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盈微微扬眉,随即有点儿沮丧,“现在的皇上…任谁都摸不清楚,了解的不过点滴。”

木香惊讶,“皇后娘娘,您也是么?”她真是打心底的不可置信。

许持盈摸了摸下巴,“那你以为呢?所以,偶尔我真是会担心,要是哪一日皇上跟王爷似的发起疯来…”那可就要命了。不了解的人疯起来,她除了看着,无计可施。

“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木香缓过神来,笑着分析道,“皇上对您的宽和、体贴,在老宫人眼里都是出自真心的疼爱。便是哪一日皇上大发雷霆,也不会与您有关。”

许持盈从不是乐观的性子,便只是道:“但愿如此吧。”

语声未落,翟洪文到了门外,恭声禀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求见。”

许持盈侧头打量一下梳好的凌云髻,满意地颔首一笑,“请。”

太后与萧宝明求见许持盈,目的当然是要允哥儿被送回赵家。为此,太后静立殿堂中央,萧宝明则是一进来就跪倒在地。

许持盈听她们满脸悲戚地道出目的,淡然笑道:“这件事,本宫倒是闻所未闻。摄政王与长公主不是一向情分深厚么?依本宫看,他绝不会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春日漫漫,过于闲暇,太后与长公主不是在与本宫说笑吧?”

太后正色道:“长公主像是捏造这等是非的人么?”

许持盈挑眉,“那您与长公主直接禀明皇上或是报官就是了,来找本宫又是所为何来?本宫可不会管这等宫外的事情。”

萧宝明凄然道:“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我若有一句假话,定当五雷轰顶、死无全尸。眼下我只求皇后娘娘看在我与明月姐妹情深的份儿上,劝说摄政王,把允哥儿还给我。”

许持盈心头腻味得厉害,但是强行压下,和声问道:“原因呢?摄政王为何要扣押你的儿子?”

“…”萧宝明不敢回答。

太后则是眼含希冀地望着萧宝明,“都已到了皇后面前,该说的你照实说就是了。皇后迟早也会生儿育女,定会体谅你的慈母心肠。没个理由,皇后怎么可能帮你。”

“长公主说出,与您说出并无差别。”许持盈凝望着太后,“您说也是一样的。”她必须要试探,看太后是否知情。如果知情,那么,令言姐必然要名声扫地,她就要在今日起囚禁太后;若不知情,那是可喜可贺,证明郗骁的威力完全符合她预料,足可心安。

太后望向萧宝明,眼神复杂。

到底,萧宝明颓然摇头。

许持盈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后则是满脸愤懑。

“太后娘娘,您请去偏殿小坐。”许持盈道,“本宫要与长公主细说由来,您应该是不便旁听。”

太后再次看向萧宝明,没得到女儿的回视、示意,只得离开。

许持盈定定地凝视着萧宝明,眼神冷冽,含着深浓的嫌恶,“没有太后在场,你可以为我解惑了么?为何那样对待阿骁哥和令言姐?”她微微挑眉,“是怎样的缘故,让你这般禽兽不如?”

第044章(更新)

“皇后娘娘知道了?”萧宝明不能不怀疑许持盈是在套话, “臣妾是有错,但真的是情有可原, 哪里有皇后娘娘说的那样严重。”

“你毁了令言姐的一辈子, 更毁了一桩好姻缘, 还不够严重?”许持盈牵了牵唇, “看起来,阿骁哥出手还是不够狠。”

萧宝明讽刺又凄凉地笑起来,“我毁了沈令言的一辈子?她呢?皇后娘娘又知不知道, 她对我做过什么?”

许持盈素白的手轻轻一摆, 语气闲散:“说话要有分寸。众所周知,我脾气不好,手段不可恭维——说的对,我就是这个脾性, 谁要是当着我的面儿数落我看重的人,我就恨不得扒她的祖坟。”

“…”萧宝明瞧着她悠闲的意态、寒凉的眼神,对比鲜明, 分外矛盾, 更让她打心底打怵。她抿一抿发干的唇, 怯懦地问道,“臣妾若是据实禀明,皇后娘娘能帮臣妾把允哥儿要回来么?”

