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成盟友,世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一旦触及到底线或是涉及利益,就算是杀父仇人,也可成为盟友。而我决不允许这种局面的出现,在没有十足把握之下,我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这也是我多年隐忍的原因之一。”皇甫羽高深一笑,深邃的眼眸一丝决然闪过,带着无尽的冷冽。

“公子说得是,是我等考虑不周。”四人低下头,恭敬道,这一刻,她们不敢直视有如天神般高大的公子。

“杀冷承山或是苏惟志太过激进,时机还未到,但也可利用他们之间的不和,激化两家的矛盾,以便计划的实施,夺兵部将是第一步,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悔不该妄想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傲然而立道,皇甫羽衣袖一摆,淡漠中隐含一股王者之气,右手一动,摆于桌案的酒壶便到了她手中,仰头一饮,即使是这个看似粗鲁的动作在她做起来却是道不出的优雅洒脱,仿若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不羁。

皇甫羽的自傲深深地震动了她们,性格大大咧咧的黄儿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皇甫羽,崇敬地高声道:“公子高见,只要有公子在,什么冷武天,苏皓,全都回家吃自己去吧!”七人之中,就数她最会耍宝了。

“公子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厉害,不然现在我这不会在这了。”黄儿的话可把皇甫羽逗乐了,摇头失笑道,她心中明白,她虽从小智谋过人,但她要对付的人是个心机比她更深的人,这条路漫长着呢!

“我倒觉得黄姐姐说了这么多话,就这句话说得最对,公子天纵奇才,出奇不意,就拿七魅楼来说,天下间有谁想得全国最大的青楼——悦君楼竟是最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七魅楼,谁曾想我们这四个让天下男子不惜一踯千金的青楼女子竟会是七魅之中的红魅、黄魅、绿魅、紫魁。”绿儿跳到皇甫羽的身边,抱着她的手笑道,还不忘了损黄儿一下。话说人不可貌像,用在她们身上最适合不用,眼前这娇滴滴的大美女便是剔骨手绿魅,手段残忍,杀人如麻。

皇甫羽点了点绿魅的鼻尖,失笑不语,七魅是她七年前收养的孤儿,受尽磨难方有今日之成就,别看他们娇媚成熟,其实还是十分孩子气,粘她粘得不得了。

“有人?”七人中内力最高的红魅突而沉声道,浓浓的杀气立即在她们周围散出,一改方才的娇媚,眼眸中迸发出猎豹般的嗜血。

皇甫羽却依然是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重新走回软塌,散漫斜躺着,眼眸轻抬,懒散道:“别紧张,是蓝儿来了。”一停,嘴边的笑意更深:“呵,辰也来了。”

话音刚落,天字一号房的房门便被推开,刚刚还在台上表演的蓝儿走了进来,身后手拿折扇,身着银玄衣袍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辰护法与蓝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轨之徒呢?”红魅有点不好意思地傻笑着道,她虽听得到有人接近,却无法从他们的脚步声中听出来人的是谁,害得她们瞎紧张。

“红魅你的听声辨音功夫还有待提高哦,就算听不出本护法气息,至少也应该要听出蓝魅的,怎样,要不要本护法教教你,帮你提升提升?”‘中年男子’伏身在红魅的耳边调笑道,暧昧地眨了眨眼。

“小女子可不敢劳烦辰护法,免得被您的红粉知已用眼神杀死,何况你再厉害也远比不过公子,我啊!还是找公子好一点,又英俊又温柔。”红魅灵巧一闪,顺势躺在皇甫羽的怀中,妩媚笑道。

辰护法也就是皇甫羽座下四大护法中宇文辰手往脸上一抹,刚刚还平凡无常的脸便摇身一变,成了俊美不凡的年轻公子,折扇一展,潇洒一笑道:“红魅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这跟英俊知温柔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说到英俊,呵,天底下有哪个男子比得过本护法,当然,主子除外。”

那是因为公子本身就是个女子,当然不属于男子行列了,还是不变着法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不知羞,五道鄙夷的视线齐齐向宇文辰射过去。

“好了,别再玩了。”皇甫羽衣袖一挥,失笑道,对着清纯无邪的蓝魅问道:“蓝儿,青儿那边怎样了?”

