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WIFI联网之后登上QQ,奇了个怪了,宋初微不在,杜寻不在,苏筠凉不在,陈芷晴也不在……难道这四个人约着打麻将去了?

正纳闷呢,房间的门响了。

一定是哪个烧饼没带读卡器跑过来借,辞远连猫眼都懒得看,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是那张艳丽的面孔,笑起来有说不出的魅惑。

她拍拍辞远僵硬的脸:“亲爱的,这间旅社全满了,收留我一夜吧。”言毕,她推开辞远,长驱直入。

从麦当劳出来,我和袁祖域同时说了一句话“走走?”,说完两个人又笑。

今夜有风,我们并肩走在寂静的长街上,脚下踩着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忽然想起一句歌词,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可不是,街灯真的照得我们一脸黄。

袁祖域在这个晚上完全退去了平日里的暴戾和乖张,他拍拍我的头:“没公车了,打的送你吧。”

我连连摆手,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好了。

但不管我怎么推辞,他的态度还是十分强硬,说起来我运气还真不错,认识的男生各个都还是挺有风度的。

我下的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杜寻的车从我的身后呼啸而过,他和筠凉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悲壮的神情。

而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陈芷晴还傻傻的在原地等着一个迷途知返的人,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已经走得太远太远,根本没有打算回头了……

我对袁祖域挥挥手,拜拜啦!

他笑着对我说,下次别冒充我前女友了啊,实在对我有想法,就做我现女友好了。

切,想得倒是蛮好的,我做你女朋友,那辞远怎么办呢?

说起辞远我才想起来,这个王八蛋一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我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好吧,我打给他也是一样的。

我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拨他的电话,我死都没有想到,那头不是我熟悉的男朋友的声音,而是冷冰冰的机器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四章 下弦月

[1]你们这对贱人,你们不得好死!

那个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时光仿佛倒流到多年前,我躺在H城外婆家逼仄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看着窗外亘古不变的苍茫夜色,和如水的月光。

睡不着的深夜最容易胡思乱想,而这些杂乱的思绪又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想起在过去的这几年,我跟辞远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长久以来,我目睹的发生在筠凉身上的所有变故,想起独自一人在Z城的妈妈——很奇怪,想起自己的母亲的同时,竟然想起了袁祖域。

也许是因为他在今晚跟我讲的那个故事太伤感了吧,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将心比心的想一想,那真是一段残酷的青春。

在我最初认识袁祖域的时候,我纯粹以为他如同很多混迹社会的人一样,是不爱读书,厌倦日复一日枯燥的校园生活,所以早早离开那个环境,用最愚笨的方式对抗他们所鄙弃的应试教育。

我从来都不认为那是一种勇敢,在我看来,卧薪尝胆的勾践比拔刀自刎的项羽更值得敬重。

但袁祖域在这天晚上告诉我,不是的,他退学,情非得已。

命运总以不同的方式,将每一个人的青春拔苗助长。

那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失去了父亲的袁祖域仿佛一夜之间从懵懂的孩童蜕变成了坚毅的少年,眼角眉梢总是挂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凛冽。

生活在逼迫他,他自己也在逼迫他。

在经济日渐拮据的状况下,他母亲微博的退休工资已经不足以应对生活,也是迫于无奈吧,她跟袁祖域商量着出去找点事情做,哪怕就是做作钟点工,多少也能减轻一点负担。

袁祖域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简直都要疯了,看着母亲日益加深的皱纹,他真恨自己怎么没早出生十年。

母亲温柔的笑,那笑容也令人心酸:“你是怕妈妈丢你的脸吗?”

血气方刚的少年哪里受得了这句话,他当场拍案而起:“妈,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我只是怕你的身体受不了!”

父亲的遗像挂在墙上安详的注视着眼前相依为命的母子,母亲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也作出了让步:“那我就学学人家在街口摆个摊,卖点早餐什么的吧,也不用到处跑,你看怎么样?”

