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耷拉着脑袋,满脸沮丧。罗芳搂着她的肩道:“妹妹,你再这样下去,非变成脑残不可。想男人不是你的错,可好歹也替女同胞长点脸呀,他小子玩玩欲擒故纵的小花招就把你收服了,你不觉得自己跌份儿呀。怎么说你也是如花似玉的胡同一枝花,怕他个鸟。”

“他这几天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我。”格格终于忍不住告诉罗芳。罗芳望天一眼:“也许他忙呢,也许他手机坏了,也许他出差了,总之有无数个可能,你在心里不断为他编造理由,最最担心的是,也许他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把你忘了。”

格格看了罗芳一眼,见她说得郑重,急道:“会吗?他真会和别的女人……”罗芳见她着急的样子,失笑道:“你终于承认你想他了呀,刚才还死鸭子嘴硬。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有的是钱,长得又帅,就凭这两样,身边的女人就不会少。”

格格忽然爆发,把满袋爆米花全扔到猴山里,猴子们一哄而上,不一会儿就把爆米花抢光了。格格故意拍拍手,大摇大摆的走了。罗芳追上她:“这才对。让猴子和爬行动物都见鬼去。女孩子不能太上赶着。”

话虽如此,格格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晚上上网闲逛,无意中看到下面一段话,深有体会,忙转到自己的博客上,还用了大大的红字标题——

“爱情,爱情,不要再来烦我了!没有爱情的日子,我每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去哪里只要有钱又有闲,背上包就可以走。如果没有爱情,我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我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又可以把生活过得乱七八糟,只要我自己乐意。没有爱情的日子,我有钱一个人花,没钱去朋友那里蹭也只不过是多一张嘴而已,没有爱情的日子,我的时间可以过得长长的也可以缩得短短的。”

这天傍晚,格格和几个同事下班后从写字楼出来,看到程铮从车上下来。同事们看到程铮向她们走过来,知趣的四散而去,格格看到程铮向自己微笑,悻悻的没有理他。

程铮不知道她还在生气,一个扫堂腿把她勾到怀里:“花姑娘被本大爷捉住了,给大爷笑一个。”格格推开他,自顾自往前走。程铮纳闷的追上她:“怎么了,你又别扭什么?”“我说啦,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程少爷。”格格赌气的白了程铮一眼。程铮眉头一皱,跟着她:“看到我来,你心里明明高兴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矫情的摆脸子给我看?你再这么矫情,可是会失去我的。”

格格恼羞成怒:“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设计破玩具的嘛。”“是设计玩具,不是设计破玩具。”程铮纠正她。格格俏脸一板:“你整天数落我,烦都烦死了。我告诉你,立刻、马上、一秒钟之内在我面前消失,永远不得出现在我方圆五里之内。”

程铮瞥着她,冷冷道:“我又不是那美克星人,会瞬间移动。那天晚上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可见你道歉也没有诚意。”格格回头看他:“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是不能看低我的朋友,她是好心,比你好上一百倍。”

“比我好上一百倍就不会用这么庸俗的法子来试探我,和着你俩把我当傻小子呢,还是觉得我得了老年痴呆,出门忘吃药了。”程铮和格格针锋相对。

格格听他冷嘲热讽,心里的火直往上窜,气冲冲道:“我庸俗,我庸俗行了吧。就你高雅,你阳春白雪、你高山流水、你遗世而独立,众人皆醉你独醒。”

“我承认我是很帅很有气质,可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你不用觉得自卑,虽然你脾气轴了点,但本大爷也没嫌弃你。”程铮插科打诨,想消除格格的怒气。

格格又好气又好笑:“你很有气质,我脾气很轴,我自卑是因为怕你嫌弃我?哈哈,你的冷笑话可以入选今年十大牛人语录,作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典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你不给我脸,我哪来的脸,你看大家都在看我们。”程铮挥手一指,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同事忙四散而去。

程铮一回头,格格已经跑远了,他顾不得开车,只得先追上她。“宝贝儿,大庭广众之下,咱别再闹了好不好,跟我上车去吧,到了车上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掐我我都奉陪。”

