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咽了几下口水,卫洛偷眼看向众人,见席中几乎没有人动筷,不由有点踌躇。

歌舞声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浑厚地声音,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长着一张黄瘦马脸的贵人站了起来,他叉手向泾陵公子说道:“公子,如此欢宴,有酒有乐,岂能无赌?”

他的声音特别浑厚,简直是如钟鼓作响。随着他这一开口,满殿的私语声都给压下了。

在众人的注目中,他嗖地一声,抽出腰间镶满珠玉的佩剑放在几前,朗声说道:“我这剑,乃大宗师处夫所铸!”

他说到这里,把那剑高高举起。嗖地一声,抽出了雕有双龙的剑鞘。剑鞘一抽,一汪散发着淡淡银黄之色的剑锋,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剑,银黄之光极为清澈,如秋水般清澈,那光可鉴人的剑面,给人一种绝世利器的感觉。

马脸贵人从头上扯下一根发丝,朝着那剑锋一弹。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发丝飘飘荡荡地向剑锋落下。

发丝刚接触到剑面,便无声无息地断为两截!

哗地一声,人群喧哗了!

无数的喝彩声同时响起,坐在后面塌上的剑师们,甚至站起身来张望。

“诚绝世宝物也!”

“处夫乃修铸剑之道而成剑术宗师的人,他所铸之剑岂是寻常?”

“真无价之宝也!”

这时的贵人,平素有事没事都喜欢在腰间佩上一柄华丽的剑,很多时候,它仅仅是显示时人武勇的工具。

没有人想到,这个平素不怎么起眼的荆不离,居然随身佩戴的是这等宝物!

在众人的嗡嗡议论声中,只见荆不离得意地挺了挺肚子,那马脸上露出一抹眯眯的笑来。他声音微缓,朗朗地说道:“今日,我以处夫大宗师的得意之作‘寒霜’为注,想与公子作意赌,不知可否?”

他直接开口向泾陵公子邀赌。

卫洛诧异地抬起头来。

相比于她的诧异,满殿贵人都是兴致勃勃。看来,这种作赌在贵人中时寻常事。

泾陵公子抬眸,他定定地盯着荆不离,略一沉吟,便开口问道:“以何作赌?”

荆不离对上泾陵公子的目光,马脸一笑,咧着一口黄牙说道:“不离想以公子身后之人作赌!”

公子身后之人!

嗖嗖嗖!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泾陵公子身后。

他身后除了站在殿角的几个剑客,只有一人在,那人就是俊美文秀中透着贵气的卫洛!

一时之间,数百双目光都聚集到卫洛身上,脸上。

卫洛谔谔地抬起头来,她墨玉般的双眼,在迎上数百人的注目时,丝毫没有怯意。在众人地注意中,卫洛盯着荆不离打量了一眼后,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泾陵公子。

奈何,她现在所坐的地方是泾陵公子身后,他不回头,卫洛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大殿中,又响起了嗡嗡地议论声。

那些盯着卫洛打量的双眼中,有不少露出恍然之色,隐约中,卫洛听得一些声音传来,“以名剑换佳人?”

“荒唐!处夫大宗师的剑是何等珍贵,区区一美少年怎值相赌?”

“此少年俊美清贵,眼如墨玉,又闻有急智,或值一睹!”

“咻!世有好剑者!世有好色者!好色之人以剑换色,诚所愿也,怎地不值?”

卫洛一点也没有把这些议论声放在心上,她只是打量着那荆不离。对上她墨玉般清冷的眼神,荆不离的目光好似也没有多少色欲啊!他为什么想要得到自己?

越国诸人也是脸色各异地盯着卫洛,本来,他们以为今天晚上的宴会,越嫡公主才是众人瞩目的中心,万万没有想到,这主角换成了卫洛这一小儿。

不过对于她,越人倒没有什么反感了。只是表情中很有点思路。

荆不离等众人安静少许后,马脸再次一笑,把几根拉到下巴上的长皱纹缩短了不少,只听得他朗声说道:“不离之赌,乃使一少年与公子身后的卫洛比剑。卫洛若输,散宴后他便是我的人。卫洛若赢,此剑归他。公子以为如何?”

荆不离说到这里,又眯着一双浑黄眼补充道:“若公子觉得此赌太儿戏,亦可再添筹码。”

他声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泾陵公子,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

泾陵公子懒洋洋地对上荆不离的目光,深如子夜的眼眸中光芒闪动,他的右手食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几面。

显然,他正在思索。

卫洛也在思索。

她与泾陵公子一样,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众人地注目中,卫洛注意到,泾陵公子敲击几面的食指有点直。恩,就是弯曲得不自然。

当下,她头一抬,慢慢站起身来。

随着她这一起身,数百双怀着各种情绪的目光,再次瞬也不瞬地盯上了她。

顿时,坐在右侧的一些贵女的惊呼声传来,“好一个美少年!”