许持盈轻轻一笑, “不知道。你掂量着办吧。要是含糊其辞, 一定走不出坤宁宫;要是据实禀明,应该能喘着气儿走出去。”

明明是那样随意的语气、措辞, 萧宝明却生出更重的压迫感,因为只要稍稍对许持盈有所了解,就会知道她威胁人时说的话,都是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绝不是开玩笑。

在郗骁面前,萧宝明还能大着胆子尝试讨价还价,但在许持盈面前,她不敢。

郗骁发疯的时候,都是被气急了、逼到了那个地步。而这个女孩子,随时随地都能做出让人震惊或恐惧的事——正如太后说过的,像是生来就有嗜血的狼性。

在许持盈还是许家大小姐的时候,有些事就让萧宝明侧目、齿冷。

大约是两三年前,忠勤伯魏家与许家决裂之后落魄,许持盈功不可没——魏家是许夫人的娘家。

那件事的起因,是魏家姐弟与许家兄妹的矛盾。

魏大小姐相中的如意郎君是许家大公子许昭,魏家世子魏友贞想早些定亲的人选是许二小姐许幼澄——许持盈是不可能了,那是先帝很早就放出风声钦定的儿媳妇。

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一句亲上加亲就能解释,但是症结在于,许持盈与表兄妹的关系一向不好,甚至可说是恶劣。而许昭从小就宠着护着妹妹,许持盈不喜欢的人,他都离得远远的,为此,不论魏大小姐明里暗里做多少工夫,他也是打死都不同意。

魏大小姐的婚事定不下来,魏友贞与当时十二三岁的许幼澄的亲事也就无法谈起。

有一段时间,萧宝明没少听说魏大小姐百般讨好哄劝许持盈的事,暗地里总觉得啼笑皆非:那叫个什么事?谁家的闺秀会影响兄长的姻缘?这种事在京城真是一二百年才出了这么一桩。

后来事情就全不在外人意料之中了:不知是不是魏大小姐恼羞成怒,做出了算计或是惹怒许持盈的事情,许持盈在相府宴请期间,当众把自己这位亲表姐撵出门外,一点儿颜面都没给人留。那一次,许夫人被女儿气得簌簌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到了这地步,许家母女两个有了打不开的心结,表姐妹两个则是结了仇。

没多久,许丞相亲自给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与许昭定亲的,正是如今的许家大奶奶。

魏大小姐的幻梦泡汤,病倒在床。忠勤伯夫妇为女儿抱打不平,特意选了个相府宴客的日子找到许持盈面前,半是质问半是奚落地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什么事都要掺和?心思怎么那么歹毒?

那一次,萧宝明也在场。

许持盈不慌不忙地对忠勤伯说,不要说你是庶出,并非家母一母同胞的手足,就算你是嫡出,依你和儿女那个品行,我都不会坐视手足与你那些卑劣的儿女一辈子牵扯不清。

忠勤伯被气得面色铁青,抬手就要掌掴许持盈。却不料,许昭、许明和身怀绝技的丫鬟立刻抢步上前,把许持盈护起来。

忠勤伯走的时候对许持盈说,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偿命。

许持盈则是笑微微地回一句,有为女儿撑腰的闲情,不如担心你自己的前程。

话说出去没一个月,忠勤伯徇私舞弊、玩忽职守的罪名被监察御史告发,在府中德行有失的大事小情也一并捅到了先帝跟前。

先帝不气不恼,等确定许之焕与魏家诸事无关的时候,按律处置魏家:褫夺忠勤伯封号,削去官职,抄没家产,搬离原魏府,自寻去处。

到如今,魏家还在京城,比起那些丢官罢职还赔上性命的人,不算什么。可不管怎样的人,都是到什么地步再跟处境相仿的人比较——魏家作为许家的亲家,脸已经丢尽了,至于嫁入许家多年的许夫人,感触可想而知。

