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徐道:“阿翎,你心求复仇,旦求一死,却你可真真明白,大兄所求为何?他自小所学,无不是济国济民之事。他远赴边城浴血奋战,也是为家国长安。却这些年来,你绞尽脑汁所做的一切,全是与他所愿背道而驰!你当你若真下了地去,面对哀哀父母,哀哀兄弟,他会愿见你么?”

说着,他面色一冷,声音轻轻,比外头的寒风还要轻,却那一字一顿如同刀斧,他慢慢说道:“为了大兄的遗腹子,因着大兄留予你的免罪金令,我不杀你,亦不降罪长公主府。待我登位,你将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彼时,你再去瞧瞧,瞧瞧这山河黎民到底是否如你所言虚无缥缈。想想往日你我握在手中的,到底是权力富贵,还是生杀利刃。待你想明白了,你便回金山去为大兄守陵,在大兄的墓前亲口告诉他,你往日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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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太卡了,知道要写啥但是下笔又不知道怎么写……

你们真的太好了,我一定尽最大力量完成这个故事

第191章 浮生若梦

听他一席话, 符翎如遭雷劈, 再没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 唯有深深的颓丧。多年来的执念一夕被公子沐笙点破,就像是常年踏在脚底的冰面终于崩裂开了一个窟窿,只稍稍往里看去, 便是深渊, 便是过错。如此, 她的神情也碎裂得不堪一击,稍稍一动, 膝头便是一软, 几乎支撑不住自个。

见此, 公子沐笙也不愿多言, 挥了挥手,便命宫人将她押出了殿去。须臾,又摒退了左右, 只余他与周如水兄妹二人留在殿中。

彼时, 天已大亮, 阳光映照在高翘的飞檐之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昨夜才遭血腥之难的宫殿,也在初起的晨光中再次焕发了生机,辉煌灿烂一如既往,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却,鼻息间隐约可闻的血腥气印证着昨夜皇城被血洗的真实,周如水额前鲜明的伤口, 苍白的面色,都在无声地述说着天家的无情。

他一心护着的阿妹,终于还是直面了周家这难堪的疮疤,避无可避!

想至此,公子沐笙的心神不由一恍,再对上即便望着他也依旧面目表情的周如水时,更是下意识地沉了沉眉,叹了口气,直截便问她道:“兕子,你可是在怨怼为兄?”

他这一声,在静默的室中实在突兀,周如水一愣,抿了抿嘴,萦着轻雾的眼眸朝他看去,眉心冷淡,透着疏离。

就这般望着他,周如水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许多的过往。有她年幼时,她高高骑在他的肩头,吵闹着要路边的糖人。也有她被符翎忽然摔响的鞭炮吓了一跳,他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抱起,一面呵斥符翎。更有前世,她哭跪在他殿门前,求着他见她一面,求着他握一握她的手。

如今,周国仍在,阿兄仍在,哪怕是如此的无情,哪怕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哪怕她亲手拔下了君父胸前的尖刀,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念至此,她慢慢伏跪在地,朝公子沐笙便是行一大礼,字字清晰,无比恳切地道:“家中这笔糊涂账,本就无兕子的份。兕子不敢去怨怼谁,也无有谁好怨怼的。符翎之过有因果,阿兄若有过,也当是有因果。唯有兕子,无人伤我,无人害我。兕子就在这混沌之中,却是因着你们的眷顾丝毫不受风雨所侵。如今,尘埃将以落定,这天下都将归于阿兄之手。阿兄若真有过,可以天下万民福祉为先,兢业治国,以赎过错。而兕子,兕子亲手拔起了君父胸前的尖刀,便是那杀心是周裎所起,兕子断了君父最后的生机,也是助纣为虐。遂,兕子不忠不孝,罪无可恕,还请贬为庶人!”

胸口闷痛,地面冰凉,却周如水远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她以额抵地跪在殿中,模样有些落魄,脊梁却挺得笔直,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她清楚的明白,物极必反,盛筵必散,昨儿个夜里,她们周家就算是散了。外头隐约有清扫之声传来,似乎有一缸缸清水倒洒在地,冲刷着那满地的血迹。却便是地上的那些个血迹都冲洗干净了,满地的尸骨都清理干净了,他们心底的血痕却怕是这一生都抹不净了。

遂她的话,很坚定,也很决绝。叫公子沐笙神色一黯,连呼吸声都变得轻了许多,仿佛,稍有不慎就再次惊扰到她。

四下里寂静无声,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走近周如水,就蹲在她身前,静静地望着她,如是望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他温柔地望着她,想要伸手扶起她来,想要轻轻地抚摸她的发,却最终,他只是苦笑一声。这笑有些落魄,有些怅然,他低低道:“你还是怨为兄么?又或者你以为,大兄之死,真与为兄有关么?”

