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莺九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悲伤。

整晚受的窝囊气,就这么云消云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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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门外一阵低低的吵闹声。李啬根本没睡熟,一下子便给惊起。

莺九的声音说:“陛下吩咐了,里面关押的是重要人犯,任何人不得探望。”

女人的声音极威严:“莺九,凤城府尹二日前遭一歹徒挟持,怀疑就是关在里面的人所为。你还不快退下,莫阻凤城府尹办案。”

“娘娘请恕属下无礼。没有陛下的令牌,任何人不得放行。”

“放肆!胆敢对皇后娘娘不敬!”一阵兵器拨刃之声。

李啬听到这里,一手拉开了门。

数十道眼光哗喇喇一下子刷在他身上。

最尖锐的眼光,来自于当先的一名宫装丽人。李啬用眼光估测了一下四周围着成包围圈的数十名重甲大内侍卫这群衣角绣有双月标识的侍卫是能以一博十的好手,难怪莺九与同伴一脸紧张。

凤城府尹啊一声跳了出来,指道:“娘娘,就是这个歹人!”

气氛紧了一下,莺九的面色也变了,铮一声抽开了刀。

“拿下了!”女人开口。李啬终于将眼光落在她的身上。

依稀仍可以看到当年那少女形迹,依旧是处处心机,事事有所籍口。

莺卫全身戒备,各持兵器护在门口。

“不要动手。皇后娘娘可移驾房中一叙?”

这真是一个很糟糕的要求,尊贵的皇后怎么可能与一名不知底子深浅的匪徒共居一室?皇后一边的人大喝呵斥,莺卫们也以不敢苛同的眼光瞪他。李啬微微一笑,“来不来没关系。你们想打起来也是可以的。反正谁打赢谁得到俘掳。"

离琉水最后力排众议,走了进来。

莺九他们显然也不知如何是好,呆了半晌,愣是没有拦住她。

在她反手掩上了门之后,室中瞬间陷入难堪的死寂。

李啬面色平静,耐心等待她开口。

离琉心描绘完美的眼眸里,迸射出各种浓烈的光芒。她的情绪过于激烈,一时竟没有开口。于是李啬道:“皇后娘娘想要我的命?”

璃琉心眼光瞪了过去。

“可惜陛下似乎不太如娘娘的意。他似乎暂时还不太想杀我呢。”

离琉心稳了稳情绪,一双纤手姿态傲慢地扶了扶鬢,讥嘲道:“碍于朝野大臣的压力,只怕他没有什么选择。”她妩媚一笑:“我离家助他登基,十年来,离家一直掌握着朝中大权呢。你的生死,可不是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李啬心里紧了紧,凰艳的登基之路想必是万分艰难,使得那么强势狂悖的人,也在为帝十年后,仍隐忍外戚横行的存在。

凰艳想私下处置他,所以没有惊动外人,只遣了暗卫前来;而眼前这个女人基于一个莫名的理由,疯了地想杀掉他。所以处心积虑地要将他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怎么,想求求我么?”

“娘娘想要我的命,我焉敢不从。拿去了便是。只是娘娘的方式,势必会走一条比较艰苦的路,值不值得为我与陛下撕破脸皮了,娘娘可曾有想过?”

她怔了怔,咬牙道:“你在说什么?”

李啬抿唇一笑:“娘娘有没有兴趣,与我做一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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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琉心的人生已到颠峰,自然懂得计量取舍,选择对自己最有益的东西。

李啬的交易挺简单,离琉心帮他出手救出清秋,他捧上她所要的。大家各取所需。

在凰艳手里抢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于皇后,对于权柄庞大的离家来说,也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重要的是,救下清秋相较于在凰艳手下取走一个李啬的命,似乎容易得多了。

离家并不舍得为了一个李啬,与凰艳正面撕破脸皮。离琉心再疯狂,也不得不顾及一下后边支持着的大家族利益与制约。

而离琉心行动最佳的时机,是往京城的这一路上。因此,她今夜才这么急巴巴地赶来了。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李啬大笔一挥极干脆在那数张搜罗了我各种各样罪证的字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是一张死亡判决书,他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签完随手轻松地掷下笔。

“希望娘娘不要言而无信。”

“放心,本宫会让你死得物有所值。”事情意外的顺,离琉心有些犹疑不定。确定了二次,终于确定了手里真的握着眼前男人生死的文契。

奇怪的是,她没有特别得意,反而是恍怫间,瞳孔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李啬,这一生,你可还有在乎的东西?”

