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音桐赶紧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果然,她的手机显示刚刚拨通了伊卓施的手机。而她刚才一直把手机放在裤兜里,根本没有动过!

"怎么会这样?"

洛音桐纳闷着,一些冷冽的恐惧也从血液里挥发了出来,暴露在阴晦的空气中。

难道是她刚才无意中碰撞手机而导致拨通的吗?或者是手机出了故障?她无法阻止这些在脑海里席卷碰撞的各种想法,它们把骨子里的郁悒磨损殆尽,最后在她的口中结成无奈的一声叹息。

不想了。不去想了。

从灵堂后面退出来,他们又在大堂等了一会儿。然后伊家终于要抬棺上山下葬了。

他们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

那时的天是阴沉沉的。风将撒在空中的纸钱吹成白色的残像,在死气沉沉的天际化成更多的碎片,飘飘缈缈,镌刻出整个夏天的忧伤。四野空旷。无穷无尽的坟墓,小小的凸起。悲痛的人群,从眼神冷漠的乌鸦前面走过。

他们四个人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压抑在心头的悲哀,让心中所有的语言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默默地沉寂下去。

往日和伊卓施一起度过的时光,此时在脑海里如影片重放。是一起许多年的好朋友啊。

洛音桐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小小的叹息在嘴巴处软软散化时,她清楚感觉得到。

她看到那黑漆红木棺材被缓缓地放进墓坑里。

鲜花的花瓣片片纷飞在空中。

颜色新鲜的泥土被倒进墓坑里,一点点地掩盖掉黑漆红木的棺材板。

静穆的人们在坟前深切哀悼。空气显得很有粗糙感,似乎充斥满了悲伤的物质。

突然,在这片静默中突兀地响起沉重的音乐声。隐隐约约,似有若无。人群中开始有人东张西望起来。是手机铃声吧?这种时候连手机也不关掉,实在太失礼了!大家面面相觑,试图找出旁边那个不识大体的家伙。但谁也找不出来,因为每个人都很有礼貌地把自己的手机关掉或者调至振动了。

那么,那手机铃声是从哪里来的?

洛音桐突然想起刚才在灵堂发生的事情,脖子刹地一阵冰凉,她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噢,还好,她的手机并没有往外拨号码。

倒是秦天健也察觉到什么,凑到她的身边,看了看她的手机,又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模糊的手机铃声:"你听到了吗?那跟刚才伊卓施的手机铃声一模一样呢。"

是喔。洛音桐点了点头。她马上又被毛骨悚然的寒意给包裹住了。她觉得呼吸开始困难。

--是从棺材里传来的吧?

--难道又是谁无意中给她打电话了?

就在其他人察觉到手机铃声是从坟墓里传出来之前,那铃声却戛然而止。

大家紧绷的神情刚得到松懈的机会,刹那的寂静过后,又有一阵笃笃的声响溜进了空气中。在场的人们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那声音就像深夜里的敲门声,不紧不慢地延续着,每一声都敲得人们心惊肉跳。

"是……是棺材里传来的!"

终于有人听出这微薄的声源,呼号起来。身边的人也一一确定了那声音的来处。交织着不安与恐怖的低语声掠过坟墓前慌乱的人群,伊卓施的妈妈一头扑到坟头上,悲戚地哭泣道:"小施,我可怜的娃啊,是你要回来了吗?你回来看看妈妈吧!"

真的是伊卓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吗?

可是里面只有一个纸扎公仔啊!

人们惊恐得说不出话。洛音桐他们也不例外,此时吓得几乎抱作一团了。如果说刚才的手机铃声还能用勉强的理由解释过去的话,那么这持续不断的敲棺材板的声音……除非真有什么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是满腔的怨恨要重回尘世,化做利器,将曾经背叛的人们逐一杀戮。

第二十一章 未了怨恨

校际足球赛。最后一场,冠军战。

惜败。

最后时刻曾经获得一次扳平的点球机会,可是林豪射出的球软绵绵,角度又正,轻易被对方守门员没收。比赛结束后,虽然洛音桐等人走过来惋惜地鼓励他,但林豪的表情十分苍白,好像依然为刚才的失误而自责,一声不吭地走进了休息室。

他在休息室里蒙着毛巾不言不语,沉默得很。他闭着眼睛,黎黑的脸如一截枯根,不知在忍耐着什么。

其他队员很快收拾好离开了,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份越来越浩荡的孤单。他想得太出神了。整片隐晦的阴影在眼窝和鼻梁下被涣散的光芒大幅地拉开,他紧张不安地捏着拳头,苍白而僵硬的骨节反射出清冷的光泽。

刚才是怎么了呢?就在射出点球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观众中有一张令他熟悉得毛骨悚然的脸孔。那张脸孔藏得深深的,在许多张欢欣呐喊的面容中却放出一道冷峻的寒光。……那好像,好像是伊卓施的脸!