“谁是你的宝贝,你少叫的这么亲热,程少爷,我可不是你们家养的宠物,喜欢就叫宝贝,不喜欢就踢一脚。”格格步履匆匆,不一会就拐进地下通道。程铮一直跟在她身后。

地铁检票口,格格从包里拿出公交卡刷卡,走进站台。程铮在检票口被拦住,他没有公交卡,愣在那里,左顾右盼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才能进站台。格格看到他站在检票口的傻样子,心里好笑起来,秀发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铮跟在一个小学生身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卖地铁票的地方,可是身上没带硬币,只得跟那小学生借。他给那小学生十块钱,那小学生买了票以后,手里只剩三块钱,都给了他。

“钱都给你吧,不用找了。”程铮接过钱之后准备投币,却不知该买到哪里的站点。“叔叔,你要去哪儿,我帮你买票。”那小学生见程铮对着自动投币机发愣,笑着说。程铮讪讪的一笑:“我刚从非洲回来,没坐过地铁。呃,买张全程的吧,到终点站的。”

“你不是要追刚才那位姐姐吗,她在崇文门下。”小学生向他眨眨眼睛,灿烂的一笑。真是小鬼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早熟,程铮笑着腹诽一句。

“你怎么知道她在崇文门下?”小学生把买好的磁卡票交给程铮,程铮问了他一句。小学生又笑:“你刚才不是一直追在那位漂亮姐姐身后,那位姐姐我在地铁上看过好多次。”程铮看着小学生机灵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也笑了。

地铁上人很多,格格没有座位,扶着把杆站着,程铮站在她身边,重心不稳,随着车速晃来晃去。

格格把头偏向一边,不看程铮,偶尔目光和他相触,也是迅速转移视线。程铮一直看着她,见她矜持的垂着眼帘,觉得她非常有趣。

不知为什么,格格脸上的表情忽然有点不自然,眉尖一蹙。程铮注意到这个细节,下意识的往她身后一看,一个男人紧紧的贴在她身后,目光十分猥琐。程铮气坏了,不客气的推了那男人一把,那男人见他脸色不善,讪讪的转过身去。格格这才吐了口气。

地铁骤停,程铮没站稳,撞在格格身上。格格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向里让了让,程铮跟过来,一只胳膊揽住她。“干嘛!”她低声抗议一句。

“头一次坐地铁我不大习惯,没你站的稳,你要是不怕我摔倒压在你身上,你就叫非礼好了。”程铮笑着调侃道。格格狠狠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他的手由她的腰滑向她的臀部,她也忍住没说话。他带着胜利的笑,哪怕她再怎么瞪他,他也不理会,反正她不能叫非礼。

人多很挤,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程铮的下巴不时碰到格格的额头,格格知道他是故意的,把头别过去。地铁在某个站点停下,有人要下车,人群变得拥挤起来。程铮搂着格格的胳膊也加了点力,他怕她被别人故意蹭到,挡在她身前,不让任何看起来猥琐的人浑水摸鱼。

从地铁上下来,程铮才长长出了口气。在地铁里挤了大半天,他都要出汗了。再看格格,她步履轻盈,姿势优雅的往地铁站出口走。

知道程铮跟在她身后,格格故意走进路边一家门面普通的拉面店。“老板,来碗牛肉面。”格格向店老板喊了一句,找了个位子坐下。程铮犹豫片刻,也跟着走进拉面店,坐到格格对面。伙计来问程铮要吃什么,程铮道:“跟她一样。”

格格扭头张望,拉面馆里每张桌子旁都坐了人,只得隐忍。程铮抬起头看电视,看到有趣的地方哈哈大笑。“笑什么笑。”格格心里嘟囔一句。

程铮像是猜到她心思,故意道:“你没有幽默细胞,还不让别人笑吗?周星驰的电影都不能让你笑。”“你爱笑就笑个够,最好把嘴巴笑歪了。”格格冷哼一声。

面上来以后,格格拿起辣椒酱往面里倒,心不在焉的瞟了程铮一眼,又瞟了一眼电视。电视里正在演《唐伯虎点秋香》,风华绝代的石榴姐正在柴房里色诱唐伯虎。格格手里的辣椒酱瓶子倾斜着,辣椒酱哗啦一下倒出来小半瓶。

