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也会好奇地问我,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出家?问我是否认识皇上,她甚至嘟囔,为什么你的眼神总是那么冷,总是那样哀伤,为什么从见到我那一刻起我的脸上从没有笑容?

她的问题真是很多,而我每次都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她,不是不愿意答她,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答她。

蒙乌山在狄国很有名,每天来游玩的人并不少,但我总能找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静静地吹着风,静静感受那份萧瑟及冷意,我现在不愿意接触温暖,我觉得温暖会迷惑人心,让人忘记伤痛,我想好好记住这份伤痛。

我靠在树下,眼神迷离地想着自己的事情时,小尼姑就在一旁玩耍,她在捡树枝搭一间漂亮的屋子,她搭得很专注,小心翼翼的,害怕它会倒塌,其实她还是一个孩子,在她这样的年龄我也是如此不知愁滋味,她玩得额头都渗出了汗珠,我转过身子,看着大山的深处,想得出神,我在想父皇他们现在正住在一处世外桃源,与我娘幸福地生活着,他们开始一起做饭,他们时不时吵嘴,他们过上平凡夫妻才能过上的生活,想到这里我心中发出会心的微笑。

但这种幸福的想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吵杂声打断了,似乎是小尼姑与一个男子吵了起来,应该是小尼姑走远去拣柴的时候,她塔起的屋子被人不小心破坏了,她气不过就与他吵了起来。

她真是一个孩子,屋子倒塌了还可以再搭,只是像我这样国亡了,家破了就成了永生的遗憾,无法再用自己的双手去搭建。

我走了过去,只要我离开了,这个小尼姑就会跟着我走了,她就不会再在这里与人吵闹了,我讨厌听到吵闹声,这让我的心情很烦乱。

我从他们身边经过,双眼注视着远方,并没有看他们一眼,我现在竟然连看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以前的好奇心似乎慢慢消失了,是不是我太老了,老得已经----

“颜姐姐,你还不能走,我还没有跟他说完呢?”其实她在她的意识里,从来不将我当作是她们中的一员,虽然我穿着与她们一样的衣服,虽然我挽起头发,带着与她们一样的帽子,但她总觉得我不属于这里,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所以她从来只是叫我姐姐。

“你们还没有完就继续吵就是了,我到旁边去了。”我淡淡地说。

“你怎么做人姐姐的,居然鼓励她跟人吵架?”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浑厚洪亮,带着某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力量。

我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原来旁边是三个男人,有两个男人站在后面,似乎是他的随从。

他身材魁梧,双眼锐利如鹰,即使只是轻轻地扫我一眼,都让我感到压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他要比狄离稍大一点,轮廓硬朗而刚毅,英气的眉,大而有神的双目,高挺的鼻子,静静地站着,如天神降临人间一样,我上下打量他的同时,他也不停地打量着我,眼光一点都不躲闪,很直接。

“你与她有矛盾,与我何关?你们想吵就吵,不吵就各自散了,这里太安静了,有点吵闹声也是好的。”我依然冷冷地说,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为什么要出家?”他突然问我,我觉得他问得很突然,我为什么要出家与他有什么关系?我不理他径直地走了。

他没有哼声,他们身后的两个男人却忍不住了,用剑挡住我,说我有眼不识泰山,说我出言不逊,似乎大有将我杀了的感觉,现在这些人真是野蛮,动不动就要人的命,看来这个男子也不是一般人,非富则贵。

“难道我一定要回答他的问题吗?我们萍水相逢而已,他是你家主人,并不是我家主人,请放手----”我冷喝一声,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无比的寒意,现在看到寒光闪闪的刀,我已经没有以前的畏惧,甚至可以视若无物。

“青虎----休得无礼,这位姑娘你也不要生气,我只是对你有点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愿意告知,我不会勉强,属下冒犯,请多多包涵,青虎我们走。”那个青虎似乎对他恭敬得很,立刻将剑收回来,但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似乎还是对我很不满。

他们说完准备转身离去,但小尼姑却不依,她辛苦搭建的东西就这样被他一脚踢翻了,这让她很窝火,她怎么都不肯让他们离去,她又不会骂人,但心中又不舒服,情急之下,扯起他的衣袖不准他离去。

