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小小黑影从海底下升起,斗篷帽掀开,露出圆圆的脸,菱形眼睛闪着奇异的光,额上那个神秘的记号仿佛在动。

柳梢想起它的名字:“蓝叱?”

“他让我保护你,漂亮可爱的小孩,”蓝叱走到她面前,“好吧,还算漂亮,我只是看不出你哪点可爱。”

柳梢忍住不悦:“我不用你保护,他在哪里?”

蓝叱没有回答:“你不该再找他。”

“我又没有妨碍他!”柳梢有点愤怒。

“你影响到他了。”

“我只是喜欢他,”柳梢忍不住了,狠狠地盯着那双菱形眼睛,“我会帮他做这一切的,就算他利用我让我去死,我都没有生气了,我只是想喜欢他,碍着谁了?”她捏紧了拳,声音都在发抖,“关你什么事,是他先找我的,就算他不喜欢我,用得着这样吗!不见我,用得着吗!”

“这对他没有好处,”蓝叱道,“他已经拥有足够的内疚,不需要更多了。”

他会内疚?柳梢闻言一愣,待要再说什么,却听背后传来沉沉的声音:“蓝叱,你的毛病又犯了。”

回头,漫天月色里,那个男人浑身黑暗气息,仅仅站在那儿什么也没做,姿态也透着最无解的矜贵,让女孩无可救药地着迷。

柳梢立刻站起身,跑到他面前。

他抬起左手,轻轻拉了下斗篷右襟,戒指上紫水精的光华似乎比平日暗了许多,显得极其微弱,有点凝重。

斗篷下的半张脸看上去更加苍白,唯有唇边那一抹笑意没变。

柳梢突然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大概是她太冲动用力,那身形也被推得晃了下。

他轻轻咳嗽两声:“柳梢儿,放手了。”

柳梢咬紧唇,仰脸望着他。

是你找到我,让我喜欢上你,我能怎么办呢?就算不肯爱,就算不接受,难道我连喜欢你也不行吗?

倔强受伤的眼神,收紧的手臂,透着极度的固执。

面对这片强行营造出来的幻境,月沉默片刻,到底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用那只冰凉的手摸摸她的脸,搂住她。

柳梢在他怀里默默地趴着,心想,真好,真是不想离开啊。

嗯,不想离开。

也许没有人知道,飞蛾会无悔地扑向那燃烧生命的火焰,不是向往温度,只是因为心中的火太热烈。

够了,可以了。

柳梢默默念了好几十遍,在诱惑中挣扎许久,终于说服自己放开他:“好吧,我决定换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算补偿过我了。”

“哦?”他收回手。

“她得寸进尺了,主人,”蓝叱走过来,“你的付出足够多,不必再答应她什么。”

柳梢全不理会:“真的很容易。”

“别答应,她一定是想再嫁给你。”蓝叱道。

他们两个唱反调,月听得笑起来,对面前少女道:“你说说看,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也许会考虑。”

“让我打他一顿!”柳梢恨恨地指着蓝叱。

“嗯…”

“主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有异性没人性的事。”

月笑道:“我想,我还是勉强能做出来的,蓝叱,我不是人。”

话音落,蓝叱身形一矮,竟然缩成了一只厚毛白犬,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么小,足足有一人高,憨态可掬。

柳梢忍住笑,得意地逼近:“好哇,就是这样!”

“这样太过分!”蓝叱后退。

“想跑?”柳梢立即扑过去骑到它背上,将它按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为你的主人牺牲一下吧,这是你多嘴的惩罚,”月微笑,“不许现原形,吓坏了柳梢儿就麻烦了,你知道哄她有多不容易。”

“看谁还帮你!看你说谁不可爱!说谁讨厌!”柳梢毫不客气地挥拳。

蓝叱挣扎不止,掉头去咬她:“可恶!”

一人一狗打得欢快。柳梢没用魔力,自然算不上多疼,蓝叱到最后索性不再反抗,趴着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暴揍,眯着眼睛装死。

柳梢大笑,终于放开它。

蓝叱打了个滚儿,消失在虚空。

“满意吗?”月含笑拉她。

柳梢看看那漂亮的手,还是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裳:“好了,你哄得我很高兴,现在你不欠我什么了。”

“这样就高兴了?”他不信。

“当然,我一直很好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柳梢说着,转头看远处瘦高的人影,“卢笙来了,我去看看。”

卢笙远远地站在幻海那头,极为恭敬地朝月俯身作了个礼。

柳梢走过去问:“找我什么事?”

