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不误砍柴功,我从来不浪费时间与精力,我们今晚从这里过去,走完应该天亮,天亮我们再从离关往回走一次,我才彻底放心。”

“军中有大将军,不用我们担心,我们目前的任务就是勘探这里,我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我们现在回去,对将军有什么帮助?对整场战争有什么好处?”说完我也不理他们,继续躯马前进,今日的夜色朦胧,高山也只是能看到一个大概,但我依然不想放弃。

只有这样,心才不会悬在半空。

越往前走,越荒芜,这些地方干旱,只有大片荒凉的杂草,草长得有人高,因为没有人践踏,可以任意生长。

寂静的夜,只有我们滴答的马蹄声陪伴着夜风,他们虽有怨言,但却没有回去,依然跟着我。

突然我看见远远那边似乎有一点点火光,虽微弱,但对于眼力极好的我来说确是那样醒目。

我向左右先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们机警,立刻勒住了马?因为在寂静的夜里,虽然旷野的风肆虐,但马蹄声还是那样的清晰,好在我们离得比较远。

“那边有火光。”我们下马潜过去看看。

[卷一 风云变幻:032:狮子发怒]

马儿被我们放在一旁,这些马都是与主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似懂人性一般,安静的低垂着头,不叫不跑,让我们放心地展开轻功靠了过去。

好在这里是杂草丛生的荒芜地段,那些野生的杂草都到了我们腰,给了我们很好掩护,就因为这些草我们的马蹄声才不至于那么响,要不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怕被他们发现,我们不敢走得太近,但可以肯定火光之处,有不少人从山的那头走了过来,似乎这山有一条通道一般。

我碰了碰他们,示意离开,他们怎样过来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绕到了我们的后背。

他们也聪明,蹑手蹑脚地弯着身子退了回来,怕被他们发现,我们拉着马走了一段路才敢飞身上马,上马后二话不说就往军营一路奔驰。

回到军营中,天已经大亮。

沧祁似乎一夜没睡,眼睛有几条血丝,但看来精神还是很好,眼睛依然如鹰眼一样锐利。

我沉着冷静地把勘探结果告诉他。

“他们怎么过来的呢?一年前我明明与大将军勘探过?依然是山连着山,短时间他们如何在山里开一条道?”左先锋蒙鹰很是疑惑。

“这路不是人开凿的,是天开的,蒙鹰是否记得半年前这里发生一次地动山摇,许是那次让这山起了变化。”

他们听后恍然大悟地连声说是。

“你们辛苦了,现在回去稍事休息,其他事情我来布置,今晚你们带一队精兵去那里伏击,将他们一举歼灭。”

“是”他们响亮的声音带着必胜的信心。

“那我呢?八营是我训练的,为什么不派我去?”

“有今日的发现,少将功不可没,军营中自有任务安排给少将,现在请少将稍事休息,养足精神,我们总有机会并肩作战的。”说完他暧昧地看了我一眼。

当我再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变冷,让我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冰冷起来的样子真是吓人。

当我回帐中休息的时候,他却没有踏进帐中一步,连中饭也没有回来吃,他究竟在忙什么呢?

躺在舒服的床上,我却睡不着,心情极度兴奋,我逼自己闭上眼睛,但脑海却闪过无数念头,终是难以成眠。

我爬了起来,军中平风浪静,士兵依然是该操练的操练,没有明显的变动,莫非他已经练成大山塌于面前而面不改容?

“你不相信我勘查到的结果?”我还是忍不住,跑过去找他,这个时候的自己眼里容不下沙子。

“我当然信你,我已经布置好,你我就在军中喝杯酒赏赏月吧,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有什么布置?”

“你今晚就知道,如果他们从正面进攻,我严阵以待,如果他们真如你所说想从后面绕过来,我要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他的声音带着残酷,但却又让人无比的安心,他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晚上八营的兄弟整装待发,他们穿着夜行服,带着弓箭,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我躲在远处看着心痒痒的,这是我训练了三个月的军队,到行军打仗的时候,领头人居然不是我?心有点莫名的失落。

心有不甘,我悄悄换了一套夜行服,混在队伍当中,旁边有人认出我,刚想与我打招呼,我立刻打手势要他们噤声,他们还以为我是有特殊任务在身,表情严肃,一副了然于胸的感觉让我觉得好笑。

左右先锋离我甚远,加上我抵着头,在黑夜中并不显眼。

与其喝酒赏月,倒不如与兄弟们一起杀敌!

