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最初你的真心才知道要珍惜

爱怨如何说拥有却是短暂

谁的春天可以永远的停留

人生际遇各有起落不同

也许平淡平凡的心才不容易伤痛

我早已一无所求

只是深深记忆着

美丽的感觉依恋在我的心头

我其实一无所求

却也忍不住的想

当春天再来会不会与你相逢

番外一:静候佳音(1)

叶佳音最近烦恼无比,相处了五年的男朋友渐渐露出真面目,两人一起吃饭,他不是跟她撒娇就是报怨公司员工餐厅提供的免费饭菜没有他妈妈做的好吃。

“停!”佳音终于忍不住了,歇斯底里的爆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发火。

“怎么了嘛。”这个男人低声嘀咕一句。“陈家明,你很烦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工作忙的头昏脑胀,做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下了班还要听你絮叨,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耳根清净清净。”佳音面目狰狞的向眼前的男人河东狮吼。

陈家明耷拉着脑袋,嘴角一撇:“喊什么喊什么,公众场所一点风度也没有。”佳音见他颠倒黑白,不由得火冒三丈,对着他脑袋一拍:“老娘我就是没风度,你看谁有风度跟谁撒娇去。”陈家明蔑视的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佳音抓起汉堡就往嘴里塞,化郁闷为食量,狼吞虎咽,吃相尤其难看。她有个毛病,心里越不痛快,吃得越多。

别人找男朋友找的都是遮风挡雨的避风港,唯独她,五年之后,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上了一大当,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二十好几的人了,整天把自己当孩子不说,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就哼唧哼唧发牢骚,直到她哄他、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慰乃至慰安,他才能告一段落。

这男人,怎么就能越活越回去呢。相处几年之后,她发现陈家明不仅能熟练的运用诸如“嗯嗯、呀、啊、哦”等等语气助词,说话也越来越萝莉化,“吃饭饭、要抱抱、好可爱的狗狗、肚肚饿了”之类的话他张口就来。他怎么不嫌渗得慌?

上回和同事李琳说起这事,李琳笑了半天,告诉佳音,她老公也这样,有一回在地下停车场看到耗子,她老公愣是尖叫了好几声,差点没施展轻功窜到车顶上去。

“你老公哭吗?”佳音问李琳。“哭。”李琳面不改色,“他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干嚎,有时我俩吵架,我满肚子委屈还没来得及哭,他先嚎上了,我还得哄他。”

佳音想起那回陈家明赖在她怀里哭就恶寒,大老爷们,明明是自己开车超速警察叔叔好言相劝在先,迟到了被老板数落几句在后,在她面前,他愣是能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委屈小媳妇状,非得她抱抱了、安慰了、哄他开心了,他才停止令人哭笑不得的胡闹。

“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德行?”佳音叹息一声,心里感慨:谁说男人会长大会成熟,他们压根儿就是一辈子都长不大,一辈子自己惯着自己,一辈子把女朋友和老婆当成老妈,撒娇撒泼样样都来。如果他们不这么干,那就是关系还没到。

“男人啊,指望他们打老虎是不可能的,连耗子他们都斗不过。”李琳结婚十年,早已心如死水,不再对男人的成长抱有幻想。可佳音不这么想,佳音觉得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否则都跟娘们儿似地,这世界要那么多伪娘干嘛。

佳音越看陈家明越不顺眼,这家伙虽然不是属老鼠的,然獐头鼠目、贼眉鼠眼,自我感觉还特良好,整天樱木花道似地没心没肺的傻笑,就差嚷嚷几句:我是天才。

他比佳音大几岁,佳音读大一的时候,他已经是研究生。花了点小心思,不到两个月就把佳音收编了。佳音大学毕业以后,他哄她跟他同居,佳音和继父关系一般,男朋友又软磨硬泡,于是把心一横上了贼船。

