两件——书法并箭技,都是她用了心却效果不大的,这里面难免有天赋的缘故,偏生元秀出身尊贵,养就了骄傲的性情,虽然自己心底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她却委实无法容忍…只可惜加倍的苦练,究竟还是不如人意。她装作不知的端上了水,又替元秀擦干了手上水渍,见元秀心情不错,思忖了下,笑嘻嘻的说道:“阿家可知道方才错金又惹事了?”

“哦,它惹了什么事?”虽然才把写满不中意的行楷的纸团丢掉,但元秀也早习惯了在某些事上的事倍功半,浣手后情绪逐渐调整过来,此刻见采绿似要说起趣事,便接了一句,猞猁到了山间野性毕露,虽然不伤人,却十分的淘气,不过原本就是要它将来帮助狩猎的,元秀叫采蓝将原本照顾它的锦梳拨去做旁的事,只教给内侍于文融带着照拂它,正是为了不让它过得太舒服,此刻听到它惹事生非,反而放心些。

采绿笑着道:“它啊,好端端的,把人的衣裳都抓破了,将人家小娘子吓得一个劲的哭!”

“哪里来的小娘子呀?”元秀好奇的问。

“咦,阿家不知道么?郭旁有个小女儿,如今才八岁,生得很是可爱,刚到那一天,采橙在庖下见着了她,很是喜欢,当时还拔了一支银簪给她玩。”采绿唧唧喳喳的说着,“那小娘子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了些,听说是晌午后的辰光,采橙因见她生得瘦怯怯的,给阿家做点心时,顺便在灶上煨了碗肉羹给它,大约错金嗅着肉羹跑了过去,结果一下子扑到她身上,肉羹打翻在了裙子上不说,人也吓得半死,亏得旁边有人瞧见了,赶紧把错金抱了开去…”

听到这里,元秀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出了声来道:“行啦,此事本就是错金淘气,那女孩子可有被烫到?”

采绿笑着屈了屈膝,道:“奴代雪娘谢过阿家!”

这种小事元秀一向是不大在意的,采绿也知道,所以才应下来替郭旁之女求情的差事——虽然说吃亏的本就是那叫郭雪的女孩子,但元秀才是别院的主人,她豢养打算狩猎里边大展身手的猞猁主动扑倒了郭雪,自然也是郭雪的不是。加上郭雪之父郭旁才因为将幽州李十七娘当作了绿园的李家娘子放进来,刚刚被罚了一回,如今自然要格外的谨慎些。

元秀随口问道:“郭旁膝下就一子一女吗?”

“这倒不是,是一子二女,那郭雨奴是长子,下边两位女郎也是跟着兄长的名字,皆取了雨字旁——雪娘上边有个阿姊,名叫郭霜。”元秀对自己外祖家的感情非常复杂,她才三岁就没了生母,说心里不遗憾是不可能的事情,昭贤太后待她虽然很好,但终究与生母不一样,然而让郭家族没的偏生又是她的父亲,宪宗皇帝虽然忙于政务,但见面时对女儿们一向比皇子们要怜爱得多,对她来说,亲近郭氏,很难不因此在心中产生对宪宗的怨愤,这样忤逆违反孝道的想法在受过昭贤太后十二年之久的正统忠孝教导之中长大的元秀而言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更何况,皇室之中的长辈固然凋零了许多,好歹是看着她长大的,郭家的长辈,她唯一熟悉的一个,还不全属于郭家,薛氏只是郭家的养女。在这种情况下,元秀连紫阁别院中的旧仆都不愿意多见,全部交给了采蓝处置。

这会也就是薛氏不在,她才会主动问一问。

“他们都在别院里?”

