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微垂着头。

很诡异的,听到这句话,她突然觉着心脏的某处,被蜇了一下。

不像来自她的感受,而像是这身子自有的痛觉,蜇得她呼吸一紧,不由得捂了下胸口。可待她仔细去辨别时,那痛处却又没了,一点儿痕迹都无。

难道经常挨饿?胃不舒服了?

她这头想不明白,那头两个美男却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客套又虚伪地打起了官腔,听得她有些想发笑。换了个天空,换了个场景,可这官腔文化还真是千百年不变。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菜。

有男人的地方,就会有女人。

大概为了以示宴请东方大都督的友好,赵樽难得的差了歌伎过来助兴。随着一众盛妆美人儿进入食色轩,那盛世繁华下的纷香靡丽,便进入了视野。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调教出来的,姿容靓丽自是不必多说,吹拉弹唱也是无一不精,一时间,舞袖翻飞、清音嘹亮、艳美娇媚,好一副夺男儿精血的美人儿画面。

陪坐的官吏品级都不低,算是川陕的一方大员了,可席间却没人说那官场之事,吃着酒,叙着事儿,气氛也算活络。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

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一下,突然红袍微拂,起身向赵樽敬酒。

“殿下,青玄此行来得匆忙,没有备礼,如今却扰得殿下拖着病体盛情款待,实在过意不去。我想把离京前太子妃赠予的一副绣图转赠给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太子妃?不就是他的亲妹妹?那个传说中本该指给赵樽做王妃的女人?

夏初七下意识瞄过去。

那妖孽一双凤眸如同含了春水儿似的潋滟多姿,望向赵樽那一眼,说不出来的妖气,瞧得她心里麻酥一下。据说东方两兄妹长得极为相似,若他家那妹子在此处,不得把赵樽的魂儿给勾走?

怦怦…

她的心在跳,不由得替那赵贱人尴尬起来。

可他万年不化的冰川俊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异样。

“东方大人说笑了,既是太子妃赠予你的,本王又如何能夺人所爱?”

东方青玄缓缓一勾唇,大红蟒衣的宽袖如红云一般划过,一掩袖,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赠与我了,便由我来处置。来人,为殿下献礼。”

两个人一说一答,场面上风平浪静,可有心的官吏和随从听在耳朵里,都心知肚明,只觉一阵尴尬,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很快,两名锦衣卫捧了一个桃木精雕的剔彩长盒上来。

盒盖刚一打开,便生出一层幽幽的芝兰香味儿来。

“哗啦”一声,一副长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大绣图,就在众人面前展了开来。

绣图以素色蜀锦为底料,线条、色彩、神韵均不同于一般的绣品,笔法偏向墨韵,花饰栩栩如生,绣图之上山川河流,春花秋月,人物景致,无一处不生动。或耕田,或织布,或蹴鞠,或读书,或浣衣,有飞鸟,有走兽,有鱼虾,有花草,一副副小图分布于大绣图之上,又总体构成了一副大图。在图的顶端正中,用绢秀的字体绣着八个大字。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宴席之上,一干人等呆愣了许久。

好一会儿,才喘出气来,啧啧称奇和赞不绝口。

“太子妃好绣功!”

“如此大的绣图,需花费好长时日吧?”

“哎,黄大人,您没瞧明白啊?绣图虽美,却不及喻意之万一。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代表什么?不就代表了我大晏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万民永享太平吗?太子妃不仅绣功了得,还有心怀天下的仁厚心肠啊。”

实说,夏初七也叹为观止。

看来这个东方妹妹,确实是才情心思都细密如发的女人。

只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儿,却配给了年过四十的太子赵柘,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就她所知,如今朝堂上派系虽多,可一旦太子故去,最有可能得储位的人无非三个。

一为皇长孙赵绵泽;

二是那三殿下宁王赵析;

再一个,自然是手握重兵的晋王赵樽。

大晏局势风起云涌,赵绵泽的太子党与赵析一党正斗得你死我活,只有赵樽始终不动声色。

那么,属于赵绵泽一党的东方两兄妹,在这敏感时期把绣图赠予了赵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赞声不绝,满屋只有赵樽一个人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绣图上移开,冷眸依旧平淡无波,只随意唤了一声儿情绪不明的郑二宝。

“收下吧,多谢东方大人美意。”

东方青玄满是笑意的眼睛,分外妖娆,“来来来,为了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青玄再敬殿下一杯。”

“下官末位随一杯!”