他爽朗一笑,笑小尼姑竟然不害羞与他拉拉扯扯,笑小尼姑忘了出家人的戒条,说得小尼姑又气又羞又无可奈何。

最后这男人竟然捡起地上的柴枝搭起屋子来,他的手极为灵巧,只是三下两下,小尼姑花了一个上午搭出来的小屋已经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并且搭得更漂亮,规模更大,更有气势,小尼姑看到拍手称快,很是兴奋,刚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小孩就是小孩,只要给一粒糖她就会开心得什么都忘记。

看见小尼姑这么开心,我竟然禁不住绽放了一个笑容,这是来到这里那么久我第一次笑,发自内心地笑,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笑,竟然发现笑得有点僵硬。

“原来你会笑?为什么不笑呢?笑起来很好看。”男人看着我,嘴角勾起,眼神带着玩味。

发现自己这些表情都收归他眼底,十分不爽,脸又沉了下来。

“姐姐,你刚才笑了吗?我也没有见过你笑呢?你笑起来一定很美。”小尼姑似乎很遗憾的样子,那眼神好像错过了什么好戏一样。

“嗯,原来你也没有见过她笑,那我可不是很幸运,不过她笑起来的确很美,小尼姑你没有看到可惜了,不过你做尼姑更是太可惜了。”他直直看着我,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但没有想到他这句话又得罪了一旁的小尼姑,她叉起腰,怒目圆睁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做尼姑有什么不好,长得美就不能做尼姑了吗?我就长得很丑吗?”

“你这种小鬼太难缠了,你长得也美若天仙,这总行了吧,青虎我们走吧,难得经过这里,听说山顶有一口大钟,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敲一下,发出的声音如仙乐一般,我倒想去见识一下。”他回头对他的随从说,不再理小尼姑。

小尼姑听到他说她小鬼,说她难缠,气鼓鼓的,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跟几个大男人纠缠有点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他刚刚搭的屋子完全吸引了她所有的心思,她似乎也准备照着他的样子,重新搭一个,看她摩拳擦掌的样子,让人觉得童心无价,为什么我就已经没有这种童心了呢?

他们远去后,小尼姑正趴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还猛地求我不要回去,这样她就可以玩久一点,好说我没有来之前,她的师傅每天都要她练功,要她挑水,要她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到处去玩,如今我来了,她觉得终于逃出了牢笼,她还很天真地叫我以后都不要走了,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天天跟着我偷懒,我想不到我的到来竟然可以让她感到快乐,我还以为我这张苦瓜脸会吓着她呢?

“嗯,那你就继续玩吧,我就在附近走走,你回去的时候唤我就行。”我淡淡地说。

“嗯,但你不要走远哦。”她虽然对我说着话,但眼睛却依然专注于她的小木屋,真是一个贪玩的孩子,我摇摇头离开,其实静心做一个小尼姑也挺不错的,如果能让我选择,我宁愿在这深山一辈子,远离痛苦,远离斗争,远离情爱,狄离这段时间对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也许就是将我送到这间尼姑庵,这里比冷宫更幽静,但却没有冷宫的冰与冷,并且这里没有那个男人的气息,让我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他遗忘,但我知道心中的恨依然长存,我也不想忘记。

我在附近转悠,最后到了一个亭子里坐下,这个亭子地处偏僻,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满是尘埃,但只有偏僻的地方让我心静,只有无人的地方我才会心安,我慢慢害怕与人接触,即使在这个尼姑庵中,我也不大想说话,每天晚上小尼姑吱吱喳喳很多话说,而我每天闷头就睡,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静静地坐在亭子里,亭子处于山的顶端,往下看去是万丈悬崖,让人脚都有点发软,其实我还是很怕死的,如果叫我从这个亭子往下跳,我一定不敢。

我偎依在冰冷的柱子旁,远处有一棵不知名的树,冬天了还长着茂盛的叶子,最重要的是这些叶子像血一样红,看着这火红的叶子,脑海又出现滔天的大火,甚至想起冷宫那天满身是血的自己,那血流了很多很多,那时自己的肚子真的很痛很痛。

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我觉得自己的肚子也真的痛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次,我每次想起那个深夜,想起那个血流不止的深夜,我的肚子都会痛起来,甚至痛得全身抽搐,痛得疯狂。