“一切都照着公子的计划而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色迷心窍的苏惟志就相信青姐姐是原是李御使家中的丫环,入青楼只为找机会为李御使平反,再加上青姐姐哭得梨花带雨,绘声绘色的表演,急于表现的苏惟志立即拍胸脯承诺必为李御使讨回公道,上奏弹劾兵部尚书成平,青姐姐趁机拿出从李御使那得来的帐簿还有月护法从东日国摄政王那盗来的通敌文件,苏惟志立即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要回府准备奏折,在明天早朝时,上奏皇上,但因伤势只得暂留下来,青姐姐将他的断骨接好,脸上的伤也抹了药,明日应该就可以上朝了,只是三日后,怕是得躺在床上痛吟半个月了。”蓝魅清甜一笑道。别看她清纯可人的样子,江湖人称掏心手蓝魅,便是她,杀人向来是直取心脏。

皇甫羽微眯着眼,边听边轻敲桌面,这一切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成平是冷武天的人,掌控着兵部,苏皓要想得到兵部就必须把成平拉下马,但成平能得冷武天赏识,本身也是个人物,岂知那么容易扳倒了,这次李御使之事给了苏皓机会,但也因没证据,所以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苏惟志虽好色,但也是个有野心有城府的人,跟其父一样,如今意外得到证据,那不如获至宝,加上今晚的冲突,新仇加旧恨,明日上奏定会将成平往死里整,顺带还会扯上冷武天,呵,而冷武天,爱子被打成重伤,又岂会善罢甘休,鹬蚌相争,最终得得利的还是渔翁,这样一来,不仅借苏皓的刀杀了成平,还可利用两派的相争,夺取兵部,一切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公子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妙啊!成平助纣为虐,明日将会是他的忌日,只是接任兵部尚书会是何人?”黄儿抚掌称道,成平是必死无疑了,只是朝堂变幻莫测,如果还是冷武天的人接任兵部或是苏皓的人接任,那所做的一切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尉迟元帅之子尉迟卓远。”皇甫羽肯定说道,语气虽是散漫不经心,然眼眸中闪烁的自信足以让人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好似她便是掌控天下的最高者。

第四章 梅林初见

景帝二十年二月二十日,礼部侍郎苏惟志上奏为李御使鸣冤,弹劾兵部尚书成平,证据确凿,皇帝震怒,成平当场伏首认罪,被押下天牢候斩,因成平为魏武王冷武天推荐之人,苏皓奏请皇帝追究魏武王失察之罪,魏武王痛呼识人不清,有负皇恩,自愿交出兵权,做一闲职王爷,文官武将跪请皇帝驳回魏武王所请,直道魏武王乃栋梁之才,愿与魏武王共进退,皇帝好言相劝,仅罚魏武王俸禄一千两。

景帝二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前兵部尚书成平问斩,尚书一职空缺,苏皓奏请由兵部侍郎苏云接任,魏武王反对,奏请应由万岳将军接任,百官中一半支持苏侍郎,一半支持万将军,互不退让,互相攻击,皇帝左右为难,迟迟未决。

景帝二十年三月一日,龙昭皇朝征西大军大败天月皇朝,天月退兵,俯首称臣,尉迟元帅率大军班军回朝,举国欢庆,皇帝龙颜大喜,下令在宫中为征西大将庆功,庆功宴上,太子趁机上奏由尉迟元帅之子尉迟卓远也就是此次西北军先锋将军接任兵部尚书之职。尚书一职两派相争不下,又不得一直空缺,而征西军刚打完胜仗,是大功臣,皇帝论功行赏,当场下旨封尉迟卓为兵部尚书骠骑大将军。

变幻莫测的朝堂,却早在皇甫羽的算计之中。

梅花林中,芬芳浓郁,暄香远溢,暗香浮影,纯净无暇,未近其树,未见其花,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

明明不是冬季,却能看到如此出尘脱俗的梅花林,不禁让人怀疑此处是否是天上仙境,否则怎么会不属于人间之景呢!