说着,他索性席地坐下,这模样,不成体统却别样畅快,他极是坦诚的目光落在周如水身上,如是春风化雨一般,透着难以言说的亲近。他继续道:“大兄在世时,我从未有过僭越之心。我这一生,对他愧疚有二。一为,早先不知所爱之人是他早定的妇人。二为,知他死因后,费尽心机为母后隐瞒。遂阿翎害我,我并不怨。然君父与母后之间的恩怨,在大兄逝前,我并不知。知晓时,便如今日的你一般,忽有天崩地裂之感。然即便如此,活着的人仍要继续走下去,哪怕前头是高山火海,是悬崖峭壁。自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我被尘世所累,为了大兄的志向,为了母后的怨恨,身入朝堂,以天下为己任。我的爱民之心,在初时,并不是因为我自个,而是因为那些个死去的,或是活着的至亲夙愿。只是,苍生太苦,久而久之,这护民护国之心,便也成了我的本心。”

言至此,他的眼中落下热泪,他轻轻地去扶周如水的肩,如是乞求地说道:“兕子,看看我,我是你的阿兄啊,你连阿兄也不信了么?”

这一声脆弱不堪,叫周如水一抖,睫毛轻轻一颤。她慢慢抬起眼来,眼眸微湿地看住他,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对上他,未语泪先流。

见她如此,公子沐笙抬起手来,温柔地抚她眼边的泪,他望着她道:“兕子,该了的都了了,不该了的也了了。方才,李氏已是招了。君父离世,实则不过早晚。母后入宫前,已抱了鱼死网破之心,命寺人荃趁君父服食丹药时,在符水中下了蛊。如此,君父才会一夕倒地。遂便是未有周裎,未有你,君父也挨不了多久了。你全不必引咎自责,将过错都拢你自个身上。”

“然即便兕子所作所为,微不足道,不足挂齿。兕子也不愿再承这富贵,不敢再赖天恩祖德了。兕子能做的,都已是做了。兕子愿您身登高位,眼下也能见着了。更经过了昨夜,这儿对兕子而言,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坟墓。兕子生于此,长于此。这儿,有兕子所有的欢欣与荣耀。然而,兕子的亲人也大都死在了这富贵之中,有相爱相杀如是仇敌,有护我爱我死亦不忘我。遂即便这过错兕子真真能够撇清,兕子亦只愿被贬为庶人!如此不为别的,只为了我自个的心!”

昨儿个夜里,她的心已被捅出了无数个血窟窿。方才再问李氏,更是鲜血淋漓。那些个过往全叫她齿冷,君父的无情,母后的决裂,都像是一个永不会有出路的局,从一开始,就注定着大兄的惨死,注定着如今的鱼死网破。这鱼死网破之后,她看似无关无碍,却她这份无关,这份无碍,均是被眷顾所得。如此,她无有脸面再享这饫甘餍肥之日。

她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如是振翅的蝶。抬手,将国玺塞入公子沐笙的手中,她轻轻地托着他温热的大掌,望着他有些疲惫的脸,继续说道:“阿兄,这国玺您好生收着,好生用着。兕子只愿,从此以后,咱们这周土之上,天平,地平,人心平,贤者能在位,能者可在职,成一片清明的盛世。”

说着,她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目光执拗,退开身去,对着公子沐笙便行一臣子之礼,她声音哽咽,一字一顿地道:“您将会高居王座之上,您将会是这周土的主子,请您一直屹立向前。而兕子,不论身在何处,都将对您至死追随。”

这已是诀别之言了。

闻言,公子沐笙大骇,他猛地就站起了身来,如是巍峨青松一般,居高临下地望住周如水。他的神色变的肃穆至极,直是静了一会,他才冷冷地严厉地说道:“凡事皆可依你,唯是此事不可。周詹临死都不忘寻你,是为保你富贵,而非看你受苦。更我苟且得了这天下,若连你也护不住,不若当日真饮下了那鸠酒,死了个干净!”说着,他甩袖而去,全是逃避之态。

见此,一直守在外头的芃苒心口一跳,忙是朝摔门而出的公子沐笙一礼,紧接着,便小跑着迈进殿去,忙就扶住了周如水。

她关切地望着她,明明比她大不来几岁,却是蹙着眉头,一副大事化小的和事佬口吻道:“女君这是怎的了?额上伤的这般厉,却是不管不顾,只顾与兄长闹别扭!真不怕来日落下疤来,如了外头那些谣言的意么?”说着就使了狠力拉她起来,半拖半抱,扶着周如水就往殿外走,一面走一面又道:“您那宫婢可是忠心,满面是泪四处寻您,您倒好,全是钻进了死胡同。先前的伤可全养好了么?如今这般,别是落下病根,回头又再受罪!”