整治魏家的,不是许之焕,亦不是许家兄弟——萧宝明曾着意命人查证过,完全可以确定,那次下狠手的是许持盈。但是,郗骁、郗明月事先都不知道这件事,想帮忙都没机会,沈令言亦是这情形。

那么,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子,哪里来的人脉,整治得一个勋贵之家就此没落?这才是让萧宝明每每想起就后怕、胆寒的事。这亦是她与太后如何都不希望许持盈进宫入主正宫的原因。

去年,她曾与郗明月谈起这件事,郗明月只是说你知道什么?人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知道多少?不把持盈惹毛了,她怎么可能下狠手。

可不管怎样,事情是闹到了让生身母亲无法释怀、原谅的地步,伤的是至亲。但是,许持盈在意过么?

从来没有。

心狠至此的人,凭谁和她一比,怕是都要甘拜下风。

许持盈见萧宝明神色怔怔的,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也不催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茶盏放回到桌案上的细微声响惊动了萧宝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失态,忙道:“臣妾说,如实禀明就是。”

许持盈颔首一笑,“且说来听听。”

萧宝明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下身形,借此缓解膝盖久跪生出的酸痛发麻,“臣妾与驸马这段姻缘,便是起因。

“皇后娘娘也知道,臣妾是先帝的长女,从小到大,一直宠爱有加。到了议婚的年纪,先帝格外谨慎,礼部谨慎筛选、呈上来的名单,先帝还是不放心,命影卫留心查证,只为着让臣妾嫁一个品行出众的人。

“但是,在那年,臣妾就与赵习凛私底下两情相悦了。臣妾如实禀明先帝,满心以为先帝会爽快答应,可他还是有戒心,担心赵习凛只是遵从父命稳固赵家在朝堂的地位,才蓄意接近我。为此,让沈令言下大力查赵习凛这个人——那时,先帝最相信的人就是她了。

“怎么样的人经得起影卫大力彻查?臣妾实在是害怕失去意中人,屡次三番去找沈令言,让她网开一面,成全臣妾一次。她只回一句要公事公办。

“臣妾无法,又去求着太后娘娘帮忙劝说她,太后娘娘根本不予理会——寻常人应该都看得出,太后娘娘与臣妾,母女情分本就淡薄。

“恨上太后和沈令言,就是那时候的事。

“后来,沈令言在先帝面前说了赵习凛诸多不足之处,先帝不顾臣妾苦苦哀求,命礼部重新筛选几个人。

“臣妾眼看着就要痛失意中人,索性…索性行不智之举,豁出了自己的清白…

“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先帝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是,在臣妾从速嫁入赵家之后,先帝便对我百般嫌弃,每次看着我的那个眼神…”

她想到了先帝那时候的眼神、表情,和以前每一次一样,比当众被掌掴还觉得羞耻。

不寒而栗。

她缓一缓神,继续道:“成婚之后,臣妾不敢恨先帝,对太后的不满,只能深埋于心,能恨并能报复的,唯有沈令言。

“那时候的襄阳王,特别疼爱臣妾,常与臣妾的公公、夫君相聚畅饮,无话不谈。

“那个字据,襄阳王得手之后,反倒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男人么,争什么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反倒会怀疑是否值得。

“他是觉得不值得,还是对秦洛心中有愧,臣妾不清楚,只知道他在那时便意兴阑珊。

“可我终于等到了那个机会,能报复并且能长期拿捏沈令言的机会,怎么可能错失?