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他,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妈,总之……你的身体要紧。”

从那天开始,每天天还没亮,袁妈妈就会推着那个小推车出去,等袁祖域醒来只看到桌子上摆着的早餐,看到不妈妈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在大口大口灌下妈妈熬的小米粥的那些日子里,多少次,他的眼泪总是在袅袅的热气里,铮铮的砸下来。

除了更加用功的读书,还有别的办法吗?

睡不着的深夜里只能数绵羊,绵羊的数量一天一天在增加,厨房里的灯光总是要等到夜很深很深才会灭,他不敢起来去看一眼母亲用力和面的背影,哪怕是一眼。

袁祖域在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然是笑嘻嘻的表情,那种淡然或许能够骗倒一些不谙世事的女生,但我不是。

我们都不是表演系的学生,演戏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真的太累了。

在某一个父亲节的时候,我和筠凉正逛着街,不想忽然被电视台出外景的记者拦住了,那个胸大无脑画着浓妆的主持人对着镜头先是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废话,然后转过来把麦对着我们说:“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两位美女,在父亲节的这天,有什么想对你们的爸爸说的话呢?”

那时候筠凉还贵为高官千金,面对镜头还是表现得十分知书达理:“我很感谢我的父亲在我身上所倾注的心血……爸爸,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让你骄傲的女儿。”

主持人收回麦夸张的喊了一句“好感人”之后,又把麦伸到我的面前:“那这位美女,你呢?”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果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的话,可能我前世把我的情人阉了,所以这一世我遭报应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筠凉拖着跑掉了,当天晚上我们一起守着电视看了很久很久,那段采访里有很多没我们漂亮的女生都露了脸,但就是没有我们。

筠凉气得把我的手臂都掐红了:“都怪你乱说话,讨厌死了!”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演员,别人都爱装正经,我就爱装不正经。

确实是有那么一类人,永远都以说笑的方式来诠释和表达鲜血淋漓的事实,他们并不见得有多坚强,但就是天生爱逞强。

我是这样,袁祖域也是这样。

那个飘着大雪的下午提前放学,一群同学一起回家,袁祖域也在其中。

快走到他家附近的那个街口时,风雪里那个坐在小推车旁守着最后一笼包子的灰色的身影,让他在刹那之间,完全呆住了。

脚就像在雪地里扎了根似的,再也不能多走一步。

灵魂都像是被冰封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不能思考。

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的确是高估了自己,没错,每个人都会说“不要看不起那些生活得不好的人”,“没有劳动人民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或者是“只要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的人,都值得尊重……”

但知易行难,真正发生在自己和自己的亲人身上,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袁祖域被潜藏在内心的那种淡淡的羞耻所击倒了。

旁边有同学叫他的名字:“喂,袁祖域,你怎么了?”

这一声叫唤唤醒了他,他急中生智,装作有东西忘在学校的样子猛拍额头:“哎,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拿东西!”

不等任何人的反应,他急速转身,往学校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也许就像我曾经在雨中狂奔那样的心情吧,只想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地球的尽头,世界的末日……

那天晚上他很晚才回去,推开门看到一桌还冒着热气的菜和汤,他心虚的喊了一声:“妈。”

母亲脸上一点不悦都没有,只是仿佛从一种冥思的状态里突然抽离了出来:“啊……你回来了,我每隔十分钟就热一次菜,饭还在高压锅里,快点放下书包洗手吃饭吧……”

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声就像是奔腾在心里的眼泪,袁祖域自嘲的问自己,你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跟个娘们似的。

饭桌上母子二人谁也不说话,袁祖域大口大口的扒了两碗饭之后把筷子一扔:“妈,我看书去了。”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妈妈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好似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瞬间被一种强烈的屈辱击倒。

“今天下午,我看见你了。”

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大雪了,漫天漫地满世界的白,小时候,也曾经相信过圣诞老人的存在。

平安夜的晚上,也会傻乎乎的在床头摆上一只袜子,怀着期待甜美的睡去,梦里是驾着麋鹿的圣诞老人送来最新款的拼图,模型或者仿真枪。

……

満室寂静里,袁祖域凝视着窗外,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直到母亲下一句话说出来:“妈妈……是不是让你觉得很丢脸?”

