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皇赐婚后,眉儿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即使有宫娥在旁边也敢偎依在我身旁,我宠爱地看着她,心中已经有点迫不及待想大婚那天早早到来,这天我等待太久了太久了。

“眉儿,我一直期待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期待那天将你变成我的女人,一生一世的女人。”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眉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搂住我,双眼闪着幸福的光芒,我忍不住俯下身子啄了一下她的唇,她的脸变得更,站在旁边的宫娥忙将头低下,满眼羡慕。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大婚将至的时候,狄国的大军居然兵临城下,要侵略我鹰国,国内一片恐慌。

父皇却依然镇定自若,他对我说只不过是来了一个小毛猴,你父皇征战沙场,威震天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出世呢?

我问父皇要不要将我的婚期延迟?但父皇却豪迈地摆摆手说:“我鹰国的皇子大婚是头等大事,父皇会派人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当送一份厚礼给我的皇儿大婚。”

父皇的话让我心安,从小到大父皇就是我心中的一座大山,有他在我头顶那片天永远不会塌下来,永远是艳阳高照。

但我没想到,大山也有倒塌的时候,我大婚之日,就是国破之时。

番外卷 人生百态:003:牵手(莫忧)

我穿着大红的袍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兴奋,脸微微泛着粉色,娘抚摸着我的头,说我是整个鹰国最俊美的男子,我在娘的笑容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今日是我一直翘首盼望的日子,我的内心充盈着幸福与甜蜜,但又带着隐隐担心,我听朝中大臣说,狄国已经兵临城下,局势紧张,也许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大婚,虽然我想娶眉儿,但我觉得不急在一时,毕竟国难当头。

但父皇却对我说:“狄国虽然是一个大国,但我们鹰国也不容小觑,岂是他想攻就能攻得下?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帝都,谅他有三头六臂也攻不进来,忧儿莫要担心。”

父皇声如洪钟,他依然是那样镇定自若,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他的笑容带着温暖,让我安心。

皇城之内一片喜庆,我携着眉儿的手拜过天地,我的嘴一直合拢不上,笑着完成了一切繁杂礼仪,虽然从早上忙到晚上,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听到群臣的道贺,看到父皇与娘的笑脸,我的心似乎已经飘了起来,想一切早早结束,可以搂着我的眉儿。

宴会的时候,我的心全系在那娇小的人儿身上,宴会结束,我匆匆忙忙地走进自己精心筹备的新房,此时大红蜡烛正在燃烧,让整个房显得那样的温暖、喜庆。

我轻轻揭开她头上的纱巾,她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如此娇美,我抱起她来到石桌前,准备喝下天底下最甘醇的交杯酒,但就这时,几声尖厉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打破了房中的喜庆。

“城破了----城破了----城破了”声音一浪高于一浪,握在手中的杯子叮当一声碎成一瓣瓣,眉儿的手颤抖着,脸儿变得煞白煞白,不复刚才的艳美。

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我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那声声马蹄就如踏在心上那样让人心胆俱裂。

虽然我知道有人攻城,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城会有破的一天,这国有亡的一日,许是这个国家平静得太久了,许是父皇在我心目中太强大了,强大到我觉得这个国家会固若金汤,今日我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恐慌,我握住眉儿的手显得有点颤抖,我拉着她冲了出去找父皇与母后。

父皇叫人带我和娘他们先行离开,但娘缓缓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说:“生不同日,死必同穴。”娘的声音是那样轻,但却是那样的坚定。

“孩儿也不走,孩儿要与鹰国共存亡,要与父皇母后共生死。”我决然地说,国难当头,让我知道什么为重,什么为轻,眉儿紧紧拉住我的手,显得很慌张。

“眉儿莫怕。”我轻声地对她说,但此时父皇已经无暇顾及我,他牵起娘的手,与守卫商量着事情,娘回看了我一眼,但那一眼却包含着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我的心无由得一颤。

父皇说完将娘拉上马,领着御前亲兵冲了出去,娘再次回眸看我,眼里是不舍与依恋,我总感觉这一眼包含着永别的意味,我总感觉这一眼后此生就无法再见。

我冲了过去,但被将士们拉住,他们不理我的反抗死命地将我往后拽,我知道父皇是命令他们将我带走,但我不想独自偷生,那一声声城破了让我知道现在面临的是什么?等待着父皇与母后的是什么?