“出于这心思,我百般游说,让襄阳王把那个字据交给我保管。

“襄阳王病故之前,我看得出,不知何故,他后悔了,曾有几次向我讨还那张字据,说那是他此生做得最莫名其妙也最荒唐的事情,该尽早结束。但是…我不能还给他,那字据牵系着我是否能够一雪前耻,更能给夫家带来诸多便利之处。

“就这样,我费尽心思说服了他,直到昨夜,字据都在我手里。

“皇后娘娘,这件事,真的只是臣妾的错么?我不能这么看。我就是那种为了意中人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人,虽然不见得可取,但有多少人都与我一样。他郗骁昨日不也是为了意中人不顾一切了么?”

语毕,萧宝明眼神恳切地凝望着许持盈。

许持盈的手轻抚着座椅光滑的扶手,从容对上萧宝明的视线。

听闻到的这一切,真不在她意料之中——她原来满心以为是出于特别肮脏的原由,可听到现在,竟是勉强算得上合情合理。

但她就是觉着不对劲。

她手指轻轻弹跳着。

不对,就是不对。算算时间,沈令言那时候已经与郗骁生情——既然身在情场之中,怎么会不体谅萧宝明的一往情深?而且,假如赵习凛的不足之处是徇私枉法,先帝绝不会容着他。

那么,问题是出在私德。

而萧宝明方才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

许持盈微微一笑,“你刚才说,令言姐把赵习凛的诸多不足之处禀明先帝,都有哪些不足之处?告诉我。”萧宝明张口欲言之时,她又漫不经心地提醒一句,“这是随时可以对质的事情,你知道吧?”

“…”萧宝明语塞,眼睑垂下去,神色一时坚定,一时羞恼,一时又是悲愤交加。

饶是许持盈,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第045章(更新)

萧宝明挣扎良久, 终是低声道:“赵习凛风流成性,做过一些糊涂事, 与我来往期间, 与家门内外几个女子纠缠不清…”

许持盈颇觉好笑, “让你豁出清白被先帝嫌弃的人, 可不就是糊涂到家了?”

“我当初的确是少不更事。”萧宝明望向许持盈,“可是,多少女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认定自己能让浪子回头, 能成为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到了自己钟情的男子面前, 如何卑微都心甘情愿。宫里宫外的女子,哪怕出身再高贵,终生都要与别的女子争夺夫君的宠爱。不说别人,皇后娘娘也不能避免这种运道吧?”

许持盈笑意更浓, 颔首道:“也算有几分道理。我只是替先帝心寒,劳心劳力地要给你一桩好姻缘,你一点感激也无。”

萧宝明不自觉地流露出几许嘲讽, “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世间有几个痴情的男子?就算是看起来痴情不改的, 等他得到之后,也迟早会寻找新欢。”

“看起来,你这几年过得不怎么顺心。”

“的确, 过得一直不如意。可那是我一门心思谋取的姻缘, 就算再难过,也只有自己消受, 不能与任何人诉苦。”萧宝明语气倏然变得萧瑟,“我也知道,当初是我钻了牛角尖。可是…我明白得太晚了,明白过来的时候,很多事都无可挽回了。而且我有太后、宁王这样的至亲,赵习凛不足之处再多,也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父亲,我怎样都要帮他们稳固地位。

“最重要的是,我那件上不得台面的事,只有先帝和沈令言知情,我不能不防范她留了凭据、公之于众。万一有那一日,我能用那张字据让她三缄其口。

“到了这一两年,沈令言又暗中搜集赵习凛在外敛财的罪证,那字据就又变成了我夫君的护身符。心里就算对他再失望,那也终究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钟情的男子。

“我是因为少不更事做了不少蠢事,一步错,步步错,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一席话,透着无尽的自责,但这只是在用很委婉地方式诉说不得已之处。

可是,萧宝明这些也叫不得已?

