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文泽会意点头,扯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周纤,速度走了。

被陆亦修吻着的陈应月根本没察觉,等陆亦修肯消停了,终于放下她的时候,她用力舒了一口大气。

陈应月觉得陆亦修真可怜,头上顶了绿光都没被发现。

她越想越觉得,陆亦修简直太惨了。

*

陆亦鸣尝完点心刚回来,就看见他的哥哥和嫂子正抱一块儿。

他很奇怪,因为他哥的嘴唇特别红。他哥平时嘴唇薄得很,现在反倒嘴唇一圈整个都胀红了。

他很纳闷:“哥,你吃什么了吗?”

“干嘛。”

“都快成香肠嘴影帝了。”

陆亦鸣凑近他,拿手抹了抹他的唇。这一抹还得了,他手上全都是红的,他一下子跳起来:“呀!这该不会是血吧!”

一旁冷眼旁观的陈应月这才想起来,今早涂了点口红,估计刚才陆亦修亲她那会儿,全沾过去了。她赶忙拿了镜子照照自己,见自己唇上不明显,嘲讽道:“亦鸣啊,我跟你说,人啊,偷啃了不该啃的东西就会变成香肠嘴,就比如你哥这样的,典型就是嘴贱。”

陆亦修气得拿口罩抹嘴巴,不敢跟陈应月撒气,只能把火力对准陆亦鸣,“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亦鸣弱弱地低下头,扯了扯陆亦修的衣角,坐在他旁边。

陆亦修在跟人聊天,啪啪地在屏幕上打字。陆亦鸣见他不理他,好奇地望了眼过去。

好巧不巧,就看见陆亦修在跟聂文泽聊天。

陆亦鸣激动地大叫:“哇,聂哥从法国回来了吗?”

“轻点。”

他抢过陆亦修的手机,在上头滑了滑:“天哪,聂哥居然也在象山!”

“嗯。”

陆亦鸣下意识地问:“聂哥和纤纤姐是男女朋友,那纤纤姐是不是没回上海,在他旁边呀?”

“陆亦鸣!”

陆亦修赶紧捂住他的嘴。

刚还演了一半的苦情戏,要是被陈应月知道,他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陆亦修觉得,陆亦鸣这小子不靠谱,真不靠谱!

第47章

039

《夜火》拍摄进入尾声, 仅剩下一些内景需要在上海完成。

补镜头的那天,陈应月起了个大早, 从剧组行程表上拉了周纤的酒店和房号,气势冲冲地就跑了过去。机场偶遇周纤和神秘男人接吻的画面久久不去,虽然她知道这是周纤和陆亦修俩人的事儿, 可她心里仍旧无法接受有人用脚踏两条船的方式伤害陆亦修。

陈应月只觉得气愤,她却未曾打心里想过, 维护、偏袒的爱意,实则就是爱情的另一种诠释。

敲门声响起时, 周纤正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披了件睡衣, 揉着惺忪地睡眼,就去开门。门刚隙开一条缝, 就被人大力地按开了, 她以为是外来入侵, 心一惊,睡意去了一半。等大门敞开见到是陈应月,才定下心来。

“陈班长, 这么早找我?”她打了个呵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来, 刚才那一下,我还以为有人来抢劫了。”

对她的玩笑话, 陈应月一概不理,只冷着脸:“你前天在哪儿?”

“前天?”

“对。”陈应月单刀直入:“那天和你在象山机场的那个男人是谁?”

“啊?”

周纤抓了抓头皮,她没想到陆亦修居然到现在没跟陈应月解释她和聂文泽的关系。会不会聂文泽和陆亦修有什么地下交易是她不知道的?那她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周纤的迟疑, 在陈应月眼里全都是做贼心虚。

她砰地一脚,把酒店大门给踹上了,抓住周纤的肩:“要不是我那天急中生智把陆亦修给拦住,要是被他看见,指不定就要出大事。”

“陈班长,你很关心陆亦修嘛。”周纤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憋下去。

“不要岔开话题。”陈应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开始质问周纤:“陆亦修到底是对你哪点不好,你要背着他跟别人在一起?”

她刚说完,从室内就走出来一个身披浴袍的男人。

陈应月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象山机场里拥吻周纤的西装男,她心想这倒好,居然给她捉奸个正着!

没想到那男人更是理直气壮,一把扯过周纤搂在怀里,理直气壮地说:“既然有了我,当然不能跟陆亦修在一起。”

怒火从胸口燃烧,陈应月抓过一个瓶子,就要往两人身上摔。

聂文泽也不阻止,只抬眼看向陈应月,慢条斯理地问她:“陆亦修难道没跟你解释过我和周纤的关系?”