梅林深处,一阵悠悠扬扬憾人心扉的琴声回荡在梅林丛中,每一个音符都似要融入心底最深处,宛若蒙蒙之烟雨,自是妙不可言。

清晨刚过,皇甫羽神态悠闲,坐于梅花树下,一袭白衣,清华出尘,静逸如仙,青石板上放着一架古琴,纤纤玉手如流水般于周身散发着银光的琴弦上来回拨弄,丝丝清乐便倾泄而出,别具一格的仙乐,婉约中带着霸气,柔情中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势,丝丝缕缕而又荡气回肠,带你领略江南的小桥流水,又带着你穿越高岭,见识西北大漠的大气苍穹。

琴音间歇处,悠扬高亢如入云耸的笛声加入,铮铮凛凛,清丽明亮,不仅不显突兀,反而为皇甫羽的琴声增加了特色,听来更觉回味无穷,激荡起伏。

皇甫羽惊闻笛声,沉静的眼眸一丝狂喜闪过,嘴角高高扬起,指尖微一顿,与笛声更好的结合在一起,笛声也似感受到,越加顿扬抑错,与琴声交融为一体,琴笛和鸣,各有神韵而又相辅相成。

琴声由缓入急,笛声紧随而至,缓时如山涧潺潺溪流,于皓月晨露,碗转缠绵,急时如身临疆场,于军万马,气势如虹,琴音低回之处,如暗香摇曳悄然绽放,笛音清越,又似万里碧空一声鹤唳直冲九霄,两人均沉浸在如此美妙的境界中而不可自拔。

天地间仿若只剩下琴笛和音,梅林颤动,万物黯然失色琴音一顿,笛声一停,酣畅琳漓,然意境奇美的曲音,如水银泻于空中之香气,久久不散。

痛快,痛快!皇甫羽激荡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涌起的波涛汹浪,一层迭一层,阵阵暖流冲过四肢百骇,通体舒畅。

是谁与她琴笛和鸣?多年来寻寻觅觅的知音就这样意外地闯入?她从小自负于音律,自从轩辕哥哥离开之后,她已没再没如此畅快地徜徉于乐曲之中了,她想见那个让她找回熟悉感觉的人。

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见到一个人,皇甫羽猛然站起来,正待寻声而去,不自请来之客已踏梅而来,皇甫羽直直定住,微微一愣,一抹惊艳从眼中掠过。

他扶梅枝而立,一袭藏青长袍,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刚毅俊朗的脸庞在梅花映射下散发着致命的光辉,两弯浓眉浑如墨画,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一双眼眸泛射着点点寒星,沉静无波,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明显一抹惊叹痴迷从眼底深处闪过,很快便又沉静如水,挺拔的鼻梁下性感的薄唇轻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峻如不闻人间烟火,惊叹过后又是冰冷如常,即使相隔十步之远,她亦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如严冬的气息,修长如玉的手中携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笛子。

世间竟有如此男子,不同于日的冷酷无情,不同于辰的风流俊逸,他冷峻中带着洒脱不羁,俊朗中带着冷情,冰冷中带着自身特有的迷人魅力。

“无意误入贵地,打扰公子雅兴,请见谅。”一声低沉富有磁性的嗓声响起,来者一挥青袍,抱拳道,语气虽冷硬冰冷,却不难听到其中的真诚与善意。

在皇甫羽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皇甫羽,心中强烈的震憾与惊叹丝毫不比皇甫羽来的少,初一见,梅花树下白衣飘飘,几缕黑发随风而起,人如玉,发如墨,眉如翠羽,眸似寒潭,唇似红霞,齿似皓雪,腰如束素,肌如白雪,丰姿绰约,丰神俊朗,说不出的空灵轻逸,梅花片片,轻抚其发丝,停落于其肩,人如花,花似人,分不清是人亦或是花,微风轻拂,落英缤纷,花雨中,魅影翩翩,白襟飘飘,出尘脱俗,遗世而独立。

绝世无双!只一眼,他的脑海中便一阵空白,唯有这惊叹的四字,她的美比起女子来有过之而无有及,武林第一美人在面前也不禁黯然失色,只是男子也可美得如此天人共愤吗?说是谪仙亦不为过,不,或许真的是仙人,才有如此绝世倾城的俊美容貌,不染凡尘的气质。