她这轻松姿态,实在与这方才染血的宫廷格格不入。周如水被她硬拖着走出殿门,不由也是诧异,蹙了蹙眉道:“阿嫂不担忧么?”

“担忧甚么?”芃苒眸光流转,朝她一笑。停下步伐时,脚腕上的铃铛也是脆脆作响。这回,她才真正亲近地拉住了周如水的小手,顿了顿道:“是该担忧新君继位,局面难稳。还是该担忧谢姬一死,便就成了夫君的心头痛,我怕是再难越过她去了?”

她这话音不高不低,却未有半分的收敛。彼时,幸免于难的宫人们早便把广韵殿前清扫一空,见了她领着天骄公主出来,又是如此言语,均是一惊。忙是垂头避走,生怕再听些不该听的。转眼,便全若惊弓之鸟,做了鸟兽散。

见此,周如水觉着玩味非常,芃苒更是笑得开怀,笑着笑着,她目光眺向远方。朝着前朝的方向望了去。

她的目光很静,无喜无悲,慢慢正了神色,朝着周如水,头一回真切的,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对夫君的爱,并未比她少多少,亦是春蚕到死,蜡炬成灰。然如今,我又如何来证明自个呢?我又怎可能斗得过一个已死之人呢?遂我不与她争,日久见人心,我只做我自个。至于来日这朝局,来日这天下,我便是再忧,也是空烦忧罢了。能做的,不过为夫君稳住这内府的事儿。譬如,稳住女君您。女君,道句不该说的,这亲者为仇也好,爱人相杀也罢,那些个龃龉不和背叛欺骗都已死在了昨日,昨儿个该死的都死了,您与夫君既是活了下来,便是捡来了一条命,便是命不该绝。如此,更该珍重才是。又先王先后也好,七殿下也罢,无不是最护着您的,您若因此郁郁不乐,才是真真的不忠不孝。”

言至此,她又朝周如水笑了笑,眸光温柔,搀扶着她继续往前走,一面走着,一面朝她挑了挑眉,语带揶揄地为她指点迷津道:“有些事何必去钻那死胡同?有道是,有情可以忘忧,爱深可以消恨。女君若是将身子将养好后,出宫去寻你那王三郎,夫君怕也是莫能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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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已经过去

我的□□榜却掉出了一千名,你们真的送我回去一千以内么姐妹!

对地嚎哭!

第192章 浮生若梦

这日, 到了亥时,皇城中宫门方启,公子沐笙终于下令, 诏文武百官入宫,在周王灵柩前行以吊唁。

众朝臣得了吩咐, 皆是惶惶而入。进得宫门,便见宫道两旁已挂满了白幡,一切井然有序, 全不似方才不久尚还经历过打杀争斗。再到了周王灵柩之前,众人便见,诸公子皆未至, 唯有公子沐笙一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前。

凭此一幕,谁败谁胜分明眼前。众朝臣皆是眉头一挑, 互通眼神。只不过其中面色各异, 有的面白如纸, 有的眸中含喜,这神色交汇不过一瞬, 待得公子沐笙沉默回首, 众人皆是一凛,念他往日行事,皆知他的厉害手段。忙是依序跪下, 行礼告哀。更有甚者,为显悲痛,全是提高嗓门嚎啕大哭, 那声声仿佛能震响苍天,刺得人耳膜生疼。

说来,如今哪位公子在此处坐镇都是突兀,唯有公子沐笙在此,全是合情合理。先太子薨后,公子沐笙为长为嫡更是贤良,往日朝堂之上,全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更前岁宫中动乱,他已遭“祸害”,遂置身在外,毫无瓜葛。如今现身至此,实是叫人讶然,更有力挽狂澜之态。

遂三日后,他持诏继位,群臣百姓无有不满之音,皆是高呼万岁,俯首称臣。

公子沐笙继位后,颁发的第一道诏令,便是命王笺彻查他府中巫蛊一案以及公子裎谋逆案。此言一出,众臣愕然,倒未想到,新君首令竟是先将矛头指向了自个。紧接着,他又下令,道是先帝丧礼一律从简,又更改丧制,改三年丧期为三十六日,以日易月,以止民耗。

这声令下,才是真真叫众人吃了一惊。便是一直审时度势胸有成竹的王笺也是愕然抬眸,望住高居王座的周沐笙,眸光一亮。因着家中眼线,他早便得知了宫中讯息,晓得公子沐笙逃过一劫,得了国玺,得了这天下。遂他听丧钟响起,半分未有踌躇,带着全府上下,只跪在门前,等着宫中诏令。方才见周沐笙果然坐镇在此,亦无旁人那般意外之情。然他未能想到,新君竟有如此魄力,全不顾后世垢弊,一意决绝将国丧从简。这虽与先帝喜好背道而驰,却是真真的利国利民,忧国忧民。毕竟,如今的周国,外有强兵虎视眈眈,内里空虚府库不足,实又不宜再劳民伤财。遂他再看新君时,目中已流露出了赞许之意。