卢笙道:“附近有妖兵频繁出没,称是寻找邪木灵,但我看百妖陵别有居心,请圣尊过去商议。”

那个可恶的女人!柳梢按捺住怒火:“走吧。”

等到少女的身影消失,月低头,半握着拳放到唇边,一口血喷到修长的指间。

眨眼,那些血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凭空蒸发了般。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哄她,我正好奇你能撑多久。”蓝叱走出来。

“大概…还可以。”他边说,边轻声咳嗽,又接连咳出几口血来,血淅淅沥沥地自指间滴落,未及落地,在半空就消失于无形。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妙,确定能继续后面的事情?”蓝叱终于问。

“我说过,不要小看我,蓝叱。”他笑着放下手,斗篷襟随之合拢,看上去依然优雅干净。

“好吧,”蓝叱道,“你给了她拥有未来的机会,已经不欠她了,等事情结束,你就可以放了她。”

“嗯,她是个不错的小孩,应该回归正常的命运。”

“可是我认为,她已经被你养得不太正常了。”

羽星湖在大荒现身,代表食心魔开始行动了,由此推断,地灵眼现世的时间估计就在最近一两个月。虽说百妖陵未必真的插手,但魔宫也必须提前想好应对之策。劫行与众魔将都赞同向人修武道求援,唯有卢笙不表态——地灵眼之事不宜宣扬,人修者贪婪,他们知道真相后,很可能会背弃盟约。

柳梢深知武道的龌龊,自然明白卢笙的顾虑,可除此之外,目前实在找不到可求助的势力,柳梢只好借口存在争议把问题拖下去,等众人散了,她拉住未旭问:“洛宁呢?叫你好好看着她的!”

未旭指了指不远处的悬崖:“在那个洞里不知道做什么呢,放心,没人敢动她。”

“她躲在那里做什么?”柳梢疑惑,飞身至洞口。

听到外面的动静,洛宁走出来:“师姐。”

柳梢见到她便大吃一惊,失声:“你这是怎么了?”

十来日不见,洛宁的脸色简直全无血色,白得可怕,身体也显得越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略有修为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魂魄不太稳定。

“怎么回事?”柳梢不禁生疑,“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了?”

洛宁摇头:“我就是太担心…精神不太好。”

柳梢顿时明白了缘故,仙魔大战势必爆发,她身为仙门弟子怎会不担心?思虑太过难免会引发魂伤。柳梢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半晌道:“他们我管不了,总之我会尽量留手的,你放心吧。”

“好在这次主战场在仙海,不会伤及无辜,”洛宁叹息,问道,“师姐是为百妖陵的事发愁吗?”

她提起正事,柳梢本来也是想问她的意见,可是看到她身体这么差,柳梢哪里还敢让她劳神,忙道:“没什么,我们打算找武道帮忙。”

洛宁道:“据说人修者贪婪,跟他们合作恐怕会有变数。”

柳梢闻言发愁:“可除了找他们,没别的办法。”

洛宁莞尔:“此事是百妖陵午王引起,或者,师姐该约见午王。”

柳梢没好气地道:“别呀,她就是个疯婆子,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那妖君鹰非呢?”

柳梢更是连连摇头:“他算什么妖君,现在百妖陵兵权大半都归鹰如掌握,他根本就是个傀儡…跟我差不多吧,他管不了事。”

“总该尽力一试,先礼有兵嘛,”洛宁笑道,“师姐,你就照我说的试试,约见午王。”

柳梢略作迟疑,还是答应了,心中又有些惭愧,嘱咐:“你别多想了,羽师兄还问起你呢,你总不能让他担心,我去给你弄点药来。”

洛宁道:“我会留意,放心吧。”