一众官吏只有迎合。

夏初七琢磨着东方两兄妹和那绣图,偶尔悄悄瞥一眼赵樽。却见他仍是端坐于主位之上,虽不与人谈笑风生,却也不显得疏离无礼,似乎那“太子妃和绣图”的事儿,没有让他受到半点儿影响…

一顿酒宴,吃到酉时方罢。

“东方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乏了。郑二宝,领大人去好好安置。”

“是,爷。”

赵樽发了话,官吏们纷纷起身告辞。

东方青玄也随众而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瞄了一眼赵樽后侧的夏初七,妖气十足的脸上忽地绽开一抹轻佻复杂的笑容来。

“殿下,青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东方大人请说。”赵樽声音微冷。

东方青玄目光一闪,嘴角噙了一抹妖艳到极点的笑意。

“那日在城中巧遇你府上一位小厮,人长得虽不算绝色,却甚对青玄的口味。我想向殿下讨了过来,以解长夜寂寞。”

第033章 一山压一山,一山扑一山。

“哦?”赵樽极冷的,问得很慢,“哪一个?”

夏初七心尖一抖,隐隐觉得不太好。

果然,东方青玄的笑眸望向了她,“便是替你斟酒这个。想来殿下不会…舍不得吧?”

盯了夏初七一眼,赵樽没有表情,“东方太人既然开了口,本王有岂有不舍之理?只本王这小奴儿向来不知死活,不服管教,只怕会冲撞了大人。”

这话损得夏初七又是恼,又是得忍,小脸憋得不行。

可不管咋说,总比把她送给这个半人半妖的“东方不败”蹂躏强。

不料她面色刚一缓,赵樽就接着说,“不如东方大人先去歇着,本王将她驯好了,梳洗齐整了,再送到你房里来伺候。”

什么?

夏初七像被雷劈了,郁懑之气“嗖嗖”往上飙升。

她心知在封建时代,奴婢没有社会地位,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主人当成玩物送出去,却不想这赵贱人也干得出来?

“如此,甚好。”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狭长的凤眸浅浅一弯,几不可察地瞄了下夏初七气极的小脸,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在他恣意的转身里,一飘一荡,用一种引人遐想的风流姿态离去了。

“月毓,带楚七下去准备。”

赵樽声线儿淡淡,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丫玩真的?”

“你不乐意?”

鬼才会乐意落到东方青玄那个变态手里。

要知道,那天在小树林里,她给他撒的药粉里,也有用在元小公爷身上的荨麻叶痒粉,东方大妖孽这会儿肯定恨不得把她撒碎成渣渣。落到他的手中,能有好下场吗?

想到东方青玄生割人头的妖艳样子,她一把拉住赵樽的衣袖。

“爷…”

他低头,看了下她的手,“有事?”

吞了一口唾沫,夏初七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不要”咽了回去。

不对。他俩还有一个“扑烂”,他留着她还有用,又怎会真的把她送出去?

放开手,她邪邪一笑,“没事儿,我就是想到东方大美男对我一见钟情,神魂颠倒,一激动手就抽筋了。”

深深看她一眼,赵樽不再搭言,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去。

西配房里,夏初七由着月毓和梅子替她梳洗打扮。

还是一身儿小厮的着装,可敷脸描眉还擦粉,搞得还真像一个供男人玩耍的小娈童。

她勾着三分笑意,无视她俩的劝诫安慰,一直在哼小曲儿。

她想知道,赵樽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打扮好,月毓松了一口气,向门外等待的郑二宝点了下头。

“二宝公公,好了。”

郑二宝尖着嗓子,“来人啊,把楚七给我捆上,送到东院大都督房里。”

“是!”

看到两个按了黑鞘腰刀虎虎生威进来的侍卫,夏初七哼的小曲儿停了,小脸一下就黑了。难道赵樽不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而是真的压根儿就不在乎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或生死?

人渣!贱人!

不!人渣与贱人的综合体。

在被人押往东院时,她一张打扮得过分花哨的脸终于龟裂了。

“我要见爷。”

微垂着头,郑二宝很诚实,“爷说乏了,今儿晚上谁也不见。”

夏初七心下恨极了,可有求于人,还是凑近郑二宝,放低了声儿,“二宝公公,您替我想个法子,我定会好好酬谢于你。”

她相信银子是最好使的东西。

她也相信郑二宝肯定能有办法让他见到赵樽。

果然,天下就没有不爱钱的太监,那郑二宝只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很没有节操的同意了,比划了五个指头。

“五两?”初七微抿唇,“行。”

郑二宝摇头,“不,五十两。”

靠,她统共才一百两,要不要刮得这么狠?