果然,这诏命颁布下去,少府也罢,百姓也好,无不心中欢喜,感恩戴德。原本,若是依循先帝奢靡之态,一番厚葬,必定劳民伤财。更按例,国丧是为三年。这三年里,举国上下都当摘冠缨,服素缟,祭用素馐,毋禁音乐嫁娶,天知又要耽误多少事儿。却如今改三年丧期为三十六日,以日易月,实是叫一众上下都松了口气,叫他们能真真的休养生息。

彼时,临近诸国皆是纷纷收到周国告讣,知是周王身强力壮丧于子手,均是十分愕然,又有讥讽。然再闻周国新君是为公子沐笙,知他比周王更不好惹,便都沉了脸色。更有甚者,念及他往日在名士中的雅名,不由忧心忡忡。早年周王励精图治时,大多名士都投奔周国而去。后头周国每况愈下,诸国名士便也竞相转头转投。如今,周沐笙继位,只怕这天下名士会因他之往日声望投奔周国,如此,岂不是周国再盛之机?

这忧虑,夏锦端亦是现在眉梢,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盯着周国的凤阙,眼看着周国宫中大乱,她实在欣喜非常,本等着浑水摸鱼渔翁得利,哪想,不但丝毫未寻着凤阙的下落,还眼睁睁看着公子沐笙登上的君位。他登上君位,对周土而言是谓幸事,却对她夏国,有弊无利。这普天之下,周游列国,熟悉列国山川地形的君主,周沐笙还是头一个!更况他博学洽闻,有忧天下心,有他一日,周国便是她夏国之心腹大患!

念及此,她心里便也有了些不耐,眸中透出阴厉之色,冷冷盯向一旁的风浅楼,沉着脸道:“你宁川城不是奇门异术样样不缺么?你不是道周沐笙的魂灯将灭了么?怎的他未入土,反登了君位?你可知,他这君位若是坐稳了,咱们都无甚好处!”

她这一言,实有些气急败坏,如今夏君重病,她与太子明里暗里真是斗的你死我活,若是有了凤阙,她才有决胜的把握,却如今周国叫周沐笙掌了权,就莫言夺凤阙了,真等他理清了先王遗下的烂摊子,只怕周国这块咬在她夏国嘴边的肉都要飞了!

她这头蹙着峨眉,面色如热锅上的蚂蚁,风浅楼扭头看她,却是嗤笑出声。

外头寒风阵阵,已是落下了初雪。新落的初雪被吹进屋内,雪花落在他的黄金面具之上,转眼便化为了水滴。他的身侧更围坐着一圈婢女乐妓围,一个个暖香如玉,是为以身之热气供他取暖。他慵懒靠在塌上,浑然一副纨绔风流的模样,笑了一阵,才在夏锦端的怒视中,撇了撇嘴,睥睨地看着她道:“周沐笙的魂灯本是将灭不错,然情之一字,可护其生,也可为其死。他有异星相护,谢釉莲又以死救他,扭转了他的命盘。遂他有今日之造化,实是往日有余荫,天时地利人和之故。更吾宁川城不过方寸之地,怎比得上你夏国人才济济。你手下的暗阁都未察觉出周沐笙与谢釉莲的猫腻,吾宁川城又怎会得知?怎能得知?如今将过错全归在本君头上,不觉可笑可耻么?”

言至此,不待夏锦端反驳,风浅楼又是慢慢一哼,幽深冰寒的目光盯住夏锦端道:“也是了,你心中精诚不散的怕只有那高位了,至于儿女情长何曾有过?也莫怪王玉溪从不留情于你?如今知他大败蛮夷,有大将之才,你可惋惜?在我看来,周沐笙改三年丧期为三十六日,以日易月,不光是要韬光养晦,也有为从他阿妹心愿之图。毕竟,周国先君的性命若要清算,可是真真断在周天骄手中的。她叩响了致命一环,真真将他推上了王座。如此,以周沐笙往日宠妹之心,再加旧情新恩堆杂一处,怕是这三十六日一过,他便要为周天骄赐婚了。你想,彼时,你那三郎是会应还是不应?”