我跟在队伍的后面,听候右先锋的指挥,因为白天沧祁的安排我不清楚,所以不敢擅作主张,只能见机行事。

我们在距离上次发现他们踪影的地方还很远就停下来了,这里的草特别茂盛,右先锋从容地说停在这里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真的能等到兔子吗?等到了半夜,我听到了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到近,他们来了,我的心提了起来,八营的兄弟们也是一样,手里紧紧拿着弓箭,屏住气息,大家一动不敢动。

他们在干什么?真的是在等吗?兔子真的那么乖跳过来吗?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为什么他们还是不动,为什么还不采取措施,我都快要急死了。

我想提着剑冲过去,我想扯开喉咙大喊,但是看到旁边的人都镇定自若,我又不敢贸然行事,否则破坏计划,我就成为了千古罪人了,被沧国的人民千秋万代臭骂,现在就权当相信沧祁,忍耐再忍耐。

马蹄声更近,更响,似乎就要踏到我的头上了,我的心就快要跳出胸腔。突然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在耳边响起。

原来今天沧祁就是忙着挖坑来了,这个方法倒好,挖完坑后,再在上面铺一层野草,在黑夜中谁也不会发现,他们冲得太快,所以很多连人带马都跌了进去,在里面鬼哭神嚎,声音甚是吓人。

“射”我听到右先锋雄浑的声音响彻整个旷野。

“是”八营兄弟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是那样的震慑人心。

他们一齐站起来拉弓搭箭,顿时前方笼罩在一片箭海当中,他们的哀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惨烈,他们慌忙后退,慌乱中踩死踏死无数,而我军又战鼓震天,似乎后面就有千军万马浓烟滚滚地冲过来,让他们肝胆俱裂。

这一役我们没有损一兵一将就已经大获全胜,顺利得出乎我意料。

我们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一边走还有人唱着雄壮豪迈的军歌,我也受其感染,放开喉咙唱了起来,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这样的夜晚是让人难忘的。

快走到军营的时候,我偷偷地溜了出来,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帐房,匆忙中连灯都没有熄就脱衣服了,衣服刚脱了一半,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蓦地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有人揭帘子走了进来。

我惊呼出声,连忙拿着身上的黑衣挡住身前。

“不用挡了,你有什么我没有看到。”他满脸怒容。

“你怎么问不问一下,就闯进来?”

“有胆违抗我的命令偷偷出去,为什么就要鬼鬼祟祟回来换衣服?你不是打了打了胜仗了吗?”

“是我军打了胜仗,即使我没去,我们还是会胜利,你什么时候挖了一条那么长的坑?”我讨好地问他。

他依然怒视着我,无视我掐媚的嘴脸。

“穿上衣服,跟我到大营去,谁有时间与你耍嘴皮子?”他一声狮吼,这次许是真的发怒了,我不敢怠慢,急急穿上衣服。

狮子本来就厉害,发怒的狮子更是不得了。

[卷一 风云变幻:033:无地自容]

大营中,除了我灰头灰脑,个个将士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毕竟今晚给了敌军迎头一击,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让他们知道沧国并不是那些小国,那么容易欺负。

“左先锋,你今晚带另一批士兵去原地驻守,以防他们卷土重来。”

“是”

不会吧,死伤那么惨重,还敢卷土重来?

“这次左右先锋带领八营将士大获全胜,记一功,但少将虞枫违抗军令私自行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日拖出去打一百大扳,以儆效尤”我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他这次真的是铁了心要惩罚我。

“大将军息怒,少将虽违抗命令,但也是一心杀敌,并且这次发现敌人的异动,少将功不可没,功过相抵,求大将军开恩。”

很快地下跪了一堆人,他们都在为我求情,想不到还有那么多人护着我,心暖暖的,看来我人缘还不错。

“我主意已决,谁再为他求情,视为同犯,一起受罚。”他的语气里带着怒火,说完手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劈啪”一声,坚固的桌子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触目惊心,顿时让帐内一群人,噤若寒蝉。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要剐,我认了。”我无所畏惧地站了出来。

“好,你有种,来人给我拖出去。”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用拖,我自己走出去。”我昂着头说。

刚开始打几板并不是很痛,但越打越痛,当皮开肉绽后,每一棍打下去都痛得撕心裂肺,军中的棍子又大又硬,沧祁那死人还说谁棍下留情,谁是同犯,罚双倍,结果他们都将我往死里打的,但我硬是没有喊一句,就算痛晕我也不喊一声,就算是喊也不在他面前喊。

一百棍下来已经有很多血水渗出来,我甚至已经站立不稳,没办法最后任他们将我抬回他的帐中。

受过酷刑后,身体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拉扯到身上的伤,那刺心的痛让我差点晕厥。

裤子已经满是血水,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床上,他都不理我死活,我还哪管他的床是干净还是血淋淋?虽然知道是自己理亏,不应该擅自行动,但心中还是怨恨他的狠心,怨恨他无情,那一百棍不但打在我身上,也打在我心里。

不久,他回到了帐中,我故意闭上眼睛不看他,但身体只有一动,就痛得我呲牙裂齿的,我只好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知错了吗?”

