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什么?”

“我觉得我们还和以前一样。”邢意北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姜思思:“嗯?”

邢意北突然低头,鼻尖靠近姜思思的鼻尖,呼吸近得缠绕在一起。

“别的男女朋友每天都有亲亲抱抱,我们呢?”

姜思思手指微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嗫喏道:“你想怎样?”

邢意北贴近她,双手插入她的外套,隔着一层毛衣抱住了她。

手上的动作刚停了下来,他便低头,在姜思思唇边轻啄了一下,随后将贴着她的脸颊,蹭了一下。

“想这样。”

姜思思没有说话,因为她不好意思说,她也想这样。

想跟他亲密,想跟他的体温融为一体。

哪怕只是牵牵手,也能引燃心里的温度。

姜思思慢慢伸手,抱住了他的背。

“知道了。”

两分钟过去,邢意北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姜思思感觉自己还是会脸红,而且脸颊越来越热。

可这一刻,她发觉哪里不对,偏了偏脑袋,伸手摸邢意北的脸。

“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邢意北皱眉,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摸了一下姜思思的。

“好像是。”

“是不是昨晚着凉了?”姜思思又伸手摸他的额头,“真的好烫,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等会儿下班了去了。”邢意北说,“我下班比你早,去了医院可能来不及接你,你自己回去能行吗?”

姜思思低头想了下,说道:“最近天气忽冷忽热,你晚上睡沙发不方便,我还是回学校吧。”

邢意北笑了下,“好啊,你回去吧,早上出门的时候注意四周,别被人跟踪了,你知道学校大门到地铁站的那条路早上都没什么人的,旁边还有废弃的工地,要是遇到什么坏人把你拖到工地里,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思思:“……”

邢意北松开手,问道:“回去吗?”

姜思思咬着牙,很没有骨气地说道:“那晚上你睡床吧。”

邢意北点头:“好。”

姜思思下班回到家里,邢意北果然还没回来。

给他打了电话,他只说医院人多在排队,还要等一会儿。

姜思思一个人点了外卖,吃完后天已经黑了。

她洗了澡,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等到了晚上九点,邢意北还没回来。

姜思思无聊透顶,又不想这么早睡,于是打算去找一本书看。

到房间的书柜里翻了一下,姜思思发现邢意北的书几乎都是专业书籍,没有什么闲书,却发现他的书柜里有一本素描本。

姜思思记得,高中的时候邢意北是学过素描的,只是后来不怎么见他画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保持着这种爱好。

姜思思把素描本抽了出来,封面崭新,一看就没有动过。

姜思思笑了笑,果然高估他了。

然而翻开第一页,姜思思却愣住了。

雪白的素描纸上,画了一个人像。

及肩的直发,厚重的刘海,以及明显的婴儿肥——趴在课桌上睡觉。

没有署名,也没有题字,但姜思思确定,画面上的人是她。

只是最下角有一处咖啡渍,盖住了一处字迹,看样子似乎是日期。

姜思思又翻了一页,空白的。

再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也没有其他内容。

姜思思翻回第一页,背着光想看清那一团日期到底是多久,但铅笔字迹本就浅,不似钢笔会留下印记,所以怎么看也看不清原来的字迹。

姜思思又盯着上面的画,想了许久,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看样子,这幅画应该是不久前才画的,那么——搞了半天,邢意北还是比较喜欢她140斤的样子?

医院。

护士蹲着一边给邢意北拔针管,一边念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仗着年纪小,不爱惜自己身体,我看现在来医院看胃病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年轻人,听阿姨的,饮食要规律,更是要少喝酒,胃这种东西,三分靠药,七分靠养,不要动不动就吃止痛药图个简单,那玩意儿本来就伤害肠胃。”

邢意北闭着眼睛,点头说好。

这时,姜思思打来了电话。

邢意北下意识便想抬右手接电话,硬是被护士摁住了,还瞪了她一眼。

“动什么动!”

邢意北换了左手接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开口。

“喂?姜姜?”

姜思思出了会儿神,才说道:“你还在医院吗?是不是很严重?”

“挂了会儿水,马上就回来了。”

邢意北回头对正拿着棉签给他按压针眼的护士摇了摇头,护士见他脸色苍白,想让他多坐一会儿再走,却见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哎呀小伙子急什么嘛,你这个病就是怕急,要好好养的。”

护士嘀咕两句,扭头走了。

邢意北走出医院,伸手拦车,旁若无人地对着手机说:“怎么了?”

“我……”姜思思指尖微蜷,摩挲着手边的素描本,“没什么,我就问问。”

一辆车出租车停在了邢意北面前,邢意北拉卡车门坐了上去,说道:“想我了?”

出租车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邢意北一眼,啧了一声。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说话。

邢意北低声对出租车师傅说了地址,又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我现在就回来。”

出租车师傅抖了一下,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下车后,邢意北发现小区楼下居然摆起了灵堂,挡住了大半条路,有几个邻居在旁边指指点点,但顾着死者为大,也没说什么。

到家,打开门,客厅里没人。

邢意北没出声也没开灯,走到柜子前把药放了起来,才去敲了房间门。

“姜姜,你在吗?”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但邢意北等了几分钟,门才打开。

姜思思没说话,抬手摸了一下邢意北的额头,片刻后,才说道:“不烫了,医生怎么说?”