死太监!她咬牙,“成交。”

郑二宝确实是个有法子的人,也不知他给两个侍卫说了什么,那两个怪怪地瞅她一眼,便松了绑放开了她。郑二宝带她偷偷潜入了玉皇阁的后院。一钻进去,果然见到赵樽独自一人在寒风中舞剑,衣袂飘飘,舞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树叶纷乱,人鸟惊飞。

“楚七,下头的事儿,咱家可就帮不上了。”郑二宝说着,又悄悄退下了。

夏初七轻咳下,扒开树叶慢慢朝赵樽挪了过去,双手垂着,脑袋低着,加上她本来就小小的个子,越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乖顺得不行。

“那个…爷…”

赵樽像是没有看见她,继续舞剑。

初七余光偷瞄了他几次,才歪了歪嘴角,轻哼一声。

“我会做18种独门高效的房中秘药,32种你没有见过的稀罕武器,64种拯救垂死之人的办法,128种你没见过没吃过的营养美食。最最主要的是,我有365种可以让你承包天下鱼塘的好办法…”

“所以呢?”

靠?听不出来?

喉咙口都快杀出刀光来了,可她还得摆着笑脸。

“我这样有利用价值的人,你上哪儿找去?你舍得么?”

“唔。”

“唔什么?”夏初七火气快要压不住了。心里话儿,他要不答应,她就索性弄死他,大不了两个人同归于尽,大傻子就让他吃自己去吧。

“不是喜欢他生得美?”他瞄过来,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啥啊?他哪有爷您生得好看?呵呵呵,我那玩笑话,你甭往心里去。”

赵樽一个“回刺”,剑尖直指向她,身姿凌凛如与剑合一。

“听说你赚了范从良一百两?”

“…只剩五十两了。”

“那就五十两。”

狠狠瞥他,她怒视,“什么意思?”

“五十两,本王便替你拒了东方青玄。”

夏初七完全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喂,你没发烧吧?你可是一个王爷哎,我说你到底是缺钱呢还是缺德?你就见不得穷人喝口稀饭,见不得穷癌得到治疗是吧?”

“出息!”赵樽不冷不热的收剑入鞘,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她,如同在看一头落入陷阱里的可怜小兽儿,“去,把脸洗了,换张哭脸。”

“啥意思?”

“你不哭哭啼啼,不情不愿,本王又如何向东方青玄交代?你该知道,锦衣卫…不好惹。”他说得淡淡的,冷冷的,情绪泛着凉,好像还真的为了她牺牲蛮大的样子。

一刻钟后

夏初七跟在赵樽后头,一路抽抽嗒嗒的往东院而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倌儿,心里想着自个儿不翼而飞的一百两银子,又是心酸又是气苦。

“殿下竟亲自把人送来了,这可怎么使得?”

东方青玄迎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妖意盈盈的恶意。

一弯胳膊勾过躲在身后的夏初七,赵樽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低头瞅她一眼,一席话说得意味深长。

“东方大人有所不知,本王的小奴儿素来有点小性子,实在被宠坏了。尤其这房帷之事,说是离不得我了,闹得要死要活,你看本王也不好太过薄幸。好歹是我的人了,不能强求他顺了你。”

什么叫为了他要死要活?

什么叫房帷之事上,已经离不得他了?

这王八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顺便在东方妖孽面前夸耀自家的性能力?

一肚子怒火积在心窝子,夏初七是骑虎难下了,那抹了生姜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一直往外掉眼泪,在这样的天色之下,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有“多么的舍不得晋王殿下,尤其是那房帷之事”。

赵樽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她哀怨地缩在他的臂弯里,耷拉着脑袋,打掉了牙齿和血吞,做出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而且还是一个男装的小媳妇儿,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可再憋屈,仇也得改日再报,先得顺着他。

“东方大人!”

赵樽状若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冷冷瞄向神色怪异的东方青玄,“长夜寂寞的滋味,也实在难熬。本王另为你备了一份厚礼,想必你会喜欢。”

说罢他一个转身,冷声沉喝。

“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个戎装配刀的金卫军便抬了一个人上来。

对,是抬上来的。

因为那个人一只腿已经没了,另一只腿还包扎着厚厚的白布。更可笑的是他脸上也像之前的夏初七那般,擦了脂,抹了粉,搞得像一个唱大戏的。

夏初七仔细一瞅。

喔唷,这不是被她的“粑粑雷”给炸断了腿的吴参将吗?

几乎下意识的,她脑洞大开,恍然大悟

第034章 本王向来不亏了身下之人!

几乎下意识的,她脑洞大开,恍然大悟

先人板板的,又被赵贱人给坑了。

这厮果然早就知道吴参将背叛了他,而且还知道他是锦衣卫派到金卫军里的人,“粑粑雷”炸断姓吴的腿不会是意外,他本来就准备把姓吴的抬出来给东方青玄一个马下威,却还偏偏借机坑掉了她的一百两银子,好个一箭双雕之计!