伙计将另一份拉面放到程铮面前,看见格格的面红红的飘着辣椒油,惊讶道:“小姐,这么能吃辣?”格格往碗里一看,惨叫一声,连忙把辣椒瓶放在了一边。

程铮见此情景心里一笑,故意有滋有味地吃着拉面,格格看着拉面上那些辣椒面露难色。“味道不错。”程铮向伙计点头称赞,埋头又继续吃面。

格格知道程铮是故意气自己,也埋下头挑起面塞进嘴里,囫囵一嚼,眼泪立刻就辣的飙了出来,喉咙里像烧起一团火。

她满脸通红、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地嚼完嘴里的面,又要吃第二口时,程铮伸出手将她的面碗端了过去,把自己的面推了过来。格格还在诧异,程铮就埋着头面不改色地吃起面来。

“把鼻涕擦了,不然一边吃面一边下面真是够恶心的。”程铮递了一张纸巾给格格。格格接过去,狠狠地擤了下鼻涕。程铮又递给她一张,她接过去擦了眼泪。

程铮边吃面边喝水,一连喝了三杯水才把面全吃下去,辣的直吸气。两人一起离开拉面馆,程铮道:“我今儿算是把下半辈子的辣椒提前全吃了。”“傻瓜,你可以不吃,让他们重新再下一碗面。”格格笑嗔一句。

“你一脸的悲惨世界,我要是不把命豁出去救你,岂不是成了冰河世纪。”程铮调侃一句。格格歪着脑袋向他嘟了下嘴。

送她到胡同口,他捂着肚子,表情有点痛苦:“不行了,我今晚非闹肚子不可,这就打车回家蹲茅厕去。”格格以为他来真的,忙道:“是吗,急不急?这附近有个公厕,我带你去。不过公厕灯坏了,你小心点不要踩空了跌进粪坑里。”

程铮怪笑起来:“急啊,就快急死了。我要是跌进粪坑,就叫你的名字,你赶快冲进来救我。”“去你的。”格格这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你在博客上写的话我看到了。”程铮把手插进格格发间,轻拢她秀发。格格讪讪一笑:“我在网上抄的。”“我还以为你忽然要改行当哲学家。”程铮调侃道。“哲学家不会无聊到去动物园看科莫多巨蜥。”格格笑了一声。

“什么?”程铮不明白她的意思。格格慧黠一笑:“哲学家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一个惊叹号,还是一个句号,你脑袋里是不是充满了问号?”程铮笑着拿手指在格格脸上一弹。格格忙揉揉脸。

“让我亲亲。”程铮抱了下格格,要吻她。格格忸怩一下:“不要啦,你嘴里一股辣椒味儿。”“我变成香肠嘴的欧阳锋、满嘴辣椒味儿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拜你所赐。”程铮哼了一声。格格笑起来,胳膊肘轻轻捅了他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包口香糖,抽了一片给他。

两人站在光线昏暗的墙角吻的缠绵悱恻,忽然有人大叫一声:“谁啊,躲在旮旯里吓唬人。”声音未落,一束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在两人身上。

每个爱情都危险

格格和程铮忙放开彼此,格格一脸尴尬,红着脸向罗大妈道:“罗大妈,是我。”罗大妈这才看清,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格格呀。你俩这黑灯瞎火的不回家站在这里干嘛呢?”“我这就回家。”格格边说边向程铮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打车回去,程铮会意,飞快的跑远了。

罗大妈笑眯眯的看着格格:“甭怕,我不告诉你爸妈。下次把他带你家去,大姑娘小伙子谈恋爱天经地义,你罗大妈我不是老古板。”格格陪着笑:“是是,您别和我妈说,我妈可没您这么开明。”

格格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格格以为是程铮,忙跑进自己房间关上门,结果打电话的不是他,而是叶霜天。

叶霜天在电话里告诉格格,他的女儿要过十五岁生日了,他想给女儿选个礼物,又不知道现在的年轻女孩儿喜欢什么,王咏霞让他打电话问问格格,能不能陪他一起去商场逛逛。

“我明天有时间。叶叔叔,我阿姨也去吗?”格格问叶霜天。叶霜天嗯了一声:“就是你阿姨让我问问,你有空没有。”格格爽朗道:“您和我阿姨一声令下,就算我有天大的事儿也放得下,何况我哪有天大的事。”

