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你刚才帮我擦脸和穿衣服的时候,我感觉很幸福,内心充满了阳光与力量,为什么我以前就不觉得呢?”他对我笑笑,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颜儿,不出十五天,燕国我就会手到擒来,到时它就会成为我瀚国的囊中之物。”此时的他是多么意气风发,是多么自信满满,豪情万丈,他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让人震撼,但又是多让我刺心。

十五天后,他会对我说什么?其实我虽然不想去面对,但我心中还是能猜测得到,从他炽热的眼神,从他亲昵的呼唤,甚至是捉紧我的手我就知道。

心乱成一团麻,我不愿意做他的女人,我不愿意,我要离开这里吗?

他刚刚的笑容真的如骄阳一样,但他不应该拥有这样的笑容,他是一个杀人狂魔,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的笑容应该是阴冷而无情,他眼睛也应该是阴狠而嗜血的,为什么他能拥有一双透明澄清的眸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我家破人亡,让我有家归不得?他如莫忧一样,都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内心都是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冷血。

他不配有这样的眼睛,他没资格拥有这样的笑容,甚至他不应该拥有如此俊朗的脸庞,我在心中大吼,控诉老天瞎了眼睛。

卷三 绝世红颜:039:两难抉择

我环顾了一下他的营账,里面真的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就空无一物了,看到他的床,我又想起在冷宫时自己的那张床,为了发泄自己内心那股刻骨的恨,那张床已经被我砍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如今他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用再砍那张无辜的床,但我要怎样才能杀了他?我要怎样才让他痛苦地倒下去?床会乖乖地等着我砍它,而他却不会。

下毒是最好的办法,但在这个军营中,我去哪里买毒药?用剑刺穿他的胸膛也的确让人早已,但他的武功是如此高,就是有十个我,都不够他轻轻一掌。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沉睡与醉酒的时候,醉酒?我来这里后,发现他滴酒不沾,沉睡?我又不在他的身边,除非——

不——不——我不愿意这样,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让我手丸仇人的,瀚骁离开的这几天我就在不断地思考,绞尽脑汁,内心没有一刻的平静,折磨得人也消瘦了。

但根本不用十五天,只短短十天的时间,我就听到了营账外欢呼雷动,听说瀚王正凯旋归来,很快就回到军营。

不久锣鼓声果然在军中热闹地响起,欢呼声雷动。

“瀚王万岁,瀚王万岁”震天口号声让整个军营沸腾起来,就连躲在账篷中的我,都能感受到这份喜悦,这份热烈。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欢呼声,他胜利了自然有国家惨败,他凯旋而归,肯定又有无数人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无处话凄凉。我用手掩起自己的耳朵,我害怕听到这样喜悦的欢呼声,因为这样我又会出现幻觉,脑海总会出现火光中的边国,我会看到边国的上空愁云惨淡,这些愁云已经笼罩了整块天空,是那样让人揪心,我会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会听到将士们绝望的悲鸣,我会看到满是血污的的,火光中他们满是鲜血的手在我眼前不停地晃动,是那样的触目惊心,是那样的骇人。

全身突然感到一阵疼痛,我挣扎地爬上床,拿被子将我整个人覆盖起来,但火光蛮狠地透过被子直射到我的眼前,哭声会冲破被子的阻挡直接钻进我的耳朵,让我无法避,无法躲,我全身控制不住的颤动,所有悲鸣声完全盖过外面的喜庆声。

我努力地让自己想起雪的白,风的轻,海的柔,努力让自己置身于广阔的平原,置身于山花遍开的旷野,当痛哭声慢慢隐去,当疼痛慢慢缓解,双眼看到的已经不是刺目的红,但身体还是禁不住颤抖。

突然身体一凉,明晃晃的光线让我闭上眼睛还是感到刺眼,我不由得睁开了双眼,而他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颜儿,为什么我凯旋归来,你不来瞧瞧我?”他的声音带着责备,但看见我不理他,他又关切地问我:“颜儿,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温暖的双手放到我的额头上,似乎害怕我发热一般。

在他双手触摸到我额头的时候,我全身更是一阵颤抖,害怕中夹着厌恶。

“对不起,是不是吓着你了?你的身体抖得那么厉害”他的声音带着歉意,我平息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心神,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平静地对他说我没事。

他在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似乎要确认我说的话是否真的,他这些亲昵的动作做得是那样的自然,似乎没有丝毫的尴尬和突兀。

