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从来没承认你是我朋友。”潘尔君冷硬的打断她:“你只是一个我不得不交往下去的人。”

“是嘛!不得不啊,真委屈你啊!”眏儿咬唇,狠狠的点头:“潘尔君,你真是个残酷的人,在感情上你吝啬的让人心寒。这样的你,不管是谁都会抛弃的。”

“应眏儿。”潘尔君气的大叫她的名字。

“还有,我也是不、得、不和你交往下去,如果可能的话,我很不得下一秒就换回来,然后和你从此再无瓜葛。”

“我也这么希望。”潘尔君眼都没眨一下的接口。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目标一致。还有……”眏儿忽然一个大步跨过去,抬手‘啪’的一个巴掌甩再他脸上:“这个巴掌是丁玲给你的,我转交一下。”

潘尔君捂着脸颊,低着头,恨恨的说:“你那两万块一分也别想要。”

“我不要了!送你当医疗费吧!”

眏儿全身疲惫的躺在豪华的大床上,眼里充满怒气,只要一闭上眼睛,耳朵里就能回响起潘尔君那句不得不和你交往。还有自己无辜消失的2万块!真是气的让人牙痒痒的家伙,可恶。自己做错什么了?她只是不希望他再困在过去的阴影下而已啊,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呢?就像被戳痛伤口的野兽一样,龇牙咧嘴的能把人吃了。

眏儿翻了个身,狠狠的捶了几下床,真是好心没好报!

就在这时电话叮铃叮铃的响了,眏儿挪过去,费力的够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说:“喂。”

“大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到餐厅就餐。”

“知道了。”眏儿‘啪’的挂上电话,还吃晚饭?气都气饱了。

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出房间,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打开房门,目不斜视的转身走下楼,切~!他不看我,我还懒得看他呢!她气的大步超过他,走在前面。

当她到达餐厅的时候,潘尔修和丁玲已经坐在位置上了,餐厅的饭桌是长桌,潘尔修坐在主位上,丁玲坐在他的右手,眏儿拉开潘尔修左边椅子坐了下去,潘尔君走下进来,在丁玲旁边坐下。

眏儿鄙视的瞟他一眼,真好笑,即使这样了还想离她近一点吗?

潘尔君一声不吭的坐着,潘尔修说了一声:“上菜吧。”

佣人端着饭菜,手脚麻利的摆上桌,菜是分好的,每种菜都分为4个小碟,一人面前摆一盘,眏儿也不客气,当菜上来以后她就埋头苦吃起来。

餐桌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冷的吓人,丁玲勉强的笑笑,对着潘尔君问:“应秘书,菜和胃口吗?”

“还好。”

“是嘛……呵呵呵呵。”看着连筷子也没动一下的潘尔君,丁玲干笑了下。

气氛依然诡异冻人,丁玲没办法,只得继续制造话题:“应秘书能在君手下做事,一定很厉害吧。”

“不,我很菜。”潘尔君一本正经的回答。

“呃……”丁玲这下是彻底接不上话了。

眏儿从食物中抬头瞪他,潘尔君却不搭理她。

“哥,你很饿吗?”潘尔修歪头一脸奇怪的问。

“还好。”眏儿也学着某人的语调说。

潘尔修摇头:“真是的出去这么几年连用餐礼仪都忘记了吗?哥哥刚才的吃相好像三天没吃过饭似的,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可真丢我们脸。”

“啊,抱歉,因为工作很忙,每天吃饭都吃的很急很快,习惯了。”眏儿放下筷子,望着潘尔修礼貌的说:“你说的对,我会注意的。”

潘尔修不爽的冷哼下,拿起手里的勺子,拌了拌饭,然后抬眼笑的一脸灿烂:“应小姐,你觉得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潘尔君冷着眼摇头:“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潘尔修一脸告诉你秘密的样子:“我哥哥,他是一个胆小鬼。”

丁玲忍不住出声唤道:“修!”