第二天是周末,格格吃过午饭就等着王咏霞开车来接她。商场门口,和叶霜天会合,三人一起去购物。

“十五岁,也不算很小了。您给她买个苹果最新款的ipod好了,如今的中学生都爱比这些。”格格挽着王咏霞的胳膊,向叶霜天建议。叶霜天点点头:“我本来还想给她买毛绒玩具,想想她也十五岁了,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龄。”

“哪儿啊,女人就算到了二十五,三十五,一样喜欢毛绒玩具。Ipod也要,毛绒玩具也要。”格格握拳道。王咏霞扑哧一笑。

“阿姨,您跟叶叔叔发展的挺快呀。”格格悄悄问王咏霞。叶霜天走在前头,王咏霞看了眼他的背影,低声道:“只是当朋友相处而已,我和他都老大不小了,没那么快进入状态的。”

“也是,熟男熟女考虑问题比较深入,不会轻易就投入感情。叶叔叔不错,您可得抓紧点儿,别让他被别的女人抢去。他女儿十五岁,正是青春期,没准就是突破口。”格格给王咏霞支招。

王咏霞叹了口气:“半大女孩子最难对付了,叶霜天说,他女儿脾气古怪,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让她回家过暑假,她也不愿意。”“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难怪孩子跟他不亲。放心,我对女孩儿心理了若指掌,你们随时可以问我。”格格拍着胸脯保证。

选好了合适的礼物,叶霜天请王咏霞和格格去附近一家酒店的顶楼餐厅小坐。“这家餐厅的黑森林蛋糕特别好,待会儿你们尝尝。”电梯上,叶霜天向两位女士介绍。

三人用餐愉快,叶霜天和王咏霞都是风趣的人,格格和他们交流几乎没有代沟。王咏霞问起格格和程铮的事,格格忸怩了半天才告诉她。

“我看那男孩儿长得不错,挺帅一小伙子,家里又有钱,你跟他好好相处,将来你父母也可以跟着享福。”王咏霞对程铮印象不深,只记得他长得很帅。

叶霜天插话:“是不是那天到酒吧来找格格那个男孩儿?”格格点头。叶霜天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说。格格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王咏霞却注意到了,可是她未动声色。

等格格去上洗手间,王咏霞才悄悄问他。叶霜天道:“那个男孩儿我以前见过一两次,他和几个朋友到我的酒吧喝酒,每次都消费不少钱。”王咏霞点头:“现在的喜欢泡酒吧的人不少,你那里情调不错,见过他也很正常。”

“我的意思是,他带着别的女孩儿去的。”叶霜天犹豫了片刻才道。王咏霞恍然,没有说话。叶霜天又道:“而且他和他那些朋友身份都不一般,像是高干子弟。有个常去的男孩儿姓曹,听说是总后某部副部长的儿子,好像还是那群人里父母职位比较低的。”

“这样啊,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姐夫家祖上可是八旗有名的叶赫那拉氏,和慈禧太后一个族的。”王咏霞开玩笑的说。叶霜天也是一笑,余光瞥见格格从洗手间出来,也就没有多说。

从顶楼餐厅下来,格格仍是挽着王咏霞的胳膊。出了电梯口,正往外走,格格无意中一回头,却看到程铮和一个女孩儿站在酒店大厅的服务台前,不知道是在询问什么。

那女孩儿很年轻,身材苗条,穿着非常时尚,不时和程铮耳语,态度亲密。不一会儿,两人往电梯口去了。

格格心里一沉,半天提不起气,压抑的很。这个时候和女孩儿来酒店,是要干什么不言而喻,格格掩饰不住的失落,心情顿时跌至冰点。

王咏霞见她脸色有点不对,关心的问:“格格,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有点头晕,可能是今天走了太多路,累了。”格格不想让王咏霞担心,找了个理由搪塞。王咏霞也就没多问。

格格等了一整晚,程铮也没有打电话给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吃午饭的时候,王咏琴见女儿脸色不好,却连吃了两碗米饭,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格格摇摇头,说肚子饿了。王咏琴不信的看着她:“不对,你这是在发泄。你从小就这样,生气了就暴饮暴食。”

格格又要去盛饭,被王咏琴阻止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胃。告诉妈,出了什么事?”“没事儿,我就是饿了。”格格心情欠佳,懒得和母亲说,又塞了一大碗饭。王咏琴和纳兰轩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

罗芳来找格格逛街,看到格格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奇道:“天气这么好,不出去逛逛,闷在家里当宅女啊?”格格有气无力道:“我没心思。”