“在下一人自乐正觉无趣,今日得遇知音,真乃人生一大乐事,公子如若不弃,一同坐下把酒论曲如何?”皇甫羽洁白衣袖一摆,真诚相邀道,声音清灵如山泉,深邃的眼眸亮光闪闪,带着期待。

她没有问对方是何人,为何进了她这梅花林?第一次对刚见面之人毫无防备之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毕竟人心险测,何况她感觉得出来,对方武功不低,并非寻常之人,但从他的笛声中,她能听到他的孤独的心声,与她一样,顿生惺惺相惜之感,再者,她对他很有好感,而心里的直觉是不用说明原因的。

顺着她手摆的方向,他注意到梅花树边一张金漆紫檀木的桌子,光滑得晃眼,盘置青梅,一樽煮洒,炉火妖娆,酒香四溢。本想拒绝,但看到对方那带着蛊惑的笑意,尚未出口的推辞之词变成了:“请。”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然而看到神仙般人儿更加明媚的笑颜,心顿时涨得满满的,这一刻,他突然在心中滋生的一个想法:只要能一直看到她和曦般的笑颜,即使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震惊于无情的自己竟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且对方还是个男子,莫不是病了,摇摇头向对方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已无意识来到她面前,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步,近距离地看她,只觉得眼前人更加出尘如仙,心不规则地猛跳着,似要破体而出。

只见她在雾气蒸腾的炉里拿出酒壶将洒倒入杯中,再放入些青梅,手法甚是娴熟,一举一动都带着无语言喻的优雅与高贵。

“请。”皇甫羽一端起酒杯递到还在发愣了的他面前,嘴角高高扬起:他傻傻的样子真可爱。这话如果被他听到,估计会被气死。

接过杯中酒,顷刻酒香扑鼻,香醇醉人,应是贮藏久远,千金难得的佳酿,仰天一饮而尽,坚硬的嘴角轻勾,赞叹道:“好酒。”

皇甫羽心头一颤,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倾刻无踪,也无意深探,淡雅一笑:“今日在下与兄台因琴笛和声于梅花林相遇,想来亦是有缘,不知可否以乐相交。”她很有种想冲动,想结交这个知音。

“有何不可,在下冷逍,未请贤弟大名。”冷逍豪迈一挥衣袍,抱拳自报姓名道,对方的提议正是说出的他的心声,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不,从听闻琴音的那一刻起,心中就一直有个要结交抚琴之人的强烈**,在见到她之后,这种想法更是不可抑制,有时,相交也只是那一眼的感觉而已。

皇甫羽扬起的嘴角不可察觉一僵,快得连冷逍都没察觉到,随后端起酒杯,洒脱一笑:“小弟黄宇,敬冷大哥一杯。”

“黄贤弟,干。”冷逍举起酒杯,与皇甫羽的酒杯相碰,‘叮’一声轻灵的响声回荡在梅林深处,似是完成了某项誓约。

“哈哈哈…”相视一眼,两人仰天长笑,浑身一阵舒畅,大有相逢恨晚之感,明明是初见,且话还说不上几句,竟有种相交多年的错觉,都说知已难求,却原来也可如此简单求得。

看着冷逍开怀大笑,皇甫羽竟莫名生出一种‘这才是真正的他,豪迈不羁,傲视天下’的错觉,自己都觉得好笑,你才认识人家多久啊!

“冷大哥,要不咱再来合奏一曲如何?”皇甫羽迫不急待提议道,刚刚那如此契合的琴笛和鸣的乐曲还回荡在她心中,那种心灵上契合的震憾,是她多年来寻不得,此时又怎能放过这个知音。

“好…”好字刚一出口,冷逍突而一顿,神色一冷,星眸一丝冷冽闪过,站起身来,对皇甫羽语带歉意道:“贤弟,为兄今日有要事,他日再与贤弟共论音律。”他怎么因一曲琴音就忘了他来此的目地呢?幸而那人身受重伤,还未离远。

“冷兄竟然有要事,小弟也不便留人,他日再聚。”皇甫羽也站起来,云淡风清道,但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告辞。”话音一落,已不见冷逍身影。

“好轻功。”皇甫羽望着冷逍消失的方向,赞赏道,低下头,看着酒香四溢的青梅酒,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呢喃自语:“冷逍。”

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精芒一闪,嘴角轻勾:冷逍,我们会再见面的。

转身,踏着自信的步伐向右边而去:今日梅花林中倒是迎来了不少贵客!!