也许父皇的前半生战功赫赫,威震天下,所有他睥睨着一切外来的进攻力量,但他不知道这局势已经风云变幻,国家不发展就面临着淘汰,也许是安乐的生活,已经让我们忘记忧患。

而我一直在父皇的庇护下,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鹰国会兵败如山倒,固若金汤的城池会不堪一击。

眉儿的手在颤抖,她的身也在抖,将士拽着我往后走,我眼看父皇与娘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睁大双眼都无法看到娘的双眼,我无法形容那瞬间的疼痛,我无法形容此刻我的悲伤。

但颤抖的眉儿让我心疼,我无法扔下她,冲过去与父皇他们一起并肩作战,我跟着将士们快步离开,我要带眉儿到安全的地方后,然后再去找父皇,但那震天的呼喊声,那凄惨的喊声,那让人全身都颤抖的鼓声却越来越近,那万马奔腾的声音已经如近在身旁,父皇、母后的身影我已经看不见,心痛得要撕裂开来。

孟将军带着我向前冲,他说皇宫后背有一条秘密的通道,可以暂时躲避一下,这个地下室只有父皇、我和寥寥几个大臣才知道,刚才形势危急,父皇把我托付给孟将军,但父皇却不肯去偷生,国破了,他宁愿与这个国家一起存亡。

刀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敌军骑着快马箭一样冲了过来,整个皇宫一派混乱,我看见我们鲜血四溅,我看到了鹰国的士兵一个个颓然地倒了下去。

他们是那样的勇猛,如天神一般,刀起刀落,血肉横飞,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我从来没有看到人的头颅就这样一刀砍断,然后飞到它处,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惊恐的声音,我的血凝固了,我的脚颤抖了。

我的世界从来只有鸟语花香,我的世界只有仙韵飘飘,这一切一定是假,一定是假的,我不想念。

我听到眉儿恐惧到极点的尖叫,我整个人镇定下来,这个时候我有责任保护她我有责任让她不害怕,我抱起她就走,此时她已经吓得脚都软了,根本无法前行,如小兽受到惊吓一般。

但他们有一部分有看见我们在撤退,都追了过来,似乎要斩草除根,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撤退,我无暇多想,只想着逃离,只想好好保护怀中的人儿,但敌军的速度太快,一眨眼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并且目标似乎都是对着我和怀中的眉儿,我左躲右闪,但依然险象环生。

“孟将军,你先带皇妃过去,我随后跟你会合,这是命令。”我将眉儿抛给他,他接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个敌人拉下马,然后跃上马背。

“你们给我拼死保护皇子,命在皇子在,皇子在命在。”他的话一说完,抱起眉儿奔驰而去,眉儿吓得目光呆滞,不发一言。

在将士的死命保护下,我满身鲜血躲进了那条秘密的地下通道,但我左等右等都见不到孟将军与眉儿,外面震天的打杀声依稀可闻,我的心如刀子在上面割了一下又一下。

我的父皇母后怎么了?我的眉儿怎么了?我想冲回去寻找他们,却被众将士死死拽住,谁都知道此时出去是死路一条,谁都知道谁暴露这一地道,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这条地道我很早就听父皇说过,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修建的,但鹰国多年安定,这地道也荒废了,但父皇说地道里面有一个骷髅骨头,里面放着一张地图,这是一张藏宝图,父皇将鹰国的财富转移了一部分到此,地道的另一头是通往离山,一处偏僻的地方。

但我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藏宝图身上,外面兵荒马乱,我的眉儿怎么了?那么多血,那么多战马嘶鸣,那么多明晃晃的刀剑一定吓着她了,她一定是怕极了,我想大声地喊发泄心中的悲愤,但却喊不出来。

我在洞中等了两天,不吃不喝,最后被将士们打晕抬着离开了,为了防止我吵闹,他们点了我睡穴。

等我醒来时,身上的大红喜袍没了,我已经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同时也被易容了,我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鹰国,这个世界再也没有鹰国,鹰国已经灰飞湮灭,已经成了历史,这是一个比我鹰国更为弱小的国家----边国。

“我的父皇母后呢?”四周一处寂静,没有谁敢答我。

“我的皇妃呢?”所有人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吭一声,我抓住其中一个将士的衣领,大吼着:“他们究竟怎么了?”