是看错了吗?

用理性来分析,经过这一连串恐怖事件的折磨,疲惫不已的神经难免会生出这样那样的错觉。只存在一瞬间,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的错觉,很难再去验证真假虚实。然而,那张脸孔实在太真实了,好像伊卓施真的就在那些观众当中……他要不是吓坏了,也不会把点球踢丢的!

"真衰!"

憋在心里的郁闷让沉默已久的林豪以摔毛巾的方式狠狠地发泄了出来。他抬起头,才发现休息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墙壁上夕阳的影子犹如柔软的液态慢慢地流走。他看了看时钟,黄昏将尽的时间了。

回家再洗澡吧。林豪闻了闻身上恶心的汗味,收拾好东西,然后走到水龙头边洗手。水龙头生锈好久了,拧开,一股腥味浓烈的水打在他的手背上。这是水吗?这么红这么鲜艳……

林豪哇地大叫一声,赶紧把手缩回来。是血!水龙头流出来的是人血!

他心慌慌地呆在原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龙头。只见那鲜红的血水螺旋状地冲进黑洞洞的排水口,管子里回荡着空旷的声响,让人产生距离遥远的错觉。房间的光线不知何时又黑掉了一大段,而灯光还没有亮起来。

血水过后,水龙头又恢复了干净的水质。

以前听人说过,生锈的水龙头会流出类似血的水,只是一种普通的生活现象罢了。

是这样子吧。

镜子中自己的脸像木偶一样僵硬,林豪使劲捏了捏脸颊,在手指下漾开的疼痛慢慢地擦拭掉了心中的恐惧。他又低下头,继续洗手,想把刚才沾在手上的血水彻底地洗干净。

不管洗过多少遍,他还是觉得双手沾满了鲜血似的。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像缠人的苍蝇一样可恶。林豪拼命地甩了甩头,想把萦绕在脑海中的厌恶情绪抛出去。

然后,他愣住了。

身后供队员冲凉的隔间突然吱呀一声,一扇门裂开了半条缝。

好像有人在里面。

林豪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门缝。周围安静至极,只有他急促的心跳暴露在空气中。门缝后仿佛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有势必把一切都吞噬进去的力场。

好像有一双眼睛从门后的黑暗里窥视着他。

谁在冷笑?

"谁……谁呀?"

林豪大胆地回过身问。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在空白的四壁折射后又穿入自己的身体。他又诚惶诚恐地问了一句:"是谁在里面?"

依然没有回应。

林豪决定慢慢地走过去打开那扇门。要看清楚,那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人!

但每走出一步,他就觉得身上的寒意越深。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就在他快走近那扇门时,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却随即灭了。像种警告。他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那扇门后有什么,赶紧拿起地上的运动包就夺门而逃。

单车棚里只剩下他一辆单车,看来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人。

黄昏短暂地结束了生命,黑夜开始漫长无尽的旅程。

从学校出来,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林豪后悔刚才自己应该早点离校的,要不也不至于在夜晚无人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四周黑漆漆,喧嚣已然绝迹,路两边茂密的树木将周围的声音吸收干净,天地间彻底寂静下来,弥散开的夜色掩盖了苍白的脸孔。

前方的路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林豪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单车的车轮呼呼地转动,那像是一种宰割皮肉的声音。林豪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胸口,他感觉到指尖下传来急促的心跳。为什么呢?他会感到这么不安?

隐约中,仿佛有什么在荒芜之中逼近了他。

他听见身后突兀地传来喑哑的一声。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往后一看,身后是他刚骑过去的道路,浸泡在浓厚的夜色中像蛇的尸体蜿蜒而冰冷。他发现了什么似的,目光稍微转向上方,接近夜空的角度。

那、那是……

林豪蓦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毛细血管的过度膨胀而迅速胀红。他吓到了,一小团恐慌的哭泣堵在喉咙口既喊不出,也咽不回去。他的胃剧烈痉挛起来,肌肉扭紧了,扭得很紧。

……鬼!伊卓施的鬼魂!

