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有人拦截了杀手?会是什么人?既然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为何不露面?

冷遇看向缺月,显然缺月也略略疑惑,但是很快便想到曾经出现在她房外的人影。

她曾经以为是冷遇或者周少安排的人,但是他们二人俱不知情,如今想来的确冷遇没有这样好的轻功,若是周少,又怎么肯这样默默不作声。

“此人看来并不是与我们为敌,但是为何不肯现身?这样身份不明,总是让人不能放心。如今既然杀手已经上门,不能让段锦一人独处——”冷遇抓住缺月的手腕,“我暂时搬到你房里,事情结束之前,我和你一间房!”

缺月一怔,微微愕然。连旁边周少都忍不住汗颜,“这个,冷二……不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现在情况特殊,不这样,如何保证段锦的安全?”

缺月看到周少苦笑着看向她——是否要说出身份,毕竟不是周少好做主的。但是,冷遇和她一间房这……冷遇的手还握在缺月的手腕上没有放开,她低头看了看,抬起头,正要开口,一个下人匆匆跑来,“死、死人!又发现一个死人!!”

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一个个欲做晕倒状,冷遇只能立刻跟着下人去查看,要说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最后这一具尸体,却是杀手的。

绳索还套在颈间,颈骨已经被扭断。这神秘人物出手着实狠辣,但既然是友非敌,为何却要躲躲藏藏?

这几具尸体不能就这么放在庄上,冷遇和周少自然出面处理,缺月若有所思地回到房中——为什么她在的地方永远没有平静,这一次,又是她将死亡带进了这里。难道这世上有君御清的一日,便没有她的安宁?

“杀”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曾经杀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过自己想要杀人的念头。这是第一次。可是这唯一的一次,她却已经没有实现的能力。

天黑时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冷遇说过的话,忙碌一天,连周少也已经忘了,可惜显然冷遇没有忘记。当他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走进缺月的房间,屋里的缺月——那个看起来叫做段锦的少年公子,再次愕然。

竟然……真的来了。

“冷兄……”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今天在这里留定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房里。”

……这位兄弟,乃把柳稚小弟当透明么?

第49-50回

房顶上响起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响,冷遇拿起剑便冲出房间,显然君御清已经知道了她寻找到新月的消息,才着了紧,接连的派出杀手。

然而杀手没有进房间——冷遇追出去之时,才发现房顶上几道身影已经纠缠在一起,混战起来。其中一人阻拦着其他人跃下房顶的攻势,虽是一个对三,却游刃有余。转眼间已然解决掉两人,冷遇见此形势也明白那人便是昨日解决了杀手的家伙,可藏头露尾必不是好人,见他又解决掉一人,准备提剑上去,却被缺月拦下。

“别去。倘若是敌非友,就是去了也讨不到便宜。”

“段锦你认识他?”

缺月轻轻一点头,“他是血修罗。”

血修罗既然会出现在这里,既然会出手拦住那些本是同门的杀手,便无需再疑惑,只有一个解释:血修罗已经跟随了君箫凌。

冷遇惊诧地看着段锦,在他眼中段锦只是个清秀干净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理应身家清白无关江湖,就算之前与清尊楼和君箫凌有所纠葛,也不过是私人之事。但是如今突然扯上了血修罗,而且显然段锦对血修罗并不陌生。

从旁边的房间跟出来的柳稚嫌他少见多怪地白了他一眼,对于他抢了自己的活——缺月是衣莫染和阿笛托给他的,她的安全自然是他的责任——至于这个横插出来抢了他的工作的冷遇,他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血修罗已经收拾掉最后一个人,从房顶上跃下来,走到缺月面前,“很抱歉,惊动到您。”

他恭敬的态度让冷遇越发狐疑,缺月只淡淡问:“他派你来的?”

“是,君公子让我保证您的安全。”

柳稚立刻瞪圆了眼睛——又来一个抢差事的!

缺月伸手揉揉柳稚的头,继续问:“你要留在这里?”

“是。”

缺月轻轻摇头,“你回去,他那里会更需要协助。”

血修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冷冷的声音道:“你如果出事,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努力什么。”

缺月无法反驳,只得默许。

冷遇终于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这么长时间的疑惑,他已经憋得够久了。“谁能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清尊楼的君箫凌和血修罗?这样的组合还真让人得好好琢磨!”