李啬皱眉没有回答。目光懒散,已是送客的样子。

离琉心不退反进:“你可还记得,我姓甚名谁?”

“皇后的闺名过于尊贵,庶民不敢冒犯直呼。”

“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你是人吗?想必你的血是冷的吧?”离琉心突然笑“没有心,那就恨吧。你只管记住,取走你性命的人,是我离琉心。”

离琉心前脚方走,凰艳手下的人便来了。

李啬给带到他的寝室,那时,正上演一场活色生香的好戏。

透明的纱幔,金粉笼纱。

与他纠缠的是二名蒲质美貌的少年,眉眼身骨似乎比韶龄少女好上几分,二人不着寸褛,仅仅在下.体围了一圈玉石璎络,遮掩着柳暗花明一派春光,有令人血脉卉张的性感。

玉石璎络晃动激烈而荡漾,晃得人眼花。

李啬挣腾了半宿,原来精神倦怠。可是一入寝室,立刻便闻出空气中的味道,那是催情销魂香,再加上放浪至极的呻吟,一下子便有些脸红心跳。

床上的少年忽然给一脚揣了下来,惨叫声令人想捂掉耳朵。

清场很快,随从递上了洗濯用具,却极快退了出去。李啬瞪了那些洗濯用具一眼,郁闷地发现凰艳是想让他给他清理。

这真是生平第一次经历,给刚“做完”的人清理身上的秽物。

凰艳在床上,赤身露体,摆了一个极□的姿势,挑眉看着他。

李啬喉结滑了一下,觉得口有些干。

“麻烦尊贵的啬太子来做此等事,实在是过意不过。”

“不,能服侍陛下,是庶民的福气。”李啬恨得牙痒痒。

好,你恶心我,我让你痛死!

李啬拧干了一块丝帕,步覆从容优雅。

他陷入床榻一角,左脚脱了靴,盘在床上。凰艳的头移了下角度,便枕在他的腿上。

动作顿了顿,丝帕才轻柔地覆在凰艳身上。

“多年未见,陛下的身材依旧这么完美,雄风犹胜当年。”李啬恭维。

“好说了,你的看起来也不差。”

李啬还未应话,身体便僵了一下。凰艳的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大腿内壁,隔着衣料磨挲。

“陛下,你的手摸错地方了。"

“哦。嗯,舒不舒服?”

很舒服,简直舒服得要命了!

李啬咬着牙呼气,吸气,下面还是以要命的速度发烫,膨胀。

他曾经给他起了个浑号,叫荡女凰,看来,从前适应,如今一并适应。

轻纱开始游走向凰艳腹下,李啬无可避免地瞄到他的下面已坚硬昂首。

“陛下这是想比比谁比谁更忍耐?”

“你有那么快忍不住么?”发浪地声音,手指开始有意无意地刮过。

李啬的后背开始渗出簿汗。

“比这个有什么意思?我们不如来比比,谁会先软?”

“哦。”凰艳兴致勃勃:“你晚上没吃东西?别跟抓痒痒似的,下手重点,可别又说是软筋了,嗯?”说着,抓过李啬的手,使劲往他下面的地方凑。

李啬看准了他腿根上一块抓伤破口,覆着丝帕,将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对准,狠命地掐了下去。

凰艳“噢”一声重重呻吟,李啬立刻便撤手。“陛下,遵照你的吩咐。”

“很…舒服,你再按一次。”凰艳没有说谎,他的下面精神抖擞,比给抚摸过还兴奋。

李啬气结。

“你晚上还没吃东西?是不是想吃点别的?”

放浪。

“完全没有胃口,偏偏有人喜欢狗拿耗子。”

“哦,狗拿耗子。谁是狗谁是耗子?”李啬背上的寒毛竖起,才感到危险,凰艳已扯上他的头发,往下一拉。李啬痛得泪花直冒,身体不由自主跌在床上,凰艳翻身欺压了上去。

他的手开始撕向他的裤子。

“开始比赛了。”

唇舌翻搅一通。凰艳的手已探入里面,李啬先一步捉住。“陛下,你难道不想知道,皇后和我关在屋子里将近半个时辰,都谈了什么?”凰艳没太理睬,唇瓣又要覆来,李啬侧脸避过,红唇在面颊滑下湿濡痕迹,直至耳坠。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我与皇后之间的交易。”

凰艳动作一僵。

“你说。”凰艳微微撑起上身,面上依旧是纵欲的潮红,眼里已泛出了寒意。

李啬咬着他的耳朵,将气息喷在簿簿的皮肤这上。“皇后给了我一张纸,上面罗举了好多的罪名,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等等。我在上面签上了大名。”

凰艳斗然色变。

他一掌将李啬推开,已极快的速度披上了一件袍子,一边朝外面大喝。麒麟暗卫几乎是立刻出现,凰艳半字停顿都没有,便极冷地下了指令,拦下今晚所有通往京城的快马。

他的面色极难看,面上的怒色暴露无遗。床上维持原本动作的李啬与他直直对视,没半点闪避。凰艳即将落下的巴掌便改握为拳,重重摔在床橼之上。

“李啬,你果真就是,一个贱人!”