“容颜如玉,双眼如墨,真令人爱也!”

“噫,吁!我亦欲赌他来。”

“容色如玉,墨发如云,皎兮清兮,妾心悦兮。”

最后一句唱声一出,众贵女同时哑了口。她们转头看向那个开口的,年约十八九岁的艳丽丰满的少妇,嘴一扁,都露出几分不屑和郁闷之色。那先前说卫洛‘双眼如墨,真令人爱’的少女,恼怒地低语道:“晋有玳姬,贵女之耻也!”

当然,这些话,卫洛都没有在意。

她直直地看向那荆不离,双手一叉,从容笑道:“卫洛何能,令得公以宝物相赌?于今日前,卫洛之容,还是一黑丑小儿,却不知宫因何故,赴宴时已携名剑?”

卫洛这话一出,泾陵公子敲击几面的动作便是一顿:是啊,卫洛在今日之前还是一黑丑小儿,他是美少年的事,断不可能这么快便传出府去。而这荆不离早早就带了这等宝物参加宴会。很显然,他不是冲着卫洛的美色来的。

如卫洛这样的少年,除了美色,他还有什么引人注目的?

想来想去,只有一条了,那就是,他是泾陵公子在意的人!

一瞬间,满殿有半数人想到了这一点。

荆不离怔住了,他愕然地看向卫洛施施然坐下,半晌都不知说什么的好。

泾陵公子突然放声一笑,笑声刚一收,他便响亮地说道:“卫洛有贤士之才,吾爱其才,实不能相赌也。”

这便是拒绝了。

荆不离怔仲了半晌,才收回放在卫洛身上的目光。他勉强一笑,把宝物还鞘,叹道:“是不离唐突了。”说罢,他也坐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乐和宴

这时,一越使站了起来,他朝着泾陵公子双手一叉,朗声说道:“宴将始,可赋否?”

他的意思是说,就要用餐了,可以点歌吗?

作为异国来的客人,是可以主动要求乐工奏出诗经中的某一段,以示欢庆,可表达自己的来意和政治想法的。

这一点,是诸侯间盛行的。

泾陵公子点了点头,说道:“可。”

“善。”

越使表示了感激后,他向位于殿角之侧的乐工朗声说道:“请歌《周南.桃夭》。”

越使声音一落,乐音已起。

这次的乐音,带着几分轻扬,几分盛大,几分春天的飘逸而来。乐音中,一乐工站了起来,以一种缓慢而古怪的节奏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是时人送嫁时最喜欢演奏的乐音。它以一种反复而流畅的节奏,告诉男方,自己家的女儿是多么的华美,便如桃花一样鲜艳,自己的女儿是多么优秀又善于生养,她能给男方的家中带来更多的富足和体面。

很显然,越人在这个时候点上这么一首歌,实际上是在向泾陵公子推销越嫡公主。

同时,他们在泾陵公子已经拒婚的情况下,要求演出这一曲送嫁之歌,也就耐人寻味了。

宴乐一起,已经可以用餐了。卫洛听了一遍,见终于有人持筷了,她也连忙低下头来,拿起筷子挟向几上的肉食。

这肉烧得很烂了,她一挟,一块黄灿灿的,油光泽泽的野猪肉,便到了她的筷子中。卫洛闻着这股浓郁的肉香,连连咽了两下口水,头一就筷,便咽了下去。

肉才一入口,她便感觉到泾陵公子的身躯微微后倚,靠近了她。接着,他那低沉的,略带嘲弄的声音传来,“卫洛,越女盛情,将何以处之?”

卫洛一大口肉还在嘴里咀嚼,猛然听到他这么一问,连忙三下并两下咽了下去,有点吐词不清地回道:“公子自有明断,洛不知也。”

卫洛这一句回答,实是中规中矩。如这样的事,本来便属于泾陵公子的份内事,如卫洛这样的食客,是可以不参与的。

可是,卫洛才刚回答完,泾陵公子便不满的轻哼一声。

哼罢,他在卫洛的愕然中坐直身子,不再理会于她。

卫洛拿起几上的酒樽,猛吞了一口酒漱了漱口,咽了下去。这时的就,也就是一股酸夹着微甜的味道,用来漱口倒是最好。

卫洛咽下口中的油腻后,瞪大一双墨玉眼瞅着泾陵公子的后脑壳。在明亮的华灯光芒下,他被冠束起的长发,发着乌黑油亮的光泽。从她的角度看去,只可以看到他那宽敞之极的肩膀,还有那处于暗处的,俊美得不可思议的侧面。