采绿点了点头,她性.子活泼,最爱打听这些家长里短,原本有沉稳的采蓝在旁盯着,总不许她多嘴,薛氏在的时候,她胆子就更小了,这会采蓝忙着处置别院之务,薛氏在别院中四处走动,只留了她在这里伺候元秀练字,又见元秀有兴趣,当下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雪娘是才过来的呢,据说以前是放在了长安陪着她的祖父,因暑热才送过来并见一见父母。郭雨奴同霜娘倒是一直在别院里边,这对兄妹都很能干,雨奴阿家是见过的,那霜娘虽然长的不及雪娘可爱,然而做事都是极利落的,究竟是山里长大,阿家没有看到,前两日采橙手底下的锦木瞧见了道旁一颗杨树上似生了菌子,才要叫人拿梯子来看,那霜娘恰好路过,听说后把袖子一卷,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好不利索!”

采绿连比带划说得极为生动,元秀也正是好事之时,闻言来了兴趣:“这霜娘多大了?”

“奴没有问,但瞧着该与阿家差不多。”采绿正说的兴高采烈,外面薛氏恰好走了进来听见了半句,随口接道:“什么和阿家差不多?”

见着了薛氏,采绿顿时噤了声,忙站起来道:“大娘回来了?”

薛氏惧夏之症到了山上究竟好了很多,歇了两日,方才又在别院里走了一圈,这会看起来气色已经很不错了,她穿着宝蓝底绣暗花襦裙,臂上搭着一条杏子黄的披帛,面上未施脂粉,鬓发拿篦子抿得一丝不苟,与之前在珠镜殿时的病恹模样迥然不同。

“方才从庖下过,那叫雪娘的小娘生得倒与阿家幼年时有几分相似。”薛氏也没追问,不过元秀请她坐下后,开口居然也提到了郭雪。

元秀在薛氏面前就不太想多提与郭有关的人与事,便笑着把话岔开道:“大娘身子若是好了,咱们明日去下边谷里狩猎可好?上回回来的路上,郭雨奴说峰上都没有什么象样的猎物,想要猎物多还是得去峰下,正好也去看一看高冠瀑布。”

“峰下?”薛氏倒不是故意败兴,但究竟迟疑起来,元秀见她这样,呆了一下才一拍头,恍然道:“是我糊涂了,大娘到这山上来才好了,再下去可别又难受上了。”

“袁别鹤身手不错,为人也是机敏老成,是先帝当初选去保护五郎的人,如今五郎派了他来保护你,只要你多听他的建议不胡闹,走远一些也是无妨。”薛氏不想因为自己拂了她的兴致,便建议道,“只是九娘如今的身手也就那么一回事,别说其他,你能猎到一头鹿就不错了,至于猎虎,就是禁军里面有人得了手,也是足以夸耀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在九娘面前说了谄媚之言,叫九娘还当真以为自己足以猎虎,但大娘总不会瞒你——你若当真遇见了虎狼之属,还是快快躲到了袁别鹤身后是正经!”

薛氏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饶是元秀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严厉,此刻也不禁委屈得差点没掉下泪来:“大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话?我几时说过到山下去狩猎是冲着猎虎去了?”

“不管你有没有说过,总之我方才已叮嘱过袁别鹤,务必不许你涉险。”薛氏也没在意她计较的重点,只是反复提醒道,“山间不同原上,有猛兽是一回事,人也少,万一出了事,禁军救援不及,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元秀咬牙道:“大娘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她还是头一回对薛氏说出这种话来,薛氏愣了一愣,也不禁有点动了气:“我这是为你好!若是昌阳她们在这里,你看我会不会多这个嘴?!”

“大娘若真是为了我好,又怎会这样随意听信了他人之言,就来指责于我?”元秀用力捏着手中的乌檀木扇柄,指节都已青白,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薛氏见她这样,皱起眉:“你难道没有说过要猎虎之类的话?禁军居然有胆子捏造谣言?”

“我…”元秀想起自己昨日登上峰顶后一时开怀,似乎确实说过想要猎得一头猛虎之类的言辞,只是这样一句触怀之言也不知道怎么竟被传成了自己箭技平平、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妄想?