太恶趣味儿了。

“殿下有心了。”

妖目一眯,东方青玄像是没所谓,一双妖异的眼睛灿若星辰,整齐长翘的睫毛眨了一下,眨得人心头一跳,才风骚的摆一下袖,徐徐道:“青玄离京前,圣上曾召见我,说,大晏的将领,要论用兵之诡道,当数晋王殿下您了。这个世上,少有人能匹敌。”

赵樽挑眉,目光一掠。

东方青玄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天下人都说我锦衣卫杀人如麻,草菅人命,可比起殿下您来,我这杀星的黑锅,背得可真是冤枉。抗虏驱蛮,论军心,论人望,论计谋,呵,今儿青玄算是见识了。”

“小玩闹罢了。”赵樽语气淡漠,说罢从怀中抽出一本书来,递与夏初七,声音平淡得似乎没有半点儿危险,却意味深长。

“小奴儿,把这个给东方大人。”

“哦。”

夏初七擦了下鼻泣,接过书来,偷眼一瞄。

嗤!这不是赵贱人那日看的“小黄本”么?还转赠给东方大妖孽?这男人咋想的?

她心下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垂头递了过去,却听得赵樽说,“此书甚妙,最适合东方大人仔细参详。等你尝得妇人滋味儿,便不会再打小子的主意了,本王也算做了一件功德无良的好事。”

东方青玄修长的手指抚了下书页,随身翻开,突然绽放开一个媚极美极艳极的笑容来,犹如那三月的春花乱了枝头,“既如此,那青玄就却之不恭,收下便是。不过,青玄以为,此等妙物,与殿下一起研习,最是合适,殿下说对么,嗯?”

那一声儿嗯,妖气入骨。

赵樽冷峻的嘴角难得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来,上前一步,似笑,却没笑。

“也可,本王向来不亏了身下之人。”

东方青玄妖娆的脸,一僵,随即干笑,“哈哈!殿下好生风趣。”

斗斗斗,谁说只有女人好斗,这男人不也一样好斗么?

见两个男人用极内涵的段子,磨着贱贱的嘴皮子,夏初七杵在边儿上,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让她能近距离的用目光亵渎两个人间极品美男。啧啧,从她这个方向瞧过去,一个红衣邪气美艳,举止诱人妖冶。一个黑衣高冷尊华,姿态蛊惑勾魂,让她这个良家小女子真的很想大吼一声。

“你俩真般配不如在一起吧?”

“走了。”

她脑补臆淫还没有结束,赵樽已经扬长而去,她只得巴巴儿的跟上。东院的前檐下,东方青玄看着他俩的背影,嘴角浅浅扬起,一双凤眸里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拿着书随身翻着。

“这出戏更好看了。”

一转头,他变了脸,“如风。”

“属下在。”一个锦衣卫青绿便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捂书在鼻,东方青玄深深一吸,微眯着眼,“笔墨伺候。”

东院书房里,他在第一张纸笺上写。

“晋王有反意,前魏国公夏廷赣嫡女夏氏…”

写到此处,他略略一顿,牵了下唇角,又焚了纸笺,改写了另一张。

“晋王有反意,清岗乃兵家要塞。进可攻、退可守,大患。”

薄暮冥冥,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儿从东院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矮个子的小厮还不及高个子王爷的肩膀,一直白着一张脸,揉着醺了生姜难受得紧的眼睛。

半晌儿,听得赵樽淡淡说,“钱财乃身外之物。”

她翻白眼儿,“这样不好吧?很容易让人没有工作积极性的?”

“那便不要工作了。”

她无语了。

虽然,他学会了使用“工作”这个人人平等的词语,暂时性压下她心里是他“奴才”的身份憋屈。但年薪六两的日子,她活得起么?想到这,她再次怒视过去。

“郑二宝是你指使的?”

“嗯。”他回答得很干脆,斜斜睨过来,“想要回银子?”

“废话!”

“求爷?”

太贱了!夏初七哼了一声,“我不要别人廉价的施舍。”

“哦?”赵樽目光闪了一下。

“我知道,像我一个小丫头身上带着太多的银子,很容易招来祸事。轻者失身,重者丢命,说来损失了一点儿钱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轻唔了一声,赵樽更不懂了。

“哎,人活着,一辈子能赚多少银子?留着命,比留着银子好。”

“…!”他目光已有怪异。

她接着说,“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赚钱的方法却是无限的。所以我不需要自怨自艾,应该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赚钱事业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