卫洛瞪着他的侧面好一会,忍不住嘟嚷两声,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来。她在心中暗暗想道:难不成坐在这样的位置,不能这般吃肉么?听他的语气对我有不满呢。

乐音重复三遍后,开始慢慢地淡去。

乐音一淡,大殿中便安静了许多,好多贵人都在拿眼看向泾陵公子。而这些目光中,以几位越女,和那些位于右侧的贵女们最为紧张。

卫洛拿眼瞟向贵女们,除了越女外,场中的众贵女几乎都在向泾陵公子痴痴而望,目露迷恋之色。

她看得饶有兴趣,当下左一瞅,右一瞅地打量个不亦乐乎。

看着看着,她目光一抬,便对上了一双大而妩媚的明眸。那是一个十八九岁,艳丽丰满的少妇。这少妇一对上卫洛,便大眼一睨,连甩了几个秋波给她。卫洛先是一愕,接着却差点失笑出声。她连忙低头,避开了这个叫玳姬的少妇的眉目传情。

在众人地期待中,泾陵公子双手一合,“啪啪啪”地鼓起了掌,缓慢清脆地掌声中,他微笑的声音飘出,“好乐!唱得真齐正也。”

这是赞美乐工。

当下,那些乐工同时向他低头跪拜,以谢公子的赞美。

泾陵公子头一转,对上了一众越人。

他的目光扫过面露殷殷之色的越嫡公主,薄唇微勾,淡淡一笑后,转向她身侧的越使,朗声说道:“然,此乃送嫁之曲!此曲应于三年前为泾陵所闻。此时闻之,意不合也!”

话音一落,越嫡公主脸白如纸,身子一晃,差点歪道在一侧。她身后的诸越女,也齐刷刷地露出失望伤心之色来。

而包括越使在内的其他越人,此时也是脸色难看。

众贵人中,也发出了一阵嗡嗡地议论声。

很显然,泾陵公子这番话是拒绝,他在告诉众人,自三年前的那位越公主过逝后,属于他的送嫁之曲便已不再响起。对于现在的这个越嫡公主,他不合心意,也不愿意留之。

这样的做法,很有点无情了。

一般来说,越嫡公主不能被晋侯许给他,而自送入府,便是自降了身份。她所求的,不过是他身边的一姬之位。这位置,可以说是他的妻子之一,但绝对已不是由两国慎重联姻产生的那种正式妻位了。

甚至可以说,越嫡公主这般入了他的府,成了他的人后,她已不能代表她的家国了。她现在,仅仅是作为一个美丽的高贵的女人,来求他收纳。

如今,越嫡公主的美貌华盛,众人都收在眼中,她和她身边陪嫁众女的姿色,放在整个新田都是极少见的,是上上之品。而如此姿色,泾陵公子却并不动容,任由美人如此伤心,当真,有点无情了。

众人的注目中,嗡嗡的议论声中,泾陵公子懒懒地收回目光,俊脸上恢复了淡漠。

卫洛看向他阴暗中的侧面,想道:越侯两嫁其女,都表现了对他的侮辱。

自己那一嫁的侮辱就不用说了,这越嫡公主相嫁,他事前竟然不知情。这种侮辱,也许很多男人见到越嫡公主这样的美色后,可以不在意了。但是泾陵公子不同,他睥睨天下,又不好色,所有他无法容忍,他拒绝了。

当然,也许深一层还有别的意思在,不过卫洛一时还想不明白。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了,泾陵公子哈哈一笑,他举起酒樽朝众人一晃,朗声说道:“良辰美景,有酒有肉,岂能枉度?我身后小儿,已腹作雷鸣,咀食砸砸矣!且食——”

他说什么?

他居然说‘我身后小儿,已腹作雷鸣,咀食砸砸?’

卫洛愕然地张大小嘴,张大杏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泾陵公子的后脑壳,而这时,贵人们都把视线从越人身上移开,一个个看向卫洛,嬉笑声,议论声,举斟声,饮食声喧哗而来。

卫洛呆呆地看着欢喜就餐的众贵人一眼,低头看了看几上堆积如山的酒食,突然发现,自己的筷子只一动,席中便会有哧笑声传来。再一动,又有人在哧笑。

终于,她刷地一下,小脸涨得通红。大口地喝了几下闷酒后,卫洛把筷子朝几上一放,眨巴着大眼生起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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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羞赧的泾陵公子

卫洛生了一会气,当侍婢们再次穿行而来,为各几斟酒时,她又把塌移了移。

这一下,众人再向她看时,只看到一个裳服的下摆了。她修长的身影,可全给泾陵公子给挡住了。

感觉不到众人目光盯视的卫洛,这下可高兴了。她一手拿筷,一手持酒,大口大口地喝,大口大口地吃。

她吃着吃着,感觉到泾陵公子又微微挺身,向自己的几靠了靠。正好这时,倒酒的侍婢再次穿行经过。有点恼怒的卫洛,当下便把塌几向后移了移,那“滋滋”拖动的塌几声传入泾陵公子耳中时,他顿时怔住了。

他头微侧,声音淡淡地问道:“因何移几?”

