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住的地方叫梅宫,因为寝室外就是一片很美的梅林,听说这段时间皇上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去那里与她一起喝酒赏梅,现在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那里一定很美,梅林离昭仪的宫室不远,如果你是想弹琴给皇上听,打动皇上,皇上应该能听到,我可以将琴搬到梅林给你,除了这个,其它的我就帮不上忙了。”

“谢谢你。”我感激地看着她,虽然这只是一笔交易,但交易成功也不容易,梅林,梅林,梅花盛开的地方一定很美,梅花怒放时,我的琴音能打动他那冰冷的心吗?我的琴音能让冰雪融化吗?

卷三 绝世红颜:033:气急败坏

“如果皇上能重新宠幸你,我不求你感谢,你给我赏赐已经很多,够我花一辈子了,这个深宫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要那么多珠宝也不知道是不是枉费了,万一皇上责怪下来,你能不提起我就感激不尽了,其实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你?许是你的眼神打动了我。”小青长长叹息了一下,有点懊恼,似乎有点后悔如此轻率地答应了我,毕竟圣意难测,谁知道结果会如何?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嗯,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我肯定地说。

“我相信你,要不也不会帮你,你与宫中那些女人不一样,但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未必得善终,在这个深宫谁的心最狠,谁的手段最毒辣,谁就能存活下来,你并不适合这里。”她第一次对我说那么多话,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此时我更深切体会一名宫女的寂寞与悲凉,她们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美貌都在这个高高的墙中消磨殆尽。

有多少女人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又有多少女人能得到皇上一辈子的宠爱?也许这就是这深宫为什么那么残酷的原因,寂寞让人争宠,权力引起纷争,这个后宫比战场更残酷,但最惨的还是这些慢慢老死的宫女,一生不知道什么是情爱,但我自己知道吗?我自己就拥有吗?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在冷宫呆了这么多天,我终于又走了出来,但感觉外面的天空并不比冷宫的晴朗,风却比冷宫的更大,我看不到一丝阳光,一切都是冷冷的,阴阴的,冷得我拢上衣服还是有点发冷。

是天气真的那么冷,还是我心中害怕?

我终于去到传说中的梅林,这个梅林真的很美,美得似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点点红梅在风中含苞待放,开得那样的热烈,那样狂放,那枝头一点点红,连起来是那样撼动人心,在寒冬腊月绽放的红梅让我整个人振奋起来,那一片的红让我冰冷的心带着一丝暖意。

如果是以前,狄离可能将我抱得紧紧的,与我一起看梅花在冬日里绽放,我可能会闭着眼睛静心听梅花轻轻飘落的声音,甚至倾听它绽放时发出的丝丝声响,他应该还会是不是偷吻我一口,还会温柔地抚摸一下我那微微隆起的肚皮,说着只有我们能听懂的情话。

他也会在这个梅林发出爽朗的声音,声音震落之上的一些花辩,花瓣随风飞扬,此情此景一定很美丽,我偎依在他怀中幸福的笑,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娇美地细细感受他粗糙的手拂过我的脸颊时麻麻的感觉,羞红了脸慢慢回味他每一个吻,或轻吻或狂放。

我闭上眼睛,脸上竟禁不住绽放甜蜜的笑容,当睁开双眼,梅林下,点点花絮飘落,我看到他向我冲来,脸上带着笑,他笑了,笑声冲上云霄,果然是那样爽朗那样的幸福。

我睁开双臂,想要抱住他,却发现他消失了,我揉揉眼睛他真的消失了,我揉得眼睛都有了眼泪,他还是不出现,原来一切都是幻像,我发现这段时间我经常出现幻觉,许是郁悒所致,许是忧思所致。

我禁嘲笑自己,他怎会再对我笑,他怎会向我冲来?他能出来看我一眼就很好了,他能静下心来听我说话就好了。

我拨弄琴弦,我很久没有弹过琴了,自从莫忧将我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我就在没有弹琴的冲动,因为我的琴音已经无法带给别人幸福,我的琴音总是哀伤总是悲凉,只会让听到的人绝望。

我想弹一首轻快的曲子,我想边弹边笑,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流泻在我指尖下的全是忧伤,全是伤痛,我想到了在满春楼的屈辱,我想莫忧嘴里吐出的残花败柳,我看到狄离愤怒的眸子,我记起他绝情地甩开我的手,我记起他嘴里吐出那冰冷的杀,心凉了,心痛了,手不停的动,我弹了一曲又一曲,我始终是等不到狄离出现,我始终是听不到开门的声音。

此时他正与新选的昭仪缠绵吧?我抬头看天,灰蒙蒙的一片,有什么飘落下来了,是雪,是雪,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它点点地飘了下来,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手上,落在我发上,落在那琴弦上,手慢慢地硬了,痛了,但我依然弹,下雪了,无还是等不到他,也许这辈子我等不到他了,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在我的琴音中飞舞,是那样的肆意,那样的狂放。