这话说来,可真是戳中了夏锦端的心窝,这些年来,因着王玉溪的惊世才名,她可谓是绞尽脑汁接近王玉溪,却直至如今,软硬皆施,也是了了无功。因是无功,她才弃了念想。转而急求宁川城之助,同求周国的凤阙。若是得了周国宝库,她与风浅楼将各取所需,风浅楼也会以宁川异术为她灭了太子的魂灯。到时,国中再无谁是她的对手,她将成为夏国史上头一个女王。彼时,她再以周国宝藏生利滚利,天下都将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凤阙尚不知在何处,风浅楼这奸人也是不得大利不兑承诺,她正被太子挤兑得左右为难之时,向来遁世不理的王玉溪竟会一反常态理顾国事,更是身先士卒,大败北旱蛮夷。

往日里,她知他相识满天下,知他才名闻当世。知他甚似其父,远虑有权谋。但她不知,他竟还有将才!她更不知,他那一面瑶琴,竟能敌万钧之师!她若早知如此,她如何会退而求其次!她定死死将他握于掌中,以他为利剑,开天辟地!只是如今,杀父之仇都未叫他与周天骄分道扬镳,她实不知还有甚机缘可趁。

一夕之间,无数的念头在夏锦端脑海中划过,她本就是实利成癖之人,如今见了王玉溪大展其才,实是个金裹裹,更是不愿放手,想要强求,不由就朝风浅楼蛊惑说道:“周国都到了这般田地,若凤阙尚存,定是在周沐笙,周天骄,符翎这三人之中了。若它在周沐笙或是符翎手中尚还好酸,可若,它真就在周天骄的手中,你当王玉溪就在她身侧,可还会有你我半分机予?”

她这话,是算准了风浅楼夺定了凤阙,逼着他助她一臂之力。

闻言,风浅楼拨开身侧一女婢,抬眼朝她看来,眸色阴骘,宛如夜色。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道:“那你以为,当如何?”

夏锦端亦睨着他笑,既柔又美,端得是风华撩人,她漫不经心地道:“若是能得王三郎,便是将凤阙拱手让于你,也是值得。”这话音稍落,二人皆是勾唇一笑,笑意深深,全透出阴毒之态。

却这些风雨欲来,周如水分毫不晓。那日,芃苒尚未领着她走远,她便生生倒下了。这一倒下,可把芃苒唬了一跳,一时都忘了自个的身份,娇小的身子驮起周如水便回身往寝殿奔去。这情景实在无规无矩,却摄于新君威言,众仆无人敢言。

后头,直是叫大夫看过,知周如水虽是重伤未愈,郁结于心,却无性命之忧,芃苒才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长气。只是如此,她也未能安心,绞尽脑汁,只望解她心中忧虑。

说来,虽她与周如水年岁相差无几,却如今她到底是她的兄嫂,俗话道长嫂如母,这母她虽当不起,但如公子沐笙一般疼她护她却是应当。遂她左右思量,便从王家接了王子楚再入宫来。

遂周如水一觉醒来,耳边犹在嗡嗡,便见王子楚胖嘟的小胳膊 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小童半攀在她身上,一双大眼巴巴瞅着她,见她睁眼,眸子亮晶晶的,尤带水光,奶声奶气就急哄哄道:“阿姐可醒啦!阿姐莫伤怀!小五的阿爹也去了极远之所。然小五有三郎,阿姐也有三郎呀!三郎可厉害了!昨儿个做个与阿姐一模一样的糖人儿,小五瞧着可欢喜,便舔了个干净!”

小童一派天真无邪,倒是与如今肃穆的宫廷格格不入。周如水起先一愣,再一细听也是失笑,方要笑话他是馋嘴的猫,便听门外传来了熟悉脚步声。

循声,她慢慢抬起眼来,只觉眼眶一酸,就见王玉溪正端着药盅,缓步朝她走来。如是往昔一般如月如华,悠悠含笑。他望着她,一如既往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亲昵,仿佛不知宫中变故,仿佛他们二人不过短暂的分别。待他终于站在了她塌前,他也只是轻轻地,温柔地朝她说道:“这儿不够清净,阿念既是醒了,便同为夫一道归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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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这个星期蛮惨,老板带着我跑各个院系,大半夜的才到家所以没啥时候想文,想了文写出来又不对味,推翻又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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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大概八十万字完结吧,这是我的计划,还有一些梗没抛完,但是最近都是糖了姐妹们!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了!最近写的累死我了啊!我怎么想不开写古言啊泪奔!

第193章 浮生若梦

归家?