师太曾握着我的手,替我把脉,她甚至点了我的穴道让我冷静,她的脸色凝重地告诉我,其实那疼痛是假的,一切都是我的假象,只要我不去想,我这痛就不药而愈,但每次我都痛得在床上打滚,痛得将头朝墙撞去,如果每次不是有小尼姑拉住我,可能我身上已经伤痛累累了。

她对我说这是心魔,只有靠我去克服,没有人能帮我。克服?我要怎样才能克服。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起这锥心的一幕,我痛得满地打滚,我痛得浑身抽搐,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滴,身痛,心痛,心似乎也被撕裂了一般,我将头往柱子撞去,我要让头上的痛缓解腹上的痛,血从额头上丝丝缕缕地流了下来,我看到了柱子上发着光的鲜血,我的痛并没有丝毫的缓解,那鲜红的血让我更是忘不了。

我撕心裂肺地大叫大喊。

我走到亭子的边缘我竟有跳下去的冲动,虞颜,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不会再痛,跳下去就一了百了,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不要跳了,跳了你的父皇母后就看不见你了,他们肯定正在某处翘首仰望你能回去与他们相聚呢?他们一定还活着,他们一定还活着。

其实我还是没有勇气跳下去,我害怕粉身碎骨,我害怕尸体被饿狼吞噬,我害怕百虫爬满我的全身,但腹中的痛是那样难耐,心中的痛是那样锥心,我要怎样做才能不痛,怎样做血才不能往下流,我感觉我身下湿湿的,似乎有汩汨血流下来,越流越多,我越来越无力,我的孩子没了,他随着血的流出而没了。

“不要----不要----”我对着深山大喊,声音是那样的凄厉而绝望,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孩子没了,家没了,国也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在干什么?”当他将我拖回去的时候,他低喝一声,声音微微怒意,竟是他,是今天早上看到的男人。

“好痛----好痛----我真的好痛----”我不停的喊叫,全身不停地颤抖。

“哪里痛?”他的声音竟然带着焦急也带着一丝关切。

“肚子,我的肚子痛,我流了很多血,你帮我止血,我流了好多血,你帮我止血,我不想流那么多血,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我拼命地摇动着他。

“求你,求你,求你救救我,求你帮我止血?”迷乱中我又当他是冷宫中的侍卫,我摇着他的脚祈求他。

“好痛,我不想流血,求你。”我的声音渐渐沙哑渐渐微弱,但额头的汗却不停地冒出来。

“血?哪里有血?”他看了我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很快就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扳起我的脸让我目视着他。

“这是幻觉,你没有流血,你的身体很好,知道吗?”

“不,我全身都湿透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就快没有力气了。”我绝望地看着他,他如清泉般的眸子变得深邃。

“你看过白雪吗?”他问我,声音低沉,很是好听,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看过,很白很白,很纯净很纯净,纯净得让人的心都觉得宁静。”我喃喃地说。

“嗯,雪的确很美,它飘落下来,洒到身上,轻柔地落在发上的时候,尤其是当它融化成水的瞬间,是那样的清澈与冰凉,你能感受得到吗?”

“能,我好像看到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下来了,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纯洁。”我喃喃地说,有点陶醉。

“你见过大海吗?”

“没有。”我的确没有见过大海,从小我就长在深宫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倒见了不少,但澎湃的大海,我倒从来没有没有见过,我只知道大海很美,但怎么美我却无法体会,它是我曾经的向往。

“大海有时汹涌澎湃,让人豪情万丈,意气风发,但他有时也很宁静很温柔,温柔地像你的娘在深情凝望你,他平静的时候就如一面很平滑的镜子,没有丝毫的波澜,它很蓝很蓝,蓝的纯静,如天一样蓝,静静坐在海滩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你的心会变得很宁静很宁静。”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一种魔力,让我似乎来到大海边,赤着脚在大海中跑着,双脚泡进温柔的海水中,让它温柔地抚摸我,心是那样的宁静与澄清。

“嗯,真的很美很美,美得让我不愿离去。”我喃喃地说,意识逐渐迷糊,双眼慢慢变得迷蒙,我真的很累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已经忘记了疼痛,我已经忘记血的颜色,沉沉地卧在他怀中睡着,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睡得最沉的一次,最唯一没有做梦的一次,这一觉我也睡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似乎要将之前缺失的睡眠都补回来。