我看着远处,但双眼迷蒙,不知道是雪迷住了我的双眼,还是我的心迷住了我的双眼,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失落还有绝望。

他不会再出现了,他不会再看我一眼了,许是我的琴音已经无法带给他幸福,许是我的琴音太哀伤,根本无法打动他。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身子一动雪就往下掉,可能坐得太久了,有点头晕眼花,身子禁不住摇晃了几下,想用手拨走琴弦上的雪,但却发现手已经僵硬了,不知是冷硬了,还是弹得太久了。

我长叹一声,准备离去。

“怎么不弹了?继续呀?”冰冷的声音传至耳朵,虽然冰冷但却熟悉,是他,他终于出现了,我惊喜地扭头看过去,纷飞的大雪中,狄离搂着一个绝色女子傲然站在我前面,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女子将整个头都埋入狄离的怀中,一如当初的我,狄离的怀抱永远是那么温暖,可惜现在温暖已经不属于我,虽然我现在也冷得全身发抖,但是已经没有人温柔的将我搂入怀中。

“你难道就不怕死?你难道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你真是发梦。”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

那名绝色女子看我第一眼时,眼里流露出惊艳,但清泉般的美目很快变成妒恨与敌意,她更紧地搂住狄离,挑衅地看着我,可惜我这个时候所有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也没有留意到她长得竟与我有几分相像。

“我怕死,但我还是要来见你。”我淡淡地说。

“我倒也想听听,你为什么来见我,丽儿你先进去,外面冷。”他对偎依在他身旁的女子万分温柔,声音带着甜腻,眼睛带着宠溺,看得我心中一阵酸楚,但女子却向他撒娇,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去。

“丽儿乖,你再不回寝室,离可真的不客气了。”说完双手在丽昭仪的身上乱摸,羞得她满脸通红,红着脸跑了,但回眸看我的时候,双眼却带着得意,她在向我示威。

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熟悉,我曾告诉自己狄离对我的爱是独一无二的,他与我说的话,他与我做的事情不会再与其他女人重复的,但今天一看,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男儿果真都那么薄幸吗?心如刀割,一下子心灰意冷,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我早已经扭头就走了。

“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说了。”他眼睛并不看我,只看着那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感到他的双眼比那些飘雪还要冷,我本来满腔热血,我本来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自从看了他与丽昭仪那亲热的一幕,我竟然变得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话说?寒冬腊月,大雪纷飞,你在这里弹琴不是想要挽留我的心吗?不是想重新勾引我吗?怎么了?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是不是发现这个世界上你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是不是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我依然可以过得很开心很幸福?是不是觉得所有心思都白费了?”他得意地嘲笑我。

“真难为你了,大着肚子四处走,还要抬着一个琴来这里,花了很多心思吧,我要听曲子大把人弹奏给我听,你要看跳舞,后宫佳丽个个都可以为我而翩翩起舞,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以为你的琴音还那么吸引人?你的琴音脏了我的耳朵,你身体脏了手,我现在碰都不想碰你一下。”他斜着眼睛看我,眼里尽是鄙视。

我知道我来错了,我知道我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枉费了,我何必来自取自辱,即使我跪在地上求他,他也不会答应我的,他只会嘲笑我愚蠢,只会嘲笑我自以为是。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去,那琴我就让它埋在冰雪中吧,就如我的心一样。

“你——你——你这是算什么?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你煞费苦心难道就愿意这样就走了?”他对着我怒吼,竟然有点气急败坏。

卷三 绝世红颜:034:幻灭

我依然没有理他,继续往冷宫的方向走去,并且越走越快,越走越决然,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他。

“你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你当我是什么?你当我说的话是什么?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冷宫半步吗?难道你真不怕死?”他突然一个箭步将我拽住,力气很大,带着怒火。

“我走了还不行吗?”我怨恨地看着他。

“难道心血来潮想弹琴了?有什么目的?说——”他怒视着我,双眼发出锐利的光芒,凶狠得要吃掉我一样。

“我希望听到我的琴声,你能见我,你说过喜欢我弹琴给你听,所以我来了。”我淡淡地说,心竟静了下去。

“冷宫住怕了,是太清苦还是寂寞难耐?难道莫忧没有过来抚慰你这颗寂寞的心灵?”他唇角扯出一丝冷笑,声音带着戏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为什么他的声音,他的话变得如此刺耳,即使我知道可能是他误会我才出言相讽,但这样的话我依然难以承受,是我的承受能力太差?还是我要求得太多?