“还是一个自私鬼!”潘尔修继续说:“而且还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

潘尔君冷着眼,面无表情,对于弟弟的指责,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你不相信?”潘尔修看他一脸冷静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信他所说的话,他一把拉起丁玲的手说:“她就是证据哦!因为我的哥哥太自私,太胆小,太靠不住,所以她才甩了我哥。”

潘尔君将放在桌面的手拿到桌底,双手紧紧交握着,牙齿咬的紧的连牙龈都发疼。

“哥哥?”潘尔修转头望着眏儿说:“我说话太直,你别生气啊。”

眏儿抬眼望他:“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

潘尔君死死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神锐利的可以杀人,眏儿挑衅的回看他一眼,都说不在压迫中死亡就在压迫中爆发,所以,她爆发了。

潘尔修见眏儿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不爽的将手里的勺子丢在桌子上,勺子在桌子上反弹了下,掉落在眏儿脚边。

眏儿看了眼地上的勺子,又看了眼一脸倔强的望着她的潘尔修,她想了想,弯腰捡起勺子用餐巾纸擦干净,递给他,潘尔修却不领情,一掌拍开眏儿递过来的勺子,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潘尔修撇过头,一脸嫌弃的样说:“脏死了。”

眏儿说:“我擦过了。”

潘尔修冷哼一声道:“那更脏了!”

很好!这饭没法吃的舒心了!为了防止消化不良,眏儿收回被潘尔修拍开的手,起身,离座。给你脸不要脸!姓潘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餐桌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丁玲紧张的看着他们兄弟两个:“君,你别生气……”

眏儿顿了下,没说话,继续向前走,她知道她这样很不礼貌,可是她真是受够了,这家的两个兄弟真不亏是一个妈生的该死的臭脾气说发火就发火,她应眏儿是软柿子,但是也轮不到他们两兄弟轮流捏吧。

眏儿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走出了别墅,在冬天的夜色下踱步,想想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连做梦也梦不到的,和潘尔君交换身体,互相装成对方,虽然两人都漏洞百出,但是却没有人发现,虽然和潘尔君经常有摩擦,但是一直认为他是把自己当朋友看的,至少……并不讨厌自己。

可是,现在一看,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他用冰冷将自己包裹的那么的严实,连连一丝丝软弱都不想让人看见。

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吧……人家的事,她确实不应该管这么多,如果自己被甩了,也不会希望别人知道这种丢脸的事吧。

怎么一想,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分了,不应该那么说他的,更不应该打他!

可是……他说的那句话太伤人了,毕竟这两个月以来,他是自己唯一信任并且依靠着的人啊。

哎~好烦,为什么忽然又变成这样呢?

眏儿走在高档的别墅小区里,这个小区本来住户就不多,正值晚餐时间,小区的车道上更是一个人影也没,就在这时,眏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眏儿回头,只见潘尔修气喘吁吁的站在她身后,眏儿看着他不语,潘尔修一脸委屈的看着她问:“你要走了?”

走?什么意思?她摇摇头,她只是出来散散步,并不是要走。眏儿盯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过了一分钟,眏儿叹了口气问:“有事?”

“我以为你走了。”潘尔修的神色忧伤。

眏儿忽然觉得,这时的潘尔修特别的无害,像是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

眏儿忽然想到,潘尔修今年24岁,9岁落水,当了七年的植物人,他现在的心里年龄最多才18岁吧!18岁的孩子,最渴望的应该是最孤独的,对于家里唯一的一个亲人,他是渴望和他和好的吧。

看着灰黄的路灯下一脸忧伤的潘尔修,眏儿的心一软,她笑的温柔:“怎么会?我要参加你的婚礼啊。”

潘尔修像是被眏儿这个笑容吓到一样,愣着半天没说话,然后他低下头,眼神黯淡,轻声说:“哥哥讨厌我吗?”