“看你这样子,半死不活的,一定是程铮那小子又折腾你了。鲁迅先生说过,我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中国人,男人正是这样,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罗芳把格格从床上拽起来。

格格长发披散、蓬头垢面,心情坏到极点。罗芳捧着她小脸道:“出了什么事,你告诉姐,姐替你想主意。”格格摇摇头:“这事儿,谁也帮不了,只能我和他自己解决。”罗芳点点头:“也好,情侣之间再大的事也要自己解决,外人一旦插手只能越帮越忙。”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整天,周一上班时,格格才振作起精神。罗芳说的没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望着锅里。对她来说,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损失个把男人算什么。哼。

傍晚,程铮打电话给她,约她去看电影。“别人给我两张电影首映式的票,你下班自己坐地铁过去吧,我有点事来不及接你。”程铮在电话里说。格格思忖片刻,才道:“好啊,我自己过去。”没有多说,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首映礼的场面搞得很大,大牌云集,谢林是主演之一,也出席了。看到程铮和格格手牵着手,谢林礼貌的和他们打招呼。

“纳兰小姐,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谢林主动提起这事,向格格致歉。格格笑着说无所谓。谢林见她态度冷淡,也就知趣的走开了。

电影的拍的不错,气势恢宏、场面壮观,可格格愣是一点剧情也没看进去,她满脑子都是程铮和那个女孩儿去酒店开房的事,心情烦躁不已。

程铮见格格发愣,把爆米花放到她手里,格格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儿就把一桶爆米花全吃完了。程铮哑然失笑,轻轻问她:“还吃吗?”“吃!”格格没好气的说。程铮悄悄的退出场,去买爆米花。

他买了两桶,格格又不客气的吃完一桶,开始吃另一桶。他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探了下她的前额。“没发烧啊……你怎么回事儿?”格格白了他一眼:“你才有病呢。”

“好了,别吃太多,容易胖,剩下的给我吃吧。”程铮想从格格手里拿走爆米花,格格却不肯给,两人僵持两秒钟,格格忽然撒手,爆米花全撒到程铮裤子上。格格幸灾乐祸的笑,程铮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点了她脑袋一下。

从电影院出来,程铮才想起来问格格:“你晚饭吃了吗?”“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不是太晚了。”格格对他的粗心非常不满。程铮拍了拍脑袋,抱歉道:“饿坏了吧,难怪你刚才吃那么多爆米花。走,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家。”

晚上不能吃的太油腻,两人去了兰花小馆。程铮很喜欢这里的雅致,看得出来,格格也喜欢,所以他们经常来。

照例有一盅红薯羹,熬的稠稠的,喝下去熨帖的很。“我下星期去法国,你有没有年假,我们一起去旅行。”程铮问。

他要去法国,现在才说,她哪里赶得及请年假,于是她看也不看他,漫不经心的说:“我刚进公司,半年都不到,哪里会有年假啊。你自己去吧,玩得高兴点。”

程铮嗯了一声:“那就下回吧,等过年的时候,带你去瑞士滑雪。”呵,可真阔气,有钱人就是好啊,想什么时候出国,就什么时候出国,一点也不用考虑其他的,格格想的却是,不知道年底老板能给多少红包。

程铮见格格只顾吃喝,也不说话,以为她饿极了,笑道:“宝贝儿,慢点吃,别噎着,你几天没吃饭了?”“三天,就等着这顿打抽丰呢。”格格没好气的说。程铮又是一笑,见她嘴上沾了点汤汁,拿餐巾纸替她擦了。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带回来。”程铮饶有兴趣的看着格格的吃相,耐心的问。“什么都不要,你平安回来就行。”格格回答。明明是句贴心的话,她却说的不带一丝感情 色彩。

程铮想了想道:“爱马仕限量版手袋怎么样?鳄鱼皮铂金包,路过巴黎时买一个给你。” “我说了不要了。”格格莫名的烦躁,心里难过的只想哭。

他陆陆续续送过很多礼物给她,每件都价值不菲,以前她很高兴,可现在心里想的却是他是不是也这样买东西送给别的女人。他有没有钱,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对她是不是真心。

程铮听她的语气,有种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闷了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开车到她家胡同口停下,格格才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去机场送你。”“下周二。”程铮告诉她,顿了顿又道:“不用送我,我不去机场的。”