“我只是不想被人冤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与莫优是清白的,他那天到冷宫找我只是告诉我瀚王己经兵临城下,我边国炭炭可危,可能有亡国的危险,所以——”

“可笑,你们如果没有私情,他巴巴来告诉你干什么?虞颜,你真的是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清清白白,如果清白,这孩子怎么来?他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说你爱的是他,你在乎的是他,你根本不知道,听到他这样说时,我的心是如何——”他眼里闪过一丝苦楚。

“孩子是你的,自从跟你进宫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我整天都留在宫中,几乎都没有出过外面,能见过他吗?黑白兄弟他们就可以帮我做证。”说到黑白兄弟时,我脑海又出现他们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我竟然忘记他们已经不在了,他们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又如何能做证?想起他们惨死,心中一阵黯然。

他们一直随身跟着我,我去哪里他们都去哪里,如果他们活着就好了,起码我不会被他这样冤狂,狄离也许会相信他们说的。

“黑白兄弟?你还有脸提他们?他们跟随我那么久,他们一直是那样忠心耿耿,我真的后悔,不应该将他们安排在身牙边,要不他们现在还没有死,他们兄弟俩对你那么好,他们兄弟俩倒在血泊中,你居然跟这个混蛋在——

你这个女人真无耻,真是冷血。”他重新激动起来,眸子变得通红。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任谁说了我也不相信,但现在我彻底相信了,一次可能是误会,现在两次了,你们幽会两次都被我看到了,除了这两次,还有多少次没有被我碰到?如果我狄离还相信你,我就是全天下最苯的男人。”他对着我怒吼。

“你如果不相信我,你就是全天下最笨的男人,你只会相信看到的,根本不会用脑子去判断,没有人比你更蠢。”我大声地吼他,声音包含我这段时间所有的怒气与冤屈。

“如果不相信眼睛看到的,我要这双眼睛干什么?如果我不相信我自已看到的,难道我还相信你说的。”他吼得比我还大声,他拽住我的手臂更加用力,让我生疼。

“到这个时候还想狡辩,到这个时候你还有脸骂我是全天下最苯的男人。”他突然钳住我的下巴,很用力很用力,他灼热的气息喷得我一脸。

“我没有狡辩,你不相信就算了,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愧疚。”我冷冷地说,但被他钳住嘴巴,声音变得有点含糊不清。

“你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你们边国是不是,莫忧告诉你边国即将灭亡了,你现在才知道只有我才可以救你们,所以后侮了,所以想再重投我的怀抱?想再次利用我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讽刺,但我无法否认,我的确是因为这个来找他,并且希望他能明白我并没有被叛他。

“没开口就是默认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两国最新的情况?你一定很想知道是不是?”他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笑,笑容里还带有报复的畅快,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到了如此地步?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想问题总是那么偏激,总是住坏的地方去想?是他不相信我,还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来,给你看看。”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张纸,向扔垃圾一样扔到我的身上,我抓起一看,手一下子抖了,那是父皇的字迹,原来早在几天前父皇己经写信求他出兵相救,他说边国已经无力反抗,边国已经面临灭国,父皇还答应赠送我边国的大量财富与宝物酬谢,但一一

“想我出兵?不可能,这就是被叛我的下场,这就是爱上别的男人的下场,这就是带给我耻辱的下场,现在后悔了是不是?”他突然仰天长笑.声音很大,震落枝头上一些雪,雪纷份落了下来,很是好看。

“不出半个月,你们边国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出半个月你就会无家可归,你再无任何亲人可以依靠。”

“不一一不一一我不要这样——”我凄厉地喊,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求你,我求你,我求你救救边国。”我开始哀求他,我双脚一软,竟然跪倒在他的身下。

“我没有出兵攻打边国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与强大的瀚国对碰,值得吗?我真后悔以前为什么要如此扞卫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国家?以前的我真是愚蠢。”他冷冷地说,声音比飘落的大雪还要冷,那一抹嘲笑是那样的残酷。

“狄离,我求求你,只要你肯救我们边国,我愿一世为奴为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要我死我也愿意,我求你了。”我声泪俱下,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死?你以为你的命还值钱吗?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你也不例外,你错得太离谱了,你只是想利用我,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现在发现我能救边国,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来接近我,告诉你,你这些拙劣的伎俩让我不齿,让我对你更加心寒,你的琴音的确很吸引人,听了让人甘肠寸断,听了让人想哭,但当我看到是你的时候,当我知道是你弹的时候,我觉得作呕。”

“你回去吧,我体谅你带着肚子也有勇气出来勾引男人,饶你不死,别想得寸进尺,把自己赔进去,我要进去陪我的丽儿了,她还在等着我,她不像你那么有心计,她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最重要的她的男人只有我一个,而不像你水性杨花,得一望二。”