但我醒来后,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愕然地抬头,碰到一双深邃的眸子,他正凝视着我,看到我醒来,他深邃的眸子变得澄清,让我想到了蓝天,想到了白云,想到了清风,心一点点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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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绝世红颜:037:瀚王

“你醒了?”他问我,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低沉,让人的心无端平静下去。

“嗯,昨晚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我坐了起来,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注视下躺着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有虫子在爬一样。

“不是昨天,你已经晕睡了两天,你经常是这样?”他声音带着疑惑,但表情却带着关切,让人觉得亲近。

“也不是经常,偶尔会发作一次,没有吓着你吧?”我抱歉地笑笑,但却发现自己笑得真的很勉强,可能真的不会笑了,原来不经常做的动作真的会生疏的。

听到我的话,他笑,笑得灿烂如骄阳,让一屋子充满阳光。

“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害怕。”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魔力,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让我感觉似乎这个世界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畏惧,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我站了起来,发现身子还是有点软,昏睡了两天?可能这两天颗粒不进,身体才会那么疲软。

“你要走?”他的声音微微起了波澜,不似之前的一直风平浪静。

“嗯,我本是出家人,理应回去修行,谢谢你这两晚的照顾,真是打扰了。”我微微向他弯了弯身子,以表感谢。

“明天再走吧,现在夜深了。”他对我说,然后指指窗外,声音很温和,让人心暖,不知道为什么他能给我这种暖暖的感觉,遇到他之前,我的心已经变得冰冷异常,虽然他的话不能让我的心变得暖和,但起码让我整个人不再处于冰天雪地之中。

我朝窗外看了看,果然还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怪吓人的,就是现在他叫我走,我可能还未必敢走,我发现我的胆子依然很小。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潜意识里我并没有将他当作坏人,因为他跟我讲那飘雪的时候,讲那美丽的大海时,他的双眼是那样的清明澄清,他那样的沉醉于其中,他应该也是向往美好事物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心地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就是刚刚他凝视我的时候,双眼也是没有任何情欲杂质,这是一个让人放心的男人。

“那你躺一会,我过我随从那边躺一晚。”说完转身离去,步伐是那样的稳健有力。

他走后,我又开始有点犯困,再次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依然看到他凝望的眼神,这次我竟然没有上次的害羞与忐忑不安,他坐在我的床沿我也不觉得他突兀,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竟然不怕他,一点都不怕这个陌生人。

“我是不是睡得太迟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我朝他笑笑,带着歉意,我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帽子掉了,忙转过身子寻找帽子。

“你穿着尼姑袍,但三千青丝一根都还没有断,你是一个假尼姑。”他笑,牙齿很白,笑容很爽朗,让人的心亮堂起来,他的笑容能给人力量,这点我坚信。

“只要心静,诚心去修行不管是否穿着尼姑袍,也是在修行,不是么?”

“你的心静了?我怎么发现你的心很乱,尤其那天就像一个疯婆子一样?”他揶揄我,我想不到他也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如果心都静了,我何必还要修行?”我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这个动作似乎我很久没有做过了,我站了起来,用手拢了拢凌乱的发丝,准备带好帽子走人。

“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别装得像一个老太婆一样,你装不来,还有小小年纪不要整天一个苦瓜脸,苦大仇深似的,这样的沧桑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脸上,做人何必活得那么累,把不该记住的都忘了,就会一身轻松,别活得太累,不是么?”他学着我的语调说话,声音很温柔,似乎也不总是高高在上,但似乎他真的当我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如果不是经历了那么多,我或许真的如他说的那样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我要走了,可惜我身上没有钱,没有办法给银两给你,你就当做好心收留了我吧,好人老天会有好报的。”我对他说,声音依然淡淡的,许是现在我还是无法随时展开笑颜对人欢笑,真的不会笑了,我感叹,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就走?”他站起来,声音竟然带着一丝不舍,他似乎也被自己突然冒出的话吓着了,愣了一愣,有点愕然的样子。

“我不回去难道跟你走吗?”我不看他,径直往门口走去。

“这里已经离你的尼姑庵很远了。”

“很远?”我心猛跳了一下。

“嗯,你那天昏睡了两天两夜,而我有要事,就带着你一直赶路,所以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尼姑庵呢,你应该知道我是那里的人。”我不无责怪地说,现在离得那么远,我怎么回去?后来想起我才发觉自己好笨,怎么就巴巴想着回去呢?自己明明不是想离开吗?