“佳音,我发现你最近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往母大虫队伍里靠拢。”陈家明看到佳音穷凶极恶的吃相,不满的嘟囔。以前那个温柔可爱、小鸟依人的美眉哪里去了,五年恋爱之后,她越来越像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婆。

佳音不答话,随手抡起拳头拍了陈家明一下:“要不是你跟唐僧似地唠叨个没完,我能发火吗。你在中关村工作压力大,我在CBD的写字楼压力也不小。”“我这不是为了咱俩能早日买房结婚挣命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男人不自我减压怎么出去打天下。”佳音不满,陈家明更不满,两人都觉得自己特委屈、特可怜、特知音难觅。

佳音刚要反驳,一阵闹哄哄的音乐响起,手机提示公司来电。“好的,我马上回公司,十分钟之内赶到。”佳音连连保证。“又要先走?”陈家明眉头一皱,抱怨的问。

“程太太从东京回来了,七点钟召开主管以上级中高层会议,我得去列席。”佳音顾不上多解释,三口两口把汉堡和鸡翅啃完,那动作比麦当劳广告还经典。陈家明没办法,只得随她去。佳音跑了几步,又跑回来,在他脑门上狠狠亲了一下。不这么着,这鬼家伙回头又要唧唧歪歪了。

程太太是这家集团公司的老总,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董事长常年旅居海外,公司日常事务主要由程太太出面主持大局,据说她夫家是公司最大的股东,她自己也是执行董事之一。公司上下知道程太太背景的人不多,佳音刚好是其中一个。

会议时间不长,八点钟就结束了。佳音是程太太的特别助理,要陪她去一家高级俱乐部参加一个聚会。司机在前座开车,佳音和程太太坐在后座。

期间有人打电话过来。“合同价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们的市场调研做的很到位,给你们的价格已经是低于业内的均价。”程太太的语调不高,但那语气一听就让人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容置疑。

对方又纠缠了半天,程太太一直没有松口。好不容易接完这个电话,又有三四个电话打进来,程太太的耐性很好,说出话来滴水不漏。

“你的脾气真是好,换成我早不耐烦了。”佳音傻乎乎的一笑。她和程太太是亲戚,说话也随意。程太太莞尔一笑:“这有什么,真正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你还没见识过,不过我做生意认准了一条,真不二价,胡雪岩的生意经自有其道理。”佳音点点头。

又有电话打进来,大概是家人,程太太连声音也温柔了。“下午刚到北京,没来得及回家,知道啦,十二点之前一定回家陪你好不好,你先自己玩儿。明天下午……明天我没空,哪天有空……我想想……”程太太示意的看了佳音一眼。佳音忙翻开备忘录查看,告诉她,她星期二下午没有约。

“那就星期二吧……忘不了,答应过儿子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呢。唔,我马上要去参加一个重要聚会,宝贝,回家再说。”程太太说完挂断了电话。佳音好奇的问:“你儿子?”程太太也笑了:“哪儿啊,我老公,陪儿子看动画片看得不耐烦,催我回去带孩子。”“我听你的语气像哄孩子似地。”佳音笑了。

程太太爽朗一笑:“我告诉你一个真理,佳音,男人结婚前和结婚后是不一样的。结婚前女人总以为是找到了靠山,可以一辈子被照顾被呵护,结了婚才会发现,是你照顾他,而不是他照顾你。男人骨子里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这样的话,我宁可不结婚。”佳音撇撇嘴,想起陈家明有可能一辈子对着自己撒娇就毛骨悚然。“别说傻话。结婚虽然不是必须的,却可以让女人成熟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用自己的本名,而一直让别人称呼我程太太吗?”程太太微笑的神态很是妩媚。

佳音摇摇头。程太太道:“对我来说,最大的幸福不是拥有什么总经理、董事长之类的头衔,而是成为某个人的太太,丈夫和儿子是我的精神支柱。将来等你结婚了,也许你就会明白。”