所有人刷的一声全跪在地上,神情是那样的悲痛欲绝,我的手一软,无力地松开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哀伤漫遍全身,侵蚀全身各处,身体一阵冰冷,如掉进冰窟里一样。

“皇子节哀----皇子节哀----”

他们还叫我节哀?他们还叫我什么皇子?家亡了,国破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皇子?

“他们究竟怎么了?”我怒吼,如困兽在嘶鸣,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不相信,明知道结果,但依然心存侥幸,明明已经绝望,为何还要萌生新的希望?

“皇子----”声音悲怮,他们的泪水都无声滑落,我的家没了,他们的家也没了,我的亲人不在了,他们的亲人也不在了,我的国灭了,他们也一样无家可归了,我们都成了一群无家无国的人了。

我想失声恸哭,但声音却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心从来没有如此哀伤绝望过,从来没有如此痛心彻肺过。

“说----他们怎么了?我有权知道。”我冷冷地说,眼神空洞无物,但依然没有人告诉我,直到好多天后,我才知道帝都被攻陷了,大火在帝都的天空燃烧了三天三夜,鹰国富丽堂皇的皇宫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随着火光消失,我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踪迹,我与眉儿最喜欢的邀月亭也在火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把我们曾经的旖旎全部埋葬。

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那些从大火中逃生的人说那火烧尸体的焦臭让人作呕,那种气味弥漫在鹰国上空三天不散。

父皇的头颅被狄国将领割了下来,尸首分离,娘发疯地抱住父皇的尸体,在战场如一个疯子般大喊大叫,疯狂的娘让整个战场有一瞬间的寂静,很多年后人们说起那惨绝人寰的一幕,都会黯然神伤。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在火光滔天的皇宫发疯地叫,发疯地喊,她目光呆滞地悲歌,声音哀切,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竟没有一个人忍心将刀刺向她,歌罢,女子拿起地上的剑狠狠地刺向心窝,那一刻她是那样的绝然,她对着千军万马大笑,笑得倾国倾城,笑得风情万种。

她倒下了,她匍匐在那具已经没有头颅的尸体上继续唱着,哭着,好说:“桓,我这就找你去,看不见不要害怕,婷儿会牵着你的手,婷儿会牵着你的手到永远,直到永远。”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似乎是在对情人呢喃低语,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是一个待嫁的新娘,她的脸上带着圣洁的光芒,即使满身血污,却让人不敢直视。

娘就这样伴随着父皇离去了,离开了这人世,离开了忧儿,让忧儿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活着,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我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眉儿,我早就一刀了结了自己,天大地大,我已经没有家,海阔天高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我痛苦的活在一个角落里,我感觉我整个世界灰暗一片,我再也找不到一丝光亮,我再也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晚晚在噩梦中惊醒,梦中父皇声如洪钟的对我说:“忧儿,有你父皇的一天,我们鹰国不会倒的。”但却只一瞬,父皇的头颅就已经飞了出去,鲜血直流,我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满头大汗,全身颤抖不停,连心都在抖。

我坐了起来,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呜呜地哭,我怕惊醒外面的守卫,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夜是那样的清冷,心是那样的悲凉,哭累了,哭得无力了,倒在角落睡着了。

梦中出现娘甜美的笑容,梦中娘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梦中娘细细地弹唱,父皇深情如海的眸子一路追随着娘,梦中父皇紧紧搂住娘亲昵地说:“自家孩儿,怕什么?”娘的脸飞红,艳丽得如天边的晚霞,那一刻我的心是那么温暖。

我穿着大红喜袍,娘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说:“我的孩儿是全鹰国最俊美的男儿。”

我红着脸抱起娇美如花的眉儿,但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高喊:“城破了----城破了----”

声音是那样的悲凉绝望,我往外面看去,沙尘滚滚,千军万马如洪水般像我们涌来,打杀声震天,哭声求救声让我的心是那样的惶恐。

我回眸向父皇求助,血,满地的鲜血,父皇的头颅已经飞了出去,娘举着明晃晃的剑绝望地刺向心窝,是那样的决然。

“不----不----不要----”我朝着她大喊大叫,我用上我所有的生命在呐喊,但娘却充耳不闻,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剑贯穿她的全身,我还看到她的背部露出微微的剑尖,血冲尖上一点一滴地滴落下来,她回眸依恋地看了一眼我,就倒在血泊中。

她挪动身体,爬到父皇身边喃喃地说:“桓,不要怕,有婷儿牵着你的手,有婷儿牵着你的手。”娘不停地说,直到她已经无力再说一句话,她临死前,紧紧握住父皇的手,握得是那样的紧,那样的有力,没有眼睛,没有头颅的父皇能感受到娘手心的温暖吗?