“什么?”陈应月动作一顿:“陆亦修知道?”

聂文泽噗嗤笑出了声,对周纤说:“或许你该扛个摄像机,我们把陈应月捉奸的场面拍下来,陆亦修或许会更开心。果然,在陈应月心里找存在感这件事,陆亦修比我们都擅长。”

“什么意思?”陈应月蹙眉

“或许我该好好介绍下自己。”聂文泽伸出手:“嫂子好,我叫聂文泽,陆亦修的发小。”

“怎么回事?”

“周纤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托陆亦修照顾她的。”

“这…”

看陈应月一脸懵,周纤忍不住站出来。她接过陈应月手里悬着的花瓶,放到架子上,认真说:“陆亦修这人也真是的,居然到现在都不告诉你。”

“所以你跟陆亦修只是合约情侣?”

“是的,我早就知道你俩的事儿了。”周纤说:“从编剧换角,到陆亦修剧组生病,这些莫名其妙的巧合,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这统统都是我为你们俩和好,故意创造的机会。”

陈应月这才明白,原来她先前对周纤的愧疚、心疼都是不必要的。她还以为自己和陆亦修那档子事儿,周纤是个受害者,没想到搞清楚后,自己才是蒙在鼓里的那个。

周纤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只可惜,陆亦修那蠢蛋,演戏一流,哄女人却是最末流的。我那些心血啊,全给他白费了。”

聂文泽这时也站了出来:“嫂子,其实你仔细想想就知道,自打你被诬陷抄袭,他挺身而出的那一秒,就说明他一直放不下你了。”

陈应月埋下了头,恍惚那些关于陆亦修点点滴滴的记忆都涌了上来。

聂文泽中肯地说:“他不知道怎么跟你处理这段关系,只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有多爱你。”

周纤与聂文泽对视一眼,附和道:“而我们旁观的,是最清楚的。”

未等周纤说完,陈应月已然推门离开。

望着陈应月离去的背影,周纤感慨颇深,“陆亦修这人脑子清醒,可偏碰上陈应月的时候,就跟个迷糊蛋似的。”

“是啊。”

“早点说清,也不至于这样。”

“不,你不懂他。”聂文泽低头亲了记周纤的发,无奈地说,“陆亦修向来骄傲,他是不允许自身示弱,博取陈应月的同情的。可但凡陈应月示一点弱,他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这就是我们的陆影帝。”

“所以呢?”

聂文泽挑了挑眉毛,“成败看此一朝。”

*

陆亦修的手机没打通,陈应月四处寻找,逢人就问,这才在剧组的一间休息室里找到了他。

彼时,他正接受媒体采访,全程录像、四周无死角的摄像机,让陈应月不敢走进,只得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儿,悄悄观察着里头的一切。

有位记者提前做足了功课,事无巨细地把陆亦修问了个遍。

“《夜火》中有一场戏是男主被马蜂追逐,跳下悬崖。官宣说,这场戏堪称是《夜火》最惊险的一场戏,每一幕都是真枪实弹地上演的,没用替身,连蜂群都是真的。听闻陆影帝极为厌恶昆虫,是如何抵制住反感,最后完成拍摄的呢?”

“你可能误解了。”陆亦修微笑,拿手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我不厌恶昆虫,只是讨厌蝴蝶罢了。”

“抱歉,是我信息错误了。”

有人跟上,继续提问:“圈里有传言说,有一次粉丝见面会,因工作人员失误错将白色蝴蝶纹上广告牌,您当天出场后,严格要求所有广告牌必须撤下,导致这件事后来被粉丝笑称是‘首场黑屏见面会’?这是确有其事吗?”

“是的。”

记者激动地将话筒凑过去,“方便说一下您这么厌恶蝴蝶的原因是什么吗?”

陆亦修从未在公开场合谈论过厌恶蝴蝶的原因,甚至以往每次提及蝴蝶二字,都会被陆亦修冷声喝止。今天,他格外开恩,主动提及此事,记者也尤其期待。

陆亦修摘下遮目的墨镜,折起来,放到桌上:“我的初恋女友害怕蝴蝶。”

“初恋女友?!”

在场哗然。

有记性好的记者举起了手,“是两年前在机场提及,南城二中一起就读的那位吗?”