许持盈眼神讥诮,“‘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你倒是看得起自己。一万人里,能有几个是你的同路人?你这都不是以德报怨,是恩将仇报。

“今日之前,我从没听影卫说起过赵习凛德行败坏,更不曾听到过你们那件丑事的风声。

“令言姐这辈子都学不会你这种小人行径。”

萧宝明默认。

许持盈慢悠悠加一句:“但我跟她不同,我整治人,从不介意用什么手段。”

萧宝明脸上血色慢慢褪去。

许持盈目光灼灼地审视着萧宝明,语气笃定:“以往那些关乎我与摄政王的谣言,有你一份功劳。”

弄出那些谣言,会将沈令言伤得更深,甚至让沈令言再不肯理会郗骁,被萧宝明要挟的事,郗骁便再也没有知晓的机会。萧宝明不帮忙煽风点火才是见了鬼。

萧宝明身形有些发抖了,“那是别人的意思,我没法子不帮忙…”

许持盈唤翟洪文:“传赵夫人进宫。有不少事情,本宫要亲自告诉她。”

萧宝明这种人是很奇怪的:自己做贼心虚,总怕短处被外人知晓,但平时又特别愿意在人前戴着端庄得体纯良高贵的面具。

料想赵夫人应该跟儿媳妇一个德行。

既然如此,那就以牙还牙,撕碎她们虚伪至极的面具。

“皇后娘娘,允哥儿的事情呢?”萧宝明要绝望了,哀哀哭泣着道,“您怎样发落都可以,只要让允哥儿与臣妾团聚,真的,皇后娘娘,您成全我好不好?臣妾求您了…”

“本宫不给摄政王出谋划策,已是帮你。”许持盈冷眼相看,无动于衷,“定北侯夫妇那样的祖父母,你与赵习凛这样的双亲,允哥儿离远一些,未尝不是他的福气。”

“臣妾就算罪过再大,也不该与亲骨肉失散。”萧宝明泪眼模糊地望着许持盈,“母子分离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啊,皇后娘娘为何不能体谅?”

“体谅?”许持盈轻一拂袖,“你可体谅过别人?”

萧宝明怨毒地望着许持盈,终究是不敢反唇相讥。

·

赵夫人进宫之后,许持盈把太后请回正殿,神色无害地看着她们,道:“方才长公主跟本宫说,最早先帝根本瞧不上驸马,她为了嫁给驸马,不惜豁出自己的清白之身,这才迫使先帝同意。二位知情么?”

太后目瞪口呆。

赵夫人瞬时涨红了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萧宝明,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好端端的,你为何要作践你和习凛的名声?简直不可理喻!”

萧宝明进宫来,不是为了允哥儿能够回到赵家的事情么?眼下允哥儿不见踪影,却又招出了家丑…赵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萧宝明架不住母亲、婆婆的逼视,落着泪垂下头去。

“赵夫人别忙着数落长公主。”许持盈笑道,“驸马品行不堪、四处留情,长公主在今日之前,从来没计较过,单论此事,你赵家应该对她感恩戴德。”

赵夫人的手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疼得厉害,却也让她清醒过来,跪倒在地,道:“长公主与孩子失散,哀伤过度,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也是有的。”

“本宫料想着也是。”许持盈微笑,“如此,本宫就命人查一查驸马与长公主的旧事,免得冤枉了他们。”

赵夫人忙道:“不不不,不劳皇后娘娘挂心。”

许持盈忽然冷下脸来,“言行不检,教子无方,到此时还不知错?”

赵夫人慌忙跪倒在地,“臣妾不敢,求皇后娘娘恕罪。”

太后狠狠地剜了赵夫人一眼,继而起身,“这件事,哀家越听越心烦,心口疼,先回宫了。”事态再明显不过,这婆媳两个做了昧良心的事,并且打死也不敢告诉她。既然如此,她眼下是有心无力,不能让外孙回到女儿身边,那就不如回宫从长计议。

许持盈起身道:“如此,恭送太后。”

太后走出一段,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许持盈,“皇后,不论做长辈的犯了怎样的错,孩子何辜?你母仪天下,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