我的心很痛,全身都在痛,痛得呼吸不了,整个人大喊一声,痛醒了,醒来后我就再也无法成眠,我蜷缩在角落,一个人坐到天亮,我害怕入睡,我害怕再看见血淋淋的场面,我害怕再在梦中痛醒,但白天清醒的时候心就不会痛了吗?

支撑我从这个阴暗角落走出来的动力就是眉儿,虽然将士们说孟将军已经被杀,虽然他们都说皇妃估计已经----

但我从来不相信眉儿也离开了我,我知道她会一直活着等我,活着等我来接她,等我轻轻搂她入怀对她说:“眉儿,不要怕。”

我从没有放弃去寻找她,我从没有放弃去打听她的消息,我知道她一定在某一个角落静静地等着我。

但探子打探来的消息将我所有意志全部击溃,他们吞吞吐吐地对我说:“皇妃已经成了狄国皇子的女人。”

他们低垂着头对我说,他们居然对我说,眉儿已经成为那个让我国破家亡的狄国皇子的女人?他们的话如晴天霹雳,我发疯地冲了出去,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眉儿是我的,她是我的,她怎可能成为----

我冲到屋外,徒手劈打着外面的巨石,一下又一下,石块沾满了鲜血,我的双手变得血肉模糊,但我却不感觉到痛。

所有跟着出来的将士远远地看着我,谁也不吭一声,天地之间,万籁俱静,只有我困兽般的嘶鸣,只有我撕心裂肺的哀嚎。

番外卷 人生百态:004:痛苦(莫忧)

我左手拍打得血肉模糊,右手接着拍打,一下又一下,血汹涌地流出来,但依然感受不到疼痛的滋味。

后面的将士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牵我,没有一个人敢哼一声,他们能体会到我心中的痛苦吗?他们能知道我心中的屈辱吗?苦苦守候了那么久的人儿,那个已经拜过天地,携手走进洞房的妃子,转眼却成了别人的女人,变得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真好笑,实在太好笑了。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将我心中唯一的火光都要熄灭?为什么?我倒在地上哀嚎,声音是那样的沙哑绝望。

夜半,下了一场大雨,雨刺骨的寒冷,湿了我的发,湿了我的脸,湿了我的身,更湿了我的心,我曾经如阳光般明亮的心在这一夜变得灰暗潮湿,从此再也明亮不起来。

这个世界原来并不是你不打别人,别人就不招惹你,原来并不是你不抢别人的东西,别人就会放过你,原来并不是你不伤害人,别人就会对你好?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平等,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公义,这个世界只有罪恶,只有杀戮,只有仇恨。

但我不甘心,我不舍得我的眉儿,我知道眉儿一定是被逼的,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抗一个强大的男子?但只要想到她受到那个男人的侵凌,我就心如刀割一样,此时眉儿一定会生不如死,她的心一定很彷徨,很难过。

无论多难,我都要将眉儿救出来,今生今世好好疼她,好好爱她,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但关于眉儿的消息似乎中断了一样,大家都知道眉儿穿着大红喜袍被送进狄离的营帐,大家都知道她第二天衣衫不整地出来,她这一夜成了狄离的女人。

但这一夜后我的眉儿似乎就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没有人再看过她,也没有人再谈论起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恐慌,我害怕眉儿已经遭到了狄离的敌手,我害怕我真的永远都找不到她,有害怕眉儿的反抗,她过激的言语刺激到狄离,所以----

我晚晚看着屋顶到天亮,眼神空洞,内心焦虑,心似乎有万种虫子吞噬着,难受得想大声呐喊,烦躁得坐立不安,眉儿你究竟在哪里?你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在寂静的夜,我有时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在绝望地嚎叫,但却从来没有人敢出来劝阻我,也再没有人能用手轻轻抚摸一下无忧的脸,无忧的发,将无忧揽入怀中。