说完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让我独自一个人伫立在天地中,他就这样离开了,在他心目中已经将我彻底与水性杨花这个词联系起来了,我千方百计讨好他,结果适得其反,他以为我是为了利用他而勾引他,他总是以为我对他是完完全全的利用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爱。

我在风雪中站着,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灵魂,这梅林的梅花开得那么绚烂,开得那样热烈奔放,为什么我却如此无力,我匍匐在梅树下,不言不语,整个人痴了一般,半个月内边国就会覆灭,半个月后我就再也见不到父皇他们,再过半个月,我就己经是无家可归?无国可返?一一我不要这样——

我混混沌沌地爬起来,我朝丽昭仪的寝宫走去,有几个守在门外的士兵挡住了我的去路,李公公也在前方站着,他的双眼带着怜悯。我听到他们正在里面欢笑,我已听到那个女人的娇声软语,此刻他们正情意绵绵。此刻他们的寝室是多么暖和。

“狄离——你出来一一你给我出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不可以这样冤枉我?”我声嘶力竭地喊着,里面的声音停歇了一会,但很快居然响起男人粗粗的的喘气声,女人的呻吟声,声音是那么大,那么迷乱,让守卫在外面的李公公和一众侍卫脸红耳赤,尤其是侍卫们,呼吸已经变得有点急促。

他们的声音越畅快,那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我大喊大叫,想用自已的声音将他们的声音压下去,但侍卫们开始驱赶我,甚至动手推我,李公公于心不忍,说我怀上了皇上的骨肉,叫他们手脚放轻点。

听到李公公这样说,侍卫们倒全部停下手来,怕伤到我肚子里的孩子。

“狄离,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就冲进去,我就死在这里,我死在这里。”我决然地说。

里面的声音停了,很快我听到了推门的声音,狄离他出来了,他的眸子里带着怒火。

“你这个疯女人,要死滚远点,别玷污了这里,我告诉你,我对背叛我的人,从不手软,我对你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将她扔回冷宫,看守着她,让她从此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我可以不踏出冷宫,我可以永身永世留在那阴冷的地方,求你救救我的父皇,求你救救我们边国,我求你。”我爬过去拉住他的衣袖。

“滚——你这个不贞洁的女人,别玷污了我的袍子,你要求去求你的莫忧去,你们不是情意绵绵,你们不是在冷宫幽会吗?我现在就给你们在里面幽会一辈子。”

说完猛地将我一推,他的力度太大,将我推得很远,我也跌得很重,腹中一阵疼痛,痛得我的心一阵抽搐,但在这时侯心中的痛已经超过了任何痛,我挣扎地爬起来想再拉住他,但我已经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周围的侍卫得到他的命今,将我拖了起来,往冷宫的方向拖去,毫不顾惜,而他也拂袖而去,不再回头看一眼,我的心很冷,我的肚子很痛。

回到冷官的时候,腹痛更甚,感觉下体有什么流出来一样,低头一看,我吓得呆住了,我看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那鲜红的血从我的下体不断流了出来,根本没有要断的感觉。

我慌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不要这样子,他是我心底最后的期盼,我不允许他出事,我要他活着,我不允许他离开我,我不允许。

我大声地喊人,声音沙哑而彷徨,但根本没有人回应我,我想跑出去,却发现全身没了力气,我狰扎着爬出去,我知道今晚外面有侍卫把守着。

我艰难地爬到他们身边,血流了一地,随着我移动的身子,留下了一条血路,是那样的骇人。

我对他们说我的孩子就快没了,我要御医,求你帮我找御医,他们冷漠地对我说冷宫的女子没有资格求医。

我求他,我哭着求他,我说不能没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皇上的骨肉,但他们根本不为所动,即使眼神出现怜悯也是一闪而过,依然是冷冰冰的,他们冷漠地对我说,是皇上吩咐他们看牢我,不允许我踏出冷宫半步,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冷宫了。

他们的冷酷声音让我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们冰冷而大力的手将我重新拖回去,沿着那条一条血路将我拖回去,我的衣服,我的发全粘上了血。像一个鬼,在这一刻我的心死了。

我与狄离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没得无声无息,没得除了我无人知晓,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也许他也不愿意来到这个没有爱的世界,也许他也不想来这人世经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我不应该觉得难过,我应该替他高兴,我应该替他感到幸运。

但我无法再看到他长得什么样子了?曾经我在的多少寂静的夜晚,幻想他的样子,但现在我无法看到了,我没有机会模一下他的脸蛋,我没有机会听他稚气地喊我一声娘,没有机会等到他冲向我的怀抱,这是怎样一个遗憾?怎样的一个伤痛?