“嗯,你是真的没事,我估计这几天你是闷着了。”他笑,眼眉禁不住笑意与喜悦。

“颜儿,我胜利回来,你为什么不笑,如果可以我希望下次你能站在门口等我,因为我想第一时间告诉你我胜利回来了。”他突然俯下身子将我抱起来,我心中一骇,忙着挣扎,但他却笑着对我说:“我抱你下来,你应该出去走走,去晒晒太阳了,你这几天都没有走出这个账篷吧,脸色都变苍白了。”他有力的臂膀根本不容许我挣扎。

他稳稳抱起我,然后轻轻将我放下地,我叫他出去,说要梳洗,他却说:“你梳洗就可以,我又不碍着你。”我无奈只好端来水,简单梳洗,正想将头发挽起的时候,他捉住我的手说:“我爱极你这头秀发,即使不加任何装饰,颜儿还是美得诱人。”说完他拉起我的手就走出营账。

我很想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我也试过挣扎,无奈他的手似乎力大无穷,我越是挣扎,他捉得越紧,我越想他松开,他越是不肯放手。

出来门口,他的马儿正在营账外引颈嘶鸣,声音清越,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想不到连他的马儿都那么有霸气,双眼俨然写着生人莫近的字样,虽然桀骜难驯,但看见其主人出来,竟变得无比温顺,似乎有灵性一般,他抚摸了一下他的鬃毛,带着爱恋,带着宠爱,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就已经稳稳跨到马背上。

他笑着向我递出他的手,阳光中的他笑得是那样的耀目,那样灿烂,如一个天神一般,让人禁不住想依赖,但一想到灭国之恨,杀父之仇我的心中就一个激灵,他所有的美好就在我眼前消失殆尽,变成无尽的邪恶与阴冷。

我将手递给他,他并没有立刻拉过上马,而是轻轻地触摸着我的双手,带着情意,双眼有点迷离,马儿看到他骑在它背后那么久都不走,又是一阵嘶鸣,响声在军营的上空响起,这让他如梦初醒,他自嘲地笑笑,侧弯下身子,手臂揽住我的腰,将我一捞,我整个人就稳稳地坐在他身旁,他扬起缰绳朝前面飞奔,一路上洒下他爽朗得带着快乐的笑声。

他骑在马儿飞奔,长发被风扬起,衣袂鼓起,虽然脸上感觉凉凉的,但整个人却如在云端飞翔,这是一种畅快淋漓的快乐,它让我的心重新扬起,整个人兴奋得想大喊大叫。

马儿的速度非常快,有些时候他突然勒住马儿,转头跑去另一边。转变得是那样的突然,猛的冲撞力,让我整个人惊吓得叫了起来,他听到我的尖叫,反而笑得更大声,尖叫与笑声在广阔的荒漠回荡,天是那样的蓝,风是那样轻,心舒服得飞了起来,我闭上眼睛呼吸这自由的空气,真想张开双臂大喊大叫,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

突然身体往后倒,他的双手竟然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紧紧搂入他的怀中,搂得紧紧的,这让我飞到半空的心重重地跌了下来,整个人也从幻想回到现实,心慢慢变冷,我用手推开他的手臂,带着厌恶。

“颜儿,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拒绝?”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浑厚,只是今天微微的有点沙哑。

我没有回答,我对他何来喜欢?我还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颜儿,我想回来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他这句话说得是如此清晰,如此直接,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你了,这种爱来得迅猛而没有征兆,让我也有点应接不暇,但我可以肯定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人,唯一一个让我在战场上想念的女人,攻打燕国的时候,我很焦急,总想快快灭掉燕国,然后回到你的身边,我想看到你,我想从你眼中看到对我的嘉许。”

“在狄国的时候,我不愿意将你送回尼姑庵?来到军营我时刻将你留在身边,尤其晚上我竟然发现我开始寂寞,开始希望有人陪伴,这在你出现之前一直没有过的事情,我对自己说这只是一种错觉,我的生命中应该只有瀚国,只有战争,只有瀚国的子民,唯独没有麻烦的女人。”

“但是我发现你已经安全占据了我的心,有好几次,晚上你帮我铺好被褥,我竟然想将你揽入怀中不让你走,我被自己的奇怪的念头震慑住了,我当初带你回来,还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单纯想将你留在身边,觉得你这样的女子就应该留在我身边,不应该做尼姑。”

“十天的征战,我享受胜利的喜悦时,也饱受相思之苦,我晚晚睡不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想着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起我?你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惦记我?我的心总是患得患失?我快马加鞭回来,就是想看到你的笑颜,想看到你朝着我笑,这样我所有的相思,所有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我曾说过女人对我来说宁滥勿缺,不喜欢的女人不值得我浪费任何时间与精力,而你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爱,耗尽我所有的精力。”