看着面前这张苍白的脸,昨夜情景莫名地浮上心头,柳梢心头一紧,随即又抛开念头。

拥有那样的力量,怎么可能受伤呢。

柳梢定了定神,过去找药师取了些固魂的药来,又坚持用真气助洛宁凝魂,直到洛宁的情况略有好转,柳梢才放心地走了。

第85章王者情义

仙海有百妖陵的耳目,送消息不难,洛宁提笔以柳梢的名义拟了封书信,大略内容是约鹰如会面“商谈要事”,增进两界友谊,洛宁写得甚是委婉顺耳,足有满满的一大篇,柳梢看得不高兴,直接把那些“务必赏光”之类的话去掉,这才让人誊写了遍交给妖兵。

柳梢原以为鹰如不会来,谁知鹰如居然答应赴约了。

会面地点在一座山顶,恰逢暖流来袭,烈日炎炎,风又燥热,竟如六月酷暑天,柳梢拥有魔体也浑身冒汗,她生怕洛宁热出病,让冰魔弄了几块冰,谁知两人坐在冰上仍感受不到凉意,可见这道暖流非同寻常。

两人顶着暑热等待,约定的时间都过了快半个时辰,还是不见鹰如的影子。

柳梢心烦,恨得差点掀桌子:“还真被你猜中了。”

洛宁擦擦汗水:“别急,我们可以看风景啊。”

“有什么风景,热得要死,她就是故意拿架子气我们!”

“既然知道,我们何必让她如愿?”

柳梢哼了声:“我也没生气,我就是讨厌这些花样,谁耐烦陪她!”

当权者讲的就是自抬身份打压对方气势,故弄玄虚等等,这类事卢笙也干得很顺手,柳梢却不是玩弄权术的料,所以只觉得厌烦。

柳梢定了定神:“难怪你让阿浮君…”

“时辰到了,阿浮君必是守时的。”洛宁站起身来。

柳梢立刻住口。

周围空气隐隐波动,显出一道人影。阿浮君浮空而立,微微皱眉。他以水元凝集水汽支撑行动,显然这种干燥酷热环境对他是有影响的。

想起洛宁的嘱咐,柳梢连忙站起身打招呼,皮笑肉不笑:“阿浮君果然守信。”

阿浮君瞟洛宁一眼,又看她。

任谁都能看出洛宁状态很差,柳梢最近已经替她找了很多固魂的药,情况略有好转。实在是不该把她扯进这些事,柳梢心里也后悔得很,无言以对。

好在阿浮君并未打算追究:“你的要求,我已作过答复。”

见他真的漠不关心,柳梢又开始替洛宁难受,只好跟着说正事:“你是说,妖阙不参与外界事。”

“不错。”

“那寄水族呢?”

阿浮君直接看洛宁:“说吧。”

显然他已知道这场会面的真正策划者。洛宁莞尔:“妖阙不参与外界事,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参与,但寄水族呢?”寄水族战力有限,本就对妖阙影响不大,完全可以调用,妖歌的辅战作用始终不可小瞧。

“我需要理由。”

“理由?”

“一个让寄水族冒险的理由,”阿浮君略扬眉,“倾尽全力,魔宫此番所谋必然危险,我不允许族民以性命为他人作嫁。”

“阿浮君何必故作姿态,”洛宁道,“你早已清楚我师姐是怎样的人,会考虑冒险,说明你已经信她了,因为你的哥哥。”

阿浮君重复:“故作姿态?”

洛宁直言:“你想借机探知魔宫和仙门的目的,甚至考虑坐收渔利,太贪心,别忘了,凡事太过,必有代价,贪心的人往往到最后都一无所有,这只是一场合作,我师姐也有条件。”她轻轻碰柳梢的手臂。

柳梢会意,立即道:“没错,我会在这次行动里完成我对寄水族的承诺,条件就是,你不能觊觎我的目的。”

阿浮君道:“我觊觎,你待如何?”

“你不敢,你信她,”洛宁停了停,“不过我观阿浮君非寻常王者,的确很难让人放心。”

非寻常王者,是说他可能出尔反尔不择手段。洛宁当然不是有心讽刺,可柳梢经常干这种事,自行理解后差点笑起来,配合地道:“我要你立妖誓。”

眸中寒光乍现,阿浮君平静地道:“尚未见到好处,反要先立誓,看来你们认为我很宽容。”

洛宁道:“再大的利益也重不过族人的未来,阿浮君已经退让,何不再退一步?”