我的孩子没了,他没了,我再也不可能看到他了,我趴在床上痛哭,哭得快没了力气,哭得气若游丝,我晕了过去,似乎跟随孩子一起死去。如果能再投胎为人,变得没有那么痛苦,那多好。

我不知道晕了多少天,我不知道身上流了多少血,眼流了多少泪,我以为我无法活了,但想不到在小青的照顾下,我竟然活了下来,居然还有机会睁开双眼看看整个冷酷的世界。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后我子然一身,梦醒后我连孩子都没有了。

小青虽然知道我无翻身之日,虽然知道我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给她,但许是可怜我,对我也不是很差,她会叨叨絮絮地说我傻,说我不应该再有妄想,她安慰我说没了孩子更好,在这个深宫里杀人不见血,我一个没有人撑腰的女子想要看着孩子健康活下去只是奢望。

长病不如短痛,现在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到,心不会那么痛,他对我说做人什么都要忍,她在这个宫中那么久了,什么没有见过,古往今来最无情就是帝王家,爱上皇上注定一辈子悲哀,别奢望皇上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爱,别希望帝王对你付出他的真心。

她也跟我说瀚边两国的局势,从她的嘴里,我知道我们边国彻底覆灭了,瀚的战马踏入我们边国的国都,边国在一场大火中完完全全消失,这场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火光照亮了边国的上空,浓烟笼罩了整个天地。

没有人再见过边国的大王,也没有人再见过国的美丽贤淑的皇后及他们那善良而英俊的皇子。

有人说瀚的长剑直直刺进我父皇的胸膛,血湘江了一地,是那样的骇人,有人说边国皇室全在大火中烟消灰灭,无人能幸免,他们所有人在火中化为灰烬,也有人说他们在大军攻进来的时侯,趁混乱逃走了,瀚国为了斩草除根,到处搜捕他们,扬言生要见人,死也见尸。

心最终是被撕裂,所有的梦幻最终一夕破灭,孩子没了,国亡了,家破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卷三 绝世红颜:035:缘灭缘起

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心底那一抹最后的期盼?抑或自己害怕死亡?但我心里总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已经葬身于那场大火中,我希望他们真的趁乱走了,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乱世,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平静地生活,等待着我去与他们团聚。

当我知道边国覆灭那一记得,我对狄离的心死了,也许早在孩子没了那一刻,也许早在我满身鲜血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己经死了,我对他不再存在任何期待,我不需要他再谅解我,我不需要再向他鲜释任何东西,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向他欢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恨他,我恨他的程度不亚于莫忧,我怨他的程度也不亚与莫忧。

从此我也记住了一个名字——瀚骁,他声名显赫,他是让人心胆俱裂的一代霸主,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但就是他让我们边国在熊熊的大火中燃烧,是他让我们边国在火光中灰飞烟灭,是他让我无家可归,是他让我再也见不到慈爱的父皇、美丽的娘,是他,是他毁了一切,摧毁了我所有的美梦,我恨他,我恨死他。

我在黑色的夜发疯地叫,声嘶力竭地喊,我摔东西,我将所有能摧毁的东西都撕毁,我当那张床就是瀚骁,我踢他,我拍打他,如果我有刀子,我会一刀刀将他凌迟至死,将他割成碎片,让他在风中飞扬,最后灰飞烟灭。

我哭到没有眼泪,我打到没有力气,我喊到没有声音,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双眼茫然而空洞地看着窗边,其实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觉得我己经死了,现在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爱只有恨,只有刻骨的恨。

孩子没有了,我不再害怕天气冷会冷着他,我也不害怕摔倒的时候会摔疼他,我常常不盖被子躺在地板上,那冰冷的地板让我的心更清醒,我不想再睡着,我害怕睡着,梦中我总会看到火光滔天,我总会看到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大火中化为灰烬,黑色的灰在火光中飘舞,我甚至会在火光中看到父皇母后他们在火中痛苦挣扎,他们在绝望地大声呼救,周围的人都忙于逃命,没有人理他们,他们就这样在火中挥舞双手,是那样的凄惨,那样的绝望。

梦醒来后,我都会出了一生冷汗,我也不去拭擦,如一个鬼魅那样呆呆地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如果真的有鬼,如果真的有灵魂,我不会害怕,父皇你们就来看看我吧,颜儿想你们了,颜儿想你们了,在这个时候泪总是无声地滑过,冰凉冰凉的,但我内心深处总是希望他们好好活着,希望他们能找到一个世外桃源,平静地活着,即使永生不相见,只要他们过得幸福平静就好了,但我也深知这样的希望是多么的微薄,微薄得几乎不可能。

从此我喜欢上喝酒,虽然一醉不能解千愁,但我也依恋那短暂的迷醉,它会让我的心灵有地方停泊,偶尔我会央求小青送一壶酒过来给我,小青对我也还真不错,帮我把酒弄到手,但我不会一次喝一点,小青给多少我就喝多少,每次都喝到酷盯大醉,喝到又哭又笑,像一个疯婆子一样,慢慢地小青不肯再送酒给我。

是我没有东西在给她了吗?是她已经不再怜悯我了?抑或是我喝得太多,多得让她无法承受,也多得让我无法承受?