“陛下。”李啬点点。“你先软了,输了。”说着,露出胜利的笑。

第六章

李啬幽禁的待遇因此一落千丈。

他的手脚给落了锁扣脚镣,锁在凰艳寝室的耳房里,在那里,听他一个一个叫,一个一个做。

李啬想,胜利是一种姿态,不要去想处境。

等等。

第二日,突然降临凤城的帝后便将起程回京都。李啬给关在一个钉着铜钉的厚铁箱子里头,透过丝丝入风的通气口,听见万民一声盖一声、浪潮一般呼喝万岁的声音。

在那铁牢里,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给递来食物。可是无论什么东西过来,他都觉得倒胃口。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一丝冷冷的水气自气孔渗了入来,他方始发觉,下雨了。

嗓子极难受,一摸额,触手温度烫人。他浑身乏力,意识却分明地清醒着:生病了。

生病,可以是树上一根折枝,整片枯叶,一朵残花,代表各种脆弱,疼痛等负面的东西。

李啬甚至不惊惧死,却害怕生病。

他生过的一次最漫长的病,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并非人迹罕至,但是里面的人一个不识。整整三天,一个人那样躺着,不是危及生命的重病,却让他有等待死亡了的那种苍凉。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等待死亡,而是,孤独地等待死亡。

自那次后,他很小心地不让自己再病。

什么时候囚牢给大力打开,响起气急败坏一声斥责;什么时候给移到了暖褥厚裘之间,鼻尖莹绕着某种的清淡冷香不散,竟象极了那个他特有的。有个人,用温暖干燥的手轻而慰贴地碰触着我烫的额,冷的颊…真好,这次竟不是一个人。

这般光景,连他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李啬啊李啬,你的玩世不恭呢?淡定呢?

你,一直都在软弱,一直都在犯错误。

昏昏沉沉倒了几日,睁开眼时,簿簿晨曦正透过车窗透在凰艳俊美五官上,为他镀上淡淡的一层光晕,他清醒时的棱角全无,分外的优雅柔和。

权欲,征服,占有,争执,背叛,追逐…一路走了过来,却在即将走到尽头时候,偶然的一个梦醒时分,才赫然发觉,他们二人,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而平和地相处过。

有没有可能,其实不是双方变得陌生了,而是从来未曾贴近?

那一瞬间的想法,令人窒息。

凰艳的侧脸极美,簿唇之人天性寡恩,他似乎是最佳诠释。可越是残忍的东西,却越叫人迷恋。

就是这样一张簿唇,轻轻往上一挑,邪气十足,勾魂摄魄地诱惑。

同样是上挑的动作,玉楼的温柔,清秋的清傲,唯有他,带着搅碎月光的荡漾,令人心肠一波三折。

有一个眼花的瞬间,凰艳墨色极重的眼睑轻轻打开,里面有一束温柔的流光溢过,可是当时李啬窥探的眼光以急急调开,没来得及发现。再对上时,又是一层水晶般簿簿的隔阂,无形却如有质。

他伸出手,往他的额上探了一下。

“陛下,没人告诉你,这样做不对?”

凰艳轻轻哦了一声,说:“明白。”说着倾身,额头与他的轻轻碰在一起。

“回来了。”李啬轻呼。

“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气息喷在颊上的皮肤上,有些痒。,凰艳的眼神很锐利,定定地将他锁住。

“阎王本已勾牌收服,又怜小生年方二十有五,临镜自照能羞煞吴越好女,特允小生回阳百日,时间一到便回收魂魄。”

“我看你确实是丢了魂魄。”

凰艳哼了一声,神色冷寂;而李啬则有些奇异,因为他说的不是“朕”,而是“我”。

呵呵,看来,人都是需要调教的,不过输了一次,便不再摆臭架子。

李啬推推他。“可怜可怜我这少掉魂魄的病人吧,再压连肉都没了。”明明身上没几块肉,怎么这么重?

放肆的手指这边戳戳,那边戳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