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冷抿着唇,瞥向她真诚的小脸儿。

“总有一天,我要把狼虐成狗,再把狗虐成猪。不,虐成猪头。让他跪在我的床头,替我洗脚、捏脚、捶腿、敲背、摇着尾巴唱征服…想一想,我的心情就很好,很愉快,眼前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

她邪乎乎的望了过来,一双眼睛清澈得得如同六七月晴朗的天空,可那火辣辣的视线,却像有无数的刀片儿在往外飙。

“爷,你知道女人最厉害的赚钱方式是什么吗?”

赵樽面无表情,一脸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的样子。

“就是”她拖长了声儿,突然一把抱紧他的腰,利用自己这只有十五岁的幼小身子,说服了一个成熟女人的灵魂,开始打滚撒赖,“就是不要脸。今儿我还就告诉你,你如果不还我银子,我便缠着你,缠死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赵樽扯开她干瘦的爪子,一副尊贵高冷的姿态。

“爷出恭你也跟着?”

“跟着!”谁不大小便,有啥稀罕?

他神色淡淡看来,一副随你高兴的样子,调头就走。

这样挑战夏初七底线和节操的行为…哪里能难得到她?

一张脸上还挂着生姜催出来的泪儿,她邪恶的眼神儿一眯。

“站住!”

他大步往前,丝毫不予理会,她亦步亦随,压低了嗓子,“最后问你一次,还是不还?”

他不答。

不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好呀!非得逼她出绝招儿。

此时两人刚走到马号附近,她眼见四下无人,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笑嘻嘻的耍贱,“你若不还我银子,我便大声嚷嚷,说你红裤衩白屁股,骗财骗色…要了我的人,拐了我的钱,还耍不要脸。”

一句出口,赵樽脸色微变,冷飕飕的眼望了下天。

紧紧拽了他的胳膊,她继续耍嘴溜,“怎样,晓得怕了吧?”

赵樽冷冷的唇,越抿越紧。

咯的一笑,她弯了眼儿,“不过爷您且放心,只要您把银子还我了,这些事儿呢,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的,不就是红裤衩子白屁股吗?呵呵呵…”

这时,马号后头突然传来细微的一声。

赵樽低喝,“谁?出来!”

嗖啦一声儿,从不远处的草垛子后头慢吞吞走出来英俊潇洒的元祐小公爷,他嘻嘻发笑着,高举双手,冲他挤了挤眼睛。

“十九叔,红裤衩子白屁股,我可没听见。”

赵樽维持许久的高冷面色,刷的黑了,眼神儿冷箭一般剜了过去,却见元祐往后大吼一声“陈大牛”,自个儿趁机呼啦一下便跑得没了人影儿。

“俺,俺…”陈大牛双手蒙着眼睛,也从草垛子后头慢慢走了出来,“俺耳朵不好使,啥也没听见。”

“你他娘的耳朵不好使,蒙眼睛做什么?”

一道冷斥声儿传入了夏初七的耳朵,听得他又爆了粗,她便晓得这一回赵阎王是真心怒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转身,她正准备悄悄离开,后领子就被人给捉住了。

“你这舌头,实在太长。”

接着,像一只小鸡仔儿似的,她被他拎了起来,双手双腿在空中乱舞着,一把甩在了马号里那匹据说“会吃人舌头的大黑马”上,而赵樽也紧随着坐在了他后头,双臂往她小腰儿一勒。

“驾”

马鞭一扬,毛色光亮的黑骏马风一般冲向了西城门…

第035章 抱紧!

大黑马一阵疾驰,眼前的景物风一般掠过,勒在腰上的大手越来越紧,怪异的触感,让夏初七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层层细密的疙瘩来。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没有人回答。

看得出来赵樽马术十分了得,大黑马也是一匹千里良驹,驼了两个人还灵活矫健,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可,虽说后背贴着美男宽敞醉人的怀抱,可骑马真不如坐车舒坦,那颠簸起来的滋味儿,真真儿快把她的五脏六腑给翻个儿了。

“慢点!慢点!喂,赶着去投胎呀,我要吐了。”

他冷喝一声“驾”,大黑马撒开蹄子,如同离弦之箭,在长嘶声里掠影浮光,过了青岗县城,道儿越走越黑。

不晓得目标,不晓得目的,夏初七胃里翻滚着实受不住,在马上使劲儿折腾起来。

“赵贱人,老子…老子服了你,快,再不放开我,我真吐了。”

“别动!”