“哦,我那时没有想到。”他对我说,脸上依然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看他人那么精明,怎么会没有想到?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但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的澄清,似乎是一个坦荡荡的君子,但我现在已经不大敢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了,想当初莫忧在我眼里何尝不是一个神仙般的人儿,但结果----

曾经自己不是以为狄离对我一心一意,自己好不容易忘记莫忧带给我的创伤,准备一生追随,但到头来才发现都是一场噩梦,都是一场骗局,梦醒后只有无心的心碎与彻骨的寒意。

“你不用用这样防备的眼神看我,我对你并没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劫财你又身无分文,如果要劫色,你这两晚还能幸免?”他缓缓地说,没有丝毫急燥,似乎也不恼我这样看待他,他说的也真的在理。

“只是你真的愿意做一个尼姑吗?长伴青灯?孤独一生,这真是你要过的人生吗?”他问我。

做尼姑对现在的我来说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它是一个能让我心平静下来的地方,但在那里我真的能真正平静吗?我真的能够忘记所有事情?我能从狄离的噩梦走出来吗?我恨他,我不想再见到他,我也想彻底地离开他,但记得他对师太说过,以后还要将我送回去,毫发无损地送回去,心都碎了,还怎能毫发无损?

是他杀了我的孩儿,是他看着我的边国亡国而不顾,是他风流薄情玩弄我的感情,想想除了心痛外,还是恨,又痛又恨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发出一声长叹,眼睛酸酸涩涩的,很难受。

“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狄国?”我睁开眼睛问他。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他肯定地说。

“那你带我离开吧,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去没有人找到的地方。”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我似乎觉得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从没有在外面生活过,我也不知道一个人怎样才能活下来,怎样才能找到安家之所?靠什么养活自己?

“你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的家已经没了,亲人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想起父皇他们,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伤心。

“你既然没有亲人,也没有地方去,做我的丫鬟怎样?”他说得有点漫不经心,但他的话却如一盏灯照亮了我茫然的双眼,做他的丫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暂时有地方住,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银两。

“嗯,好,但是如果我想走的时候,我可不可以随时走,不受限制?”

“当然可以,我从来不勉强人,也从不亏待我府中的下人,我保证你能吃好穿暖,这总行了吧。”

“那你每一个月没有银两给我?”我知道只身在外,不比在宫中,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他府中做丫鬟,我得为以后打算。

“我府中最不缺的是银两,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笑着对我说,看我的眼神就如看着一个有趣的孩子一般,看得让我感觉我自己真的好小,心底的沧桑与悲凉似乎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他开心地说,双眼变得很有神采。

我朝他点了点头,就这样我跟着他上路了,他的随从还是那一副凶巴巴的,但听说我跟着他回去,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双眼在我身上上下不停的打转,似乎我身上有什么宝物似的,然后又偷偷瞧了他主人一眼,那眼神暧昧得很,似乎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上路吧,别在这里磨磨蹭蹭耽搁时间。”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威严,许是他也被他的随从看得十分不爽。

“是----”他们显得很恭敬,但相互还是对视一眼,那神情似乎我真的与他主人----这让我的心憋得慌。

他看见他的随从这个样子,冷冷地瞪了一眼,他们立刻变得噤若寒蝉,把所有暧昧神色都收敛起来。

因为我不会骑马,所以这一路我一直坐在他前面,虽然我也可以保持彼此的距离,但马儿的速度快,有些时候路也比较颠簸,总让我时不时跌入他的怀中,这让我一路忐忑不安,而他却浑然不觉,依然谈笑风生。

他对他的属下凶巴巴的,很少露出笑脸,话也很少,有点惜字如金,但对着我却又是另一副样子,路过名山寺庙,他就跟我说它历史由来,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路过景色优美的地方他也停下马来休息,让我下马随处走动一下,到处看看,而他就坐在马上仰望,微微抬起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那风采无人能及。

上到马,他会问我看到什么?然后就等着我讲。我醒来已经懒得说话,但看到他期待的样子,又不得不说几句,结果总是被他引诱得越说多,而他就在一旁静静地听,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我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宠溺,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让我的心一阵刺痛。