他缓慢而坚定的说着,双眼凝视着我,带着无尽的深情。

“颜儿,你呢?你能忘记过去,能让我走进你的心吗?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这样的眼神在我生命中不止出现一次,现在再次看到,让我一阵恍惚,这样的眼神又有多少是真的?他的话又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

“我很明确我爱上你,所有我很直接地要我做我瀚骁的女人,一生一世的女人,如果你答应,我瀚骁对天发誓,今生绝对不负你,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谴人送你离开,我将永生永世不与你再相见,你愿意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你只要开口,你要多少钱财,你要多豪华的房子,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长痛不如短痛,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忘记你,我要让我的心不再受干扰与煎熬,要不我在战场上集中不了精神。”

他的双目带着期盼,他的眸子带着火热的情意。

“我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我有过其他男人。”我说,声音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他说这些。

“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点诧异。

“嗯,在遇到你的那天,你总是说你的下身流很多很多的血,你说你的肚子痛,我就猜到你应该流产过。”

“但无论多悲伤的过去总有忘却的一天,无论有多刻骨的哀愁也有淡忘的一天,你的过去我不介意,我也不想知道,我爱上的是现在你的,以前的你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何必介意?”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坦荡,似乎要给我力量,给我勇气,但他怎么知道我与他隔着的不只是狄离,而是家仇国恨,那是我们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颜儿,答应我好吗?我真的很想你答应我,我活了那么久,女人见了不少,你是唯一让我动心的,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吸引我,我甚至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我就是想你,离开你后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长夜漫漫,我才开始觉得难熬,给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吗?”他的声音柔柔的,温柔得让我想象不出是出自于他这样铮铮铁骨的男儿嘴里。

他环住我的双手更加用力,似乎想将我搂进他的身体里,将我完全据为己有。

虽然我也想到有这样的一天,我也曾想过他回来后会提出要我做他的女人,但今天亲耳听到还是让我很震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才只给我两条路,一是做他的女人,另一个就是立刻离开,从此消失在他的眼前,除此外没有第三条路,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我要想想。”我对他说,内心一片茫然。

“我给一晚的时间你想,足够了吗?我不想自己越陷越深,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我不勉强,但要容许我将你送离我的身边。”他的声音不大,如一阵风在耳边吹过,让清清楚楚感受到。

“嗯”我轻轻地答他,但脑海里还是混沌一团,茫然无措。

做他的女人我不愿意,我怎能做他的女人呢?我怎能允许自己躺在他的身旁呢?如果是这样父皇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责怪我?边国子民一定会骂我,但如此不留在他身边,我又如何报仇雪恨,我又怎样报这灭国之仇?父皇你告诉颜儿应该怎么办?

卷三 绝世红颜:040:洞房花烛夜

一夜辗转反侧,一夜无法成眠,就为他的一句话:“你要就成为我的女人,要就彻底离开我,永生不见?”

一晚思绪万千,零零碎碎的东西总是不停地在脑海浮现,记得昨晚他曾意气风发地坐在高头大马上,仰首对他广袤的天空说他半年已经灭掉了边国、翼国、燕国三国,这些国家都是如此不堪一击,注定要被淘汰,他瀚骁绝对有能力保护我,让我不再受伤,不再痛苦,幸福地生活。

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给我无尽痛苦,他的话本身就让我刺痛的全身颤抖。

那个时候,我静静坐在他的身前,而他坐在马上却豪情万丈,我真的很想拉过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咬得他血肉模糊,咬得让他知道有一种痛是撕心裂肺,但我没有这样做,我知道我要忍,为了报仇我要忍。

如果不是我不懂事,如果不是我罔顾边国安危,自私地离开,狄离就不会迁怒边国,如果我不跟莫忧私奔,如果我还是一如当初那样维持自己年少时的梦,等待着狄离娶我过门,狄离对我是否好点,当瀚国进犯他是否会出兵护着边国?那边国是否不会亡国?躲在另一个国家羽翼下,让别的国家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国家的腰杆虽然挺不起来,但起码比一夕亡国,无可挽回的好。

一切都是因为我,对边国我一直有着深深的内疚,对被砍死被烧死的子民,尤其对于我的父皇母后们,我心中更是不能释怀,虽然他们并不是我亲手杀死,但如果——

我的思绪还混乱得很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唤我,我才惊觉今天我竟然忘了要捧温水进去给他洗脸,我连忙爬起来,出到外面,四目相对,脸上都带着疲倦之色,他昨晚也一夜无眠?