“口头承诺不及实际利益,何况她立过魔誓,我并不担心她毁诺,”阿浮君道,“你拿什么要挟我?”

洛宁道:“你也看出来了,魔宫这次行动很危险,毁诺,我师姐顶多失去性命,你损失的却是整个寄水族,别忘了,你要守护他们,不是亲手断送他们唯一的机会,后果你承受不起。既然信了,不如赌到底,一个无关紧要的妖誓,放弃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阿浮君无须太在意。”

阿浮君道:“天真。”

洛宁道:“故作姿态。”

四目相对,少女微微仰起苍白的脸,望着半空的他。

比起妖君不形于色的气势,少女的沉稳未免显得稚嫩,微微抿起的唇,眼中刻意的凌厉之色…纵然是故作强悍的坚定,也是许多老将不能及,依稀已有乃兄风范。

阿浮君道:“我需要考虑。”

洛宁立即道:“简单的事情,何须考虑!”

“让你们的行动出意外并不难。”

“你敢吗?”

许久。

阿浮君缓缓抬起左手,并食指中指:“我发誓。”

“如果,妙音族得以解脱,”他用那清冷的声音,极为缓慢地述说誓言,眼睛却紧盯着对面的少女,微微眯起,“我愿举一族之力,助魔宫成此事,绝不背信。”

柳梢实在不懂这种谈判的把戏,在旁边听得恹恹欲睡,哪知他真的肯发誓,柳梢立时清醒过来,张着嘴发呆。

誓毕,一缕微光自天外而来,印入阿浮君眉心,六界碑赐下的誓咒,从此与体内妖脉并生。

阿浮君仍然保持着发誓的姿势,看着洛宁,眸中光芒摄人。

洛宁反而促狭地一笑,极为正式地朝他作了个礼:“阿浮君胸襟,洛宁敬服。”

手握拳放下,阿浮君迟迟未回应。

他大概也没想到,洛宁会跟他作对。柳梢眨眨眼,忍笑忍得辛苦。

洛宁捧起茶壶送到柳梢面前,提醒:“师姐,阿浮君远道而来,我们却让他白站了半日,未免有失待客之道。”

柳梢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掩饰性地咳嗽了声,连忙接过来斟了两杯茶:“说的对,都怪我太失礼,现在魔宫和寄水族是朋友,阿浮君请喝茶。”

“不必了,”没占到便宜,阿浮君居然也没生气,“事情已毕,我该回去了。”

柳梢忙道:“且慢!”

“嗯?”阿浮君回身。

洛宁端起茶杯上前道:“我年轻无知,适才多有冒犯,愿奉上清茶一杯,望阿浮君海涵。”

阿浮君不接。

洛宁解释:“这是我早起特意烹制的天山雪参根茶。”

“放心,茶里绝对没别的东西。”柳梢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讽刺。

阿浮君道:“我不擅品茶。”

洛宁道:“阿浮君不肯赏脸,莫不是恼了我?”

阿浮君看了半晌,伸手去接,尚未触及茶杯,他突然脸一沉,身形融入空中不见。

“师姐,留住他!”洛宁急叫。

“阿浮君何必急着走?”柳梢早有准备,屈指饱提魔力,强行扩出一片结界。

魔尊之能,天妖亦忌讳,阿浮君立即显形,一次脱身不成,他便不再动作,负手站在半空中,冷淡地看着远处。

“是你!”沙哑的尖叫。

鹰翼带起疾风,热浪滚滚扑面。洛宁与柳梢却同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计划险些失误,两人着实捏了把汗。

雪鹰落地,化为美丽阴魅的女子,只是神色有些狰狞。

“你为什么能离开水!你怎么离开水的!”她几乎是疯狂地扑向阿浮君,厉声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晋升?”

生怕阿浮君动杀机,柳梢连忙上去将她拦开,人是自己约来的,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惹上百妖陵会很麻烦。

“诃那呢?为什么是你!诃那在哪里!”不顾修为差距,不顾敌对立场,鹰如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再次朝阿浮君扑过去,“你晋升了,他又在哪里?”

柳梢见情况不对,一掌将她震落在地:“你别疯了!”