一股子大力裹住她的腰身,他没有放慢速度,双腿使劲在马肚子上一夹,同时一把拎起她的身子,就把她从跨坐改为了侧坐,整个人窝入他的怀里,身子贴在他胸膛之上,一张脸被呼呼吹过的衣袍刮得生疼。

“呼…”

这样子确实好受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一双手死死揪住他的前襟,眼睛盯住他冷峻的下巴和硬倔倔的面色,气恨不已。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依旧没有人告诉她。

风声,马嘶声,还有夜鸦掠过树林的凄厉声,让她的心脏无端一揪,人跟着紧张了起来,觉得这事特别不同寻常。夜风呼啸,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黑马从一座山蹿入了另一座山,一段路又掠过了另一段路,马步终于稍缓了一点。

她刚准备松开手,却听赵樽低喝一声,“抱紧。”

额?

奇怪的命令来得突然,可夏初七只稍微一停顿,便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身,而他此时已经放开了她的身子,在马步再次加快时,俯身探向马鞍上系着的箭袋和长弓,搭箭上弦,朝着黑压压的天空“嗖”的射出一箭。

“咕”

天空传来一道鸟类悠长的悲鸣,接着远处便有一团小黑影掠过一道弧线,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

目前为止,夏初七还一头雾水。

“驭”

赵樽手臂绕过她细得麻秆似的腰身,勒紧马缰绳,待大黑马一停便跳将下地,也不说抱她下马,急快地朝那一团小黑影走去,而身下的大黑马也不客气的“嘶”一声高高跃起。

“先人板板的,人渣,马也渣!”

夏初七脊背僵硬着,紧紧揪住马鬃,小脸一阵抽搐。

“畜生!你敢摔,老子就把你的毛一根根拔光。”

那匹大黑马竟是十分通人性的,被她这么一骂,竟出奇的乖顺了下来。夏初七松了一口气儿,踩住马蹬,这才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

“真没绅士风度。”

骂咧着,她走近了赵樽。

只见一只鸽子被他的箭矢射在草地上,翅膀受了伤却还没有死,小小的身子在带着潮湿夜露的草地里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只能一次次扑倒在草丛里,羽毛被溢出的鲜血染成了一团黑红。

“晋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射一只鸽子?”

赵樽紧绷着脸没有吭声儿,只漫不经心的取下鸽子腿上绑着那个裹了油纸,上了火漆的东西,一点点展了开来。

“吖”

夏初七刚瞄了一眼火漆口,便吃了一惊。

上头的印记她认得,正是锦衣卫的标记。

“早说嘛,吓死我了。”

拍着胸口,她瞄一眼赵樽面无表情的高冷欠揍脸,再看看地上受了伤可怜巴巴的信鸽,原本准备要叉着腰对他泼妇骂街的想法便又没了。

虽她知道,自己又被这贱人利用了一回。

他用她来麻痹东方青玄,结果却射了人家的信鸽。

可不得不说,她是佩服赵樽的。这人的心思之缜密,她活了两世见到的人中,算是头一份儿。

合上纸,赵樽蹲身摆弄着信鸽,全然不提那“信函”之事,只淡淡问她,“骑马感受如何?”

揉着受损不浅的胃,夏初七咧嘴,“一个字:爽。你那马,叫啥名儿?跑得可真快。”

“大鸟。”

“鸟?”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待她为真正的鸟类提出抗议,赵樽就将那只瞪着一双溜圆眼睛,似乎带着哀求眼色的信鸽给拎了起来,递在她面前。

“干嘛?”她抱着双臂,歪着头,“烤鸽子,还是鸽子汤?”