我不搭理他,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知道你这样贸贸然过去,又不知道我们的打算,很容易破坏我们的计划?军中自有军中的纪律,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擅自行动,要我这个将军何用?要军纪何用?”他声色俱厉地说,这个时候的他是让人害怕的。

他说的我都懂,我都明,但我还是怨他。

“还痛吗?”他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柔得我心无由得颤抖了一下。

他问这个不是废话吗?都皮开肉绽了能不痛吗?但他不问还好,一这样温柔地问,我就觉得很委屈。

“这是药很有效,三天后就会完好如初的了。”他说完递给我一瓶药,但我却没有去接。

笨男人,我的伤都在背脊与屁股上,怎么擦呀!但我又不好说明,干脆就不理他,其实内心是对他这种给人狠狠一棍又送一粒糖的做法真是无比鄙视,明明刚才如狼似虎般恐怖,一会又变得如小绵羊般温柔,都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真是迷茫?

“为什么不擦,不擦真的会烂的,到时一大堆苍蝇蚊子围着你那烂屁股转,你就知道自己跟自己赌气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我努了他一眼,依然没有作声,他一根柱子那样立在身旁,叫我怎么脱衣服擦呀!真是气死人了,整一个木头疙瘩。

“是不是我站在这里不方便,还是你擦不到?”他终于开窍了。

“你说罗!伤都在屁股上,怎么擦呀?没见过你那么蠢的男人!”我向他怒吼,尽情发泄着对他的不满,释放着自己的怒火。

“有什么大不了的,擦不了,我帮你好了。”

“不要——我不要——”我这一惊吓非同一般,我脸皮怎么厚也没有厚到可以袒露一个屁股给他擦药。

他却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向我走过来。

“你混蛋,你给我滚,我不要你擦,你这个色狼,你——”

别吼,他突然扳过我的脸,含住我的唇,让我把话活生生吞了下去,我想用脚踢他,但扯动伤口钻心地痛,痛得我不敢再动。

“真乖”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我的火又上来,死忍着身上的伤痛,想要推开他。

“不想受罪你就别动。”他突然点了我的穴,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对着武功比自己高的人,有时真是无可奈何。

“你全身上上下下,我都看得仔仔细细了,既然这样就不差这一次了,如果以后没人敢娶你,我负责好了。”

“我不要你负责,你给我滚蛋,你这个——”突然没了声音,这混蛋居然点了我哑穴。

“别大吵大闹的,要不让人误会了就不好,还以为我对男人有兴趣呢?传出去,我以后还怎样见人?”

“我动手了,你害羞的话,就闭上眼睛,我关灯。”

灯很快熄灭了,但我还是感觉周围明晃晃的一片,无可匿藏,但全身又动弹不得,这种感觉难受死了。

当他冰凉的手轻柔的触摸到我那血肉模糊的肌肤时,我脸火烧火燎的,即使是熄了灯,乌黑一片,我还是羞得无地自容。

他修长的手在我的背脊轻柔地游动,但每到一处就让我的心颤抖一次,不知道是疼痛,是害羞,还是——

今晚的风很大,吹到帐篷动了动,帐中趴着的两条人影,使黑夜中的营帐充满了暧昧。

“好了,你今晚就这样趴着吧,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打我,很想骂我,但等你伤好了再打,再骂我吧,我沧祁随时恭候。”

“但如果以后真的没人敢要你,我要了。”他漫不经心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此刻我竟然没了怨气,也没了怒气。”

[卷一 风云变幻:035:狐狸出洞]

晚上睡觉,他自己拿了被子睡到地上,许是怕碰到我的伤口,许是怕我弄脏了他的衣服,但无论怎样,我让我舒服多了。

那药还真有神效,一晚过去虽然还不能痊愈,但那些伤已经结痂了,反正自己看不到,也不嫌它丑,只是伤口还是很痛。

白天我一歪一瘸地走着,姿势滑稽,军中的将士看到虽然想笑,但却不敢笑,憋得那张脸都扭曲了,我看着难受,但沧祁却肆无忌惮地扯开喉咙大笑,惟恐天下人不知道我的掺状一样,明明是他害成我这个样子,居然还敢笑?