林豪恐惧而疯狂地把单车踩得更快,更快!但他知道它始终跟着他,它好像就坐在他单车后面似的。这种想法令林豪身上冒出大把的冷汗。冷汗在风中挥发掉,他便觉得更冷。

不知骑了多久,他终于拐入有路灯照明的街道。

他却依旧不敢回头去看。

它……它还在吗?

他偶然往商店的玻璃窗一看,只见一件浅紫色的旗袍幽幽地飘在他的单车后面。

它还跟着他!

"我见鬼了!"

上体育课时,林豪逮着洛音桐几个人惊恐地说。

"真的假的?"莫可芯心怵地问。

"当然是真的,就在昨天晚上……是伊妹儿!是她的鬼魂!"

"不……不会吧?"

一阵阴风吹来,鸡皮疙瘩在身上轻易爆炸开,谁都觉得浑身在打颤。

伊卓施……真的化作厉鬼回来了?

"你没有看错?"秦天健紧张地抓住林豪的手。

"没有。肯定是那件旗袍!伊卓施棺材里的那件旗袍,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那个鬼就穿着那件旗袍,飘在空中,别提有多恐怖啦!"

脑海中于是出现这样的景象:苍茫的黑夜,月光朦胧,黑暗在悱恻缠绵的阴风中悄悄蔓延。这么沉重的背景下,一个脸色惊慌的少年骑着单车在道路上狂奔,他骑得飞快,像在逃避什么。但他始终拉不开距离。那件浅紫色的旗袍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黑夜中谁的阴笑在微微地震撼。嘻!嘻!嘻!

想到这里,洛音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林豪继续阴森森地说道:"它跟了我好久,直到我回到家才看不见它!该死!大人们说的话是对的,在寂静岭这个地方夜里出门会遇见不干净的东西啊!"

"那我们晚上打死也不要出门啦!"这个解决方法似乎彻底而且简单,莫可芯刚说完,林豪马上就给她泼冷水:"你忘了,明天晚上我们不是要到学校参加班会吗?"

"对哦。该死,学校怎么把班会安排在晚上进行呀?"

"没办法呀。每年的毕业班在高考前都循例要开一次班会,讨论志愿选择的问题。这对我们来说事关重大,不能缺席啊。"

"靠!不想去也不行啦!"

莫可芯低低啐了一句,又看向洛音桐问:"桐儿,到时候你怎么去学校呀?是你妈妈送你去吗?"

"我妈最近都在值夜班。"

"那我载你吧。"秦天健自告奋勇地说,"反正我住的地方离你家也很近,到时候我去你家接你。"

洛音桐点了点头,看着秦天健那张帅气的脸,心情却丝毫感不到一丝暖意。此时她的内心全被伊卓施给占据了。它要回来复仇吗?

会吗?

会吧。

惨死的人一定累积了许多的怨恨,它们无法带着这些未了的怨恨去投胎,只能流连在尘世,幽怨地度过一千年,一万年,直到心中再无恨的那一天。

对伊卓施,洛音桐觉得是有愧欠的。纵使对方是个耍小手段的人物,但那只是因为她也爱着秦天健,她对他的爱也许比自己更加执着,所以她不惜伤害别人。于情于理,她这种爱的方式都是受人唾弃的,但谁也无法否定她对爱情的追求。

她就这样被朋友们抛弃在荒野之中,拼命呼救,内心坚信无疑同伴们会回来救她。但她却死了,怀着被爱情和友谊背叛的怨恨,肉体腐烂了,灵魂却因此凶猛起来。

它那张充满怨恨的脸,一定会再出现。

就如碧娘的怨魂会回来纠缠她的官人。

洛音桐望了望窗外的夜空。夜色里好像舞动着纷繁的影子,她猜想那可能是乌鸦在树梢飞和落的痕迹,但她看不清楚。只是一种臆测。毕竟这段时间乌鸦出现得太多太频繁了。

房间里很安静。厨房里水龙头滴水的声音却无比清晰。滴答,滴答。

脚上裹着沉重的石膏,腿部的感觉很麻木,洛音桐有时觉得自己就像缺了一只脚,或者说那只打着石膏的脚根本不是自己的。受伤的感觉真不爽。她躺在床上对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七点了呢。阿健还没来吗?

洛音桐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快没电了,她给秦天健发了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到?"少刻,手机收到了回信。

"我已经来了。"

什么?