邢意北:“着凉了。”

姜思思点点头,转身去床上抱起一个枕头才走出来。

“你去哪儿?”邢意北拉着姜思思的手,“大晚上的你干嘛?”

姜思思回头看他,“不是说好了今天你睡床吗?”

邢意北:“所以呢?”

“我去睡沙发。”姜思思说,“我个子矮,睡沙发没什么区别。”

“行。”邢意北往房间内走去,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今天风大,客厅的窗户关不太严,晚上风一吹起来呼啦啦地响,孤苦狼嚎的。哦,对了,楼下摆了灵堂,晚上可能会奏哀乐,你不怕吧?”

姜思思抱着枕头摇头,“我不怕。”

“好。”

邢意北拿起睡衣去洗澡,洗到一半,楼下果然响起了哀乐。

出来后,他看见姜思思已经躺在沙发上,盖紧了被子,开着落地灯。

“睡了?”邢意北问。

姜思思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看着邢意北,“外面那个音乐,什么时候会停?”

“不知道。”邢意北说,“一般来说,灵堂的哀乐都会响到逝者出殡。”

姜思思“哦”了一声,又缩回了被窝。

邢意北回到自己房间,手上动作反射性地把门给关上。

听到“砰”得一声,邢意北又折回来,把门打开,只虚掩着。

半个小时后,邢意北还在玩手机,余光瞥到门缝处晃过一阵人影。

邢意北放下手机,坐了起来。

“姜姜?”

片刻,门缓缓打开了。

姜思思抱着枕头,蕴着雾气的双眼看向邢意北。

两人都没有说话。

窗外狂风大作,窗户被吹得呼呼作响。

邢意北张开双臂,说道:“过来吧。”

第36章 灯火阑珊处(五)

姜思思躺在床上,背对着邢意北。

身后的呼吸声时急时缓,姜思思知道他也没睡着。

窗外的灯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刚好洒在书柜上。

姜思思的目光在书柜上徘徊,心里的话在喉间逡巡,许久,终是按捺不住,说了出来。

“我问你一件事啊。”

背后的邢意北“嗯”了一声,同时翻了个身,衣服与床铺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我今天在你书柜里看到一个素描本。”

说话的间隙,姜思思感觉到身后的人不动了。

姜思思顿了下,接着说:“里面画了一幅人像,是我吗?”

身后的人再次“嗯”了一声,又往中间挪了一点。

姜思思转身,猝不及防落与邢意北四目相对。

房间里只有一层朦胧的亮光,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那你画这个干嘛呀?”姜思思问。

“你说呢。”

邢意北的声音通过枕头,更清晰地传进姜思思耳里,竟带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姜思思眨了眨眼,没说话。

被窝里,邢意北伸出手,碰到姜思思的小腹,随后一路摸索着,抚上她的背,“睡吧。”

姜思思浑身一颤,却没有推开邢意北,而是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你跟我说呀。”姜思思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但仗着天黑,对方看不见,“你画这个干什么?”

邢意北睁开眼,迎着窗户,零零散散的灯光映在他瞳孔里,像隐藏在云层后的星星。

“因为想着你,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哦……”姜思思尾音拉得很长,到后面几乎没了声音,“你怎么这样啊……”

邢意北骤然收紧手臂,将姜思思抱至胸前。

两人紧紧贴着,姜思思不敢抬头,否则就会亲到那人的下颌。

“是啊,我就这样。”

夜色像染色剂,能让一个人清亮的嗓音变得诱惑低沉。

“所以呢?”

“没、没什么。”姜思思缩了缩脖子,“睡吧。”

邢意北没动。

姜思思艰难地抬起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睡觉吧。”

邢意北趁机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只是个普通男人,这种时候,我满脑子女人,你让我怎么睡?”

话音一落,邢意北翻身亲了下来。

姜思思从会见过这样的邢意北。

他将她的双手摁在枕头边,十指缓缓插入她的指间。

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的粗鲁,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被窝里的温度瞬间飙升,烧得人脸色发烫。

姜思思试图动一下,身上的人攻势却越发凶猛,吓得姜思思脚尖都不敢动弹了。

紧紧相依的男性身体正在发生变化,姜思思知道,再这样下去就不好收场了,于是她抓住邢意北的吻落在她下颌的瞬间,说道:“我明天要上班……”

声音从嗓子里一冒出来,姜思思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娇滴滴的,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倒像是一阵欲拒还迎的邀请似的。

……

邢意北停了下来,却没说话,撑在枕头上方注视着姜思思。

姜思思不敢出声。

半晌,邢意北垂头,吓得姜思思立刻紧紧闭上双眼,睫毛止不住地颤。

黑暗中,姜思思听到邢意北轻笑了声,随后一个缱绻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睡吧。”

邢意北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姜思思。

姜思思曲着手臂,手腕戳了一下邢意北的手背。

“我还有一个问题。”

邢意北在姜思思后背蹭了蹭,把脸埋在她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