娘为什么要抛下忧儿?父皇为什么要抛下忧儿?我感觉我现在真的很孤独,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天大地大,我一个亲人都没了,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我曾想过要去刺杀狄离,报杀父之仇,夺妻之耻,亡国之恨,但要杀他谈何容易?但我对他的仇恨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忘,相反却越来越深,对他的恨已经深入到骨髓里。

我每天就在仇恨与思念中度过,这双重的折磨让我变得疯狂。

让我惊喜不已的是,边国的公主竟然是狄离未过门的妻子,近在咫尺的边国公主居然是他的皇妃,知道这个后,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心头萌生,再发芽。

我一定要让他也尝试到失去亲人的滋味,我一定要让他也尝试到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人的那种锥心的痛,我双拳紧握,所有愤恨全集中在这一拳中。

我改名莫忧,煞费苦心地去接近她,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被她的美所震慑。

她的美不同于眉儿,眉儿的是一种柔婉美,美得让人怜爱,而她像一个误落尘世的仙女,是那样纯真无邪,是那样的快乐简单,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似乎不知道人世间还有忧伤。

看着她的笑脸,我冰冷的心竟然感到一丝快乐,看着她那如清泉在流淌的双眼,我阴暗的心竟然射进一丝光亮。

她喜欢跳舞,经常踏歌而舞,看着蝴蝶在花丛中舞动,她的双手就禁不住要舞动起来,衣袂飘飘,长发飘飘,不停旋转的身体是那样的灵动,飘逸,如一个山间的精灵一般摄人心魄,让人的眼睛不能移开。

她的歌声如清泉般甘甜,如铃铛般清脆,如天籁般让人迷醉,听到她的歌声,我的心中竟然能感到幸福,她很喜欢唱歌,整天都哼着快乐的歌,在花丛中起舞,让人心醉。

那一刻,我妒忌那个叫狄离的男子,他不配拥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我也不允许他拥有如此美好的她,我要他一世痛苦,我要他一世都觉得耻辱,我要将一切都毁灭,我的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心越发残酷阴暗。

我想方设法地让她爱上我,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她很纯,即使轻轻吻一下额头都会娇羞无限,稍稍拥抱一下就会红着脸跑开,即使已经有了亲密一点的接触,两人的相处她还是显得拘谨,显得被动。

我眼时脑海中浮出一个残酷的想法,她越是清纯我就要她变得越是淫荡,她越是美好,我就让她变得为所有人不齿,她越是能让人感到幸福,就让她成为他的痛苦,成为他的耻辱,成为他一生的痛。

在我的谋划下她离开了边国皇宫,踏上去狄国之路,一路上她时而忧伤时而兴奋,但却更是依赖我,如一个懒懒的猫儿卧在我的怀中,身体柔弱,惹人怜爱,让我情不自禁地轻吻她光洁的额头,美好的唇瓣,她依然在我的轻吻中颤抖红脸。

偶尔马车停在旷野,她会冲出去在风中起舞,杂草在她身下变得是那样的柔美,花儿在她的笑容中变得黯然失色,让我有过一瞬间的失神,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会落入人间?这样的女子谁会忍心伤害?

狄离这个杀人狂魔他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女子,他的妻子应该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他的妻子应该是全天下最肮脏最淫贱的人。

我刚刚升起的柔情在想到狄离的时候烟消云散,刚刚带着怜爱看她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冰冷,她越是美好,我的心就越是灰暗,我心中的怒火就越盛。

在客栈,我引诱她在我面前宽衣沐浴,当看到裸露着身体的她时,我身体的颤栗,居然比抱着眉儿的时候更厉害,我以为除了眉儿我对全天下所有女人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但她还是如此吸引我。

在淡淡月色下,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泛出淡淡的粉红,我如失去灵魂般走近她,我带着虔诚走近她,此时她在我眼里如圣女般圣洁不可亵渎。

她看到我向她走来有过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她想爬起来,但她不知道她露出水面的身体是多勾人心魄,我边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心抵制不住地乱跳。

她想逃,但我只轻轻地说了一句?“颜儿,你不爱莫忧吗?”她就立刻器械投降,她看着我的眼,全是赤裸裸的爱意,这小丫头真的是爱上我了,她不舍得我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在那一刻自己的内心竟充满喜悦。