她从床上坐起来,望向门口那边。她静待几秒钟,甚至一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敲门声。

什么呀!根本还没到嘛!

她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你的身后。"

什么?开什么玩笑?洛音桐有点紧张地回头一看。她当时坐在床上,身后只有墙壁上周杰伦帅酷的海报。这个阿健也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吓唬人!

"白痴!别开玩笑啦!我不怕!"

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然后洛音桐一拐一拐地走到书桌边。眩白的台灯灯光照亮了桌面上的鱼缸。她本想放点鱼粮进去,却发现缸里的四条金鱼全部浮在了水面上,死了。

傍晚时她还看到它们活生生的……

手机这时又收到新的短信。

"很快就到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指的是她会像这些金鱼一样死掉吗?秦天健怎么会发这样的短信?

洛音桐拿着手机愣住了。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地皱紧,没有了刚才平静的线条。这条短信的内容散发着一些诡谲的气味,这种气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来自于另一个阴湿的世界。这些气味企图进入她的内心,无论她心里多么排斥它们的侵入,最后她无能为力。

手机终于耗尽了电池,屏光带着这条诡异的短信一起消失在暗冷的黑屏上了。

洛音桐忽然觉得口干得很,喉咙像被火烤干似的,一点水分都没有。她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刚转过身,她愣住了。她的目光被紧紧地锁在窗户上,动弹不得。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水迹从中心点向四处迸射。

伊卓施的鬼魂正在窗户外凝视着她啊!

不!不!洛音桐惊恐地抱着脑袋,想大声地尖叫出来,可是她喊不出来,摇摇晃晃地瘫软在地。她死死盯着窗户,窗户外那狰狞的鬼影犹如一枚钉子重重地敲入了她的瞳孔。没错,那一定是伊妹儿的鬼魂!洛音桐绝对忘不了那件应该随棺材一起下葬了的浅紫色旗袍。

它就站在那里,一袭艳异的身影挑动着视网膜脆弱的神经。漆黑的长发遮住了它的脸庞,这比那些赤裸裸的鬼脸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洛音桐幻想着那张脸一定是恐怖至极的,苍白的,还有两只血红血红的眼窝……

她的脑袋开始眩晕,理智和逻辑、恐惧和否认扭成一团。她的太阳穴突突地痛起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是它吗?它要进来?

洛音桐紧紧摁住狂乱不已的胸口,她看了看门口,然后又看向窗户。恐怖正从这两个方向把她包夹起来,这两股压力非常强劲,她感觉到身体里的骨头正在碎裂。

"桐儿,你在吗?"

是秦天健的声音!

洛音桐从地上爬起来,飞奔到门边打开门。秦天健果然站在门外,她看到他,忍不住一激动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

他问。她低低的哭泣声似乎正在他的胸口边缘徘徊。

她抬起头时眼眶湿湿的,眼神很慌乱。

"有……有鬼!"

"啊?"

"伊妹儿出现了!那是她的鬼魂!"

"……"

秦天健注视着洛音桐湿润而温软的眼睛,沉默的片刻,他敏锐地觉察到身边有一丝诡秘的异样。那种阴冷的气息似乎正是从房间里散发出来的,像是有什么占据在里面,划定了疆界,拒绝任何粗鲁的侵入。

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引力在牵引着他。他的脚步似乎不受控制,竟不知不觉地从门口走了进去。是伊妹儿在呼唤着他?秦天健恍惚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他的脸和台灯的灯光同样的静穆,眉骨下拖延着一条狭长的阴影。

"……在哪儿?伊妹儿……它在哪儿?"

"在……在窗户……那边。"洛音桐伸出手指,另一只手掌却捂住眼睛。她害怕再见到那穿着旗袍的鬼影一眼。

秦天健心里发毛地向窗户看去。浓重的夜色以不可稀释的浓度晕渍整扇窗户,玻璃被昏暗的光线照亮。没有什么鬼影,显在玻璃上的只是窗外树枝静止的影子。

"没有呀!"

"真的?"洛音桐将信将疑地放下手掌,定睛看去。正如秦天健所说的,那儿什么也没有。它已经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

"你真的看到了?"秦天健又回头问她。

"真的,真的,我绝对没看错!和林豪看到的一样,我也看到那件旗袍啦!"

"……"

秦天健沉默地点了点头。对洛音桐的话,他不曾怀疑过。再加上地上破碎的水杯,可见当时她一定很慌张,的确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是伊卓施的鬼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