“想好了吗?”他凝视望着我,很直接,而我没有答他。

“我很想知道,但我又很怕知道,我不知道怎么现在自己好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一样。”他自嘲地笑笑,但眼眸深处尽是渴望。

他说完又是长久的沉默,谁也都不再说一句话,我还是很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说吧,无论你的决定是如何,我都尊重。”他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浑厚,微微沙哑带着颤音让他的声音更有一种味道。

当我朝他艰难地点头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为什么想了一晚没有想通的事情,在见到他那么短时间我竟然如此快就决定下来?

他看到我点头,开心得紧紧搂住我,然后抱起我转圈圈,旋转得我头晕眼花,旋转得我尖叫连连,而他却在一旁大笑,以后的很多日日夜夜,他就是以这种方式表达他心中的狂喜,也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对我的爱,一直从未改变,他是一个专一的人,连这个也多年不曾改变。

他将我搂得很紧很紧,如获得一块珍宝一样,整张脸在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连眉眼都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幸福,那样灿烂。

“颜儿,今天你的头这一点,我发现我竟然比攻下十座城池还快乐,还有成就感,好,我现在就去宣布,三军齐贺,我封你为颜贵妃好吗?”他双眼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笑容比骄阳而灿烂,他似乎狂喜得有点乱,不知道要干什么,又想什么都一次干完,而我的心随着他的话而收缩,我虽然点头了,但我的内心实在不愿意,我无法那么快就接受另一个男人,我根本没有心里准备,何况他与我之间还隔着那么多仇恨,做他的女人,不是预示着以后与他同床共寝?

“颜儿,你不是想反悔吧,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虽是女子也不能出尔反尔?”他定定地看着我,脸上的笑容逐渐地敛去,许是我脸上的痛苦表情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明显,为什么我就不能笑得开心一点呢?为什么我的伪装他总能一眼看穿?

“你真的是那么不愿意吗?与你以前的他相比,我真是那么糟糕吗?”他问我,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与他中间隔着那么些仇恨,他一点都不差,甚至是一个很好的男子,但他的话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能封你为贵妃,除了你我还有一个皇后,我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这么多年我几乎连她长得什么样子都忘了,对她而言我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夫君,但我从不想勉强自己,因为我对她没有爱,但却她为我育有一子,这孩子我了很久没有见过了,印象不深,那都是我年少时候的事情,不提也罢。”

“许是我心中对她的一直愧疚,我从不干涉她任何事情,如果她要离开这皇宫中,另觅伴侣,我也许了,因为她在我心目中真的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也不想误了她一生,但如果她要权,如果她在乎这皇后的头衔,我绝不剥夺,无论我是如何爱你,你明白吗?”

“我曾看见世人为情爱疯狂,甚至因为一个女人而一蹶不振,我一直觉得好笑,因为女人在年少时的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不比我的战马来得珍贵,而你的出现让我知道,我不是不懂爱,而是我一直没有遇到自己爱的人而已。”

“而我觉得你也并不在乎这个头衔,只有你有心结未解,不肯接受我而已,你是否还爱着他?是否还忘不了他?”他的双眼总是那样的锐利,就是轻轻扫我一眼,就好像要将我心底所有的想法都看清看透一样。

他说我忘不了他?我真的还是忘不了他吗?我曾决然地说我不会再爱他,我说过我要忘了他,我说过我恨死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瀚骁要我做他的女人时,我总会情不自禁浮现狄离那张愤怒的脸,是他愤怒的次数太多,以致那张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铭刻在我的心吗?

连莫忧假装搂一下我他都如此在意,如果知道我另嫁他人,睡在别的男人身旁,真不知道他又会是如何的疯狂?他生气,他疯狂不正中我下怀吗?

我甚至脑海还出现过一个歹毒的想法,那就是嫁给瀚王,然后大肆宣扬,让狄离知道,让他愤怒,让他觉得耻辱,然后一怒之下出兵攻打瀚国,而我就隔山观虎斗,然后冷眼看着他们两国大打出手,最后国家两败俱伤,而我畅快淋漓地大笑,笑得连腰都弯了,如果是这样,多让人畅快淋漓。

最好就是这两个可恨的男人大打出手,狄离的剑刺进瀚骁的胸膛,而瀚骁的铁掌拍碎狄离的心脉,到时他们气若游丝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就会恶狠狠地对他们说,这些都是他们罪有应得,这些都是他们负我、害我的下场?然后放声大笑,在他们绝望而悔恨的眼皮底下肆意地大笑。

但为什么笑着笑着自己眼中有泪,为什么笑着笑着自己的心是那样的痛?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是恨狄离,我是永生永世不肯原谅他,但我还是忘不了他,与他的点点滴滴,我还不能当作一场春梦醒来了无痕迹,他这样对我,我居然想到他在我面前死去,心中还是会痛。