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眼睛熠熠闪光,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力气,如一只狼闻到血腥后高度亢奋。

因为我违抗军令并且已经受伤,所以现在一切战事都与我无关,一夜之间我似乎成一个局外人。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狄国昨晚真的派兵过来偷袭,想不到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有勇气进攻,真不简单。

好在我们一早就有准备,最后还活捉了几个狄国士兵,一问才知,原来他们是准备放火箭烧我军粮草,看来狄国还是死心不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现在看来,看来沧祁这家伙还是挺有远见的。

“大将军,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守,他们攻,对我们不利,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抢占先机。”我还是忍不住要插嘴。

“我正有此意,知我者莫虞少将,但是我们进攻的同时要不忘防守,敌人的兵力不多,只会想着巧胜,我怕他们会在我们吃的或喝的上面下功夫,如果我军混进一个奸细那就麻烦了。”

他说到奸细的时候,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虽然他没有猜疑我的意思,但是这里的确只有我一个不是沧国人,自己还是禁不住要对号入座。

“李副将听命。”

“是”

“你吩咐马仓的管事,厨房的管事对粮食与水一定要仔细检查过,方可以进食。”

“少将因身体原因,这次不能出战,就留在军中检查军务,监督各管事的工作,如果有士兵或马匹出了问题,就提少将的人头来见过我。”

“是。”他是试探我还是真的对我那么信任?

自此后的一个月,沧祁专注于这场战争,而我专心管理好军中的食物、马匹让他无后顾之忧,我事无巨细,小到他们喝的水,我也认真检查,晚上也加强了军营的巡查,以免有人乘机使坏。

在非常时期,我什么人都信不过,我只信得过自己的双眼,虽然是辛苦,能换了整个军营的人的平安,自己也心安。

只要沧国的刀尖不是指向我们瀚国,我就会誓死保护这片土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那么那么用心地去捍卫这里,其原因绝对不是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王爷,虽然是我穿着嫁衣抬进王爷府,但他于我而言,只是陌生人一个而已。

许是我踏进这个国土不久就来到了这个军营,许是我身为沧军第一勇士,对这个军营有着依恋感?

我所做的事情,沧祁似乎很赞赏,每次看我那眼睛都别具神采,弯弯的带着笑意,但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能做到以前的坦然,甚至我竟然不敢看他那深潭般的眼眸。

对着我一个人的时候,他少了严肃多了笑意,但微微勾起的唇,那暧昧的眼神,总让我心跳加速,我问自己,究竟是怎么啦,我想控制那凌乱的心跳,因为我怕他听到后又会取笑我。

有他在的晚上,我都会装作很快睡着,因为我发现现在躺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以前的自如,总是如睡针毡一样。

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依然是少将,他依然是大将军。

但他那激情的一吻我却烙印在心中,挥之不去,那漫不经心的一声:“没人要你,我要你好了。”总让我的平静的心泛起一丝丝涟漪。

这几天与狄国的战斗已经是进入关键时刻,我军反守为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连续两次大的挫败,反而激起了狄国的斗志,老国王居然不断增加援兵,而我军要求增援的兵力又迟迟未到,战争到了相持阶段。

战马和将士的伤亡越来越多,药虽然还充足,但是马匹却明显不够,如果这个时候马槽里的马匹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会直接影响战争的胜负。

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今夜的夜色一点也不明朗,黑压压的天幕让人的心情无由来地压抑,反正睡不着坐在外面吹吹风也好,现在天气已经转入了寒冬,巡夜的士兵有一些也冷得猛搓手,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将士门的衣服总是不够。

在这样阴暗的天空下,我总觉得不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今夜我又想起了娘,那么冷的天,她的衣物够了吗?那些宫娥会不会欺负她?

但是在这样的夜里,只有冷,只有思念,只有哀伤,好想弹一首无忧曲,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忧伤,告诉娘即使没有风儿在身边,即使受尽凌辱也要为风儿活下去,不能忧伤。

突然我听到轻微的声响,扭头一看,原来是老泉,他是这军中的一名老兵,听说年青的时候立过奇功曾受过嘉奖,后来年迈,本来应该回去享受天伦之乐,但他却说家中无人,孑然一身,想留在军中,一是报效国家,二是军中热闹有人相伴不寂寞,所以现在即使年纪老迈,依然留在军中。

说起他来,军中之人都是带着钦佩,他那么晚出来莫非也是惦记着国事,睡不着?