我每天披散着一头乌发,肆意而凌乱,所有发夹珠钗我都已经拿来送给小青了,其实最重要的我也没有这个心思再梳妾打扮,打扮得那么漂亮谁看?有谁怜?

即使他愿意看,即使他会怜我,我也再不稀罕,在我家破国亡的时侯,当大火将边国烧足了三天的时候,他一定正与他的妃子作乐,他一定正看着那熊熊火光在奸笑,他让我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的心死了,他在我心里死了,这个男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一辈子都不会见他。

我每天除了吃饭就走出门外,坐在大树下看着远方出神,想着我的父皇母后,坐到累了,困了,我有时会跑回那张没有暖意的床上休息,有些时候就直接在大树底下偎依着大树过一夜,就让这些呼呼的冷风将我吹倒,就让这些大雪将我冰封。

但让我意外的是,经过一段时间风吹雪淋,我的身体不但没有垮下去,竟然慢慢有所好转,流产后孱弱的发软的身子正在慢慢恢复了力气,这让我很难受,难道我受的苦还少吗?难道我边国毁灭带给我的伤痛还轻吗?为什么我不是孱弱多病?为什么我不是骨瘦如柴?为什么我不是卧床不起,一命呜呼?

身体的确越来越好,但心中的绝望与悲痛却越来越浓。

今晚,没有下雪,但风很大,很冷,很刺骨,夜深人静的时侯,我倦缩在大树下不愿意回去,冷宫里微弱的灯火让我没有丝毫的暖意,我迎着冷冷的寒风,头脑越来越清醒,我不敢睡.我不想发噩梦,但我发现清醒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处于一场噩梦中?我何尝不是活得异常痛苦?其实是梦是真还有区别吗?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幻,我都找不到出路,我都已经找不到出路,我似乎被绑住双眼走在分岔路上。

我轻轻的从树下站起来,今晚的风太大,刮得头发凌乱,刮得衣袂翻飞,风卷起的沙尘,迷了我的双眼,擦一下,竟然擦出了眼泪,多难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眼中有泪了,我以为我的泪已经流光了,原来眼泪总没有流光的一天,就如哀伤痛苦没有灭绝的一天,它要来的时候就会汹涌澎湃地涌来。

我转过身子,衣幕中,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在黑夜中驻足,他眼望着我寝室的灯光,身影是那样欣长,不知道是不是夜太冷,月太幽的原因,我竟觉得他的背影是那样的狐独,那样的寂寞与悲凉,但已经与我无关了,从孩子失去的那一天,从边国灭亡的那一天,我已经不允许我对他还有一丝一毫的爱,我也无法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爱,一分一毫的情。

他听到声响,转个身子,四目相对,我的双眼空洞而无情,他的双眼迷蒙而深邃,我默默地从他身边经过,没有对他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皇他一眼。

他的出现不会再让我惊喜,也不会让我有任何心悸,我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你之前不是跪着求我见你吗?你不是想方设法勾引我吗?现在国已没了,家已没了?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连一句话都懒得与我说?”他的声音突兀在寂静的夜响起,依然很刺耳。

我不理他,我发现听他说话很累,我发现站着很累,我发现张开嘴巴很难。

我径直走回寝宫,继续倦缩在床上,想将身上的寒意驱赶。

“你这算什么?你变哑了是不是?”他居然跟了进来,我依然不理他,我沉得好困好困,困得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但他并不想放过我,硬是将我拽下床,他还是那么蛮狠,还是那么霸道。

我冷冷地看着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他的目光突然移向我平坦的小腹,满眼震惊。

“孩子呢?”他震惊地问我,声音急促,带着惊吓。

“孩子?没了。”我依然冷冷地答他,看到他惊吓的神色,我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没了,你竟然说得那么轻猫淡写。”他似乎很生气。

“轻猫淡写?这孩子与你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没了,你不是更开心吗?起码也不会看着那么刺眼,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事情吗?”我的声音带着讽刺。

“怎么回事?”他似乎已经想不起他曾经是怎么对待我,他似乎己经忘记当日他是多用力地推我,现在他居然来问我什么原因,真是好笑。

“我觉得他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我觉得他应该下地狱,所以我不愿意他来到这个人间,我自己亲手杀死了他。”我突然大声地笑起来,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带着让人颤抖的残酷。