一想到这里,元秀顿觉怒火更炽!她右手捏紧了宫扇,左手忽然一下狠狠拍到了案上,力道之大,将五瓣梅口贴金钿瓷碗都震得哐啷一下摔到了地上,虽然因竹楼的地面铺着细竹编成的地毡,虽然不柔软,却极有任性,瓷碗未碎,但也足见她心中情绪何等激烈!

再看薛氏,脸色也不好看。

采绿没想到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人这么快就翻了脸,她知道薛氏因为有郭家养女这一重的身份,又照料元秀多年,心里实际上将元秀当作晚辈远胜过了公主,元秀的性情虽然绝对算不上懦弱,但却颇念旧情,因此也一直忍耐着,但如此直截了当的打击,恐怕从前宪宗并丰淳都没有这么说过,不由噤若寒蝉,站在旁边不敢多言。

薛氏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元秀在山顶上偶感之言,虽然是登顶后一时感慨,但经过某个好事的禁军士卒宣扬,传到了她耳中,已经变成了元秀信誓旦旦,要猎到一头虎再回长安,她估计把话说重,其实也是担心元秀当真不知轻重,逼着袁别鹤带她去猎虎。

要知道终南山虽然广大,但因为宗圣宫以及名川秀峰都被长安权贵占为别院的缘故,猛兽皆被赶入深山或者不出名的山峰上去,要猎虎,也只有向那些地方走——别看袁别鹤带了五十名精锐禁军,住进别院显得人不少了,撒进终南山,不,撒进一在紫阁峰,都算不得什么。

薛氏的惧夏之症非常严重,哪怕到了峰上也休养了两日才缓过来,贸然陪元秀下山去恐怕立刻就要病倒,她不在,袁别鹤是外臣,可压制不住金枝玉叶的一意孤行。

只可惜薛氏虽然是好意,却因误会反而惹恼了元秀,元秀本就是被宠大的,也算知理,薛氏每每斥责,都是事出有因,她虽然沮丧,倒也能接受,可她箭技苦练许久无果,已经被薛氏叱责过好几回,本就深以为憾,上一次在靖安坊里,明知道丰淳不待见杜家之人,尤其还是杜青棠亲侄,但因杜拂日箭技出色,都忍不住出言相邀对方指导,可见心中何等的介意。这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居然被薛氏说了这样的重话,当真是满腔怒火,然而就要发作时,她却又忍住了。

“此事我自会与袁别鹤问个明白,大娘连日身子都不适,我这里进进出出,难免打扰了大娘,我看下边那座木楼幽静清凉,大娘不如住到那里去安心养病吧!”元秀以扇掩口,不冷不热的说道。

薛氏面上震惊之色分明无比:“九娘这是要赶我走?”

“大娘说的什么话?不到秋凉,大娘就是想离开这别院,我也不答应的。”元秀淡淡的说道,转向采绿,“快到晚膳时候了,还不出去使人去把木楼打扫了,再告诉庖下,大娘的膳食以后皆送到那边去。”说着面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对薛氏道,“大娘还是安心调养吧,我这里有采蓝采绿在,她们也是伺候了我多年极用心的,大娘也知道,以后竹楼这边大娘就不必劳动什么了。”

元秀的笄礼是在七月,那时候峰下的长安兀自炎热,她这么说,也就是连自己的笄礼都不一定要薛氏参加了。

薛氏不是不知道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的性情,但她却没想到元秀这般决绝,一旦决定不再忍耐下去,便是乳母加上姨母的人,说赶开也就赶开。

采绿得了元秀的话,巴不得不要站在这里,赶紧溜出去叫外面等待吩咐的小宫女。她回来时,却见薛氏正往外走,虽然脸色不豫,但薛氏究竟是郭家抚养出来,又在宫里历练多年的,也不见多么沮丧,只是采绿低头时却瞥见她垂下的宽袖不住颤抖——显然,也是气得极了。

元秀公主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中桃花始盛开

[更新时间] 2012-05-18 22:54:30 [字数] 4176

入夜之后,采蓝看着内室的灯火熄灭,又过了半晌,才悄悄推了推旁边的采绿:“大娘和阿家又怎么了?”