我发现我真的是全天下最下贱的女人,这个男人这样负我,我依然对他还有期盼?但有一点我始终坚信,即使我心中有他,即使我忘不了他,此生此世我绝对不会回到他的身旁,我活着的一天绝对不会原谅他。

“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瞬间表情变化那么大?”他柔声问我,自始至终他始终没有大声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曾经看他治军的严厉,我曾看见他对违法军纪的士兵处罚的残酷,在他们面前我从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轻柔的话,而他所有的柔情似乎全放在我的身上。

如果他不是我的仇人,也许是一味疗伤的圣药,如今他是一剂慢性毒药,慢慢地会将我毒死,让我死得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没有想什么。”我忙静下心来,不去想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我也为刚才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而觉得可笑,想不到仇恨可以歪曲一个人的心灵,让人变得如此歹毒偏执。

狄离对我的爱我总是捉摸不透,有些时候我觉得他很爱我,也很在乎我,但有些时候我还是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如果爱我怎可能不停地宠幸女人,总是让我如此难过?

我也笑自己傻,笑自己异想天开,以前他对我依恋的时候,他可能会为了我开战,但现在他就是当我是垃圾一样,能扔就扔,他不是曾经说过即使我扒光衣服躺在床上,他也不会再看我一眼吗?

他已经如此厌恶我,又如何肯为我劳民伤财,发动战争?除非他自己本身就对瀚国觊觎已久,虎视眈眈,而瀚骁,他就更加不会,他对我的依恋也终有一天会变淡,在得到我之后,在厌倦之后,还不是如狄离一样将我扔在一旁?

许是男人深情的对白我听了太多,也许被欺骗了太多,瀚骁说的话我根本就不相信,我始终认为他就是有依恋也是暂时的,激情褪去,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发现现在对所谓的爱,我已经不再相信,可能心已经死了。

而当我再次抬头,我才发现我又将他忽略了,居然忘记他还在焦急地等着我的答案。

“你又想东西入神了?你又把我完完全全忘掉了。”他声音依然很平缓,但我从他的眼神看到了受伤。

“我怎么会忘呢?我不是答应了吗?”我平缓地说。

“虽然你答应得很勉强,但我已经很开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爱会让你忘记曾经的伤痛,骁一定可以给你幸福。”他捉起我的手,凝视着我,信誓旦旦。

“嗯,但是我不需要什么贵妃的头衔,我也不需要你三军齐贺,我喜欢这些名堂。”我淡淡地说,努力在脸上绽放一点笑容,其实我的内心深处,依然觉得与他在一起是一种罪恶,是一种耻辱,但总有一天我会用他的鲜血来清洗自己身上的耻辱,清洗我们边国灭国之耻,丧族之恨。

我也要狄离付出代价,他可以有三宫六院,他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他可以有了我,还不断地宠幸不同的女子,他可以紧紧搂着其他女子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我受苦,我多一个男人又有何不可?

弃我而去者,我也必将弃之。

到现在我已经分不清答应做瀚骁的女人是想为边国报仇,还是想报复狄离,也许是两者都有,才让我做出连自己也匪夷所思的决定,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为什么不需要贵妃头衔?为什么不需要庆贺与祝福?我既然要你,当然想让你光明正大地成为我女人,如果什么名分都没有,你不觉得委屈吗?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我也不会介意。”我朝他摇摇头。

“但我介意,我喜欢你,我就想给你一个名分,否则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也只不过是野合,并且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会觉得你并不爱我,如果爱我怎么不要任何名分?”

“就如我爱你,所以我心里想一定要给你一个名分,然后将你牢牢拴在我的身边,谁也抢不去,而你这样做是不是随时准备离开我?”他的确很聪明,总能从一些细微的东西想到很多东西,而每次都能将我心里的想法猜得差不多,对着这样一个男人,想报仇很难,想隐瞒他也很难。

我正要解释几句人,他又接着说开了。

“算了,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之分,他在前,你对他未忘情也很正常,我也不勉强,以后我每年都会问你一次,如果你爱上我,就答应做我的颜贵妃,我到时就会公诸于世,举行隆重的册封仪式,让全天下的人都为我祝贺,就是你老掉牙了,我也会这样做,不会改变,我只想娶妻,怎么感觉变成求你——”他摇摇头,自嘲地笑笑。

从此我就无名无份地跟着他,没有封号,也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到他说好要搬进他的账房的那一天,我的心苦涩得要命,我呆在自己以前的那个账房里不肯过去,而他二话没说,进来抱起我就走,步子大而稳健。