她柔顺地圈着我的脖子,全由我摆布,但还是显得很羞涩,那一刻我心中竟涌上前所未有的柔情。

我轻轻地吻着她,温柔地爱抚着她,她的身体在我双手的抚摸下变得粉红,变得颤抖,但她还是想反抗,但看到我似乎不开心,她又柔顺了,她太在乎我了。

那一刻我竟然有过前所未有的怜惜,怕她疼,我轻柔地爱抚,温柔地进入,她在我的身下发出低而难耐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让我更是难以控制自己,全身似乎正在燃烧,变得滚烫得吓人,但她的脸却露出一点疼痛,但她却不叫一声,我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我知道第一次一定是很痛的。

但我的眉儿第一次?我脑海突然浮现出狄离将眉儿重重压在身下的情景,我一想到他将赤身裸体的眉儿搂在怀里的情景,我所有筋骨都疼痛起来,我猛地冲刺,我狂暴地进攻,他怎样对待我的女人,我也要怎样对待他的女人,并且我要比他狂暴百倍。

她睁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粗暴,她的小手轻轻地推着我,对我的暴行表示抗议,但她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冷酷,我所有的血似乎都是结冰了,我不理她痛苦的叫唤,我不理她呜呜的哭泣,如一头野兽在她身上掠夺,在冲锋陷阵。

当我全身瘫倒在她怀中的时候,她竟然没有生气,伸出双手来抚摸我那满是汗水的脸颊,用手摸摸我的发,带着对我的爱,笑得温暖,那一刻我居然觉得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美好。

她的手很柔,很暖,如娘曾经温柔的抚摸,让我的心平静,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赤裸的她依然很乖,乖得让人怜爱,在这一瞬间我竟然产生一丝愧疚,我这样对一个无辜的女子,是不是----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发,轻吻着她的脸,无声地道歉,她在我温柔的抚摸中安然入睡,睡得是那样的香甜,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幸福。

这一晚我无法再入睡,我的内心在痛苦地煎熬,我在善与恶中挣扎,我在情与恨中徘徊。

我是要放弃所有仇恨,与她一起找一个平静的角落过一生,还是----

我看着怀中一脸恬静的她,情欲过后,她显得更为妩媚迷人,整个人埋入我的怀中,吸取来自我身上的温暖,同时她柔软的身子也温暖着我冰冷的身。

我怜爱地抱着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如此美好的她,让我竟有点不舍得伤害她,不舍得让她难过,不舍得让她脸上的笑容消褪,不忍心她的脸布满泪痕,我心从没有试过如此挣扎,如此煎熬。

但我还是念着我的眉儿,她现在在哪里?我不能让她一个人绝望地活在这个世上,我不能让她过得如此孤独,我不能抛弃她,没有我她的日子应该怎么过?我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疼她,想起眉儿,我的心不再挣扎,我的心不再煎熬。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切都是怨她的命,怨她的夫君是狄离,怨她是他的妻,我是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他带给我多少伤痛我今日会百倍还给他。

一想到狄离,一想到眉儿,一想到没有头颅的父皇,倒在血泊中的娘,我的心就变硬,我整个人就变得邪恶,我一定要将她毁了,我要狄离痛心疾首,痛不欲生,我心中在冷笑,我的唇角在高高的扯起。

怀中的她似乎觉得冷,将头埋得更近,我推开了她,我要将她彻底毁灭。

我带她到青楼,我要她耳濡目染间褪去所有青涩,褪去所有羞涩,失去所有美好,我让她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一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白天我离开她,扔她一个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我要让她一个人感受什么是寂寞,什么是孤独。

我买通老鸨,让她临近的两间房日夜有人欢爱,从不间断,我给钱让里面的姑娘卖劲地叫,大声地呻吟,我要将她所有的欲望都撩拨起来,我要那些女子说着世界上最粗鄙的话,我要他们说着让人羞愧的话语,我要将她整个人颠覆。

晚上回来,她看我的双眼已经燃起了情欲,但她还是羞涩,她还是做不了任何放荡的事情,说不出一句粗鄙的话。

我挑逗着她,我引诱着她,我的手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我的唇在她身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烙印,她赤裸的身体染上一层玫瑰红。