佳音思索着她的话,想起什么似地,又问:“你老公哭过吗?”“哭过一次,还是在我们结婚以前,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小孩儿一样,我当时就心疼坏了,从此知道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假的,男人跟女人一样,嘴一歪就能哭。”程太太说起这些云淡风轻,和她在生意场上绵里藏针的凌厉作风大相径庭。

“哦,对了佳音,帮我查一查,下个月十号有没有约,有约的话全部推掉,我要陪我老公去法国领一个设计师奖。”程太太闭上眼睛小憩。佳音查过之后告诉她,十号有一个大客户办周年酒会。

“你替我去吧,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程太太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佳音。“服装费回头给你报销。”

佳音一向穿的随意,松垮垮的衬衣、牛仔裤,极少穿裙子,偶尔穿了裙子也是宽松的波西米亚风格,陈家明总是说她缺少女人味。有时候佳音也羡慕程太太这样总是妆容得体、穿着讲究的女人,可一来她懒,二来她有了钱宁愿去旅行也不愿用来买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所以素面朝天就成了习惯。

“真能给我报销?”佳音开玩笑的问,尽管她知道程太太从来不开空头支票。程太太微笑着点点头:“我上学那会儿也不喜欢化妆、打扮,工作以后才渐渐不那么懒,出去见客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得体的言行举止、着装品位对你的工作是如虎添翼。”佳音赞同的点点头。

在俱乐部参加完聚会,佳音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电视哇啦哇啦的响,陈家明歪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就是这样,走哪儿都能睡,不管坐着还是站着,也不管在任何恶劣的环境里,只要他困了他就能睡着。佳音大三那一年暑假,两人去湘西,他在牛车上睡着了,若不是佳音施展如来神掌将他拍醒,他能一直睡到天黑。

佳音踢了陈家明一脚,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恶念顿生,悄悄坐到他身边,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陈家明嚎叫着醒过来,看到佳音如女巫般狂笑忿忿的推开她:“你有病啊。”佳音没理会他的白眼,扑倒在他身上,掐他脖子,恶狠狠笑道:“猪,本女巫就是喜欢虐待你、欺压你,有本事你就化身哈利波特,骑着扫把把我打倒。”

“滚一边去,疼死了。”陈家明没好气的摸摸脖子,万般不解风情。“哎呦!”佳音眼珠转了转,顺势跌倒在沙发一角,咕咚一声,学电视里的女孩子扮柔弱。可惜陈家明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他打个呵欠站起来就去卧室睡觉去了。

佳音在黑暗中讪讪的坐起来,舒展一下筋骨,果然自己没有半点柔情似水的天赋,难得想装一次小女人,那只可恶的猪居然不吃这一套。

洗完澡出来已是午夜,肚子忽然饿的叽里咕噜。佳音去厨房想找点东西吃,炉灶是冷的,冰箱是空的,扒拉了半天也没什么可吃的,仅剩的一袋泡面早已落入了那只猪的肠胃。佳音看着垃圾箱里的泡面盒子,感觉生活就是出彻头彻尾的杯具。

人在饿极了的时候脑袋也容易失灵,佳音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书房的抽屉里好像有一包饼干,还是上星期陈家明出差回来随手塞在里面的。

她摸索着走进书房,打开台灯,翻出那袋饼干,却发现饼干只剩下几块了。佳音一边啃着冷硬的饼干,一边痛骂陈家明。

“大半夜不睡觉,又躲起来偷吃。嘿,我说我的饼干怎么那么快就没了呢。”陈家明并不美妙的男低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佳音白了他一眼,对他的颠倒是非习以为常。“不是给你买了外带的汉堡,怎么不吃啊?”陈家明见佳音像是饿极了,疑惑的问。

“我没找到,冰箱是空的。”佳音抗议的把饼干屑啃得满地都是。“笨蛋,汉堡在微波炉里,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粗心。”陈家明说完这话又回去睡了。佳音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拳头,大摇大摆的去厨房找汉堡吃。