格格这才想起来,他有回说过,他们家族有两架私人商务飞机,停在一个高档俱乐部的私人机场,随时可以起飞,他们家的人出远门根本不用去民航机场。

“那好吧。”格格意兴阑珊的解开安全带,看了程铮一眼,矛盾不已,心里还是舍不得他,凑过去抱住他肩膀,枕在他肩头。“你送了好多东西给我了,我不想让你花那么多钱,不然我心里总过意不去。”格格由衷的说。

程铮搂着她的腰,手抚着她的背:“跟我客气什么呀,我高兴买给你。”格格望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程铮也凝望着她,鼻梁到下颌优美的弧线,心中一动,低头吻她。

格格心里伤感,就要哭出来了。程铮感受到她的情绪,拍拍她脸颊,安慰她:“最多二十天,我就回来。”他轻抚她秀发,带着温柔的怜爱。格格勉强点了下头,下车去了。程铮在车里看着格格走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看起来很单纯,可想法真不少,不知道哪句话就会惹她不高兴。可他偏偏越来越喜欢她,恨不得时时都能见到她。

程铮走后,格格反复考虑了两三天,做了一个决定,主动申请去杭州工作。她要暂时离开这里,忘记那个人,开始新的生活。既然不能接受他还有别的女人,分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京城的日子

去杭州分公司的手续办的很顺利,只用了一星期时间,格格就把手头的工作和同事做了交接。到杭州之后,为了联系方便,她买了新手机,办了一个当地的号码。

杭州风景秀丽,带着南方城市的精致小巧,不像北京那般壮阔。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同事,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好在格格的适应能力很强,除了当地深秋阴冷潮湿的气候以外,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

南方人精明,思维方式和北方人不大一样,格格和同事打交道时常感受到这一点。整个销售部连格格在内只有两个女职员,每天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彼此很少交流。

格格的直接领导是销售部副主管张凯,英文名凯文,公司上下都叫他凯文张。他是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高材生,连续三年的南大区金牌销售,格格想跟着他学点东西,却总是碰钉子。

这天,格格主动提出和凯文张一起去见客户,凯文张再次拒绝:“我不习惯带着助理去见客户。”格格不甘心道:“公司派我来当你的助理,我就有义务协助你工作。你什么都不让我插手,我怎么工作?”

凯文张不屑的一笑:“你知道主管助理的工作是什么吗,完成主管交代的一切事务,我现在给你的任务就是把所有客户资料整理一遍。”“我早就整理好了。”格格反驳。

凯文张瞥了她一眼,忽然问:“你有英文名吗?”“没有。”格格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没有就给自己琢磨一个,别人叫起来也方便,不然你起个名字叫公主,大家都得跟着叫你公主。”凯文张冷嘲热讽的说完这话就走了。在场的其他人无不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格格心里窝火,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故意调侃道:“我已经想好了,我的英文名就叫Queen,The Queen!”不知道凯文张听到没有,格格觉得特别解气。他自己是假洋鬼子,好好的名字张凯不叫,非要叫凯文张,难道要大家都跟他一样。

销售部另一个女职员琳达见格格有点悻悻的,不痛不痒的劝了她几句。格格只是一笑,没有当真。到杭州分公司时间虽然不长,可格格也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

杭州分公司的主管丽萨业绩不如凯文张,可就是升职比他快。这和北京分公司销售主管苏珊娜和副主管李勇的情况如出一辙,凯文张们觉得自己的业绩好,升职是理所当然的,丽萨们凭什么总是先他们一步?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女人?

好多男人都是这种心态,觉得女人升职快,都是因为一些其他因素,他们怎么不想想,也许是自己EQ不够高。

南大区销售总监上个月跳槽去了美国一家公司,总监的位置便空缺出来了,对凯文张和丽萨来说都是好机会。丽萨请了产假在家,凯文张便占尽了天时地利,他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不为自己考虑呢,格格只是临时借用人员,凯文张凭什么费力气去教她。

面对这样的局面,格格只能自己想办法。和凯文张进行有效的沟通是必要的,不能总是这样僵着,毕竟他有很多销售方面的经验值得一学。

既然他在北京上过大学,和他聊聊北京也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格格找准了时机,约凯文张吃饭。凯文张已经推了两次她的邀请,再推就说不过去了。在这家英国公司工作了七八年,起码的绅士风度还是要有的。