赵樽一眯眼,“治好它。”

轻“吡”一声儿,她撇嘴,“爷,我可又不是兽医。”

“五十两。”他说。

“少了点吧?”她勾着唇讲价。

“四十。”他声音更冷。

“喂,要不要这么过分?”她心有点儿揪揪。

“再多一个字…”他拖慢了声音,夏初七一下便慌了神儿,猛地接过他手里血淋淋的鸽子,就在他以为她要同意的时候,她却突然说,“我不要钱。”

“嗯?”

“哼!”夏初七笑得阴阴的,“姑娘我想明白了,身上有钱也不安全,总有小贼惦记上。人活着还是有知识比较重要,知识才是无价之宝对不对?我的要求就一个替我译注那本《青囊书》。”

见赵樽面色一缓,她便知道自个儿压对宝了。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是没有办法与一只奸险狡猾的大野狼对抗的。但作为一只羽翼未丰的小狐狸,她必须懂得以退为进,在不触犯到他的情况下,迂回的得到需要的利益。

青囊书,那可是八十两。

她被他骗走的第一个八十两。

果然,赵樽应了,“好。”

哈哈大笑一声儿,夏初七“哥俩好”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儿来,抖落了一些粉末在鸽子受伤的地方,笑嘻嘻的道,“这是三七粉,止血最好使了。没有云南白药的配方,可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赵樽看着她边说边治疗鸽子,却是不再言语。

“我说爷,您刚才一拉弯弓射小鸽那招儿太帅了。顿时我就想到了一个传说。”

“嗯?”

“《射雕英雄传》里的靖哥哥。”收拾好带血的鸽子,夏初七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起身将它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给了赵樽一记媚眼儿,也不管他懂还是不懂,继续补充道,“可是你吧,有靖哥哥的风姿,却没靖哥哥那么憨纯,只能做‘贱哥哥’了。”

赵樽古怪的看她一眼,只关注鸽子。

“还能飞吗?”

夏初七赏他一记白眼,“我说过,我不是兽医,看它的造化了。哦哟,可怜的小东西,你得看清楚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了,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人,再来找他算账。”

对于她的叽叽歪歪,赵樽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只蹙眉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抬头望向越发黑沉的天际,一袭黑袍里的颀长的身影,显贵风华,沉默时肃杀之气收敛不少,凌厉的唇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习惯望天的人,总是喜欢思考人生和理想。”

笑嘻嘻的打趣着,夏初七围在他身边儿转来转去,眼神溜向他,“我来猜猜啊,爷您在想什么呢?您一定在想啊,那东方青玄到底是向谁递这信函呢?我接下来又该怎样收拾那家伙呢?”

赵樽突然掀了下唇,“你这些诡滑的小心思,到底谁教的?”

冲她眨巴下眼睛,夏初七语带调戏,“对呀,我这么聪明伶俐,不如你娶了我做王妃,咱俩携手打江山,如何?”

一记带着鄙视的冷眼,赵樽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暗自磨了磨牙,夏初七鼻孔朝天的重重一哼,“不识货!我可告诉你啊,你今儿不同意,将来可别后悔。曾经有人给我算过命,说‘得此女者,必得天下’,懂?老子可是稀罕货色。”

赵樽似乎低笑了声,心情不错,“谁算的?”

夏初七眼睛一弯,“我自己。”

“…”

“好吧,我告诉你,我有一个朋友,她算命可厉害了,她还说我是凤命来着。”

“凤命?”赵樽一哼,“我看你是泥鳅命。”

抱着受伤的小信鸽,夏初七下巴一抬,“怎的?”

大手抬起,赵樽重重拍在她头顶,许久才回了一字。

“滑。”

“哈哈哈”

笑声儿回荡在黑沉沉的山间,夏初七此刻就一个想法儿。

也对。在这陌生的世道,不滑头点儿,可咋整呢?

正寻思间,他声音突然一冷。

“你不是鎏年村傻子的媳妇儿。楚七,你到底是谁?”