周如水怔怔望住他, 望着他身形颀长,临风阔步。望着他就站在她面前,伟仪如松,如雕如琢。

室外风雪在下, 偶尔吹动挡在门前的棉帘,带进几缕凉风。见着王玉溪, 周如水彻底地清醒了过来,这也才注意到王子楚竟赤着双脚。见此, 她忙搂住这攀在她身畔的小童,将他光着的小脚丫拢进被中。因这动作, 她乌黑的长发滑落下来, 打落在她肩头,遮住了她的脸颊。这情景落在王玉溪眼中,更显得她被乌发遮挡着的白皙小巧的脸庞更是脆弱不堪。有那么一瞬,他竟有些悔, 有些悔彼时明知天象有变,却仍选择了奇袭蛮贼。

只是这悔意一闪而过,因他深知她所求为何,她虽为女子,却心系天下。若非为这天下,她也不至于, 将自个限于这难捱之中。

王子楚任由周如水摆弄十分乖觉,这乖觉的模样,叫周如水忍不住抚了抚他圆润的小脸。须臾, 她再次抬起眼来,灵动乌黑的眸子便如是一汪静澈的池水,明透见底。她看着王玉溪,轻问他道:“家?家在何处?”这声音低低,实在弱不堪击。

望着她有些凝重,有些脆弱的目光,王玉溪俯下身,轻轻地抚摸她微红的眼眶,他的声音很平静,满是安抚之意地说道:“所谓出嫁从夫,溪所到之处,便是阿念的家。”说着,他慢慢坐在塌边,对着在周如水怀中双眸晶亮望着他们的王子楚微微一笑,垂眸,抚了抚小童的发。抬手,又轻柔地抚过她的脸。

他目光专注地望着周如水,一面耐心地喂她食药,一面温柔地继续说道:“我知你有些乏了,我亦有些乏了。这些年来,家中内乱常扰,我便如你一般,困于权谋之中,倒不曾享几日无虑之乐。如今倒好,北疆暂平,新君继位,百废待新之际,你我夫妻既是惫懒,不若回一趟琅琊去。琅琊是乃我王氏根生之地,那儿山明水净,特是有一庐临山,临甬蠡之泽,持平敝之原。雄伟峻峭,秀甲天下。待得大雪封山之时,又是一番天地。彼时,你我可去姓留名,大隐其上,便也算是一对烟火神仙。”

“去姓留名,大隐其上?”王玉溪的语调极是平稳,隐含着天生的清贵与矜持,听他如此言说,周如水实是一愣,心下不由一暖,转瞬又是疑惑看他,抿了口舌间的苦药,目光复杂地问他道:“你这做家主的成了烟火神仙,家中当如何?”

“家中早已安排妥当,阿念勿心忧。”说着,见她因苦药拧紧了眉,王玉溪垂眸,朝窝在周如水怀中一动不动的王子楚伸出了手来。

见他如此,小童胖嘟嘟的小脸微微鼓起,望了眼周如水,一面从腰间的小布兜里掏荷包,一面嘟着红艳艳的小嘴,朝周如水控诉道:“阿姐,三郎可偏心!近来饴糖摊子都不开张了!三郎寻去买了一袋饴糖,道是给全都给阿姐,半点也不留给小五!”说着,他抬起小胳膊,委委屈屈将一荷包的饴糖都举在周如水面前,大眼巴巴望着她,抽抽小鼻子道:“小五替阿姐捂着可辛苦,不能也食一块么?”

他这贪吃可怜的小模样叫周如水心都软了,正想通融,便见王玉溪愣是接过了小童手中的荷包,解开,喂了小块饴糖在她嘴边。这才又看向王子楚,有意当着小童的面将荷包塞入自个袖中,几分严厉地道:“哪日你若不再牙疼,再问你阿姐讨饴糖罢。”说着,又对周如水道:“叔父事忙,不及顾他。遂他前岁回府可是饱尽了口福。这饴糖食的太多,连痛半月都不见好。这不过才见些好,便又不知悔改。你难缠得很,你可莫要再受了他蒙骗。”

他这话十分严厉,周如水也是眉头一轩。垂眸,教小童张开嘴来,仔细瞧他小小的乳牙。这一瞧,她也是唬了一跳,杏眸微眯睨着王子楚,抬手,便轻轻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同王玉溪一般朝他说道:“小五,你可吃不得饴糖了!这牙都坏透了!”

这一听,王子楚更是委屈,知是两头都讨不得好。须臾便耷拉下小脸,胖嘟嘟的小身子一拱,闹脾气似地钻进了一旁的被褥里。小狗似的趴在里头,闷闷道:“阿姐有了三郎,只疼三郎,不疼小五了!”

闻言,王玉溪与周如水相视一笑,都是好气又好笑。门外,夙英隐约见着周如水难得明媚的笑颜,不自觉地也露出了笑意来。

这几日,王玉溪守着周如水,王子楚小小年纪也不遑多让,如今见着阿姐能笑能言,心中又因再不能食饴糖难过许多,不多时,便撅着嘴窝在被褥里入了梦乡。

听见小家伙的鼾声,二人又是对视一眼,王玉溪将已是空了的药盅放去一旁后,便起身,小心翼翼将王子楚从被褥中抱起躺好,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这才又看向周如水,坐回塌旁,亦揉了揉她的发道:“宫中之事我都已晓得了,你莫惧,亦莫忧。不论何时,我都将在你左右。是对是错,我都以你为前。”

是对是错,都以她为前?

