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身子一僵,缓缓伸手抱了她。

"......为什么?我不喜欢沈苍澜的......一点也不喜欢,那种不干不脆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他却像吹进心里的沙子......"喃喃的,声音越来越低,书生已经听不见后面的话,只能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孩子轻轻拍抚.......

唯羽,沈苍澜究竟是你心里的沙子,还是扎进心里的刺?

为什么那日,那般毫不犹豫的为了他,甚至肯舍了自己的命......?

沈苍澜的过去,有朱羽君,现在有任姝娴,而你......又是谁?

病书生紧了紧手臂,将她抱紧了些,"丫头......无论你忘不忘得了沈苍澜,今后,我都要你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像这冷里的一阵清风,转眼消失,唯羽不曾听见......

清晨醒来时恍恍惚惚,鼻端是熟悉的干净草叶气息,有着一点点皂粉味儿。

手脚都已经麻木,费了好大劲也没从身边人的身上拿下来......等等......身,身边,的,人~~?

唯羽呼吸一窒,停止了动作,缓缓,缓缓的抬起头......压得有些皱的青外衫,白皙的脖子,干净人的下巴......然后是书生羿那张炕出高兴或是不高兴生气还是没生气好像有表情又好像面无表情的脸......眉眼间深远如画中山水,只淡淡的看着她......

瞬间倒抽一口冷气,四肢开始恢复知觉......她,她,竟然,树袋熊一样巴在书生羿身上......就,就这么,过了......一~~?

脑袋里轰隆一声,唯羽已经"嗖"一声从上消失,靠在离最远的墙边边上。

书生羿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看看瞬间空荡的怀里,又看看唯羽她是属耗子的吗,这么快?

唯羽战战兢兢两腿发软,四肢血脉不活还酸麻不堪,打着哆嗦小心的看上若无其事支起身子靠在边的病书生......55~555~~哭无泪啊~~

病书生悠然的看着唯羽奇怪的反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在瞎琢磨什么。

唯羽胆战心惊的缩在墙边,越看着书生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越怕得发抖,怎......怎么办啊~~她这次闯大了~~竟然,竟然抱着书生睡了一个晚上牙一咬心一横,整个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我错了啊啊,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啊啊啊~~~"

书生哭笑不得的看着唯羽,闹不明白她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孩子哭哭啼啼要他负责的么?

"你就念我是初犯,饶我这一会吧~~~"

哦,还是"初犯",初犯还犯那么顺手?

"555~~我也只是酒后乱,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啊~~"

555~~书生那么保守的人,连一个屋里睡觉都要负责,她,她这没成亲,就,就把人家一个睡了......会不会出人命啊~~?自己还什么都不记得,吃亏了......这亏吃大了。好歹记得点什么就算丢了小命儿也算鬼啊~5~~

唯羽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脸上表情风云变幻。

书生终于忍不住,扶着边埋着脸笑得全身发颤。

唯羽傻傻的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书生羿......他......受刺激太大了吗?

书生笑够了再抬起头时仍旧一脸正经,好像刚刚埋头笑到发颤的人根本是唯羽的错觉,斜斜栖在边,不咸不淡的低声说了一句:"是啊,怎么办呢。"

唯羽的冷汗瞬间淌了一地。

眼前冷光一闪,瞬间一把短刀扎入唯羽旁边的木柱上,她第一反应抱头,求饶。

"哇啊~~书生别杀我啊~~"

上的病书生瞬间变了脸翻身下来走到唯羽跟前,拔下那把短刀,上面扎着张字条。

唯羽小心翼翼的露出眼睛瞧咦?这刀不是书生羿丢的?

看完字条上的字病书生脸顿时严肃,唯羽扯了扯他的衣角,"出什么事了?"

"月公子被人绑了。"

啥!?.

一把短刀,一张字条。

这个早晨却在瞬间被染上了一层血腥。唯羽不曾知,此去,绝路。

那些平淡的幸福,转瞬,灰飞成空。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续红线 第二十四章 病书生11

不安一旦在心里生根,便迅速膨胀,无法停止。

阿月。

以阿月的武功身手,什么人能制得了他?即使无法使用法力,他仍是仙人,若他也就范,只病书生一个凡人肉身,可救得了?

唯羽的手指冰凉,微微有些发抖。

即使没有经过大风浪,她也辑波折,然曾如此不安过。

阿月,阿月。

无论如何,你可千万不要出了任何差池。

病书生看了眼似整装待发的唯羽,"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跟你去救人啊!"