“你——你——”我看到他的脸变得铁青。

“说,这孩子是谁的,说——”他真是一个矛盾的男人,之前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孩子是一个孽种,如今却又要问我孩子是谁的?如果我说孩子是他的他肯定不相信,我如果说孩子是莫优的他一定又会发火发狂。

但现在他无论他狂也好发火也好,我都己经不会在乎。

“你忘了吗?这孩子是莫优的,这孩子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来问我干什么?孩子长在我肚子里,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我觉得我没有能力抚养他,我觉得他不适合在冷宫里生活,所以我不要他了。”我冷冷地说。

“你——”

“孩子是不是我的?是不是因为我不肯出手救边国而——”他的眼神变红了,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说孩子是他的时候,他死不相信,现在孩子都没了,他又硬是要把这个孩子当作是他的,他根本不知道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居然还口口声声来质问我?

“是又怎样?这孩子的确是你的,但我不会让你的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不配,因为你不配做他的父亲,是我亲手杀死他又怎样?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狄离,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原谅你,我永生永世都恨你。”我的声音不大,但那眼中的恨意让他的身子抖了一下。

“你没有资格这样看着我,是应该我恨你,不应该是我恨你?是你杀死我的孩儿,我要你偿命?”他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很大力很大力,但我没有挣扎,他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就让他干脆杀了我好了,我也累了。

“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要在外面受冷?难道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他在我断气的时候扣开我的双手。

我觉得活不活对我来说己经不再重要了,孩子没了,所有的爱也没有了,只剩下恨,只剩下恨,我觉得死了也好,我活得太痛苦了,我的内心虽然觉得很痛,但我的脸依然很平静,许是现在什么事情都让我平静无波澜了。

“狄离,我觉得你很可笑,莫忧的一句话就让你相信孩子是他的,让你相信我被叛了你.而现在我一句话,你又相信孩子是我的,是我亲手杀的.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思考,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判断?你的英明去了哪里?你的理智去了哪里?你的睿智去了哪里?”

“你只适合在战场,在战场你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神,你是让狄国人自豪称颂的铁血皇子,你是让所有敌人肝胆俱寒的将军,你治理的国家繁荣昌盛,国力强大让很多国家俯首称臣,但你不是一个好夫君,你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你不配得到我的爱,你也不配拥有你我的孩子。”

“你总是在怀疑,你对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爱上莫忧让我觉得耻辱,但爱上你却让我觉得绝望,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王,一个高高在上,握着生杀予权的王,一个残酷的王,一个风流无情的王,除此你什么都不是。

你有大把的女人,你要多美的女人都有,你要多蛊感人心的女人也有,但我永远都不会再是你的女人,我也永不会承认我是你的女人,你有很多女人排着队要替你生孩子,你会有很多很多子嗣,你的女人多得你都记不起她们的容颜,你的儿子会多得让你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但是我不会再替你生孩子,一个都不会,我就是替任何人生孩子,我都不会让自己拥有你的孩子。”我咬牙切齿地说,那恨意还是无法掩藏。

“所以我亲手杀了他,我在他还没有成型之前就扼杀了他,你的孩子是一个男子汉,你的儿子要有智有谋,我虞颜是一个残花败柳,走一个荡妇淫娃,她是一个不贞不洁只会耍手段勾引男人的贱女人,她不配拥有你的儿子,你的血统是那样的高贵,我高攀不起,你走吧,要不这里玷污了你的袍子。”我冷笑,声音带着极度的讽刺。

他整个人似乎呆了一般,没有任何言语。

“所以他没有机会活着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我不允许,我觉得杀了他,我很开心,我很畅快。”我哈哈大笑,声音凄厉,我看着他大笑,带着无尽的嘲讽。

“你这个疯女人,你居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儿,你居然亲手杀死我的孩儿?你怎么那么残忍?你怎么那么冷血?”他在骂我冷血,他在骂我残忍,真是可笑,究竟是谁残忍?究竟是谁冷血?

“虞颜,你还我的孩儿给我?你还以前的颜儿给我。”他在咆哮。以前的颜儿?那谁赔以前的狄离给我?

“你的孩儿死了,不会活过来,那个爱你的颜儿也已经死了,死在你的手里,现在的虞颜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她对你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爱,对你只有恨,刻骨的恨,现在不是她乞求你的原谅,而是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让整间寝室变冷。

“你现在已经疯了,你变得狠毒,你变得残酷,你也变得冷血,你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你一一”他似乎很激动。

我不理他,继续爬上床睡觉,他也没有拦我,整个人呆呆地立在黑夜中,因为很累,很快就己经睡着,只是夜晚起风了,我觉得冷,我准备站起来关窗,发现他立在外面一动不动,如一具雕像一般,眼神暗淡无光,风吹乱了他的发,偶儿风会刮几片叶子在他的头顶盘旋,但似乎也浑然未觉,我没有再看他,默默地将窗关上,将他与我完全隔离开来。