窗外的树稍因着寒风冷雪婆娑作响,王玉溪的声音极是柔和,却这一字一句,落在周如水心头,沉如千斤,又似是一朵春花在她心中绽放。

她抬起眼,眼底尤带水光地望着他,声音极低,极怯,极是生硬地问他:“那三郎以为,我拔刀嗜父,是对是错?”

这世上许多人,都喜为自个脱罪。她亦会有如此的侥幸,就如王兄道,便是无她,君父亦死期难逃。遂他教她宽心,教她无需自责。然而,能如此宽心便非是她了,遂她便想问一问王玉溪,问一问明透如他,是如何看她?问一问,她自个,又当如何看待自个。

殿外安静地未有半分人声,室中,王子楚睡梦中小小的呼吸声都稚嫩至极。知她心中所想,王玉溪的手指轻轻地探进周如水乌黑如缎的发间,一面为她轻按,一面望着她额上的伤痕,眸光湛黑,转了话头,说道:“阿念可知,鹏城大胜,生擒魏津后,魏国原要和谈,先君却做了甚决断?”

闻言,周如水摇首,实在不知。彼时,她正忙忙赶路,再入宫后,便是噩耗不断,外头的讯息她丝毫不知,如今听王玉溪这一问,她实在懵然。

见她如此,王玉溪淡然一笑,对她说道:“魏津是由刘铮所擒,遂刘铮声名大燥,更得了先君嘉奖。彼时,他舌灿莲花,作青词谢恩,正巧便入了先君法眼。遂鹏城后续之事,一时随着先君的喜好便也喧宾夺主,未交由城主桓淞,反是全权由刘铮来办。你当知,他非甘当平庸之辈,如今扬眉吐气,立功立业之心怕比旁人更甚。遂,本当和谈之时,他却又出了偏招,先是埋伏甲士于鹏城十里外,将前来订立盟约协商撤兵的魏公子高给杀了。后又鼓动鹏城城民,一齐殴杀了魏津。”

不过杀了魏津,还杀了来使?

闻言,周如水实在大骇,不由瞪大了眼,惊呼道:“魏君三子都丧于吾周?”

“然也。”王玉溪颔首,目光变得有些幽深,弯了弯唇道:“如今吾周与魏,可算是有不共戴天之恨了。然即使如此,魏兵却撤了。阿念可知,此是因何?”

周如水再次摇首,念及刘铮,目光清冷。便听他继续道:“魏国诸公子中,成的了气候的也不过这三人。这三人一死,魏国宫中大乱,自是打不起仗了。”

然如今打不起,往后便就歇了么?

听了他的话,周如水目光微闪。面上无喜,反有沉色,望着不远处的熏笼,沉吟道:“然而这实乃昏招!以谈和之名诛杀使臣,虐杀降俘,违礼义,弃伦理,为诸国不容。便是眼下侥幸胜了,也是鼠目寸光之胜,也是短胜。此一战,实乃大输特输,吾等无罪成了有罪,不光抵不住悠悠众口,吾周亦成了绝情寡义之国。”

“遂这便是来日的祸根,这般的祸根,先君识人不明,不知遗下了多少。”王玉溪的声音低低,不疾不徐,微微一顿,才睨着她道:“遂你之所为,实在功过难辨。今日我只问你,时至如今,你可有悔?若你再被架在那篝火之上,那利刃,你是拔还是不拔?”

时至如今,你可有悔?

那利刃,你是拔还是不拔?

这一问,石破惊天,直是叫周如水醒过了神来,她黑黢黢的眸子一眨,忽然就笑了,如是雨过初晴,美得不可方物。

心中虽仍流淌着浓浓的怅惘,却她终是坚定地望着王玉溪说道:“不悔,兕子不悔。”

“不悔?”闻言,王玉溪望着她,亦是勾起了唇。这一笑,清逸儒雅,俊若谪仙,他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搂住她,抚拍着她的背,他一字一顿地贴在她地耳畔,通透无比地说道:“即如此,孰对孰错,便交予后人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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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国庆节我要粗去玩,年纪大了需要谈恋爱………

第194章 浮生若梦

秋去冬来, 气候一日比一日寒凉。。。小说好在今岁的冬日不如去岁,似是不会再有那冻死饿骨的情景了, 这也叫尚本忧心着的周国上下全都松了口气,不论权贵还是庶民, 都是固守本分,不敢惹新君威严。