第五章 收服战狂

漫天梅花飞舞,皇甫羽脚踏梅花,悠闲而行,梅树确似有灵性般,纷纷为她‘让路’,梅树移动处,一棵梅树下,黑衣男子右手持着一把很奇特的勾剑,眼神紧盯着前方,浑身血脉膨胀,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如雕塑般刚毅的脸庞满是血污,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剑痕,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一身黑衣沾满血迹,触目惊心,左手紧紧地握住旁边一俏丽女的手。

好个坚韧的男子,如果是其他人伤成这样,早就倒下,而他却还能有如此强的战斗力,不错,不错!皇甫羽眼带赞赏地向他们靠近。

皇甫羽刚一走近,带着冰寒的剑峰便掠过她的咽喉,自傲一笑,脚下一转,轻松避过,对方出手也极快,很快第二剑便又至,皇甫羽这回不再躲,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夹,戏谑笑道:“侠士,小心你的剑。”食指轻弹,持剑男子猛地后退几步,虎口隐隐生疼,如狠厉的眼眸带着愤恨和戒备狠狠地盯着她。

皇甫羽的心被那样的眼神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泛着蓝光的眼中带着愤世厌俗、绝望、不甘、痛苦还有永不低头的倔强,即使在此时,他身上狂傲凌厉的气势还是能轻易吓得人手脚发软。

“不用这样看着我,本公子可没恶意,只是突然有人闯入我的‘家’的梅林,出来看看而已。”皇甫羽无辜地摊了摊手,状似委屈道,一副‘你闯进我家,我还追究,你竟然还凶我’的样子。

男子扫着梅花林一眼,带着怀疑的眼光定定地看着皇甫羽,似是在思考她话中的可信度,坚毅的嘴唇紧抿,但明显地已经不自觉地放松了戒备。

这样就放松戒备了,还太嫩了!皇甫羽突而一笑,语气一转道:“入门即是客,如不嫌弃,到寒舍歇歇脚如何?看侠士伤得这么重,还是早些治疗的好。”语气是那么诚恳。

“不用。”暗哑的声音充满恨意,只是不知心恨谁,持剑的手握得更紧,如狼豹般狠狠地盯着皇甫羽的一举一动,戒备之心比之前更强。

很好!将他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皇甫羽满意地轻点了下头,语气却是恍然大悟般道:“哦,看我倒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竟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强,免得被当成不轨之徒。”又似自语般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必是在等同伴还救吧!咦,刚刚遇到的那个青衣公子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同伴啊?算了,就当做做好心,把那人带过来吧!不然有人死在‘家’里也真是晦气。”

话音刚落,一把白晃晃的剑便架在她脖子上,这次她也不躲,散漫地斜睨了剑的主人一眼,淡然一笑道:“你伤不了我的,还是把剑收起来吧!”

“伤不了你?哼,那就试试。”狂傲地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剑更接近脖子几分,语带威胁道:“我不想杀你,但如果你敢泄露我们的行踪,那就小心我手中的宝剑。”其实他心中根本没底,刚刚弹开他勾魂剑的那一招就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俊美如仙的男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皇甫羽摊了摊手,完全没把架在脖子上的剑看在眼里,淡淡笑道:“就算在下不泄露你们的行踪,你以为凭你现在这样真能躲过追风公子的追杀?还加上一位完全没会武功的小姑娘。”

“你怎知…”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知追杀你们的人是追风公子?”追风公子冷逍在江湖上与她齐名,她岂会不知,在他说出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冷逍是何许人也,而这一身的剑痕分明就是追风剑法所造成,白痴都知道追杀他们的人便是追风公子了。

她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男子凌厉的眼眸此时盈满着错愕,眼前之人不会真的是仙人吧!