两人聊起798、聊起三里屯和后海的酒吧,话题渐渐多起来,趁着酒劲,格格给凯文张戴高帽子:“我在北京就听说过您,我们的主管苏珊娜轻易不夸人的,有回说起您,说您是我们公司最好的Sales Manager。”

“有什么用啊,我在这公司七年了,还只是区域经理级别,有几个和我同一年进公司的人,已经是总监级别了。”凯文张说起这些,也是牢骚满腹。

格格嘴上抹蜜,忙道:“可您对公司贡献大呀,每年末的总裁奖您都拔份儿,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有了这样的业绩,您去哪儿都招人待见。古人不是说过,总监常有,而金牌销售不常有。”

被美女恭维,凯文张自然心情大好,哈哈一笑:“哪个古人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想不到你还挺会夸人,北京女孩和南方女孩就是不一样。”“我们北方人是直肠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格格见他高兴,心想这马屁拍的正是地方,挠准了让他心里舒坦,自己的工作才能开展。

“我上回让你替自己琢磨个英文名,你想好了没有?”凯文张忽然想起这事。格格笑道:“我想好了,Queen啊。”凯文张大笑:“你自我感觉还挺良好……这样好了,我替你起一个,让我想想,格格……叫Grace好了。”

“格蕾丝·凯利的格蕾丝?”格格眨着眼睛问。凯文张点点头:“和好莱坞影后、摩纳哥王妃同名,怎么样,你满意吗?”格格凑趣的点点头:“荣幸之至。”

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凯文张对格格的态度逐渐好转,开始传授她一些销售经验。相处久了,格格也能感觉到,凯文张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傲了点,想让他完全信任自己,还需要一个过程。

周末,凯文张打电话给格格,让她打车到马术俱乐部。格格满腹狐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进了俱乐部,凯文张问格格:“你会不会骑马?”“会一点,不太熟。”格格如实道。凯文张道:“如果你想接触高端客户,骑马、打高尔夫、打桥牌,甚至是玩帆板,都必须学会,不仅要会,至少得有一样要玩的精。相对来说,骑马反而是最简单的。”

凯文张替自己选了一匹纯种马,又替格格选了一匹,两人并肩骑着马进入马场。凯文张见格格紧张的抓着缰绳,笑道:“你放松一点,不然你紧张,马也紧张。”格格深吸一口气,对他笑笑。

“看见那边那个人没有,杭州著名的房地产公司老板江凯旋,西湖附近一带的别墅都是他的公司开发的,最近有批精装修楼盘要出手,很可能是咱们今年最大的项目。”凯文张轻轻的挥鞭一指,格格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妙龄女郎分骑在两匹阿拉伯纯种马上有说有笑。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格格悄悄问一句。凯文张笑笑没说话,于是格格猜到那女人的身份,不再多问。

格格骑的慢,凯文张便也放慢速度,策马跟在她身边。四人迎面遇上,凯文张和江凯旋都把手放在帽檐边一点,做了个手势和对方打招呼。

“江总今天气色真好。”凯文张和江凯旋寒暄。江凯旋点点头,带着点笑意:“你也不错呀。”他的目光瞥了格格一眼。

凯文张立刻介绍:“江总,这是我助理纳兰格格,您可以叫她Grace。”凯文张看了格格一眼,格格会意,主动伸出手去和江凯旋握手:“江总好。”江凯旋和格格轻握了握手,就策马和女伴走了。

格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对凯文张道:“他好像不大高兴嘛。”凯文张道:“这正是我今天要教你的第一点,想给初次见面的人留下印象,未必一上来就要跟他交谈,增加见面次数,也是加深印象的好办法。”

“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女伴在,不敢跟我多说话呢。”格格慧黠的一笑。凯文张失笑道:“这当然也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愿被我们打扰了他骑马的好兴致,毕竟今天是休息天,不是工作日。”

凯文张的马术不错,格格跟着他学,很快就掌握了窍门,比之前熟练许多。凯文张找准时机,在格格那匹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受了惊,顿时加快速度向前跑,差点把格格甩出去。