我让她的欲望如潮水般袭来,我含住她的蓓蕾,细细的啃咬,但就是不要她,就是不肯满足她,她嘟起小嘴,她的身体扭动得厉害,我心中在冷笑,我就等着她求我,我就等着哀求我要她,我要将她的自尊践踏在地上,我要将她最后一点廉耻心都丢了,狄离的女人只是莫忧的一个玩物,我玩够了就会扔回给他。

但她却死死咬着唇不去求我,她将迷乱的双闭上,不看我灼热的双眼,她抵制着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却最能撩拨我的欲望,我该死的发现我引诱她的同时,自己也陷了进去,搞得我自己的喘息一声比一声大,我实在控制不住,就扔下她就走了。

回眸我看到她失落的眼神,我看到她欲求不满的哀怨,我的心竟一阵畅快,我折磨狄离的女人,就等于折磨他一样,我就要让她的女人跪在我身下乞求我要她。

每次我离开了她的房,就到外面随便点了一个姑娘,释放自己身上的欲望,这样的日子,她过得苦不堪言,我也过得煎熬疲惫。

即使我这样对她,她也不怨我,从不说一句重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我,每天我一回来,她就会冲过来抱住我,脸上绽放着绚烂的笑容,她应该是太寂寞了,整天呆在一个房内,不见一缕阳光,没有一个人与她说一句话。

她试过跑出外面一次,我站在高处看到她,她的双眼茫然,虽然白衣素颜,但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堂中,竟是那样耀眼,耀眼得让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我派人去挑逗她,她如一个受惊的小兔,猛地逃窜,惊恐的双眼到处看,我知道她现在在寻找着我,而我就在她最惊恐的瞬间抱起她,斥退那个我买通的狂徒,她偎依在我的怀中,搂得是那样紧,似乎是溺水的人找到一根浮木。

从此她再也不敢走出房中一步,她完全成为我养在笼子的小鸟,我折断了她的翅膀,我就是放她在掌心,她再也不会飞走。

我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改变她,去调教她,看着她一点一滴的变化而兴高采烈,而我也开始实话我的计划,我要将她变成荡妇的时候,引诱狄离来到她的身边,我就要让他知道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妓女,只不过是一个荡妇。

但在我煞费苦心下,她是变得主动,她是变得魅惑人心,她变得更诱人,让我割舍不了,但她离荡妇还有很大的距离,要她主动脱光衣服,去勾引一个男人似乎根本不可能,我只能给她下了销魂散。

我在门外恶毒地看着他将她压在身上,但我的心竟然没有一丝快感,我想象那个男人身下的就是我和,心如刀割,我甚至想冲过去与他拼了,即使被他杀死,我也无憾,但我忍住了,我要他生不如死,这个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我看见她拼死地反抗,我听到她大声的求救,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忠贞,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忍耐力,被我下了如此重分量的销魂散,她居然还有勇气推开她,她居然还有力气义正言辞地斥责他。

但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一个同样被我下了药的男子?

我看见他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我听到她凄厉而绝望地求救,我听到她声嘶力竭地喊我的名字,我的心在听到她喊我名字的时候颤抖得厉害。

她沙哑着声音喊我的名字,她在用她仅存的意识在喊我,她应该在祈求我在最后一刻能将她救走,但她失望了,虽然我很想冲过去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掀翻,好好怜惜她,但最后我并没有这样做,心中的愁恨已经将所有东西遮盖。

当听到她细微的声音响起,当看到她的双手挽上他的腰,我竟然觉得愤怒,竟然觉得心痛,居然觉得是那样的不舍得。

我竟然感觉到是自己的女人,再次被别的男人侵犯一样,心里憋得难受,心中觉得耻辱,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我为什么竟然会觉得愤怒?我为什么会觉得煎熬?我的心在挣扎,似乎有一千只箭射进去一样,我的拳头紧握,很想一拳将那个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击打得粉碎。

最后我痛苦地蹲下了身子,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她,我蒙起耳朵不敢去听,心隐隐地痛,尖锐并且迅速遍布全身。

我觉得这段时间竟是那样的漫长,漫长的如一生一世,漫长得似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生命,他终于离开了,我的心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我走了进去,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那样的茫然,那样的绝望,她看见我回来,显得很惊恐,她跪在地上求我原谅,她跟我说她不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会----