陈家明的确比佳音细心,这是佳音不得不承认的。很多时候,很多女人以为男人是粗枝大叶的,其实不然,大部分男人对他们关注的事物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和极强的耐心,他们之所以会给人粗心的错觉,是因为他们不愿把精力花在不关心的人和事上。

同理,男人的心胸并不比女人开阔,甚至有的时候比女人心眼还小。这一点,大部分男人不承认,只有少部分极世故极不把自己的性别当回事的男人才有勇气说出来,李渔老先生在《十二楼》里就曾说过:“世间男子的心肠最多猜忌”,可见男人心眼小在几百年前就是定论。

佳音吃饱了爬到床上睡觉。陈家明在黑暗中抱住她:“吃饱了?”“嗯。”佳音咂咂嘴。她刷过牙了,口气清新。

“轮到我吃了吗?”

“我困。”佳音打了个呵欠。

“想要嘛。”陈家明可不困,他早就睡过一觉,手伸进佳音睡衣里,占领高地。

“把嘛字儿去掉行吗?”

“行,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SAY来听听。”

“咱们玩RPG吧,你演小护士,我演色医生。”这家伙越来越无耻了。

“我当医生你当护士行不行?”佳音嗤之以鼻。

“佳音,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假装很害怕、很害羞……”

“我都跟你睡五年了,你还让我怎么害羞啊,我又不是清纯学 生妹。你要找清纯害羞的,去幼稚园找。”佳音打断陈家明的话。

“好玩儿嘛,再说只是让你装得害怕,又不是真害怕。”

“你再磨叽,我可要睡了。”佳音掐了陈家明一下。

“你一点都不爱我。”

“哼哼,我装护士就是爱你?让我装小护士也行,你跳脱衣舞给我看。”佳音异想天开的恶作剧。

“跳就跳,你以为我不敢。明天我跳给你看,今晚你装小护士好不好?”

“好。”

“好就快点了,换衣服去。”

“哦。”

陈家明等了半天,不见佳音行动,纳闷的拍了拍佳音的脸,佳音却没再说话。她睡着了,他亲了亲她的脸,颇有点无奈。

番外一:静候佳音(2)

周末的晚上,佳音和母亲苏梅相约在新天地的一家餐厅吃饭。父母离婚后,佳音一直跟着母亲,直到大学毕业后和陈家明住在一起才离开家。

“最近有没有见过你爸?”苏梅装作不经意的提起前夫,拐弯抹角想知道他的近况。人的普遍心理都是这样,离婚了,对方无论过得好不好,都是拿来和自己比较的标杆。佳音心里会意,不拆穿她,告诉她:“上礼拜还见过,我爸挺好的,王阿姨也挺好的,他俩刚从洛杉矶飞回来。”

苏梅撇撇嘴,虽说她自己也再婚了,听到女儿提起前夫后娶的女人,心中仍是有点悻悻的。“那个女人当然好啦,你爸那么有钱,将来家产都是她和她儿子的。”

继母前年生了一个儿子,四十二岁的高龄产妇,佳音在产房看到她年近五十的老爸返老还童一般的高兴,也替他高兴。至于家产什么的,佳音心里有数,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争也白搭。笼络离异父母的心,佳音很在行。

“妈,我听您这话怎么那么酸啊,您和我爸离婚都快一个世纪了,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不是更好。再说您自己现在混得也不差啊,出版社总编辑,嫁的人虽不是家财万贯,也是有头有脸的主儿,犯得着看我爸发财了就这么急赤白脸的吗。”

佳音爸爸曾经是大学教师,标准工薪阶层,苏梅嫌他穷,明里暗里不待见他,两人闹了两三年离婚收场。父母离婚时佳音还小,也曾报怨父亲离她们母女而去,这几年她长大了,渐渐了解了他们离婚的原因,对父亲和继母也就没那么多恨意。