虽然我不准他到处宣扬,我也不准他大肆庆祝,但他还是将他的账房装饰一新,显得非常喜庆,桌子前也摆着酒,他情意绵绵地看着我,脸红若桃李,看得出他很开心,眉儿弯弯,眼儿弯弯,连嘴角都禁不住翘了起来,他笑着对我说:

“颜儿,我觉得今天我才真正大婚,今天我才真正是一个有妻室的人,骁一整天都觉得很幸福。”

此刻他是幸福的,而我是痛苦的,我带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那酒苦涩而辣喉,辣伤了喉,灼伤了心。

我喝了一杯,又倒一杯给他,我是想将他灌醉,那样他就会一睡到天亮,我已经将锋利的匕首藏在枕头底下,想到呆会要将锋利的匕首刺到他的身上,我有点紧张,额上微微渗着汗,脸很热,举起杯子的手都有点颤抖。

“颜儿,你似乎很紧张?”他笑着对我说。

我不想看他带笑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柔情似水,那样的情意绵绵,我怕看来我的心会不够冷,不够硬,不够狠。

“我哪有紧张了?为颜儿敬你一杯。”我再将他酒杯添满。

“颜儿好酒量,但今晚春宵一刻值千金,骁不想因喝酒而误事。”他笑,笑容里带着让人心颤的信息。

他站在我的身边满是柔情地看着我,用手细细抚摸着我的脸,我本能地往后面倒退一步,我的伪装总是那么不堪一击。

“颜儿,你是害怕还是不愿意,如果连骁吻你你都接受不了,呆会你又如何——”他的声音带着无奈,但他没有将话说完,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我自己也对自己说,接受他的身体,从接受他的吻开始,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抗拒,但我努力说服自己一步步走近他,他还不等我接近他就已经将我捞入怀中。

卷三 绝世红颜:041:如此男人

当他温润的唇再次覆上我的唇,我居然浮起狄离愤怒的脸,他的双眼因愤怒已经变得通红,他的脸因为耻辱已经变得铁青,看到他这样子,我心中一阵畅快,狄离,你看到了吧,我这一次真的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缠绵,我躺在他的身边,你看到了吧?这回你总满意了吧?

我心中涌起报复快感的同时,又苦涩难受得要命,当我真正背叛他的时候,他却看不到,当我没有背叛他,一心想追随他直到老的时候,他却误会我,他却骂我水性杨花,骂我贱人,还要将我打入阴森森的冷宫,最后连我的孩子都残忍地夺了去,事后还要口口声声骂我残忍,骂我冷血,如今我就水性杨花给你看,如今我就贱给你看,如今我就与他缠绵给你看,这是你负我宠幸其他女人的后果,这是你忍心看着边国覆灭而不肯伸一伸援手的代价。

我积极回应着瀚骁,我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背,在他的身体四处游动,如条蛇一样,我听到他发出一声又一声满足的呻吟,甚至难耐的低唱,他喃喃地含着我的名字,吻遍我全身每一寸肌肤,在我的身体撒下一串串的火苗,将我整个人焚烧,他要了一次又一次,沉迷而不满足,他的喘息混着我的轻吟,营账内是让人耳热心跳的旖旎春光。

最后他沉沉地在我身旁睡去,发出匀称的呼吸,脸上挂着动人的笑容,而我却异常清醒,怎么睡也睡不着,心中烦躁得很,而瀚骁直到睡着,他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搂住我,不肯有丝毫的放松,我低头看了他一眼,他睡得正沉,无可否认他是一个俊朗的男儿,那剑眉,那英挺的鼻子,那刚毅的轮廓,整个人英气逼人,让人仰视,沉睡的他衣襟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麦色的肌肤,使他又增添了几分狂野与不羁,但却少了平时的冷硬与严肃,多了几分柔和,脸上带着绽放着满足的笑容,如一个得到奖励的孩子。

这样阳光灿烂的一个人,怎么就会那么冷血,怎么就那么喜欢着战争?怎么那么喜欢杀戮,如果不是隔着家仇国恨,这样的男子我无法恨得起来,即使我知道他喜欢征伐,喜欢掠夺,但就是他那阳光般的笑容,也让我不愿意去恨他。

但如今不一样,他的双手沾满了边国子民的鲜血,他的一声令下,让我国破家亡,我无法视而不见,我也无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移动了一下身子,伸出手想拿枕头下的匕首,但我稍稍一动,他就似乎察觉,双手又蛮狠地将我搂入怀中,不许我有稍稍的异动。

“颜儿,别动,就让我这样抱住你,骁觉得很幸福,从来没有试过的幸福,原来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如此甜蜜。”他没有睁开双眼,他的声音不大,有点含糊,如梦呓一般,但却让我心一颤。

他说他幸福?他说他觉得甜蜜?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我却感觉那么酸楚?那么悲苦?