第036章 大鸟是马,小马是鸟。

“我是谁?”复问一句,夏初七眼神儿一淡,便想起前世那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军绿色的营房和同生共死的战友,还有刚拿到手不久的《金篆玉函》…恍然间,居然像做梦一般,愣在了那儿。

“说。”他显然耐性很好,一个字便拉回了她的神思。

“那个吧,我…”

在他目不斜视的审视里,她突然一扯唇角,“怎么,你喜欢我?”

赵樽一哼,满眼冷意。

夏初七又笑,“那,你想娶我?”

“…”

一挑眉,她眼儿弯弯的笑着,用所知不多的封建礼仪,便开始插科打诨,“您既不喜欢,又不想娶我,问我这个做什么?接下来您是不是还要问我生辰八字什么的?这些问题都涉及到六礼了,我可懂的。难道爷您会不懂?”

“少打岔,快说!”他又霸道的将话题引了回来。

“不是我不想说!”夏初七笑着,“而是我怕说出来,那得吓死你。”

见他冷眼扫来,面无表情,她眼珠子骨咕咕转一下,想想还真就着黑夜的气氛,鬼气森森的靠近他,趁他不备,一把狠揪住他的袖口,学着倩女幽魂的经典造型,妖娆魅惑的软糯着声儿,“其实我是借尸还魂的艳鬼,阎王专门派我来勾搭你这样的男人…”

赵樽抽回衣袖,“阎王还真瞎了眼。”

“靠,要不要这么损?”

他目光一眯,视线再次落在她脸蛋儿上,“不要动不动就挤一对斗鸡眼,很丑。”

说罢,他寒着脸转身便去牵吃着青草滋滋味味的大鸟,一个漂亮的翻身便骑跨上去。一回头,向她伸出手。

“来!”

来你个鸟。

自大!无耻!没眼力劲儿!不会辨识美女!

她那个叫斗鸡眼吗?那是媚眼,抛媚眼懂不懂?

王八蛋,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在心里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可夏初七却庆幸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要不然,她还真不晓得怎么回答。

抱着受伤的信鸽,她恨恨走过去,由他拎上了马,还坐在他前面。这一回,马速缓了不少,夜风徐徐吹来,隐约还能嗅到男子幽幽的体香和淡淡的男人味儿。老实说,如果没有他才刚的“嫌弃”,她到是可以心旷神怡的好好享受一下美男的拥抱了。

可如今抚了抚小信鸽的头,她轻哼。

“老狐狸,连一只信鸽也要利用?”

他唔了一声,没别的话。

“没人性!可鸽子是会认主人的吧?”

“错,鸽子只认巢。”

“喔唷,可怜见的。”撇了下唇,夏初七对怀里的鸽子便多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情来,“小东西,看来咱俩都是被无耻之人利用的命啊?这样,我也给你取个名儿吧。”

她自说自话,连贬带损。他拉着缰绳,只当没听见。

“嘶,叫什么好呢?”她似乎在犹豫,半晌儿才哈哈一笑,“有了,就叫你小马。”

赵樽握缰的手明显一紧,似乎有点儿受不住这个名字。就连正在做负重运动的大黑马都忍不住肌肉绷紧的晃动下马脑袋,打了个响鼻,表示了它强烈的不满。

“你嘚瑟什么?”夏初七一巴掌拍在马身上,带着对它主人浓浓的恼意,“马儿能叫大鸟,鸟儿不能叫小马吗?嘿嘿,别说,这俩的名儿,还真是绝配。”

夏初七自得其乐,赵樽却许久无言,正襟危坐于马上,因马速不是太快,他没像来时一样抱紧她的腰身,老实得明显没有把她当成一块儿白豆腐。不,一个大姑娘来看待。

伤自尊!

说他是一块儿冰吧,还真是寒碜了冰。

冰还会化呢,这厮大概不会化吧?