他的两个随从似乎很急着赶路的样子,已经委婉地提醒了他好几次要加快速度赶路,但他似乎一点都不急,一个冷冷的眼神扫了一下他们,他们就立刻蔫了,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这让我觉得很好笑,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也会有变得如小绵羊一样温顺的时候,真让人心情畅快,心中的阴晦之气扫除了不少。

一路上我吸进不少名山大川的灵气,我也真正领略了长河落日的壮美,大漠风沙的肆虐,虽然是冬日,但长途跋涉,皮肤还是变黑了,他说这样显得更健康,更有生机,跟他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还不知道他的姓名,青虎他们喊他主人,我也跟着这样喊他,但他总是笑着摇摇头,说我可以不这样叫,他这种态度让我觉得有点无所适从。呆在他的身边我觉得很舒服,没有任何压力,似乎天塌下来,他轻轻一抬手,就可以撑起来了。

我有点庆幸那天能遇到他,甚至觉得那场突发的病也是这样及时。

但我没有想到我们的目的地是军营,我看到军营中有很多迎风招展的旗子,当看到旗子上印着一个大大瀚字时,我整个人呆住了,尤其当我看见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喊他瀚王时,我的头脑更是一片空白,全身颤抖得厉害。

卷三 绝世红颜:038:是天神还是恶魔?

看着意气风发的他,看着匍匐在他身下的一群人,我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感觉,看来老天又跟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一个巨大得让我无法承受的玩笑。

阳光如他,温暖如他,竟然就是残忍噬血的瀚王,一个我想躲在他高大身躯下安稳地做一个普通丫鬟的人,竟然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冷冷地看着他,自知道他是瀚王后,他原本俊朗刚毅的脸,在我眼里变得如此丑陋,他爽朗的笑声让我听起来是如此刺心,甚至他阳光灿烂的脸在我眼里变得那样狰狞恐怖,阴森骇人。

但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对他的恨,我不能让他发现我对他的厌恶。我要好好留在他身边,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为我所有的亲人,为已经覆灭的边国报仇雪恨,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血债血偿,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罪有应得,仇恨让我的身体禁不住微微抖动。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苍白?”他回眸看我,他这句话,让后面匍匐在地上的一干人都禁不住偷偷抬头瞟了我一眼,就是这样匆匆看了一眼后,他们那眼神就如青虎他们当日那样暧昧,但之前我看到他们这种暧昧的眼神只是觉得稍稍不舒服,但如今却变成了极度的厌恶。

我朝他摇摇头,说是路途遥远,身体有点不适,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他也没有多说话,叫人带我到营帐,而他就与他的臣子商量事情去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真的恨不得自己手上有一把锋利的尖刀,然后冲过去狠狠地刺向他的心窝,然后再刺向自己的心窝,我知道我杀了他,在这个军营里,自己了断自己是好的下场,但即使这样,能一命赔一命,我也死而无撼了,我也对得起所有死于他刀下的边国子民了。他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而我的恨意还是无法平息,那浓浓的恨意在心中汹涌澎湃,就快冲破堤岸,泛滥成灾。

一个士兵走过来,将我领进了一间环境很不错的帐房,他说他们的瀚王的帐篷就在隔壁,两个帐篷相连,想到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的身旁,我的心又开始抽紧,为什么总是要我遇到我痛恨的人?是上天故意这样安排吗?是上天故意派我来替边国报仇雪恨吗?

原来他就是瀚骁,这个我曾不止在心里出现一次的名字,我曾不止一次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来的名字,想起在冷宫的日日夜夜,我就是把他当作是那张冰冷的床,用手拍打用刀子切割,真可笑,我以为自己碰到一个天神,想不到还是一个魔鬼。

从这一刻开始,我的心就开始琢磨,我怎能用自己柔弱的双手杀了他,怎样能让他倒在我身下,痛苦地死去。

他是一个君王,但更像一个随时准备开战的将军,他每天早早起床去操练士兵,骑着战马到处转悠,要不就与其他将领商量战略战术,一天中看到他有闲暇的时间并不多,其实我也不愿意看到他,看到他我总会闻到血腥味,我总会想起他的双手沾满我父皇的鲜血。那火光滔天的景象,父皇他们那绝望的眼神,痛苦的求救声一一在我脑海浮现,心中满是恨。