病书生微微挑了挑眉,"月公子的身手我也见过,能制得住他的人也必不简单,你跟了去,不是凭添负担么?既然是金刀门所为,也必是为了那份手札,我一个人去。"

唯羽一怔,虽觉得有理,只是脑中光芒一闪,"可是,既然那些人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将信送来这里,又怎么知道这周围没有埋伏......"唯羽话音一顿,连自己也不相信这是一向神经大条的自己能想得到的,仿佛这身体里还有着另一个心思细密的灵魂。

病书生眼中掠过一抹唯羽炕懂的阴沉,片刻即逝,"说的也是,若救了月公子却失了你,也是徒劳。反而你跟我在一起还妥当些。"

他虽带了唯羽同行,却几乎不曾开口说话,她却始终觉得书生的神中有着说不出的陌生。

"为什么会绑月公子去......"

唯羽听得他喃喃自语,心里那层不安始终挥之不去,渐渐扩大。

"书生羿?"

"唯羽,"他略停了停,"月公子对你很重要吗?"

唯羽重重点头,重要,如何不重要?阿月是她的命啊!

略略沉默,病书生浅笑轻抚唯羽的头顶,"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也会救他出来。"

唯羽闻言抬头,却见病书生别开了脸赶路,没淤看她。

心里,仿佛突然有一个黑洞,溢出的不安要将一切都卷进了深渊......

"书生羿?"

"唯羽,"他略停了停,"月公子对你很重要吗?"

唯羽重重点头,重要,如何不重要?阿月是她的命啊!

略略沉默,病书生浅笑轻抚唯羽的头顶,"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也会救他出来。"

唯羽闻言抬头,却见病书生别开了脸赶路,没淤看她。

心里,仿佛突然有一个黑洞,溢出的不安要将一切都卷进了深渊......

偏郊林中,却有一栋独楼,八角外形却修得如同一座塔。楼外自是黑衣金带的人分布守卫,见他们来却未阻拦,也未移动。

病书生带着唯羽大步走入,大门敞开,妤婕嬉笑眉眼如同无邪的孩子,她周遭却站着穿着与金刀门完全不同的人物。

"怎么,知道自己的力量不济,便讨了援兵来么。"病书生淡淡扫一眼,却有几人是江湖上数得上的人物。不着痕迹的将唯羽掩在身后。

妤婕嬉嬉笑着,亲昵道:"书生,别那么生分嘛。你若肯把手札给我,大家也省了力气不是?"

唯羽暗暗嘀咕,这俩跟她八字犯冲怎么着,任姝娴抢了沈苍澜,任妤婕又粘着病书生不放。

病书生只冷哼一声,抬高声音问:"月公子人呢?"

妤婕身形微动跃上二楼,脚上银铃串串脆响,一把撩开幕帘。二楼一片令人胸闷耳鸣的铁器摩擦声,黑衣的金刀门人似乎以某种特定方位排列站立,围成一个八角的圈,正中心处正是阿月,伏在地上炕清他情况如何。

"阿月!阿月!"唯羽急急喊了他,虽未有回音,但阿月身形微微动了动,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似乎无力。唯羽暂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活着。

突然听得病书生压得极的声音说:"我想办法救月公子,将这里的人拖住。只要一有机会,马上带着他先逃。"

话音刚落身体突然腾空,书生携着她一跃而上二楼,所有的人俱是未曾料到病书生行事之迅速,待反应过来便急忙出手。

病书生上了二楼便将唯羽放开,与其他人交手。只有那些黑衣不曾移动,仍旧站在固定的位置,不断摩擦手中的铁器。

一时间唯羽感到胸口噪闷,仿佛有一口血堵在那里。

忍住不适趁无人顾及她跑向阿月,还未接近却秘头晕目眩。阿月突然抬头,神憔悴,嘴唇泛着些微紫,"唯羽......别过来,让病书生带你走!这是邪门阵法,你们应付不来......"话未说完一口血吐出来,染了前襟。

唯羽心里一紧,"不行,阿月你在他们手里我怎么能走!?"

"唯羽!病书生对付不了这邪阵的,趁他还有余力你们快走!这些凡人虽制得住我,却还杀不了我,若是病书生也陷入邪阵就阑及了!"

硬压住胸口一阵扑出的腥气,脚踏出那八角圈的瞬间那几个金刀门人秘袭来,阿月缓过一口气抽出一只手向后一挥,几人片刻间向后倒去。

勉强的撑着那一口气,阿月低声道:"如今也阑及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我带你离开。"

"阑及?那书生羿......"唯羽转弯突然看到病书生已被围在同样的阵中,不同的只是围阵的人拿的却是兵器,人分内外两层,前一层挥刀上前,后一层便退后护阵,步伐诡异。

病书生的身上已中数刀,殷红的血从青袍子里渗出,唯羽的心秘抽痛。

"别靠近。你靠近只会让他分心......"耳边是阿月有些吃力的声音,那原本清悦的嗓音此刻却加着沙哑,"唯羽你听着,我撑不了多久,朱羽君应是会武功的,这个身体里有一股真气,只是你不懂使用......你按我说的做,我借力给你......"