“你这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那个女人给你什么好处了,你一张嘴就向着她。”苏梅见女儿帮着外人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在女儿胳膊上一拧。佳音忙躲开:“我可没拿什么好处。我是尊重我爸,所以也尊重他现在的太太。我爸可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的老爸,就像您,您是我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妈。”

“这还差不多。”苏梅这才气消,脸上有了些微笑意。“佳音,你别傻,现在北京房价这么贵,你得赶快让你爸给你们买套房子,就算不为了结婚,总是租房子住也不是个事。”苏梅开导女儿。

佳音呵呵一笑:“遵从您老的吩咐,我大学毕业那年已经跟我爸要了一辆保时捷,工作也给我安排好了,您还指望他养我一辈子?宪法上明文规定了,父母对已成年、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子女不负有为其结婚买房的义务。”

苏梅见佳音油盐不进,忍俊不禁:“你爸有你这么个女儿,做梦也该笑了。”“您有我这么个女儿,不做梦也该笑。”佳音讨好的替母亲夹菜。苏梅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女儿大了不由娘,她能这么自立,倒也让当妈的放心不少。

“你和陈家明什么时候买房,我可以赞助你们一点。”苏梅疼爱的看着女儿。佳音笑笑:“行啊,就当是我们跟您借的,不过还款期限是一万年,利息是负无穷。”苏梅大笑。

“妈,我觉得陈家明有点那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惯他。”佳音向苏梅提起陈家明的种种幼稚行为。苏梅笑得开怀,劝佳音:“男人大多数都是这样,他们从来就不是超人,就算在外面叱咤风云、呼风唤雨,回到家也只是个男人而已,和别人家扎着围裙进厨房的家庭煮夫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我喜欢我爸那样的,成熟、有担当,这才是男人味儿,这才是纯爷们儿。谁稀罕一个整天撒娇,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觉得自己帅的天下无敌的家伙。”佳音望天一眼,想起陈家明就觉得沮丧。

“佳音,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你自己也不是那么完美,也许陈家明还觉得你大大咧咧、太有主见,不像个女孩儿样子。”苏梅以过来人的姿态一针见血的说。佳音点点头,陈家明的确有这想法,而且经常装作不经意其实是故意的流露出这意思来。

以前佳音洗完澡出来,穿着陈家明的衬衣,里头啥也不穿,陈家明觉得很性感,如今,她再这么穿,他只会觉得她不修边幅。以前上大学时,佳音去研究生宿舍找他,两人二话不说就能练一套干柴烈火掌,如今,眉来眼去剑、情意绵绵刀练全了,也未必能把这套掌法运用自如。

谈恋爱的时候怎么看怎么美,相处易同住难,一旦朝夕相对,彼此就开始挑剔。时间久了,就连陈家明他妈,对佳音的态度也和从前大相径庭。以前陈家明带佳音回家,他妈对儿子的女朋友热情的好比大臣接驾皇帝,诚惶诚恐,生怕佳音一个不高兴,给她儿子脸色看。

如今呢,如今在陈家明妈妈眼里,佳音不过是抢了她宝贝儿子的外来户。一个依赖了她二十几年的男人,就这么被个小狐狸精勾搭走了,佳音又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家明妈妈对佳音的态度能有多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程太太那样处理生活和工作游刃有余?或者像您这样也行,优雅的好像随时要去参加派对。”佳音伸了个懒腰,打量着母亲的一身名牌。“就像你现在这样在公众场所伸懒腰,一点也不克制自己不雅的小习惯,就不可能有那么一天。”苏梅优雅的一笑。佳音嘟嘟嘴。