灯光里,母亲的眼神充满了谅解。

自父亲去世的那天开始,所有憋在心里的委屈,痛苦,悲伤,加上自责,愧疚,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溃堤了。

自以为已经男子汉的他,终于还是在母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天去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所有认识他的老师都跑来阻止他,每个人脸上的惋惜和怜悯都不是乔装的,可正是这种同情,更加促使袁祖域下定决心一定要退学。

离开学校之前,一直很喜欢他的班主任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泡了一杯热茶给他,俨然已经是成年人的待遇。

在班主任的注视中,他轻声说:“老师,还记得我们刚进高中的时候,你要我们每人说一句自己最喜欢的古训,我当时站在讲台上铿锵有力的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现在这种处境,根本没资格去谈兼济天下,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不要加重我妈的负担,她一个人……身体又不好……读书的机会,将来还有,但妈妈,只有一个。”

同为人母的班主任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忍不住湿了眼眶,平稳了一下情绪之后,她微笑着拍拍曾经得意门生的肩膀:“好孩子,一时的分道扬镳未必就是永远的南辕北辙,经历过磨难才会成大器,老师一直相信否极则泰来,加油!”

否极泰来?袁祖域在走出校门之后看着灰蒙蒙的天。

已经否极了,泰何时来?

听完袁祖域叙述的一切之后,我心里对这个人的感觉变得很难以言叙,但无论怎么样,我不会告诉他我发自肺腑的对他产生了怜悯。

他那么火爆的性格,要是听到我把这样的词语用在他身上,说不定一杯冰可乐就从我的头上淋下来了。

像是一种默契的交换,我把脸抬起来对他笑:“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呢!”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我终于是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辞远的手机关机这件事,我似乎也没有上次那么介怀了。

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加深了?还是袁祖域的故事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没空想那么多。

因为生活中总是充满这样,那样难以预计的变故,所以我更希望自己能够豁达一些,宽容一些,甚至是神经大条一些。

小时候,幸福是一件简单的事,长到一定的年龄才明白,其实简单,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抱着枕头流口水的我,当然不知道在同一时刻,筠凉和辞远的人生里,正上演着怎样的戏码。

陈芷晴胸腔里那颗活蹦乱跳的心,在看到从杜寻身后走出来的筠凉时,变得死寂。

之前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她,忽然之间,开始大笑,那笑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笑着笑着,她提起自己的包,推开杜寻,推开筠凉,踉踉跄跄的就往外走。

夜已经深了,路上没什么行人,在树影与树影之间,陈芷晴摇晃的身体犹如鬼魅。

杜寻追上去拉住她,却没料到她会那么干脆利落的对着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剧痛使得杜寻连忙松开手,再一看手腕,被咬过的地方已经迅速的红肿起来。

陈芷晴的眼神是涣散的,语气却是凄厉的:“杜寻,痛吗?我告诉你,再痛也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筠凉跑过来想要查看杜寻的手腕,却被陈芷晴手中扔过来的包砸中了头,金属铆钉的分量不轻,一时之前,筠凉自己也同得龇牙咧嘴。

“哈哈哈,真是好笑,真是可笑……”陈芷晴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杜寻,亏我竟然真的还在这里等你,亏我竟然蠢得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们这对贱人,你们不得好死!”

这仿佛咒怨一般的话语让筠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噤,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一脸视死如归的对陈芷晴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你要对我怎么样,我都认了,但我一定要跟杜寻在一起!”

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夜晚的古镇没有往日城市里的喧嚣和嘈杂,但在这样的氛围里,越是安静,便越是容易滋生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

沐浴完毕的林暮色连内衣都没有穿,只是裹了一件厚外套便在顾辞远的身边坐下来,涂着香槟色指甲油的手轻轻的覆盖在辞远握着鼠标的右手上。

辞远僵了僵,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你去睡啊,我把床让给你,我待会儿再去要床被子打地铺。”

林暮色挑了挑眉梢,凑近他的耳边,呢喃般软语:“你怕我啊?”