窗关上后,屋子果然暖和多了,我爬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外面的身影有多孤寂有多悲凉都无法让我的心再有丝毫的颤动。

醒来后,已经是中午,这一觉睡得头很痛,就在我觉得肚子饿,等小青送午膳给我的时侯,她却迟迟不到,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但却没想到竟然等到了圣旨。

他在圣旨中说我的心中已经有魔障,不适合再留在这个官中,应该去清修之地修身养性,听到这样的话,我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去哪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离开这里我更是求之不得,离开这冷宫的时候,我看多了一眼,没有任何留恋,这里没有欢乐,只有痛苦,彻骨的痛,没有爱,只有恨,让人发狂发癫的恨。

就这样我到了一家尼姑庵去修行,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尼姑阉,听说是皇家尼姑庵,一般人还不能来这里出家呢?我不禁苦笑,尼姑庵也有皇家的?

这座尼姑庵在皇宫之外,它建造在狄国四大名山之一的蒙乌山上,周围树木葱茏,环境清幽,尤其是清脆而悠远的钟声让我的心变得很宁静,我很喜欢这里,在这里我心情不再那么烦躁,锥心的痛出现的频率也慢慢下降。

师太长得慈眉善目,脸上总是带着平和的笑,似乎所有的苦难都可以容纳在她无波的眸子了,她的皱纹让我知道她曾经的沧桑,我求她为我剃度,我想出家,也许在这里我能找到心灵的救赎,也许在这里我会有崭新的开始,内心不再苦痛。

但她摇摇头没有答应,她说皇上吩咐过,我只是过来这里休养一段时间,他不允许她们为我剃度,他说要我带发修行,在这里远离痛苦,化解戾气。

远离痛苦,怎会那么容易呢?化解戾气?究竟是谁需要化解?

师太温柔的询问我心中可有什么痛苦?有没有什么要仟悔的?我摇头,我发现我越来越少话说,即使对着那么善良的师太我依然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她也不强迫我,慈爱地看着我,眼里有疼惜,我在这里的生活很轻松,每天只需要挑一担山泉水,挑完后跟随师太修行,剩余的时间就让我自已修行,而我总是在一些无人的角落度过那剩下的时光。

在这样平和的环境里,我心中的痛慢慢减弱了一些,但恨依然存在,也许这种心痛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了,已经深到了骨头里了。

“你的恨太浓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那么执着?尘缘事…”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声音带着关爱,让人心暖,但却无法化解我的恨,无法缓解我的痛。

“人的一生不要被仇恨蒙住了双眼,这样你会活得很痛苦。”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到了狄离,他不也是被蒙住了双眼吗?只是蒙住他双眼的是他的心,那颗善妒的心。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过一些平和而舒心的日子,狄离将我放在这里,算对我做了一件好事。

但是我的人生的轨迹并没有停止,宁静似乎总是远离我,风浪总会向我涌来,让我应接不暇,我想不到在这个尼姑庵我会遇到他,那个放了一场火将我边国烧得干干净静的瀚骁,那个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的瀚骁,也是他让我彻底离开了狄离,离开了这个让我爱过恨过也痛过的男人,一别就是十几年。

缘起缘灭,缘灭缘起,谁能说得清?

卷三 绝世红颜:036:陌生男子

但在这个尼姑庵我发现我并不自由,无论我去到哪里,总有一个小尼姑跟着我,像一条小尾巴,怎么甩也甩不掉,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个小尼姑也陪着我,其实我好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也试过想摆脱她,一个人独自坐一会,吹一会风,但她总是如影随形,叨叨絮絮,有说不完的话,但自从我看过她身形快如闪电般在我身边掠过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竟然身怀绝技,从此我彻底断了摆脱她的念头。

我也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她说师太要她如此,师太说怕我会自寻短见,怕我会自行离开,因为皇上说过到时他会回来要人,人完完整整来到这里,也要毫发无损地给他送回到皇宫,他的话让师太背负了很大的心理负担,也让我蒙上了阴影,一想到以后还要回到冷宫,还要再受到他的羞辱,我的心情就变得很灰暗,对他我有太多的恨,太多的怨,这一生这一世我都不愿意再见到他,再听到他说一句话。

我对着她无奈地笑,如果我想寻短见,她能阻止的了吗?一个人活着太难,但死却有千种方法,但她在她也看出我不大喜欢说话,接下来的日子除了跟着我外,也不再干扰我,即使我在大树底下或大石旁坐上一整天她也不恼,她总是在旁边快乐地弄着她自己的玩意,似乎总有东西可以让她玩得不亦乐乎,曾几何时,我甚至比她快乐,甚至比她还无忧,只是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