硬让自己定下了心神不去俊书生,唯羽专心按着阿月说的去做。

胸中闷气未消,在心中纠结成一团混乱。

时间宛若倒流,病书生,沈惊涛,沈苍澜......转眼消散只留下一片深远黑暗。

她是谁?陆唯羽亦或朱羽君?今世前生,灵魂的相交处有着粘腻融合的触感,刹那成空。

一瞬间已腾空而起向最近处的金刀门人击去,脑中空白,身体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动作起来。耳边听得阿月嘱咐,"朱羽君武功并不精深不要勉强!"

抬眼,却见病书生已被制,鲜血满身已辨不出伤在哪里,看过去只是满眼的红。

唯羽的脑子轰然间便已忘记阿月嘱咐,直冲了过去。

病书生双手被反制身后,胸口闷血阻塞,寒冽的眼中闪过惊讶。

妤婕只看了唯羽一眼,她还未至跟前已被人阻拦,交起手来。妤婕伸手向病书生上下摸索,对他狠冷而不甘的目光只是俏一笑。

"你们就只有这种手段么?"

"什么手段又如何,重要的是结果。"妤婕手微停,寻中了去处,从病书生衣襟探进去,摸到了手札。"果然如我所料,你是随身带在身上的,这样寻回了另外半分后,才方便尽快一并处理,嗯?"掏出那半份染了血的手札,手指在经过时向他胸前的刀口微微一划,银铃般笑声冉冉。

病书生眼中怒火徒生,她却只是视而不见,顾自的看着唯羽的方向自言自语,却是说给书生听。

"呐,真是奇怪哦?这么个与你非亲非故的月公子也能引了你舍身犯险,连手札都不顾?嗯......看她功夫也不错嘛,还一直装柔弱只让你保护着,害我以为她不会武功,哦?"咯咯笑声再起,那语气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病书生的身子突然一震,只盯着前方唯羽眼中变幻莫测。

唯羽终究不敌,眼见一人刀至眼前,却突然听得一个金刀门外的人大喊:"别杀!她是臧云山庄的朱羽君!"

朱·羽·君!

那三个字却像三把钝刀,生生往病书生的心里扎进去,胸口那一口闷血从口中喷出。

朱羽君,她是朱羽君!?听入病书生耳中的,仿佛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不曾想,他病书生竟有一日也成了这笑话的主角.

臧云山庄,朱羽君。

江湖人人都只说朱羽君的名声不过是靠臧云山庄,靠沈苍澜。可有哪人又能否定一对璧人中的朱羽君何等容貌气质与才情。

那众人口中的朱羽君,可当真是他眼中所见的那个待人没有半分戒心的丫头......

续红线 第二十五章 病书生12

"别杀!她是臧云山庄的朱羽君!"

那一声仿佛在人堆里炸开,朱羽君,失踪的朱羽君又怎么会跟病书生扯在一起?可是金刀门外的人却出手有了顾及,不愿与臧云山庄结怨。

阻拦有了空隙,唯羽直冲到病书生身前,对妤婕说:"放开书生羿!"

"好啊,不过......我给你个选择,你是要我放了书生,还是要我给你手札?"

"什么?"唯羽一愣,并不明白妤婕的意思。

"咯咯......姝娴人已经在你们臧云山庄里,那半份手札在她身上,你若再得了这半份......嗯......好大的便宜呀,不要么?"

片刻间唯羽似乎明白,她话里暗暗的对自己有所指。妤婕可是在暗示,她也对手札不轨?

唯羽转头看向病书生,他的眼中却是完全陌生的阴鸷。

"书生羿......"

"呵呵呵......"的笑声,闷闷的像直接从胸口发出,凄凉,嘲讽。"是啊,我与月公子非亲非故他们却绑了他作人质,明明把脉时探到你体内真气,却一再说你不会武功......?会为了沈苍澜那般舍命的人,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

"书生羿!"

唯羽正要开口阿月却已至身前,"唯羽,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走!"他击开制住病书生的金刀门人,拦下阻击。

那些江湖中人一面碍于朱羽君,一面因为手札已经到手,阻力并不大。唯羽扶了书生一面向外逃走,轻声问:"......书生,你......不信我?"

片刻的沉默,他们出了那八角楼病书生才停下,轻轻触着她的脸颊,他的眼睛那样深,深得炕到底。

"若你是唯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怀疑......可是,为什么你突然成了朱羽君?"

唯羽胸口一闷,喉咙像被堵住般,开不了口......就算能开口,她该说什么?

她是谁,陆唯羽还是朱羽君?

身子突然被一推,病书生离开了她的扶持,"我们,窘这里,分路逃脱吧。"借着推力向后一跃,病书生纵身向远处而去......

"书生羿!书生羿!!"

正要提身去追的唯羽突然被狠狠一拉,阿月已来到身边用尽了力气环抱住腰身将她向不同方向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