我乖乖地被他搂入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不想再离开,即使是睡着,他双臂依然有力,让人感觉他永远不会放手,有他的保护,一生一世都会很安全。

他说他很幸福,他说他觉得很甜蜜,为什么我的心却是那么苦涩?我的心会那么悲苦?

我尝试过再拿枕头上的匕首,但每动一下,他似乎都能很快地将我拉回来,让我怀疑他究竟有没有沉睡过?

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我挣扎地爬起来帮他去端水,昨晚一晚没有睡,又紧张又受惊吓,内心又痛苦又煎熬,所以觉得很累,我才刚刚坐了起来,他重新走了过来,温柔地抚摩着我的发说:“颜儿,骁昨晚是不是太粗暴了?对不起,是骁太想你了,下次骁会温柔一些,你再躺一会,我自己来就好了。”他将我按下,硬是要我躺在床上休息。

他临出门的时候,还是跑了回来轻轻吻了我一下,带着依恋,但是无尽的深情蜜意。

“颜儿,我请几个丫头过来照顾你好不好?你的身体我不放心,骁平时忙,又经常在外征战,这里都是男人,我怕闷着你,要不我请几个乖巧的贴身丫鬟给你,有她们照顾你,替你解闷,我也放心点。”他的声音很温柔,双眼如一池春水,带着让人心颤的温情。

“不用了,我不喜欢别人照顾,你放心做你的事情吧,颜儿会照顾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我对他说。

他再搂了我一会后就出去了,出门时的步伐比往常更有力,他似乎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他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已经死了一般。

其实躺在床上也无法睡着,我将藏在枕头的匕首拿了出来,匕首发出寒森森的光,很耀眼,看得久会有点目眩。

我把玩了一会,重新将它放到枕头底下,然后继续睡,我努力让自己不记得昨晚的一切,我也努力让自己恨他更多一些,只有这样,我的才有动力为所有子民报仇,为国雪耻,这次虽然没有机会,但长伴他身边,我总能找到适当的机会的,我安慰自己。

中午有人送饭菜到他的账房给我吃,送饭那个侍卫还很小,还不时睁大眼睛偷偷打量了一下我,他对我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虞夫人,大王吩咐,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去做就行了,如果闷了,我很乐意陪伴夫人出去走走,大王不在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外守候着。”

“谁叫你称呼我虞夫人?”虽然我知道一定是瀚骁,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下,答案果然和心中想的一样。

虽然无名无份,但这一声夫人还是将我与丫鬟这个身份区别开来了,虽然没有三军齐贺,但一天两天后,估计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我就是大王的女人了吧,他宣扬得还挺快。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胃口不是很好,估计是心情不好。

我的心闷得慌,所以就走出账房,我没有走远,就在门前望着远方,其实我不知道看什么?也不知道远方还有谁可以让我翘首仰望,但我总是看着,否则心憋得慌,我的双眼迷离而茫然,直到看到双眼发酸发疼还是想看。

小侍卫叫震威,名字倒是很威风,但人却长得很矮小,与他的名字很不搭配,所以我就一直喊他小威,而他也一直跟了我很久,他有些时候看见我一个人独自站在营账门口定定看着远方,以为我是思念着他们的大王,他就笑着对我说:“夫人,大王在那个方向。”他向我指了另一个方向,但我总是摇头笑笑,他看见我笑,他也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有些时候也会过来问我:“夫人,你是不是闷了,要不我牵一匹马带你到处走走?这里虽然是荒漠一片,但也是很美的,由别处看不到的风光。”

偶尔我会向他点点头,然后他就很高兴地去牵了一匹马过来,似乎能为我效劳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

而我的军营生活也是这个时候开始,虽然以后不停地换地方,但景象都是一样,都是那样壮丽,但也是那么悲凉,也许是我的心境不一样,如果我是当初的颜儿,我会觉得哪里都非常有趣,哪里都不悲凉,哪里都生命蓬勃。

瀚骁他对我极好,每次回来后他都问我,今天有没有闷着,他对我总是带着歉意,说陪伴我的时间太少了,但我每次都是淡淡一笑,而他就是将我搂得紧紧,一顿狂风暴雨的吻来表达他的歉意,吻完他又总是担心他太粗暴吓着我,他当我是珍视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即使知道我已非完璧。

他处理完他的事情后,他总是要拉我到外面走走,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他说总呆在账房里没傻的人会变傻,没疯的人会变疯,没病的人也会病入膏盲。