“不用奇怪本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只要回答我,你认为你们躲得过吗?”将他的错愕收在眼底,皇甫羽淡笑着步步紧逼着问道。

躲不过,从他知道追杀他的人是谁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真的是想要赶尽杀绝,他死没关系,但菲儿,他怎能让菲儿落在那群禽兽的手中,男子看着身旁俏丽姑娘的眼神里带着宠爱与绝望。

是时候了,皇甫羽知道他的心已经松懈了,正是攻破心理防线的时候,轻轻地移开脖子上的剑,淡笑道:“既然你们是敌非友,在下也不想自家的梅花林变成血林。”

“什么意思?”任皇甫羽将剑移开,男子紧盯着皇甫羽的眼眸,沉声问道。

“意思就是我能够救你。”皇甫羽直截了当道,虽然他的眼眸依然冰冷狠绝,但她还是能捕捉到一丝而逝的希望,也就没必要再跟他打太极了。

“有什么条件?”男子冷冷笑道,眼眸深黯下去,虽然眼前之人淡雅如仙,眼眸清亮,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但从小在虎狼环伺之地长大的他,已习惯的不再相信人。

“当然有条件,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皇甫羽淡淡地笑道,并不在意他的不信任,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他是怎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跟她有点相似,如果不这样说,他根本就不会让她救他,但此话也是实话,她也确实想从他身上得到某些对她很重要的信息。

男子蓝眸一闪,他本身也是个敏感之人,他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为了让他接受她的帮助,就算她确实是这样想,然而他也能感受到话语中的迁就关怀,她在关心他?意识到这一点,从来冷硬如铁的心不禁一软,一丝暖流流过。

“你想要我做什么?”不自觉,男子的声音柔和了不少,放下他的狂傲。

皇甫羽淡淡一笑,伸手快如闪电地点住了他周身几个穴道,汩汩往外流的血便一下子止住了,看着那纵横交错的伤痕,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高深莫测:好一招‘凌风雨丝’,追风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在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洁白衣袖一挥,一颗药丸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便进入了他的嘴里。

“你对我哥做了什么?”看着男子瞬间痛苦的神色,一旁一直怯怯懦懦的俏丽女子竟怒视着皇甫羽,恨问道,那狠绝的眼神丝毫不比男子弱。

呵,看来她得从新审视一下这个怯懦的女子了。

“菲儿…我没事。”男子粗喘了口气,对俏丽女子摇摇头道,虽还是虚弱的样子,但明显已无大碍了,转过头,感激道:“多谢相救。”说着便要跪下,他很清楚自己伤得有多重,能这么快就治好他内伤,那颗药丸很有可能是世间难求的疗伤圣药‘九香玉露丸’,如此圣药她竟连眼都不眨就给他吃下,心潮怎能再平静得了呢!

双膝还未碰地,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托起,懒散清灵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过,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抬头望去的蓝眸不可抑制地掀起波涛。

皇甫羽紧盯着他蓝色双瞳,不紧不慢道:“我想知道战城的一切情况,还有最近有什么异常,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如果不想说的,你也可以选择不说。”

不无意外的,男子的双瞳一阵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是何人?为何知道…”话还未说完,便被皇甫羽摆手阻断。

“你只须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皇甫羽衣袖一甩如王者般道,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咽下心中的疑惑,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战城以善铸兵器闻名于世,天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神兵利器皆出自战城,城内每家每户皆是铸铁高手,与商城并称二城,不受朝廷所控制,独立自治…这些想必你是知道的。”见皇甫羽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最近有人找战城秘密铸造一大批兵器,且要求是杀伤力最大的绝世兵器,我是战城天赋最高的铸兵器高手,除了我,没人能完成任务,但我不想再被他们所控制,便逃了出来,为了捉拿我这个‘叛徒’,他们派出了大批杀手,哼,凭他们还动不了我,却不料,他们竟能让追风公子出手,才将我迫至此境地。”

“战城虽不受朝廷控制,但双方早有盟约,战城除了向朝廷军队提供大批兵器外,不得向任何人出售千数以上兵器,而且就算是朝廷想要铸造兵器,也得有皇帝特殊信物,战城才会接下,这次,战城何以会毁约?”皇甫羽淡然问道,心中却为这个突然得知的消息感到惊心,蹙眉深思:是何人要铸兵器,她心中已经有数了,追风公子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说明,他秘密铸造兵器想要意欲何为,傻子都明白,这也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最让她不安的是,战城竟会毁约为他铸造兵器,希望事实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但战城对来人奉若上宾,连战烈都对来人恭恭敬敬的。”男子摇了摇头,讲到战烈,蓝瞳里闪过深深的恨意与不屑。