格格吓得花容失色,只得死死的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才没有落马。马跑了一会儿,渐渐停下。格格拍拍心口:“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凯文张跟过来,笑道:“不错嘛,孺子可教。危机公关第二课,遇到任何危险和复杂情况,都不要放松你手里那根绳子,记住,你手里永远有一根能帮你解决困难的绳子。”

“有吗?我怎么看不到?”格格没好气的说。“有啊,在你心里,一是信心,二是信心,三还是信心。信心拧成的绳子无坚不摧,但不是盲目自信。”凯文张狡狯的笑。格格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了。

“你刚才的表现,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江凯旋的注意。我敢打赌,他不一会儿就会主动和你搭讪,但是你别受宠若惊,他只是试探,觉得你符合他的标准,你以后找他谈业务他才会搭理你,否则这扇门就算关上了。”凯文张望着格格,余光却撇着江凯旋。

果然,格格和凯文张到休息区休息时,江凯旋向格格笑道:“纳兰小姐骑术不错嘛,临危不乱。”“让您见笑了,我压根儿就没骑过几回马,从前只在游乐场骑旋转木马。”格格爽朗的一笑,随着凯文张坐下。

“我女儿也特别喜欢骑旋转木马,整天嚷嚷要去游乐场,我只好在花园里给她装了一个,让她每天骑,骑个够。”江凯旋说起女儿,笑容满面。格格忙道:“您女儿有当女飞行员的潜力,我在旋转木马上转两圈儿头就晕了。”

“女飞行员不错,我们国家能选上当女飞行员的都是女中豪杰。”凯文张适时的插了一句。江凯旋哈哈大笑。他身边的年轻女人却没什么笑容,格格注意到这个细节,主动和那女人说话,那女人起先冷冷的,格格不在意她的冷淡,两人聊了一会儿,那女人渐渐有了点笑容。到最后,她甚至约格格和第二天和她一起逛街。

凯文张和格格站起来,和江凯旋告辞,彼此对视,会意的交换个眼色。走远了,格格才道:“那女孩子是浙大的博士,真是人不可貌相。”“美女博士配多金大款,我看很合适。”凯文张莞尔一笑。格格吐了吐舌头:“幸好我不是博士。”

一转眼,格格到杭州已经两三个月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很快就过了元旦。程铮早就从法国回来,给格格打过几次电话,格格没有接,他也就不再打来。对此,格格心中虽然失落,却也欣慰,这样无疾而终,对两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元旦假期,格格回北京探望父母。罗芳来找格格,告诉她,程铮来找过她。“他来找你,但不知道你家住在那个院子,正好我下班回来看到他,他向我问起你,我告诉他你去了杭州工作,他没说什么就走了。”罗芳看着格格的眼睛。

“挺好。这样我和他两不牵挂。”格格勉强道。罗芳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从哪儿劝起,只好道:“你这样一声不响的跑到外地工作,我都吓了一跳,也难怪程铮不高兴。”格格摇摇头,没说话。于是罗芳知道她不想提程铮,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

“你这一走,都没人陪我逛街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调回来啊?”罗芳问。格格想了想道:“还有两三个月吧,那边的主管一复职,我就回京。不过……要是那边需要的话,我也可能就留在那里工作了。”

“可别,你爹妈都在北京,你哪能一个人在异乡漂泊,能回来还是尽快回来。”罗芳劝格格想清楚。格格笑笑,京腔京韵的唱起那首耳熟能详的歌:“走遍了南北西东,也到过了许多名城,静静的想一想,我还是最爱我的北京。”

假期过后,格格回到杭州。春节前是各大公司最忙碌的时候,不仅要上报各种表格,还要趁着年底和客户搞好关系,为来年的业务打好基础。凯文张对格格越来越信任,带着她谈成了几单大生意,言传身教,令格格获益匪浅。

这天,格格见了客户回到公司,已经快六点。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格格独自整理文件,准备第二天和客户谈合同细节。

办公室电话忽然响了,格格正忙着,没有看来电显示,抓过话筒就接听。电话竟然是程铮打来的。

“我在你公司楼下。”程铮没有客套,这么告诉她。格格心里有点乱,放下手头的工作,离开办公室往电梯口走。

他果然站在那里,背对着她,穿着风衣颀长的背影像冬日里的一道风景,令她有点目眩。看到她,没等她开口询问,他先温和的一笑:“我到上海出差,顺道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