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辞远从椅子上弹起来,窘迫的说:“要不我把房间让给你吧,我去同学那边睡……”边说他边往门口走,却没料到林暮色一个箭步挡在他的面前。

动作太大,外套敞开了,白色的蕾丝睡裙下,美好的胸型若隐若现,下一秒,辞远的脸上“唰”的腾起两团火烧云。

林暮色收敛起笑容,正色对他说:“你很明白我来这里的目的,谁都别装腔作势了,我林暮色喜欢有话直说,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辞远也懒得扮无辜了,他直视着林暮色:“你别发神经了,让我出去,这件事我不会让初微知道。”

“宋初微?呵呵……”林暮色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会怕她知道?”

辞远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她不化妆的样子也很漂亮,可是这“漂亮”在此时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危险。

僵持了片刻,他的语气有些退让:“够了,林暮色,上次初微已经很伤心了,我不想她再因为我们受到伤害,你放过我行不行?”

“我们?”林暮色又忍不住笑起来:“顾辞远,你说‘我们’……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一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万神俱寂,万物静默,夜幕的怆掩下,世界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仿佛是一个世纪过去了,终于,他说:“没有。”

“你要跟他在一起?那我算什么!”陈芷晴在大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崩溃了。

如果可以的话,筠凉简直想给她跪下,如果下跪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愿意长跪不起。

但是错就是错,这错被永远镂刻在时间和宇宙的边陲,不能被谅解,就不能被原宥,筠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这一点。

杜寻走过来,看着这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曾经跟他有过热烈时光,一个令他想携手一起朝未来走下去,而此时此刻,因为他的缘故,她们都受到了重大的创伤。

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完全视礼法道德于不顾,如果他内心真的丝毫没有良知良能,那么他也不必承受巨大的自责和煎熬。

他并不是优柔寡断,其实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想要跟陈芷晴说清楚,又或者是跟筠凉说清楚,可是那个合适的时机一直没出现,一拖再拖,终于拖成了眼前这不可收拾的残局。

喉咙里像是落了一把厚厚的灰,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很久,陈芷晴颤抖着问:“你们之间,谁先主动的?”

筠凉刚要开口,却被杜寻一把拖到身后:“是我。”

所有的细枝末节全被陈芷晴收入眼底,她一声冷笑,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她扬起手朝杜寻的脸上扇去……

安静的夜晚,这一声耳光显得那么响亮。

筠凉捂住自己的左脸,久久没有转过头来。

说“没有”的时候,顾辞远并不敢直视林暮色的眼睛,是反感是无奈还是心虚,一时之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而这种矛盾的心情,对游刃有余的林暮色来说,简直就是孩童的把戏。

她脸上浮起戏谑的笑意,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是比较放松的那一个。

在她劣迹斑斑的青春期不知道交过多少男朋友,发生过多少次一夜情,男女之间那点小破事对她来说都玩腻了,可是顾辞远,他跟那些男生似乎又不太一样。

她记得她装醉的那天晚上,宋初微那个笨蛋居然真的让顾辞远送自己回家,坐在的士上,窗外吹进来的风很凉,其实在她凑过去吻他的脸之前,内心也是做过一番心理斗争的。

跟宋初微虽然算不是上两肋插刀的生死之交,但好歹也算朋友一场……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卫道士,但主动挖朋友墙脚的事情却也是没做过的。

但是顾辞远的侧面真的很帅,他咬着下嘴唇的样子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呆,但又很可爱……

懒得想那么多了,就当是酒精迷乱了心智吧,她微醺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之后顾辞远那份手足无措的模样,简直叫她笑个半死。

“顾辞远,我就是看上你了,当着宋初微我也敢这么说!”

这句话犹如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一枚重磅炸弹,辞远什么都顾不得,气急败坏的对她吼:“你他妈是不是疯子啊,那天送你回去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只喜欢宋初微,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林暮色扑过来抱住,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她柔软的嘴唇触到了他的嘴……

罪恶感像褥疮那样爬满了辞远的背脊,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过了很久很久,林暮色放开他,眼睛里波光潋滟:“那我呢?”

“你怕宋初微被伤害,那我呢?”

“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心的,你想过我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