战烈,战城城主!如果真如他所说,战城怕是早就落在他的手中了!皇甫羽眉宇间渐露戾气,虽然事实不是她所想那样,然而这个情况也对她十分不利,要知道,如果真的要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战城是重中之重,谁得到战城的支持,谁就取得先机。

“你恨战烈?”她可没错过他眼眸中那深深的恨意与愤怒。

“他杀了我最重要的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冷冽的声音仿若来自阿修罗地狱,充满血腥与杀气。

“最痛快的报仇不在于使敌人皮肉受到伤害,也不要于要他的命,而是要让其悔不当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皇甫羽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男子,带着蛊惑的声音淡淡道。

如清泉般清亮的嗓音直达男子内心深处,干枯的心田立即像得到滋润般活了过来,激动地看向皇甫羽,深深地注视着眼前淡雅如仙的男子,暗自在心中下了个或许在之前从未想过决定。

“呵,相信我,就跟我走。”皇甫羽深深看了男子一眼,深邃的眼眸似有吸力般,直看到男子的眼底深处,淡笑一声道,便转身向前走去。

“战狂。”还未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男子低而清晰的声音,半响,嘹亮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从今以后,您是战狂的主子。”‘呯’地一声,是双膝跪地的声音。

皇甫羽停住不语,却也没再阻止他下跪,背对着他高高勾起嘴角,她很清楚,她已经真正地收服了这个狂傲不可一世的人,战狂,好,人如其名,战狂,他才该是战城真正的统治者。

第六章 谋划战城

十天了,他已经过了十天有生以来最舒适的日子,不再有恶梦,不再有侮辱,不再被当成妖孽,在这里,大家当他是人,是朋友,是亲人,这里是他的家,他终于有个真正的家了。

“战狂,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无痕山庄的人。”那天,从梅花林将他与菲儿救回庄里的时候,她指着高处一块石牌匾,一字一顿对他说道,看着上刻有‘无痕山庄’四字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决心一生相随的主子是何人!

无痕山庄!当今武林最神秘之地,比三隐门还神秘,没人知道它座落在哪里?只知道无痕山庄庄主——逐月公子乃当今武林神话,与追风公子冷逍并称武林双绝,逐月一出,杀人无形,送称号‘一剑了无痕’,而逐月公子比无痕山庄本身更神秘,真正的无迹可寻,身边四大护法亦如是。

从他说出名字的那一刻起,逐月公子将是他战狂誓死追随的主子,从他踏入无痕山庄的那一刻起,无痕山庄便是他的家,庄里的人是他的亲人。

“狂。”一声呼唤,将战狂从沉思中拉回来,房门处,懒散如仙的皇甫羽淡笑地看着他。

转身一跪:“见过主子。”目光荡漾着淡淡地柔和与绝对的信任。

“身体好点了吗?”皇甫羽走上前,轻扶起战狂,似是随意而问道。

目露感激地看向皇甫羽,战狂微一颔首:“经星护法的调理,狂身上的毒已全清了,内力大增。”顿了一下,狂热的眼神带着期待道:“狂随时可为主子扫荡一切障碍。”

“好。”皇甫羽眼神一荡,往他的肩膀一拍,豪情万丈道:“狂,战城的重要性你比谁都清楚,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要战城换天。”

战狂蓝瞳幽光直闪,冷静地衡量了一下,沉声道:“单凭狂一人,恐有负主子所托。”

三个月,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任务,战城城主战烈也是个身经百战之人,身为天下二城之一的城主,一柄焰烈神刀从无敌手,手下高手如云,誓死效忠,而他只不过是个从战城意欲追杀的逃犯,多年来,他不是没试过反抗,然,他们的实力,他最清楚,别说三个月,就是一年,怕也动摇不了战烈此时固若金汤城主之位。