眏儿想了想说:“不讨厌吧。”

“是吗?”潘尔修歪头,不相信的问。

“恩。”

看着眏儿肯定点头的样子,潘儿修忽然又变的一脸怒气:“可是我讨厌哥哥,非常的讨厌,讨厌到恨不得你消失掉,可是当你真从家里消失掉的时候我又好想你,可当你一回来我又恨不得你消失掉!我好烦!我好烦,我要怎么办?我真的特别特别的恨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原谅你……”

眏儿低头默默的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人好,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却不知道怎么对人好,你也是,丁玲也是,他不知道怎么对人好,简直就是闷到极致的代言人啊。”

“你说什么?”潘尔修没听清楚她的话,皱眉又问了一边。

眏儿摇摇头,然后说:“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原谅我吗?”

“恩。”

“我有办法,跟我来。”眏儿转身,快步的往小区的中央走去,没记错的话,刚才开车来的路上有看见那个。

果然,走了一会,眏儿就看见一个水谭,水潭不大,十米多宽,夜色下水潭里的水看不见深浅,幽深阴冷,毫无波澜。

眏儿捡了块石头,丢进水里,水波在清冷的夜色下荡漾出美丽的花纹:“很深呢。”

她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拍怕手,潇洒的脱掉外套,然后对着潘尔修说:“这是一个水潭,我不知道它有多深。”然后抬头望望满是星星的夜空:“现在是冬天。”最后她看着潘尔修认真的说:“我跳下去!如果我没死的话,你就原谅我。”

“哥哥!”潘尔修惊愕的看她。

眏儿笑着倒退然后说:“你别救我,千万别救我。”

潘尔修使劲的伸出手,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片衣角,‘扑腾’一声,眏儿直直的跳小水潭,连挣扎都没有的沉了下去。

“不要!”

潘尔修不敢相信的看着水面,他跳下去了,就在刚才,连眼都没眨的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打在他手背上,冰冷的刺骨,刺骨的连心尖儿都跟着一颤,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那次,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阻止自己往下沉,那种离开空气的感觉,那种将要死亡的感觉……一瞬间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他的身体,他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牙齿打着激烈的寒碜,漂亮的凤丹眼里涌满雾湿,他抱着双臂,无助的大喊:“哥,你起来!你快点起来!”

过了几秒,只有几秒的时间,潘尔修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他不安的蹲下,对着冰冷的水潭大声叫:“哥哥,别闹了。快起来啊!哥”

水谭里还是一点反映也没有,潘尔修开始着急了,他将手伸进水里,四处拍打着:“哥!潘尔君!潘尔君!你快出来!”

又过了几秒,水里的人还是没有反映,潘尔君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他使劲的拍打着水面,大叫:“来人!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来人!来人啊!”安静的小区里一个人也没有,水里的人还没有浮起上来,潘尔修

“哥哥,你为什么这样?”潘尔修大声叫:“我不是要你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潘尔君和丁玲远远就听见修站在水池边大叫,连忙赶过来想要看个究竟。他看着水面摇曳的波纹,还有弟弟仓皇失措到几乎要流泪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紧。

“哥哥,哥哥他——跳进了水里面!”潘尔修看着水面的波纹渐渐小到看不清楚,瞳孔失焦地看着旁边的人,似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潘尔君震惊地再次看向那个平静了的水面,刚才应映儿跳进去了?

“我,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玲……”潘尔修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一把抱着丁玲:“我真的不是想要他跳下去的。我只是想他和我道个歉,只是想他和小时候一样抱抱我,对我笑笑就行,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丁玲抱着他安慰的拍着他的背:“别怕,没事的,没事的。看,有人下去救了。”

原来小区的两个巡逻保安听见喊声,急忙跑来,一听有人落水,立刻跳了下去救人。

“你——不恨他?”潘尔君心中的波澜无法平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和自己多年不曾联系的弟弟,会舍不得自己去死。

“他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说什么恨不恨的呢?”潘尔修呆呆地看着潘尔君,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从小哥哥就一直冷冷酷酷的,不愿和别人多说一句话。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哪怕他从来都不耐烦多看我一眼。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我心中的偶像。”

潘尔君愣住,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弟弟心目中是这样的。原来那个喜欢和自己对着干的弟弟此刻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潘尔修也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人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只是呆呆地沉浸在自己对于过去的回忆之中:“小时候掉在水里,哥哥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下来救我,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那是全世界都不要我的感觉,连哥哥都不要我了,还有谁会要我呢?”他说着,眼里像是弥漫起了忧伤的大雾,看得潘尔君心头一阵酸酸的心疼。这么多年知道自己一直是亏欠他的,当年的那次落水,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怎么会让他无助到以为自己要抛弃他?