她满脸苦楚,泪水如缺堤的水汹涌而出,我嫌恶地推开她,明明是我将她逼上这一条绝路,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居然有点怨恨她,怨恨她竟然没有逃过他的魔爪,怨恨她最终还是被他降伏,怨恨她居然在她身下如此痛快的呻吟,她在我身下也从来没有如此欢快过,这让我难受。

我说着让她崩溃的话,我说我终于玩够了,我问她是不是很舒服?当她听到那个玷污她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未来的夫君狄离的时候,她的脸变得煞白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颤抖得厉害,看见她这样我竟然觉得解恨,我看到她痛苦就感觉狄离痛苦一样,感觉畅快淋漓。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残酷地笑着,我看见她的眼变得绝望,我放声大笑,笑声是那样的恐怖、阴冷。

番外卷 人生百态:005:见面(莫忧)

我一步步地将她逼上绝路,我一步步地将她推下痛苦的深渊,我用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她的人生,我遥远地看着她坐上马车,当那喜庆的迎亲队伍离去,当那喧闹的声音暂停,我的心竟然空空的,空荡得让我害怕,似乎她的离去,连我的心也掏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我完全可以想像到她的处境,还有他的愤怒,当他揭开她头上的红纱,他会是如何的羞辱?他会是如何的绝望?但这就是他应得的报应,是他的报应。

想到这里我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飘得很远很远,我笑了很久很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我却感觉不到多大的快乐,原来伤害一个人去报复另一个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快乐,倒是多了满腔的惆怅与愁绪。

我跌坐在地上,风呼呼地吹过,吹乱了我的发,吹迷了我的眼,但吹不走我心中的痛。

我在旷野中坐了一整晚,心憋得很难受,有点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天亮的时候,我站了起来,吹了一整晚的风,原本冰冷的心变得更加冰冷,我禁不住要打探她与他的情况,我希望他会愤怒,我希望他痛不欲生,但同时我也希望她不至于太受罪,心中还是怜惜她。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带给我温暖的女子,那个曾经温柔地抚摸我脸颊,抚摸我发丝的女子,她的手真的很暖,她的眼真的很温柔,想起心就会暖,心就会痛,并且很痛,但我对她的怜惜,总会被我对他刻骨的恨所覆盖。

如我所料,狄离当晚暴跳如雷地离开,连续开天都没有再踏进他的新房,七天之后他带兵出征乌国,我知道他一定是想避开她,回避一些他根本不想面对的事情,也不敢面对的东西,这世间有多少男人可以忍受,在妓院嫖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听到探子送来的消息,我一阵快意,我的目的达到了,狄离一定是气极,才会新婚夜抛下自己的娇妻,请命上战场。

他这一走就走了一个月,而这个月里我听说颜儿几乎没有与人说过一句话,她的脸上再也看不见笑容,府中的丫鬟都说他们皇子娶了一个哑巴似的女人,虽然长得如天仙一般,但却冰冷孤清,怪不得他们的皇子新婚就上了战场,任谁也不愿意对着一块千年寒冰。

我从来没有想到如此一个快乐的女孩会与千年寒冰联系上,听到这些话,我竟然有冲动想要过去看看她,就看一眼也好,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去了又如何?我相信她此时最恨的是我,她最不想见的人也会是我,我见到她,只会让她的伤口再次撕裂,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敢去看她,她那冰冷的眸子现在竟然让我的身体战栗,再她面前我觉得我是那样的肮脏,那样的卑劣。

一个月后,他凯旋而归,但听说还带回了一个女子,在他们的描述中,我竟发现与眉儿是那样的想像,我整个人站了起来,连手都颤抖着,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的眉儿还活着?她还活着?她终究是没有舍弃无忧,我整晚睡不着觉,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个究竟,但同时我的心也很紧张,我害怕那个女人并不是眉儿,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飞得越高,跌得越重。

但狄离的府中守卫森严,哪能说闯就闯?并且一经抓住,我的下场必定很惨,对我这个鹰国的皇子,他绝对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我必须要让眉儿知道我还活着,如果她知道我活着,她一定很开心。

想到她的笑脸,我竟然禁不住扯起唇角笑了起来,这是那么久以来最真心的一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