皇甫羽没表现出失望,反而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毫无自知而一味服从说‘是’的手下,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能深思熟虑,冷静沉着的帮手。

赞许地一颔首,从怀中抽出一块令牌,一抛,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战狂的手中,在他的疑问中,傲然自信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毫无准备而仓促行事,必败,天下二城之一的战城早在我的谋划之中,除了战府与战城内部兵卫队,我们的人早就渗透到战城的各个角落,商铺、赌场、酒楼,凡是以月字为名的,都是我无痕山庄的产业,虽然只限于市井之间,但不管你要人,要钱,要情报,甚至是杀手,有了这块令牌,你可任意调动战城内所有暗桩,他们会无条件服从于你,战城,我志在必得。”

紧握着手中的令牌,战狂只觉得内心一阵激荡,有种想对主子顶礼膜拜的冲动,天啊!主子竟然早已在属于半隐世的战城埋下了这么多暗桩而战城竟毫无所觉,这该是多慎密的心思啊。

“狂以项上人头担保,三个月内,战城的城主将会是战狂,为主子铸造天下最利害的神兵利器。”无一丝犹豫,战狂大声承诺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都沸腾起来了,心中暗暗发誓,即使要他的命,他这一生也必为主子执剑,披荆斩棘。

皇甫羽微微一笑,又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星研制的赤星丸,可助你增强内力,还有三颗九香玉露丸,以备不时之需。”

接过盒子,看着皇甫羽的幽蓝瞳眸闪着感动,主子将多年暗置在战城的权力全交给他,那是对他的全心信任,而这个盒子,是主子对他的关心,得主如此,他何其有幸。

“不用对着我太感动,这些药丸是星研制的,要感动找她去。”皇甫羽两手一摊,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闲散道,慵散不羁的模样,让人觉得刚刚那个狂妄霸气,傲然谋划天下的王者只是个错觉而已。

“找谁啊?”温柔如水的嗓音伴随着一股药香飘来,慕容星刚跨进房门,就听到主子最后那句话,不禁接问道。

“星护法。”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素色水墨衣的女子轻柔微笑着向他们走来,战狂微一颔首见礼道,他的狂傲只允许他对主子下跪。

“呵,找你啊!”皇甫羽看着慕容星痞痞一笑,又道:“小菲儿怎样了。”看着战狂一闪的蓝眸,她知道,狂也是有心想问,十天未见,他一直都在担心,只是因为相信她,所以他从未主动相问。

“有我慕容星在,主子就放心吧,虽然她先天有心疾,又因为从小护养不当以致于常常命悬一线,但经过这几天来的调养,她的心疾已控制住了,身体也已大有好转,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说起她自傲医术,慕容星自负十足,轻头对明明激动不已的战狂,笑道:“所以,狂,你就放心去为主子办事吧!不用担心你妹妹,不过,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星护法请说。”看着慕容星的笑脸,战狂心中一跳,一颗冷汗悄然落下,他怎么觉得她温柔的笑容下面隐藏着算计的邪恶啊!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地位比你高,又是你妹的恩人,总不好不答吧!

“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小菲儿对医术很有天赋,想收她为徒,就不知你这个做大哥的,答不答应?”慕容星笑得十分无害道。

怎样听这都是件好事,能被天下第一神医看中收为徒,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战狂很爽快就点头,只是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为何主子听到星护法要收菲儿为徒会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欲语又止。

“呵呵,既然你答应了,以后小菲儿就交给我了。”慕容星见战狂点头,立即接道,就怕接得慢,战狂会反悔一般。

“狂,去看一下菲儿,今日就动身。”皇甫羽似在忍着什么,手一挥,打发着战狂离开道。

“是。”恭敬一揖,转身离去,动作端的是干净利落。

‘噗’一口鲜血如水柱般喷出,瞬间染红了洁白的衣领,如盛开的花朵般鲜艳。

慕容星早有准备地伸手一扶,紧张担忧道:“主子。”从进门的那一刻,她就感到主子神色不对,别人看不出来,作为神医的她,一眼就发现问题了。

扶着皇甫羽在塌上坐下,慕容星伸手搭上她的脉博,气息混乱,气血不顺,只是练功过度所致,心稍稍放下,掏出一颗药丸喂她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