佳音烦恼的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叉盘子里的水果沙拉。苏梅见状,好笑道:“你把这沙拉当成陈家明了吧,想戳死他却下不了狠手,没地儿发泄只好叉水果。”“妈——您别跟个老妖精似地洞悉一切行不行。”佳音跟母亲发火。苏梅摇摇头:“你这样啊,一辈子也嫁不出去的。”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佳音托着腮问苏梅。苏梅神秘一笑:“附耳过来,看在你是我女儿的面子上不收你学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佳音听得不住点头,恶作剧前的阴暗心理令她兴奋莫名。

苏梅陪佳音去商场买了几条漂亮裙子,又去附近的美容院护肤。期间,陈家明打电话告诉她,他晚上有应酬,可能要晚一点回家。“知道了。”佳音说完这话就合上手机。平常她总爱叮嘱他,少喝酒多吃菜,不要酒后驾车,他总是嫌她唠叨。这一回,按着苏梅教的,她不再多话,由他自生自灭。

陈家明每回进家门脱了鞋从来不摆正,东一只西一只;换下来的衣服也总是随手乱扔,沙发上到处是他的衣服和臭袜子;吃完零食也从来不收拾。佳音曾对他这些行为深恶痛绝,但不管她怎么吼,他屡教不改,依旧我行我素,说多了他还嫌烦。

结果是,当佳音一连两天对陈家明的这些行为视而不见时,陈家明反而有点不自在了。他先是恐慌,以为哪里不对劲了,没头苍蝇似地坐立不安,然后暗中观察佳音的反应,看她是不是随时有爆发的先兆。一翻观察下来,佳音气定神闲犹如老僧入定,彻底打击了陈佳明的气焰,他开始谄媚。

“老婆,今天是礼拜天,我们逛逛街去吧。”陈家明主动和佳音提起要陪她逛街。以前他从没这么勤快过,佳音拉他去逛街比拉懒驴推磨还难。“谁是你老婆,我们只是同居关系,说得好听是室友,说得难听不过是床伴儿。”佳音瞥他一眼,慢悠悠往嘴里塞薯片。

陈家明凑过来,嬉皮笑脸:“床伴儿和老伴儿都是伴儿,有个伴儿字就行。走吧,快换衣服去。”佳音哼了一声,去卧室换衣服。不一会儿,穿了一条修身长裙出来。

“你穿这个出去?”陈家明瞪大眼睛。他还从来没看到佳音穿的如此女人。佳音走上前挽住他胳膊:“我爱穿什么穿什么,又没花你的,你鬼叫什么。”陈家明纳闷的又看她一眼,见她胸前鼓鼓囊囊,手摸过去,嘀咕:“这里面装了什么,塞硅胶了?佳音,动刀子对将来哺育孩子有影响,你可得慎着点儿。”

佳音嗤之以鼻:“傻帽,谁动刀子了,这是塑身内衣,是你最爱的无双姑娘、朵尔胶囊推荐的那个牌子。况且我身上动刀子又不会连累到你老婆,你急什么。” “你再说这话我抽你。”陈家明怜爱的在佳音脑门上一弹。

两人一起逛商场,佳音穿着高跟鞋,走几步就要休息休息。“你能不能快点儿啊,磨叽什么。”陈家明走在前头,眼睛里刻着不耐烦。以前他俩逛街,她都是穿球鞋,几十层逛下来仍是健步如飞。

“我走不动,要不你一个人逛好了,我在这里等你。”佳音坐在长椅上向陈家明眨眼睛。陈家明没办法,翻着白眼过去扶她。佳音踩着高跟,左手搭着陈家明胳膊,像太后巡视六宫,心情好得不得了。

“佳音,这条热裤不错,你买一条穿穿吧。”陈家明指着专卖店橱窗,征询的看着佳音。佳音瞥了一眼,不屑道:“我又不跳大腿舞,穿这个干嘛,出去见客户没准人以为我是卖肉的。”

“在家里穿,穿给我看嘛。”这个闷骚的家伙,佳音心里暗嗔一句,笑道:“在家里我啥都不穿岂不更好,还省钱。”