“冷兄……”缺月无奈地笑了笑,“并非想要瞒你,只是一旦知道了内情,恐怕从此无法抽身。”

“从帮你进清尊楼的时候,我就没打算置身事外。”冷遇说得肯定,缺月静静看了他片刻,便道:“现在的确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尽管只是私事,就当段锦自私,便将一切告知冷兄……请帮我。”

漆黑的夜里,段锦纤细的身子被白色长衫包裹着,在微风下显得那么瘦弱。宛若月下的一个幻影,随时都会消失。这一刻,不管是私事,还是其他的什么,冷遇都会答应。他都会帮他。

柳稚,冷遇,血修罗——也许在这一夜,也许不仅仅从这一夜,而是更早开始,她有了新的打算。她不要一直处在被动,被君御清步步逼迫。即使没有武功,即使与废人没什么两样,她同样可以借助外力,结束眼前的局面。

是不是只有毁了清尊楼,她才能够得到平静,阿笛才可以得到自由。

缺月详细地对冷遇说了清尊楼的内情,只是避过自己的身份这一点。果然不出所料,江湖上神出鬼没的血修罗居然会是“天下第一楼”所养的杀手,这样一个消息已经足够让身在江湖的冷遇震惊而且愤懑。

那就是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楼!

缺月的声音淡淡而缓缓的诉说,“我没有什么为正义,为江湖而揭发清尊楼的想法,我不过是想要和阿笛,也就是君箫凌回到平静的生活。想让他离开那些他讨厌的生活。如果,这样你仍旧愿意帮我,今后,恐怕就要拖累冷兄了。”

冷遇说不清心里是苦是涩,虽然早已经看得出来,不过听他亲口说出却又是另一回事。果然段锦和君箫凌早已经是一对。他冒险混进清尊楼也只为见君箫凌一面,让他如何忍心不帮他。

“既然这样,只要揭穿清尊楼和暗阁的关系,已经足够他身败名裂!”

“没错,但是没有凭证。”

“还需要什么凭证!血修罗本人就在这里!”冷遇干脆一把拉过那位寡言的大哥,指给缺月看。

缺月看了一眼,却道:“有什么可以说明他是血修罗呢?江湖上见过血修罗的,只有死人。倘若将这件事公开,你说,江湖中的人是会信我们,还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

冷遇一时语塞无法否认,“但是……就这么算了么?”

“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清尊楼一定要对付,但是却需要好好的考量和安排,绝不能贸然。而且,虽然君箫凌早已经厌弃了清尊楼的生活,但毕竟对那里没有恨。说到底清尊楼也是他的家,该做到什么程度,还需要好好把握。只是……我想等到新月来之后,确定此毒是否可解,再详作打算。”

听到新月的名字冷遇仍旧微微介怀,依然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这个名字。

缺月注意到他的神色,既然已经决定接受冷遇的帮忙,他和新月将来可能都要一起对付清尊楼,她不想还没有面对敌人,自己的内部先出了问题。这或许……也是她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身份的原因。

“冷兄,你还是不想见到新月?”

“不……没什么。”他对新月,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从知道新月就是小卓的时候开始,他的心已经完全放下,必须放下。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新月——她和风师兄的反目,风师兄的离去……他目睹了这一切,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见那个曾经熟悉的女孩子。

“冷兄,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或许这种时候,还是应该让他一个人静静,想一想。缺月先一步转身回房,冷遇没有多想就要跟上去,面前柳稚横跨一步叉腰拦住,“我们少爷要休息,冷爷请回。我们少爷的安全我自然会负责!”

——你么?冷遇充分表示怀疑,不过是一个小书童,靠什么保护段锦?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一步就这么僵持着,血修罗看也不看他们二人,默默地往门前一站——谁也别进去。

缺月返回房中,漆黑一片中她正要去点上烛火,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拦住了她的动作——缺月一惊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屋里有人,正要挣扎,那只手轻轻捂了她的嘴,温热的气息靠在耳边,“是我。”

缺月一怔,那双手已经放开了她,她回过身,看着黑暗中温和的笑脸感到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你找到新月的消息我就立刻想办法出来了。无论如何我都想亲眼来确定她究竟有没有办法解毒,实在没有办法只留在那里等消息……而且,大哥似乎对新月颇为忌惮,被他知道了消息之后他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放你在这里实在太危险。”

连君御清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么——缺月自然是很了解,君御清对于新月的忌惮……恐怕这一辈子他也不会忘记这世上第一个让他栽了跟头的女子。

“但是你来了这里,君御清怎么可能放过你……”

“没错,只要他一发现我不见了,立刻会派人前来——我们必须立刻找地方藏身,等到新月赶来。”

“现在?”

“对。”

“但是柳稚和冷遇、周少那里……”

“我们必须先走,若这么多人一起有所动作,必然会露出行踪。天亮之后血修罗会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我们再找机会联络。”

缺月心知他的做法没有错,理智上来说,这是最妥当的。只是就这样不告而别,一旦君御清派来的人来得太快他们来不及防备——这仍旧让她微微犹豫。

君箫凌看了看她,漆黑的眼睛依然温柔,却有着浓厚的低沉的忧郁。

“织锦,从前两次见面……你一直都没有叫过我。”

缺月微微一怔,她没有开口叫过他,因为不知道该叫他阿笛,还是君箫凌。虽然心里知道他的内心不曾改变……但是眼前的人,与她认识的阿笛太过不同,似乎一旦开口,过去的阿笛便就此烟消云散。

“我真的改变了那么多,让你不知道如何面对么?”