“我……不是故意的。”潘尔君支吾着,声音含糊不清。

潘尔修抬头没有听清的疑惑表情:“什么?”

“哦,我说,你哥哥他或许不是故意的。”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别人的身体里,潘尔君马上掩饰,看着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终于开口为自己解释道,“他没有想要抛弃你!其实他对你有很多抱歉,不是不想对你笑,不是不想抱抱你。只是——只是一看见你,他就会恨自己,非常地恨,特别恨!恨自己无能,懦弱,胆小……”

“你胡说,哥哥才不是懦弱的人!”潘尔修突然抬头,瞪着潘尔君大声道,“哥哥是最勇敢的人,不准你这么说他!他是嫌我太粘人罢了!”

潘尔君被他突然高起来的嗓门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形象一直是这么高大。他是这么地相信自己依赖自己,可是自己呢?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丢下了他,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弥漫在心中,让他的心脏一阵阵地揪痛。

“对不起,你是哥哥的秘书,我不该这么吼你的。况且——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该和你说的。”潘尔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声道歉。

“没关系。”潘尔君点头,“这是你哥哥做错了,他对不起你。因为他当年的恐惧,你成了植物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内疚中,一直想对你说的,却偏偏不敢说出口。”

他语气真诚地对弟弟说这些话,这是第一次,多年来第一次这么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是以应映儿的身份,这种情况看起来真的有点奇怪,恐怕也正是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才有勇气说出来。说完这些,他的心里居然微微有舒了口气的感觉,像是放下了很重的大石。

潘尔修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哥哥会是这种想法,喃喃自语道,“哥哥——哥哥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哗——”一声响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映儿突然冒出了水面对潘尔修叫道:“憋不住了,你真的不救我?”

“你没事!”

“搞什么,大冬天的装什么自杀啊?”

“冻死老子了!”

两个保安也浮出水面,对着眏儿一顿臭骂。

“抱歉抱歉,对不起。”丁玲慌忙道歉。

“操,算我们倒霉。”两保安爬出水面,哆哆嗦嗦跑走了。

潘尔修瞪着水里的眏儿恨恨的说:“你装的。”

“如果你不满意,我也去病床上躺六年,这样你就能原谅我了吧?”眏儿看着他问。

“说句对不起有这么难吗?”他要的不是这些,只是想让他好好的和他道个歉,好好对他,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什么不懂?

映儿笑着站在水里,看见潘尔君脸上的表情似乎波动了一下,他看着她,点了点头,眏儿轻笑下,转头望向潘尔修很认真地说:“对不起。修,你能原谅哥哥吗?”

潘尔修傻傻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子,想不到真的听见哥哥对自己说了对不起。他满脸喜悦地看看旁边的丁玲和潘尔君,笑得像个孩子般开心:“你听见了吗?哥哥他对我说对不起了?”

“是,他对你说的!”潘尔君认真地看着他,用力地点头,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在水中的应映儿道,“那你肯不肯原谅他呢?”

“修!水这么凉,快叫君上来吧!”丁玲关切地看着映儿,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激动。

“哥哥,你上来吧。”修递出右手。

眏儿抬手抓住,两手交握,两人会心一笑,于玲也在他们身后喜悦地点头道:“太好了,你们终于和好了,太好了!”

潘尔君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带着喜悦的笑意。

几天后,潘尔修和于玲的婚礼终于热热闹闹地举行了。潘尔修一身裁剪讲究的黑色西装和于玲白色梦幻的婚纱搭配,真的很登对。一对壁人站在场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