正因为这样,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走神,神色总是瞬息万变,但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变得不动声色,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取他的信任,只有这样,我一个弱小的女子才能有机会要他的命,但我每一次表情的变化都躲不过他的双眼,他的双眼总是如鹰眼一般锐利的。

他还说我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总是故作忧愁,总是自己难为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中明明一句话都不想对他说,但却不得不对他笑逐颜开,自己明明巴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却不得不一早捧着温水给他洗脸,甚至不得不准备好衣服给他穿上,把这些事情做得一丝不苟。

但他与狄离不一样,我帮狄擦脸的时候,狄离总是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偶尔还会像孩子一样耍赖,但他却不一样,他从不需要我帮他擦脸,他说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事他来做就可以了,然后自己很麻利地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干完,用的时间极短。

不过奇怪的是,他即使每样事情都能自己独立完成,但依然每次都要我陪同在一旁,看着他洗脸穿衣,许是如果我不干点活,他会觉得吃亏了,毕竟他每个月还要支银两给我。

他也曾奇怪地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是皇上的时候,脸上为什么没有一点惊吓,要是旁人已经吓地跪在他身下簌簌发抖了,他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我淡淡地说:“皇上也是人,他不是有两个头,三条腿,四只手,有什么好怕的,并且我不会跪你的。”他听了嘴角翘起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最后对我说他从来没打算要我跪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变得深邃。

每天我要干的活其实真的不多,甚至有些时候我都觉得有点无所事事,整个人很空虚,来了几天后,我意外地发现,这个军营就我一个女眷,瀚骁也只有我一个丫鬟,他是一国之君,身边怎么没有随从,甚至他的营帐我也没有发现一个女人,瀚国的将士看我眼里带着尊敬,甚至看着我暧昧地笑,笑得很是奇怪,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将我当作是他的女人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带女人回来。

我禁不住在想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在我的印象中皇上总是离不开风流二字,虽然我的父皇对我的母后极为敬重与疼爱,但他也不止我娘一个女人,尤其狄离他的女人更不是用手指可以数得出来的,那个男人不想他也罢了,但为什么想起心中还是会隐隐地痛?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我对狄离的怨恨要比对瀚骁还要浓还要深,以致他对我的伤害我一直不能释怀。

瀚骁一天最大的消遣就是驾着他的马到处奔跑,他有时候也拉着我上马,然后带着我在广袤的原野上奔驰,风扬起他的发,吹翻了他的衣袂,他的笑声在广阔的天地中回荡。

有时候,他会带我去看他军队变换着不同方阵,那方阵是那样整齐有序又富于变化,让我惊叹,方阵不时发出震天的口号,这个时候的他浑身充满力量,双眼发出异样的神采,他每次出现在士兵面前,士气都会大振,那口号声更是直冲云霄,在旷野回荡很久,让人感觉这样的军队绝对是战无不胜的,而我也终于明白边国遭遇这样的军队不可能不亡国,不可能不灭族。

但我不愿意跟着他出来巡视,因为看着这样的军队,我就会想到他们如何英勇,如何所向披靡,如何在谈笑间将我边国将士斩杀于马前,想到这点我心就会痛得抽搐,而他总以为我又像上一次那样出现幻觉,很是紧张,想方设法让我淡忘。

但我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一丝一毫的不满,因为我发现他的双眼比刀子还要锋利,总能透过我的眼睛看到我的心里,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我要干什么他也知道。

闲暇时,我也曾问他是否很喜欢战争,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懂,如果我是一代帝王就明白为什么要不断征伐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因为我知道问了也没有用,国已经亡,家已经破了,再问还有何意义?

他喜欢在夕阳烧红天空的时候,带着我在军营的四周散一下步,他散步时,走得很慢,总是等着我,他说我走路比乌龟还要慢,还那么年轻,就像一个垂死的老太太一样死气沉沉,脸上也不见一丝笑容,让我很想骂他,但我总是忍住。

我记得我已经很努力地朝他笑,每天对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为什么他还说我脸上从不绽放笑容?