“老泉,你今夜又睡不着呀?”巡夜的士兵亲切地与他打招呼。

“可能人老了,这几天老是睡不踏实,总是想着将军这一仗不知道打得怎样?怎么还没能将狄国的狗贼赶回去?”

“沧将军从来不会输的,很快就会凯旋而归的。”巡夜的士兵说得也是极为豪迈,沧祁就是军中的精神支柱,所有士兵都认为他是打不败的。

“我随便溜达溜达,你们继续巡夜吧。”看来这老泉是经常睡不着出来溜达的,所以巡夜的士兵才不奇怪。

士兵离去后,我发现他突然回头一望,眼中精光毕露,带着狼一样凶残的寒光,我心中一激灵,那眼光太寒,即使是夜晚我能感受到心突然冷了一下。

[卷一 风云变幻:036:露出狐狸尾巴]

他并不鬼祟,大步流星地走着,似乎是走在自家院子里一般,但偶尔回眸,眼里的寒光让人心惊,最重要的是他行走的方向居然是马槽,在这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闪过。

我悄悄地跟着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没人的时候,他走得很快,一点都不老迈,但就快碰到巡夜的的士兵,似乎都很清楚,其实也只有别有用心的人才会那么留意。

碰到士兵他自如地与他们闲聊几句,看来前几天他都应该是这样出来游荡,让士兵们放松了士兵时,他就会放慢脚步,他在军中时间长,哪个位置可能遇到巡夜对他的警惕。

我远远地跟着他,夜色是最好的掩护,等我靠近马槽的时候,里面已经有笑声响起。

“泉叔,你今晚又来看我们呀!”守护这马槽的有四个人,白天两个,晚上两个,一个年轻的叫小丙,年纪稍大的是奉叔,现在说话的正是小丙。

“是呀,人老了就睡不着,喜欢瞎折腾,知道你俩晚上没睡就过来找你们喝两杯。”

“有酒呀!”透过缝隙我看到小丙眼睛发着光,在这荒凉的驻地,士兵对酒的渴望有如对女人的渴求一样,都不知道在梦中出现多少次。

“小丙,你又来了,现在不能贪杯,否则这马匹有什么闪失你项上人头不保!”奉叔责怪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阿奉,你也别杞人忧天,能有什么事发生?反正我今晚睡不着,就陪你守夜好了,虽然我老泉老眼昏花,想当年还不是一把火将敌军的粮仓烧得一干二净?”他豪气干云地说着。

听到老泉说起以往的英雄事迹,那一老一少都对他露出钦佩的眼神,他们的戒心许是已经被他三言两语化解掉了。

我更坚定我的想法,这个老泉一定有问题,好,我就等他露出狐狸尾巴,然后才一刀将它砍断。

“今晚你们想贪杯都不行,老泉我就只是收着这一点点酒,还是上次篝火宴偷偷留着的,就只有一人一杯,还不到喉咙就没了,更不要说醉了。”奉叔听他这样说,也松懈了下来。

“来,就权当敬我这老骨头一杯。”

“好,来。”酒的确很少,就每人一小杯,我猜里面应该下了蒙汗药。

没想到,不多久,小丙与奉叔相继嚷着肚子痛,我心一惊,他给他们喝的居然不是蒙汗药,而是毒药。

我还是把人心想得太善,如果我当初知道是毒药去阻止他,应该能挽回他们的命,我懊悔地咬一下唇。

“老泉你——”当两人意识到被人算计后已经太迟,血从他们的嘴角、眼睛、鼻子一起流了下来,很是恐怖。

老泉奸佞地笑了几声说:“兄弟对不起了,不是兄弟我狠,只是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下到阴曹地府休怨我,要怨也怨你们蠢,不带眼识人。”

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粉末,混进马喝的水中,平时将士吃饭前的饭菜我都会亲自实验过,就连马匹喝的水,我都叫看守的人亲自验,看来是狗急跳墙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俩杀了。

莫非他们准备今晚——

想到这里背脊微凉。

正当他想唤醒那些马儿过来享用美食的时候,我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转过身子看着我,眼里有畏惧但没有绝望。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帮狄国来害我们沧国,你休想抵赖,他们的死就是见证,说——”我目露凶光,此刻的我就像一头噬血的狮子,带着狼一样的残酷。

“我——我——他们没有死,你叫军医过来,他们一定会救得活。”他眼里露出一丝狡猾的光。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奸计?到时军医一来,你就会反咬我一口,说他们是我杀的,我来军中时日尚短,而你在军中德高望重,他们一定是会相信你不相信我,但我是不会给这个机会给你的。”我冷哼几声。

“说,你是沧国人还是狄国人?不说的话,我会让你受尽千刀万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