脸上是他的手掌温热的触感,缺月想摇头,她知道,就算阿笛改变再多,也都是因为她,若不是为了她的解药,他何必回去,何必要成为清尊楼的下任楼主,君御清的扯线娃娃。

感受到手掌中缺月摇头的意图,君箫凌微微笑了,不需要她说什么,伸手轻轻抱住她。

他们两个,早已经说不清谁连累了谁,谁在支撑着谁。如果他没有救了缺月,缺月不会活下来,但是也就不会被卷入他和清尊楼的纠葛。如果他没有救了缺月,他就不会找到自己的生活,但也不会勉强自己回到清尊楼。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早已经纠缠在一起,融在一起,再也无法分清。

可是,只有一点,他不敢去想……只要想到织锦曾经在君御清身边,曾经君御清拥有了她却没有丝毫珍惜,他就忍不住想要去恨。那个人是他的大哥,就算道不同,他也不想毁掉一切。不想恨,却难以不恨。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那纤细的身子真实地在他怀里,如此才能够感到安心。

君箫凌带着缺月连夜离开,他们没有走远,就只在附近落了脚,以便随时和周少联系。缺月一觉醒来时,睁眼便看到晨光中坐在床边藤椅上的君箫凌,他的长袍脱在一边,身上穿着黑色长衫,腰带和袖口处暗金色的绣纹映着晨光,流光闪动。他单手拿着书卷翻看,另一只手放在床上,轻轻握着缺月的手。

这种情景让人有种错觉,好似眼前的安宁可以就这样在晨光中凝固,永远的持续下去。她的手微微一动,君箫凌转过头来,对她微笑道:“醒了么?早上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这一句话让缺月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阿笛的厨艺,忍不住也轻轻笑了,“我去吧。”

她起床穿好外衣洗漱完毕,才注意到这里是城里一条偏僻街道上的小客栈,简单得几乎称得上简陋,门面小,生意颇冷清。君箫凌包了店,让店家这两天对外关门,小二也不用伺候,有什么需要他们自己动手。

缺月觉得这样好似回到了过去小村的生活一般,不由得轻松下来,暂时忘掉外面的一切。君箫凌搬了凳子坐在她身后满足地看着她,道,“如果,新月真的可以解了你身上的毒,我们就这样走吧,走得远远的,回去小村里继续生活。那院子不知道是不是还给我们留着,过了这么久,那老财主的事情也早就过去了吧……”一切就跟过去一样,就像他们从来不曾离开那里过。

缺月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

真的有那么容易么?君御清会放过他们么?就算离开了,躲起来,又能够平静多久?只要君御清在,清尊楼在,他们就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

“阿笛……”她真的许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背对着他,只盯着自己手中的锅铲没有回头,试问道:“倘若……我想要除掉君御清……”

身后一片静默,几近压抑。她还是继续说下去,“你可以不要阻拦么?”

君箫凌站起身缓缓走近,从背后抱住她,头搁在她的颈间,“不要冒险。有把握做到万全么?”

“还没有。若没有部署好,我不会动手。”

“嗯。我知你向来谨慎,可是……别让我担心。”

缺月轻轻应了一声,努力若无其事地身上挂着一个大活人,继续做菜。君箫凌的话,算是默许了……不曾要求他与君御清反目,只要他肯袖手旁观,已经足够。她要毁的,是他的家。

第五十回

这个问题谁也没有再提起,至少到新月到来时前,他们可以暂时不用面对。他们两人窝在这个小客栈里,血修罗会替他们联络外面,也算安静地过了几天日子。

缺月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心急的等待,然而却意外的心情平静。也许是因为有阿笛在的关系,每日看着他劈柴生火,干着日常的粗活,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和满足。

原来……自己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倘若她没有从小跟在笑无情身边,没有成为缺月,就那样平平凡凡的长大,将来找个勤勤恳恳的庄稼汉嫁了,说不定就是个很好的归宿。

“阿笛,你将来想做什么?”

“当药师啊,还能做什么?”

“药师啊……虽然也不错……”只是每日都在山上采药,回家里也只是配药,很少能看到他“勤勤恳恳”的一面……

“阿笛……其实,耕田也不错的,可以再去把你那头牛买回来……”

“呃……哦……”

“或者当个木匠,打铁的也不错……”

“哦……||||”

——她到底想说什么……?