我问他,他笑笑地说:“因为你的笑容太虚假,没有一次是真的。”我不知道是我的演技太拙劣,还是他的双眼太厉害,他的话让我心寒,我不知道对着这样精明的一个人,我还能走多远?

刚开始他一天只是早上见一下我,要我拿点温水什么的,但慢慢的他每天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时间都不是很长,但一天总会见那么几次,他很关注他的军队,关注各国的动向,他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君王,也许就是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霸主,这样的人是瀚国子民的福气,但却是无数国家的梦魇。

我也曾问他为什么不讨几个女人过来照顾他起居饮食,他总是笑笑说宁缺毋滥,他不喜欢的女人,不值得他花时间去呵护,也不值得他浪费精力去安抚,如果狄离能做到这点就好了,但狄离不是他,他也不是狄离,不管怎样,两个男人我都恨。

晚上一般我帮他整理好床铺就可以离开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整理好床铺后,他也不去睡觉,也不叫我走,我呆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晚上月明星稀的时候他也跟我一起走出帐篷,然后问我觉得军营怎样?喜不喜欢?

我违心地说喜欢,我违心地说军营能让人热血沸腾,能让人激情澎湃,生命力更旺盛,他总是静静地听,笑意盈盈,双眼偶尔闪出一丝摄人的光芒,我不知道我说的话有多少句他是相信的,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揣测到我的心意,即使让他揣摩到,我也决不承认。

如往常一样早早醒来,我拿着温水到他营帐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我只好坐在他营帐等他,他的营帐很简单,最大的装饰就是他那把青峰剑,但看到他那把剑,我的心总会痛一下。

传闻中他就是用这把剑将我父皇的胸膛刺穿,血流了一地,我闭上眼睛,敛了敛心神,不敢再看他这把剑,也不敢走近这把剑,我怕闻到父皇鲜血的味道,每次看到这把剑,我都会心神恍惚脸色苍白。

正想离去,他回来了,发上有点湿,似乎已经站在外面很久,双眼微微带着倦意,我将水端在他的跟前,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动,定定看着我,然后说:“帮把擦一下脸吧。”

我有点惊愕他今天的反常,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拧干毛巾,但他太高大,又是站着,所以我总是够不到,我很努力地踮起脚帮他,但似乎动作还是不能利索。

他笑笑说:“是我长得太高,还是颜儿长得太矮小了?”这是他第一次唤我颜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将我称呼变得如此亲昵,但听到他这样叫我,我心中很是不舒服,像吞吐了一个死苍蝇一样,被自己的仇人这样亲昵地叫着,说说是一句好事?

我敏锐地发现他看着我的眼神慢慢开始改变,由之前的清明澄清变地炽热,这让我心惊的同时也倍加厌恶,我绝对不会爱上他,但我也不愿意他爱上我,他的爱会让我觉得罪恶。

我擦得很用力,带着情绪,但他闭上眼睛,脸上现出陶醉的神色,有点像以往的狄离,但他依然比狄离正经。

擦完后,他要我帮他换了一套衣服,我一边帮他换,但脑海里总是浮现以前在狄国皇宫时,自己带着绵绵情意帮狄离换上衣服,看着他俊朗的样子傻傻笑的场景,那里的自己是幸福的,如今的自己是痛苦的,同做一件事情,对着不一样的人,就有不一样的心情,我的指尖碰触到他结实的胸膛时,我竟然很想拿一把尖刀直直地刺下去,看到他鲜血喷涌出来而放声大笑。

“你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痛快。”他低下头对我说,眼神变得比刚才还炽热。

我摇摇头,强颜欢笑,但他的双眼似乎总能透过我虚假的笑容,直透进我的心中,心又一阵战栗。

“颜儿,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猛地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但他的手很大也很用力,我根本无法抽出来。

“颜儿,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让人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抬头看着他,他灼热的眼神带着绵绵的情意,嘴角扬起。

“颜儿,你安心在军营等我,我去灭掉燕国就回,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看见我不吭声,又说:“是不是我吓着你了?其实你不用那么怕我,我一点都不可怕。”他依然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手却松了开来。

听到灭国两个字,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他灭掉边国的时候也是如此轻描淡写吗?边国也是在他这种自信满满的笑容中灰飞烟灭吗?

我强制自己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恨意,朝他点了点头,但我发现原来点头的动作都会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