“佳音,你从来不愿为我改变。”陈家明一脸幽怨的抱怨。“家明,亏你也叫家明,你怎么从来不为我穿白衬衣,而总是穿黑T恤;你怎么非要留这种难看的平头。”佳音针锋相对,寸土不让。

“穿白衬衣就得一天一换,多费事。况且我又不是伪小资的文艺青年,穿什么白衬衣。”陈家明最讨厌无病呻吟的文青。

“哼,你这只猪,我在家里用清水养马蹄莲,你却把马蹄莲连同花瓶都给扔了。”佳音想起这事就火大。

“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月没给马蹄莲换水,水都臭了,瓶子都长绿毛了,要不是我出差回来把他们扔了,你还要让他们继续制造腐尸味。”

“我肚子饿了,陪我去吃必胜客。”佳音对陈家明发号施令。陈家明嗯了一声,说他也有点饿了。

周末的夜晚,必胜客里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才等到位子。点餐上来之后,佳音细嚼慢咽,一会儿让陈家明去拿番茄酱,一会儿叫他去买冰激凌,一会儿又叫他去拿餐巾纸。陈家明被支使的团团转。

“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从进来开始我坐着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陈家明开始抱怨。佳音心里暗笑,冷哼着不理他。

“小姐,你爱吃青椒吗?”陈家明把自己那份披萨里的青椒挑出来推到佳音面前,学蜡笔小新粗声粗气的语气。他总是这样,每回遇到不爱吃的东西都往佳音盘子里放,佳音不想浪费,就都给吃了。这回佳音满脸笑意,把盘子推过去:“你老姐我不爱吃青椒,你自己留着吃好了。”

“你不乖。”

“乖你妈个头。”

“叶佳音,你怎么骂人哪,我妈哪里得罪你了?”

“陈家明,你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就是得罪我了。”

“我操,你有本事再说一次!”陈家明指着佳音的鼻子怒吼。

“操 你,你听到的就是我说的,你耳朵不聋,我也不是复读机。”佳音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毫不示弱,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眼睛本来就大,这么一瞪,活像牛眼。

“我他妈抽你!”陈家明忽然拍桌子,餐厅里的人纷纷侧目而视。这回佳音不说话了,她默默地低头,从无声饮泣到泣不成声,委屈的眼泪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当众对女孩子大吼大叫,威胁要抽她,还把她吓哭了,陈家明接到无数不明真相群众愤怒的目光,众人像看一个失足青年一样对他行注目礼。邻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扭过头来劝他:“小伙子,有话慢慢说,别吓着人姑娘。”

陈家明这才知道佳音是故意的,她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故意施的苦肉计。佳音哪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儿,她不是水做的,她是水泥做的。

“别哭了。”陈家明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目光,语气颓败如溃堤,一泻千里。佳音狠狠地吸了口气,拿手背抹抹眼泪,一口一口的吃着披萨,发了一个短信给陈家明。陈家明一看,差点背过气。她发来的信息是:你他妈敢抽老娘一下试试,老娘当众把你阉了。

看陈家明憋着气不能撒的样子,佳音只觉大快人心。她故意走过去坐到他旁边,搂着他的腰,在他腰上轻轻一捏。陈家明气呼呼的推开她,力道大了,佳音忽然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这回佳音真是没防备,摔疼了,半天站不起来。

餐厅服务员见状忙上前把佳音扶起来,同时给了陈家明两道鄙夷的目光。佳音见陈家明铁青着脸,忙对服务员说自己没事。

这顿饭吃的非常不愉快,直到坐上车,两人仍像冤家似地不说话。佳音想找陈家明说话,怕他不理睬自己,又怕开车时令他分心,只得一直忍着。

洗澡的时候,佳音发现自己的脚被高跟鞋磨肿了,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穿这倒霉玩意。

番外一:静候佳音(3)

佳音从浴室出来走进卧室,陈家明已经睡了。她磨蹭了一会儿也上床去睡。陈家明给她冷漠的脊背,她意识到玩笑开得有点大,这只猪又跟她较真儿了。

“猪!”