“没错。”

“看来陆影帝是位重情的。”

“不是重情。”陆亦修笑着摇头:“只是因为,她个没法忘掉的人罢了。”

“能具体说说吗?”

想起那段往事,陆亦修有些出神:“十年多前,我用她最害怕的蝴蝶吓她,我的恶作剧导致她的额上留下了一条五厘米的疤。我都干出这事儿了,那哪还能过得去?”

有关于陆亦修的,统统都是话题热点。咔嚓咔嚓的拍摄就没停过,记者啪啪地在电脑上记录下来,只等待会儿跟同行比比,谁先拿下头版头条。

向来嘴巴严实、感情成迷的陆影帝,难得提及初恋。

底下记者的提问,就再也没断过。

“请问,您现在跟她还有联系吗?”

“请问,她结婚生子了吗?”

“请问,您对她现在是否还念念不忘?”

“…”

在众人的提问声中,陆亦修未着急回答。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别过脸,望向左侧开着条缝的休息室大门。

有张他不能忘记的脸孔,正躲在们后头。

他说:“她是我想负责一生的女孩子,我们甚至还约定过大二那年结婚的。只可惜到后来,她不再想让我负责她的一辈子了。”

门后的阴影很黑,躲在后头,谁都瞧不见她。

她把陆亦修说得所有话都听了进去,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话好像有温度似的,烫得她整个眼眶都红了。

“啪嗒——”

有泪花滴到了手背上。

她甚至一度想冲进去,拿拳捶他。

谁说她不愿意的?

第48章

040

是夜, 两年未去的湖景别墅前,陈应月再次按下了密码锁。

锁开了, 1112,还是她的生日。

陈应月生在南城的小镇,镇子四面环水, 她家也就住在河边一隅。她从小习水性,也最喜欢水。当初, 陆亦修说要在上海置业,选了好几处地方都没看中, 最终选定这里, 可不就是因为屋前有大片的水面,是陈应月喜欢的。

打开门, 屋里没人, 陈应月熟练地摸了左手边的开关, 点亮了一世界的清明。

微信传来消息,陆亦修说还有十多分钟才能到,陈应月就在客厅沙发上随意坐了下来。

茶几上的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 有点眼熟,引起了陈应月的注意。

她俯下身, 把册子拿过来,才看清上头的几个大字。

高二同学录。

同学录是有锁扣的, 顺序明显是被人重新编排过了,打开的第一页就是陈应月的。

陈应月认得这是自己的字迹,甚至约莫还能想出, 当年陆亦修缠着让她签同学录时,她明明害羞紧张得要死,却还要假装不耐烦,在上头乱写。

只有她知道,她每笔都是认真思考过的。

年少时她虽不懂爱情,可关于陆亦修的每件事,她假装漫不经心,却字字走心。

后面是其他同学留言,有蒋磊、蔺妮、吴帆…还有很多人的。

每翻开一张,陈应月眼前都能浮现出他们的面容,好像那段青葱时光离自己并不远。

最后一页,是陆亦修个人的主页。

通篇的字迹,都潦草笨拙。

陈应月忍不住嘴角上扬,大概这世上也就她知道,陆亦修曾经的字迹该有多丑。后来是经济公司特意请书法大师教他练字,才把他的签名训练成现在这般精练好看。

她详读着陆亦修的每一项个人信息,直到看见爱好那一栏。

爱好那栏留了一行横线,原本填的是绘画,却不知道主人历经了怎样的纠结,硬生生地把绘画那两字划掉,修正成了“陈应月”三个字。

再往下看。

未来理想是什么?答:陈应月。

未来想去哪儿旅游?答:陈应月心里。

未来想从事的工作是什么?答:陈应月的老公。

所有关于陈应月的,都写进了他的人生规划。

幼稚的字体,一度引人发笑,但看到最后,陈应月只剩感动。

眼眶又在发热,陈应月心想,自己的眼睛今天一定是生病了,所以才会老是发烧。

正想翻往下一页,同学录却被一双突如其来的手给抢了过去。

陆亦修脱下风衣扔向沙发,把同学录叠齐收好,语气遮遮掩掩的:“童言无忌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陈应月跟他伸手,“既然不好看,那就借我带回家好好回味吧。”

“还回味?这就算了吧。”

里头写了什么,陆亦修清楚得很,他虽然平时在陈应月面前没脸没皮惯了,但毕竟是年轻时候的事儿解释起来会害臊。这一想,他赶紧把同学录收好了。

趁他藏同学录,陈应月就单刀直入了。

“问你个事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