夏初七撇过头去瞧他,只见那张冷峻好看的脸庞,此时生硬得完全刻板。很明显,人家对她这个大姑娘除了利用,还真心没有半点男人对女人的“兴趣”,纯粹的禁欲系柳下惠。

不对劲儿啊…

这厮身边总有美人儿环绕,听梅子说还真不找人侍寝…

难不成他…

乱七八糟的想着,她不由得又回忆起了清凌河上替他诊治那一回。这注意力一集中到医疗上面,她便忘记了两个人孤男寡女在一处,不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冲口便问出来。

“我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嗯?”赵樽明显跟不上她的节奏。

“上回我给你诊断时,的确阳气有亏,肾阳不足,但那是因你当时肩背上的伤势过重导致的。现在你伤已恢复,又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按理说,该是龙精虎猛才对…”

赵樽握缰的手一紧。

夏初七自以为戳到他的软肋,笑得好生得意,“没事儿,你也不必沮丧,有我小神医在,包你威风八面,独领风骚,一夜御数女不在话下。只不过嘛,这个价钱得好生谈谈了…”

腰身突然一紧,一股子森冷的男性气息便扑入鼻端,那人的手劲儿大得像是要掐断她的腰,勒得她呼吸困难,回头骂了一句娘。

“凶什么凶?不行又不丢人?”

他的眼在黑夜下越发深邃,一字一顿,“给爷闭嘴!”

“有屁不放,憋坏内脏!说的就是你这号人…”她回敬过去,含含糊糊说了几个似是而非的词儿,越发觉得呼吸不畅,声线顿时便软下不少,试图以柔克刚。

“行了行了,就当我说的全是屁话好了…我只希望,等咱俩的战略计划完成了,你能依约放我离开。我这人没什么大追求,就想过点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见天儿看人脸色。”

“你有卖身契。”他面无表情的放手,一副主人风范。

“不能赎?”

“不能。”

“你上次不说,都准了?”

“爷说的是…扑烂。”

他一双仿佛能洞穿她心思的冷色眸子,瞅得夏初七心里一寒,磨了磨牙齿,只恨当初没解释清楚,怒得再次撒气一般,狠狠一拍大黑马,惹得它“嘶”了一声,加快了步伐,才在冷风中怒吼。

“你大爷的,难不成还想奴役老子一辈子?”

自此,一副绝交的姿态,两人一路再无言语。

花了比来时多出两倍的时间,到了清岗县界碑处,赵樽便勒马停了下来。只听见一身鹞子般的哨声响起,界碑外头的草丛里便蹿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儿。头束发冠,黑衣短打,身量极长,看上去精悍能干,人还没靠近马侧,便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爷!”

赵樽点点头,让夏初七把信鸽递给了他。

“收拾妥了。”

“是!”那男子起身接过信鸽,瞄了夏初七一眼,又冲赵樽递了个眼色,这才俯在他耳边低低轻语了几句。虽说离得极近,可夏初七愣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只听到赵樽淡淡说句“知道了”,便再次策马扬鞭奔了出去。

驿站城门早已关闭。

垛墙上巡逻的守卫看见晋王殿下的坐骑冲了过来,速度急快的扬旗通知下头的兵士拉开了门闩。在铁门沉重的“吱呀”声里,大黑马姿态矫健的纵入了兵士们列队整齐的大门。

可还没到马号,前方便出现了一队锦衣卫。

氤氲的火光中,被簇拥在中间那人,正是红衣妖艳,眉目含笑的东方青玄

第037章 玩得太过欢实了些!

“殿下夜间携美出游,好生快意。”

赵樽勒住大黑马,冷眼看着挂着笑意的东方青玄。

“东方大人夜不安枕,可是又寂寞了?”

“哪里哪里。”东方青玄淡淡的声音,温缓,悦耳,尤是在这样冷寂的夜里,与赵樽身上森冷的寒气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比,“青玄等在此处,是想向殿下借一个人。”

在昏暗的火光中,赵樽将夏初七整个儿往怀里一裹,顺便将她衣裳上抱过信鸽的血迹一并掩藏,面无表情地冷哼。

“本王无人可借。”

东方青玄看着他占有性极强的动作,轻轻一笑:“殿下将吴参将送与了青玄,可他伤势严重,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听闻这位楚小郎有小神医之能,特来求助。”

目光在他身上停顿,赵樽冷冷一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