两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血修罗从周少那里传来了消息,新月已经到达了。

未免新月入城引起君御清安排在这里搜寻的人的注意,他们约了地点在城外见面,君箫凌心里似乎微微提起,或者说他这些天一直没有放下过,只是事到眼前,缺月的毒究竟能不能解很快就会知道,仍旧忍不住有些着紧。

把缺月塞上马车,就直催着乔装过的血修罗赶车快走。

缺月难得看着阿笛紧张的样子,自己倒是一点也没有显得焦急,好笑地观察着面前依然黑衣凛然,既是君箫凌也是她的阿笛的人。或许……这也算是近乡情怯,不,该说是近人情怯。太久没有见到新月……久得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而且……新月应该是跟公子在一起吧。她没有怨恨,因为从没想过,只是不知道真正面对时,是否真的可以没有一丝怨言?

“新月……就是你过去说的那个[姐妹]?”

阿笛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点点头。

“说起她,你似乎很开心?新月也算名动江湖了,听闻她的曲艺比她的毒更有名,倒真是让人期待一见。”

——曲艺?

缺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呃,的确,也是颇为“惊才绝绝”,十二岁时便压倒性胜过了沧州名歌姬凤恋香,虽然,“惊”比“才”多。明明新月的才艺的确不俗,可是回忆起她的才艺,竟然浮现的全是乌龙乔段,让人不暗笑都难。

马车驶向城外偏僻的郊区,在约好的地方停妥,阿笛下了马车,习惯性地伸手去扶缺月,半扶半抱,人还未落地,便听到远远的清朗嗓音兴奋地喊着“缺月”。

一回头,明明在十数丈之外的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经来到眼前,对他这个大活人视而不见当作挡路障碍物一般一把拨开,伸手便抢走了缺月紧紧抱住——

“缺月缺月!缺月!!真的是你——五十两那不值钱的死财主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涮我玩儿呢,你没事太好了,我看看我看看——”

阿笛站稳,瞧着那个淡黄衣衫的纤细女子行为一点也不“纤细”地抱着缺月抱够了蹭够了蹂够了,便捧着她的脸左左右右地看,看完了又从肩膀开始沿着胳膊上下其手,确定她四肢健全没少一根指头,才终于消停,重新挂在她身上继续“久别重逢”。

——乃还要“重逢”多久啊?

一阵冷冷的气息逼过来,阿笛警觉地望去,却见到一人缓缓走来,白衣重纱无风自飘,步步生莲,细长凤目,唇角轻勾,明明是噙着一丝笑意,却让人感到一股冷冷的邪气,混在他清濯如莲的幽雅气质之中,难以辨认,宛如错觉。

他走得并不快,脚步缓慢,那逼近的气息却如此不容忽视,散发着冰冷的不悦。

连缺月也察觉到靠近的气息,抬起视线,越过新月的肩膀看到迎面走来的人。笑无情。他同样视旁人如无物,只是含笑盯着挂在缺月身上的新月——这个笑容缺月很熟悉,几乎不用揣摩,就知道他不开心,很不开心。

缓缓走到跟前,笑无情伸手揪住新月的领子把她从缺月身上扒下来,拎到自己面前,笑,继续笑,笑容越来越深——“你,是不是忘记你的[活动范围]了?”

“……”新月看了看自己刚才一路“飞”来的方向,反驳道:“我不是没离开你的视线范围之外吗?难道你近视了?眼瘸了?边儿呆着去,表打搅我和缺月说话!”

“是视线范围和五丈之内!”

缺月和阿笛仿佛看到眼前以笑无情为中心,地面上宛若画了一个范围五丈的会移动的圈……显然,笑无情在不满方才新月“咻”地从他身边飞开。

——不准离开视线之外,不准离开距离五丈之外、要随时随地让他睁眼就能够看到人——江湖盛传沧溟公子对新月的紧迫盯人,那已是后话。

新月摆脱掉笑无情,重新扑回缺月这里来,缺月浅笑着看着她,看得新月整个傻住——“缺月,你笑起来真好看。”

缺月不太知道怎么应对她如此直白的话,不过看得出来,新月已经等到了她想要的。她的十年没有白费,缺月也替她高兴。只是这笑无情……当初若即若离,整天摆着一张臭脸,阴阳怪气死不承认,今日一旦承认,却又粘得紧紧的,看得牢牢的,着实是极端到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新月继续挂回她身上,粘粘腻腻磨磨蹭蹭。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这么做,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她们看起来似乎只是平平之交,缺月都不怎么和她一起闹,可是也从没拦着她闹……她是真的很喜欢缺月的,只是缺月的性子热络不起来而已。在缺月出事之后,她才知道五年的相处,是一段多深的感情。

即使现在这样抱着她,也觉得她随时会消失似的,纤弱得让人心疼。

“缺月,周少说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她终于从缺月身上分开,知道以缺月的性子,没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特地托人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