有道是, 卑微者死如烟消, 上位者死如撼山。周国遭逢大丧, 好在新君慈善,这撼山之期, 不过缩为三十六日便止。

遂时光如梭, 伴随着新君下达的一道道诏命, 三十六日转瞬便过了。更这丧期以来, 新君行事雷厉风行, 老道非常。真是毫不留情地一一惩处了一众犯上作乱的逆贼反臣, 如公子裎, 虽是身死,仍难逃罪过,被削去宗籍,碎尸刑台。其全府上下均被发配去往西南儋州,男儿为奴, 女子为娼,是真真的祸从其出,贻害子孙。又如出身陈郡谢氏, 往日盛受隆宠的谢姬,因是协谋篡逆,身死仍被贬为庶民,不得入王陵安葬,死后魂魄无依,不过一张草席被扔去了乱葬岗。

更新君继位,雄强有度,处事决断,与先君作风实在不同。继位后不下几日,便将宫中道台俱是拆去,往日里被重金请入宫中,德高望重耀虎扬威的道姑道长都被扫地出宫,再不得用。更自先帝崇信道法以来,周国时政多虞,乱象横生,权臣横恣。新君继位后,一改往日蒙蔽之态,百官大小,无不留心,全是不避权贵,刑上大夫,大刀阔斧整治了朝堂。他直斥贪臣,“只以见钱,眼都黑了。”又推诚信士,求贤若渴,提拔了一批德才兼备之士。这些官员之中,不光有世家中的庶子门客,更有白衣布衣。

一时间,周国上下都是震动,邺城上下更是以读书备才为高,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更近些年来,周国因盐引之制屡生乱象,盐价居高,以次充好之事显而不绝。这年秋收,各地屯田令又始见初效,收获颇丰。便是鹏城遭战,边境吃紧,因是守住了国门,依旧得了个好收成。遂见此情景,新君便下了诏命,道是彻底废除盐引之制,改盐为官营,商贾不得贩。后又而再推“屯田令”,劝军民耕农利土,开垦荒地,满五年者便可土地归私。

这一政令下来,除却早便赚了个锅满瓢满的盐商,眼见着盐价一统,再无杂掺,百姓无不心中欢悦。却因是国丧之期,无人敢是喜于颜表。待得丧期完了,众人亦不敢动作,直见官署前已收了白幡,才皆是效仿收了举丧的白旗。

依着往朝惯例,国丧期过,当大赦天下。众人亦是等着这福音,哪想前头颁诏三呼万岁之后。那寺人又颁一诏,竟是为天骄公主与王三郎赐婚!

闻之,在场百姓无不哗然,谁人不知,前岁夏君求婿,王三郎可是真真将夏公主锦端给拒了的!毕竟,年少之人何来风痹之症?这天下人都觉着,琅琊王三那病是装的,只因不愿出仕,瞧不上夏公主锦端罢了。

遂如今,今上这旨意一出,可不是叫人诌掉了舌头。毕竟这旨意比之当年夏君询意更甚,可谓是强买强卖了!真是出人意料的很呐!

众人一听,连大赦天下这大恩典都不顾了,纷纷翘首以盼,只等着瞧这“赏赐”一下,王三郎是受还是不受?一时间,在场百姓无不众说纷纭,有道三郎定当接旨的,也有道三郎定会婉拒的。

这争论间,唯有南宫十一南宫祁心如明镜,说来,这天骄公主与王三郎的纠葛真要追溯,可是要从南城门道起的。彼时,如今大杀魏国士气的刘铮还名不见经传,天骄公主也算慧眼识珠,众人看他不入眼时,她便曾道,刘铮有奇才。如今看来,刘铮虽是诡诈,却也真真算是有才,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将魏君两子一网打尽。短视是短视了些,但这阴毒狠戾真是旁人难有的。

再言王三郎,自天骄公主拦下他的马车起,这两人呐,从杀父之仇,到城门相送,真是跌宕起伏得很。却转瞬,天骄公主与魏联姻,这一棒子打下去,再结实的鸳鸯都当碎了吧?哪想,又是一兜转,魏公子擎身死,鹏城危在旦夕。须臾之间,天骄公主又成了未嫁之身。再如今,新君登位,王三郎大败蛮贼,得功勋而归。国丧才过,就又有了这道诏命!真是实实在在的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如此又遥想当年,新君自南城门前领着天骄公主与王三郎道别。再想如今,新君下旨,命二人成琴瑟之好。这天地间的因果缘分,真是有些冥冥注定。更夏公主锦端如今正随同夏使悼念先君暂居邺都,也不知,夏千岁得知此事,当如何?

念至此,他坏坏一勾唇,心道王三郎可是真真心狠。却还是依照王玉溪的嘱托,慢慢掀开车帷,朗笑出声。

他这一笑实在突兀,叫众人都朝他看来,待得众人都看清他的脸,又是一阵惊呼,纷纷朝车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