他最喜欢带着我跃马飞驰,他曾经豪情万太的对我说,他会带我越走越远,他的战马到了哪里,哪里就属于他与我的领土,他曾意气风发指着地下的土地对我说,这就是他瀚国的土地,然后手一挥指着远方对我说,很快那里也属于我们瀚国的。

有时候他也带我到无人的地方,让马儿自己低头吃草,然后他就会搂住我在一旁吹风看日落,有些时候我不愿意回去,他也放纵我一两次,让我静静坐在黑暗中,体味夜的冰冷与寂静,然后就一起看日出,但他每次都会将他的衣服脱下,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丝风钻进去。

他总是很矛盾,他有些时候就跟我说一个人不吹风是不行,不经历风吹雨打的人永远不会得到健康,整天都会病歪歪的,但如今他又将我裹得严严实实,怕有一丝一毫的风吹到我,他真是让人费解。

但经过一晚的风吹,当看到红红的太阳从下面冉冉升起来的时候,他大声的欢呼,他的声音很大,笑声喊爽朗,他对我说:“颜儿,朕的瀚国就如这初升的骄阳,永远上升,决不会坠毁,一直会挂在碧空之上,让所有人仰望,让所有国家朝拜。”他说的时候自信满满,那笑容比初升的红日还要耀眼。

“颜儿,你是狄国人吗?”他不经意地问我。

“我是什么国家的人有关系吗?”

“我只是想跟你说,如果颜儿是狄国人,在骁有生之年,瀚国的战马绝对不会踏进狄国一步,除非是它犯我。”

“你肯定?”我问他。

“为什么不肯定呢?这世界如夕阳一般往下沉落的国家太多,这个世界等着去征服的国家太多,领土也太辽阔,我为何要为了一个国家而伤害我的颜儿?我是想当一代霸主,我也想当一代明君,我想流芳百世,青史留名,但我也想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如果以后我的孩子知道我攻打了他娘的国家,他还不扒了我的皮?”他对着我笑,声音震天,带着喜悦,似乎我与他的孩子已经降临到这个世界。

我没有再吭声,静静地看着他。

“迟了一点吧,等颜儿的身体养好一些,替我生一个孩子,只要是颜儿与我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如果是男孩我会让他成为世界最强悍的男子,征服四方,威震八方,顶天立地,完成我这一生可能没有能完成的宏愿。”

“如果是女孩,我也要他顶天立地,巾帼不让须眉,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女子,历经风吹雨打,依然屹立,我瀚王的女儿谁也打不倒,谁也欺负不倒。”

他的衣袂在风中翻飞,他的声音在辽阔的天地里回荡,即使是旷野,依然有回音,说完他搂着我开心地旋转,然后在策马飞奔,他整个人带着快乐,带着阳光,他所到之处,会让天地变得更广阔,让灰暗的心变得亮堂起来,让绝望的人都觉得前路满是希望。

卷三 绝世红颜:042:默默守侯

停留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我越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忘记仇恨,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忘记灭国之恨,所以在快乐的时候,我总强迫自己想起那滔天的巨火,想起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景象,虽然每次想起心中依然是很痛很痛,很恨很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肚子再没有像以前那样疼痛过,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出现过骇人的幻觉。

是狄离已经离我远去了吗?是我对他的恨已经淡忘了吗?还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内心对他依然是怨恨交加,只是我选择暂时的淡忘。

我没有告诉瀚骁我是什么国家,他也没有再追问,他对我说如果有哪个国家是我想要捍卫的,他就有能力让这个国家永存,他总是自信满满,他总是对我情意绵绵,但他根本不知道他就是能力再强,我的边国已经无法永存,它只有再存在我的记忆中,有些时候我很有冲动想问他当日有没有用剑刺向我父皇的心脏,但我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去问,不知道是怕知道结果后害怕,还是怕自己无法承受这残酷的事实。

所以我宁愿在心中还留有最后一丝希望,我让自己相信父皇已经逃离了这场灾难了,他还活着,并且是幸福地活着,我害怕我一问连心底最后的一丝幻想都要破灭。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手中的匕首总是没有机会刺出,我不知道是我根本无法出手,还是我自己的心已经不够硬,而我对自己说一定还有更好的时机,他我一定会手刃他的。

自从我跟随在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人,闲暇的时候,我也听人说:“原来我们的王也需要女人,以前还以为他没有七情六欲,如一个天神一样。”

只有我知道,他是一个人,一个心怀大志,将他宏愿建立在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基础上,他将他的快乐建立在无数人痛苦的基础上,很多人当他是英雄,当他是天神,但也有很多人当他是魔鬼与杀人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