沉寂。

雪白发丝凌乱,黑色鹰羽歪斜。鹰如伏在地上,情绪倒是慢慢地平静了,她重新抬起脸看着阿浮君:“不对,诃那才是白衣,你只是侥幸晋升而已,妄想动摇我的心志,你们骗不过我。”

洛宁低声叹息,开口:“如今只有白衣,并无诃那。”

柳梢眼睛一红,恨恨地盯着鹰如:“要不是你逼他回寄水族,他也不会这样,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巡视,大约是在确定真伪。许久,鹰如淡淡地问:“他死了?”

柳梢别过脸不答。

“果然如我所料,”鹰如非但没有发怒,言语神态反而从容起来,只是这种从容,令人莫名地感到危险,她整理衣裳站起身,“这个种族承受诅咒,怎么可能离开水,又怎么会只出一个白衣?看来的确是有代价,被自己的族民放弃,是他的失败。”

她转向阿浮君:“他不如你狠,哼,身为妖君却心软,荒谬。”

柳梢听不得别人指责诃那:“是你自己心狠,说喜欢诃那,得不到就要他死,你的喜欢算什么?”

“害死他的不是我,是你,你们,”鹰如冲阿浮君冷笑,“你明知道自己更适合那个位置,却故作好心把他推上去,所以他才落得今日下场,还有——”她又伸手指柳梢,“还有你!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会放弃妖阙,害得寄水族如丧家之犬?为情所惑,简直糊涂至极!”

“不错,我的确后悔过,若当初我为白衣,必能带给妖界千年辉煌,寄水族将因白衣而荣耀,”阿浮君终于开口,平静地道,“但如今,他的一时糊涂,或许能让寄水族从此不必再需要白衣,我愿意等待结果,再改变评价。”

柳梢忍泪点头:“他会做到的!鹰如,你根本不懂诃那,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怒色一闪而逝,鹰如道:“我不懂?你害死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懂!寄水族是好是坏,他都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寄水族再荣耀又有什么用?他回不来了!你若喜欢他,就只会让他活着,不是为了魔宫放他回去送死!你比得上我?我要他活着,看到他,别的与我何干!”

柳梢愕然。

过分激烈的话,如此耳熟。背负责任的男人,可爱,更可恨吧,众人赞扬尊敬他的时候,又有谁知道女人的愤怒与悲哀?在责任面前,她们总是被放弃的那个。他绽放光彩,只给她们留下痛苦。她们要得那么少,他却做不到。

柳梢有过这样的恨,不过鹰如的恨意比她来得更强,更热烈,和她的爱一样。

掌中出现一片白色羽毛,鹰如轻轻扬手,羽毛登时如离弦的箭飞走,立即便有妖将接信符前来,朝她作礼。

“午王。”

“传我之令,百妖陵六部,即日出兵仙海!”

“是。”妖将离去。

“你这个疯子!”柳梢对她的同情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当然是坏你的事,”鹰如似笑非笑地道,“我也很好奇,魔宫如此大动作,到底是想图谋什么呢?”

“你!”

“如何?”

柳梢一忍再忍:“你当我真不敢杀你?”

“你敢吗?”鹰如终究是压抑不住情绪,大笑,鹰眼血红,“我死了,我王兄一定会为我报仇,百妖陵插手,你在仙海的行动还是会失败!”

柳梢讽刺:“你别做梦,他要是出兵,就不怕妖阙偷袭?”

鹰如悠然道:“他重视我远胜过百妖陵,有我,才有今日的他,我们兄妹的情谊岂是你们能了解。”

洛宁突然道:“令兄信任看重你,你却要拿整个百妖陵冒险,毁了他的基业,于心何忍?”

“为何不忍?”鹰如道,“百妖陵因我复兴,其存亡自然也该由我决定。”

洛宁示意她看阿浮君:“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无迹妖阙?”

“既然诃那那么在意寄水族,我便让他如愿好了,妖君白衣一统妖界,寄水族多荣耀啊,”鹰如幽幽地叹息,突然又冲洛宁挑眉,“你难道不希望阿浮君好?我可是白送个人情给你的。”

洛宁愣了下,没在意:“原来你只是恨柳师姐。”

鹰如冷声:“诃那不想连累她,我就偏不让她如意!”

“你太偏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