“猪猪!”

“小猪猪!”

她连着叫他好几声,语气一软再软,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假装听不到。佳音知道他没睡着,他只是生气了。

佳音想了半天,心生一计。她坐起来,轻轻摇了摇陈家明的肩膀,见他真像睡着了似地毫无反应,悄悄下床去。

她拿起手机,走到客厅里打电话,确信声音能被陈家明听到之后,往阳台上走。“爸爸,我已经想好了,您说得对,我现在还年轻,是应该多学一点东西,我前天见过妈妈了,妈妈也同意我去美国留学。”佳音对着空气瞎编。

“家明啊,他不会同意的。不过您不用为这个担心,反正他从来也没想过和我结婚,我走了他也不在乎,他昨天还跟我说,他们公司新来的小姑娘挺漂亮,似乎对他有意思,总是跟他抛媚眼儿。嗯嗯,我知道,我上回说我舍不得丢下他,现在我死心了。您说得对,谁离了谁都能活。您甭为我担心,等我到了美国,整天学习,也就没时间想他了。”

佳音说着说着,鼻子有点酸。她大学毕业那年,她爸爸提出送她去美国留学,被她拒绝了,别说陈家明不知道这事,就连苏梅也不知道。

佳音蹲在地上边自说自话边画圈儿,真的有点想哭了。一回头,看到陈家明站在阳台门口,像尊门神一样。他的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爸打电话来,说你奶奶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让你明天下班后过去看看,打你的电话一直占线。”陈家明把手提电话扔给佳音,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老爸,您迟不打早不打,偏偏这时候打电话来,不是存心让您女儿功亏一篑吗。想装一回周瑜,可谁知陈家明不是蒋干,张良计不敌过墙梯。佳音阴谋失效,懊恼不已。

和陈家明的冷战正式拉开了序幕,两人好几天不说话,非说不可的时候就嗯啊的打哑语。佳音憋得难受,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挽回。难道就这样眼看着两人的感情一天天暗淡,一天天恶化,让别人有机可趁?佳音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下班的时候,程太太见佳音有点无精打采,关心的问候她。佳音正愁没处诉苦,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儿告诉她。程太太笑了半天。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家明那小子现在对我深恶痛绝,认定了我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当我是空气。”佳音苦着脸。

程太太莞尔笑道:“可你们不是还住在同一屋檐下么,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冷战好多天,估计接下来就是对抗,继而发展到核战争,战争过后一片废墟,战后重建耗时耗力。”佳音叹了口气,懊悔自己不该自作聪明。

“佳音,你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退让,让男人有当男人的感觉,尽管你心里未必认同他们的一些想法和行为,可也得给他们一个台阶儿下。运用一下女人的原始优势,对付男人还是很管用的。婚姻的本质说到底也就是人与人相处渐渐融洽的过程,为什么你能对朋友和同事宽容,对自己爱的人却不能宽容一点呢。”程太太抱着胳膊慧黠的看着佳音。佳音想了想,思索着她的话。

回到家里,陈家明还没有回来。大概又加班了,佳音也没有放在心上,在书房里上网玩游戏。十二点多了他还没回来,她开始有点担心,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打电话给他,提示关机;打到他家里,他妈妈说他没回家;打到单位,无人接听。

佳音急坏了,他这是去了哪里,事先也不说一声。这么晚了,他要是喝多了酒后驾车,那多危险啊。佳音担心的睡不着,一遍又一遍起来跑到窗口去看,一次次的失望。

直到第二天早上,陈家明才回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一回来就走进卧室拿衣服洗澡,洗完澡出门去上班,不和佳音说一句话。佳音又生气又郁闷,他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是生气也不该一夜不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