卫洛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无他,恐砸砸咀声,雷鸣腹响,令公子恼耳!”

她说到这里,大大地灌了一口水,“咕咕”两声咽了下去,还微了一个小呃。声音颇有点清楚。

泾陵公子听到身后传来的,那不加掩饰地响动,不知为何,嘴角又向上弯了。

在不知不觉中,他扬唇一笑,瞬时又立刻收起。

宴席上,几个越女都脸色苍白,神不守舍。这场宴会在不知不觉中,众人已失去了兴趣。

一个时辰后,泾陵公子便宣布散宴了。

这宴席一散,越国诸人便来向泾陵公子告退,而与此同时,晋侯的马车已驶到了泾陵府中,这些马车,是接越女们入宫的。

所有人都清楚,既然泾陵公子不愿意收留越姬,已在国内行了出嫁之礼的她,只好嫁给晋侯了。晋侯作为一方诸侯,嫁他为姬,方不会令越脸上无光。

哪个少女不爱美貌少年?越嫡公主等女原本以为泾陵公子这般英俊的伟丈夫才是自己所托之人,现在却只能进入晋宫,成为一个老朽之人之姬,实在令她们难以接受。

不过在这种牵涉到国家交易的事上,她们不解释也没有办法。因此,当天晚上,越国诸人便全部离开了泾陵府,进入了晋宫当中。过几日,晋侯便正式封越嫡公主为姬。

卫洛现在是臣下身份,她的随侍,与侍婢弄臣不同,她只需要在泾陵公子工作时间随行左右便可以了。她甚至不能随意踏入泾陵公子的寝宫了。

无形中,她又多出了不少私人空间。

这一天,是晋地一个节日。

这种节日是民间最喜的,也就是春和日丽,百花盛放了。对于生殖有着某种崇拜,又感情十分奔放的古人,决定来一次年轻人的大聚会,恩,联络一下感情,相一下亲啊,然后顺便与相中之人来个野合。

这也类似于后世的踏春。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出现在春日的河水边,田野里,山林旁。凡景色艳美处,便有少年人的成双成对的身影。沙滩上的白鹤,时不时地被正在交颈亲热的野鸳鸯惊飞,扑飞间清啼响彻天地。

这个节日是不论身份地位的,很多奔放的贵女也会出现,并与某一个商人,或者某一个贵人的私宠童男来一次野合。

这是属于春天的季节。

听说这节日来自三皇五帝之时,它在时人眼中,还是有一些份量的。这节日最初是为了祈祷部落里人丁兴旺,到了现在,意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它仍是一个年轻人期待的颇有份量的节日。

这一日,几乎所有的年轻人,连同公子王孙在内也会穿着普通人也能穿上的深衣,来到众人之中。

这一日,泾陵公子也得到了邀请。

邀请他的,足足有五六十位贵女,等于新田城中有身份地位的贵女,来了一大半。她们的马车,早早就堵在泾陵公子的府外,一个个浓妆艳抹,却穿着最朴素的深衣,嬉笑着,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等着他地出现。

毕竟这样的日子,一年才有一次,早就对泾陵公子垂涎的贵女们,可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到来的。

泾陵公子不能拒绝。

时人的感情奔放自由,想爱则爱,想来就来,想野合就野合。泾陵公子如果拒绝了贵女们这种非常正常的邀请,会让人想不通,会传为笑谈。

因此,这一大早,卫洛便陪在眉头深锁的泾陵公子身边,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几番准备出门,却又回返。他的身上,已穿上了深衣,卫洛也是一身深衣,几个同样年轻的剑师,早侯在外面等着他。

一切,只等他决定出行。

卫洛自是知道他为什么犹豫,像他这样严肃的人,出现在这种节日里,实在有点无措。

因此,卫洛悄悄地打量时,还可以看到他的俊脸上会现出一些羞郝之色来。

只是看了一眼,卫洛便连忙低下头来。她苦苦地闭紧嘴,双肩耸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把关在嘴里的笑声给放了出来——在这种时候她要是敢发笑,很可能被恼羞成怒的泾陵公子宰了。

泾陵公子又踱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