“都是那些禁军惹的祸!”采绿也有点睡不着,恨恨的与她咬着耳朵,“那天阿家不是想出去狩猎,结果下着雨,就带了咱们并袁统军、两个禁军士卒爬到峰顶上去瞧一瞧吗?谁想到峰顶上面阿家随口说了句终南山里的猎物繁多,连大虫也是有的,结果被那几个碎嘴的传成了阿家要亲手猎虎,偏巧阿家今儿又和大娘提起来,紫阁峰上的猎物太少,想去峰下看看,大娘只当阿家是打着猎虎的主意,哪里会放心?话说得就重了…”

采蓝皱眉:“袁统军是五郎亲自派过来保护阿家的人,怎么连几个手下都约束不住?”

“他方才下峰去探路了,阿家本来晚膳前就要传他过来审问此事呢,等着看吧,明儿阿家起来,头一件定然要问此事,这些禁军士卒太过没有规矩,阿家那句话咱们都是听得清楚的,不过是感慨终南山究竟是大山,和原上的猎物相比差距悬殊罢了,这些人枉费生为郎君,舌头竟是比市井妇人还要长得多,惹了阿家不高兴,与大娘怄了气,害得咱们也跟着小心翼翼!”采绿咬牙切齿的道,“真真是讨厌极了!”

“这事是要好生弄个清楚。”采蓝听了虽然也不悦,却要比采绿多想一层,“阿家不过是随便一句话,就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今日李十七娘登门,倒幸亏是郭旁引进来的,出去时也是郭旁送的,但愿禁军里面没人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

采绿一听,也觉得事情严重,翻了个身,紧张道:“先前贺夷简当众向阿家示好倒也罢了,李十七娘听说是和贺夷简有婚约的,旁的倒不怕,若是传出去说咱们阿家抢了她的未婚夫,岂不是欺人太甚?”

“哼,这种谣言倒没有什么。”采蓝低声冷笑,“左右五郎是舍不得把阿家下降到河北去的,再说那婚约仿佛也只是两边口头上面约定而已,三媒六证还没走过呢,再者人人都知道贺夷简对阿家一见钟情在先…”

采绿听到这里迷惑道:“那李十七娘前来之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啊!”采蓝无奈的摇了摇头,“晌午后正厅里边阿家就说过了,李十七娘这回亲自赶到紫阁峰来,就是为了借助阿家从长安脱身,分明就是想把长安对他们的怀疑,借着贺夷简之前追求阿家,而李十七娘又是贺夷简的未婚妻子这些事情,转移到阿家身上,你想这些禁军,阿家不过一句感慨,就能编排到了阿家意图亲手猎虎并加以讥诮上面去,若是知道了李十七娘前来,那么长安城里任秋之案说不定不多久,就要被阿家与李十七娘争夫的消息盖了过去…”

她冷笑着道,“阿家身份尊贵,那起子市井之徒咀嚼舌根,也损不及阿家半分,左右阿家居于深宫,谅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阿家面前说什么,只是任秋之案丢脸的本是齐王并昌阳公主!之前阿家已经为了此事在那姓燕的小儿手里吃了一回亏,这一回难道还想利用阿家不成?我呸!”

采蓝把话说到这份上,采绿再不反应过来也太笨了些,她悚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禁军所居的方向,喃喃道:“禁军之中有人意图将阿家拖下水?”

“五郎特许阿家到别院来避暑,原本就不全是为了大娘。”采蓝冷哼道,“就是阿家自己,也有借这个理由落些清净的打算…袁统军虽然忠心,这能力似乎还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