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小厮,夜凰尽量以柔声而问:“我要的?你确定?”

那小厮闻言便愣,继而眨眼道:“诶?这是墨大人叫小的送来的啊,说是您要吃糖葫芦!”

夜凰一听这心里一抽抽便接了口:“墨大人?他说的?”

那小厮有点愣,都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不该点头,而此时那捧着糕点的丫鬟艾辰却接了口:“墨大人真是疼夫人您哪!奴婢还道药苦给夫人送糕点,却不知墨大人挂着您,亲送了糖葫芦呢!看来奴婢这块要先包回去了!”说着她笑嘻嘻的把糕点又包好,那马夫人此刻也笑嘻嘻的开了口:“可不是,瞧的我好生羡慕呢!要是我家老爷也知道这么心疼人,我也巴巴的病上一回!”

夜凰明白这是这对主仆在给自己铺台阶,只得领了好意顺势下台,动手拿了那糖葫芦笑道:“马夫人快别这么说,今日里叫你们看笑话了!”说着她冲那小厮一摆手将其打发了下去,人就去了桌边,对着那串糖葫芦却有些不知所措。

吃?这东西粘糊糊的,吃不好就是出洋相,不是弄脏脸就是含在嘴里鼓起一块来,准被人笑话她是个半大的孩子;可若不吃,墨大人送来的,她这个夫君给的,似乎又成丢她夫君的脸,最后不还是等于丢她自己的脸!

夜凰一时有些为难,拿着糖葫芦不知该怎办才好,而那丫鬟果真机灵,当下就开口道:“墨夫人您的药再放可就凉了,要不要奴婢去给您热热?也好稍后再食那糖葫芦。”艾辰说着就去捧药碗,夜凰自是笑了下:“不用了,凉些我吃着没那么苦!”说着顺手就把糖葫芦横加着放在了药碗上:“快给我瞧看下衣物吧!”

于是马夫人和艾辰立刻把那两包衣服拿了出来,每包都是齐备的一套,里里外外的内中外三款衣还配着夹,袍,鞋袜,披帛,纱帕的,十分的周全。

夜凰瞧着是缎面的两套,一套水蓝配珠白,一套鹅黄配青翠倒也满意,当下说了谢谢的话语,便把那身水蓝配珠白的拿了出来,动手就取了褂裙。

“墨夫人莫非想要换下喜服?”马夫人瞧着夜凰的动作有所猜测便出言轻问,夜凰当即转头看她:“是啊,一会要上船,不知在船上要带上几天,喜服虽好,但过于周正,穿着它,我不知要僵坐到几时,还是自在些的好,怎么不成吗?我记得船上是可以不穿着喜服的。”

“是,您说的没错,这换上了舒坦,可您真要换,也只得上了船才行!虽说旱路不脱喜,水路可歇衣,但您要是没上船就在路上脱了,那可不算迎亲到家,让人说三道四是其次,要是墨大人心中不喜,可就不好了!”马夫人说着热情的拉了夜凰的手,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好似亲眷一般。

夜凰听了,只得把衣服放下,装模作样的说自己大意,而后闲扯了两句后,马夫人便知趣的带着艾辰走了。

她们一走,夜凰就把衣服包着去了内室,将那喜服快速的脱了,便把那一身水蓝配珠白的衣服穿在了里面,而后才又把那喜服给套在了外面。

她的目标明确:要分手要拜拜!若是罗军门交代出来自己是谁,相信那家伙为了家族自保也会放她走,那她脱了这身喜服说拜拜就是了,要是墨纪怕不好交代,大不了,她就穿着喜服跳江下水,反正自己水性好,演一出“失足落水外加毙命”的戏码,她也能顶着亡人的身份落跑,既能成全彼此不说,好歹大家的脸上都过的去!

夜凰越想越满意,待收拾停当后,就到外屋想着坐等招呼了,可一出去,那眼就扫到那碗药和那串糖葫芦,她便抱着胳膊寻思起来:不过,这家伙给我买糖葫芦做啥?难道真当我是个小丫头?

伸手拿起那糖葫芦,她转动着瞧看,红糖剔透里山楂果子饱满地显露那浅白的麻点,看的夜凰味蕾一酸,不觉口水便淌了下来,而后看看那已经放凉的药,想到那机灵丫头说的话,忽而就想起昨夜自己好似也喝药来着,还冲爹抱怨药苦…一瞬间,她的心猛跳了一下,随即便觉得脸有点烧,继而她看着那糖葫芦浅浅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到:“亏他有心!”而后便伸了舌头在那糖葫芦上轻轻的添了一下。

而后在舌尖的甜还未散去时,她抓了药碗,也不嫌那药已凉,便咕嘟嘟的喝了下去,继而咬下一颗裹着糖衣的山楂入口,在酸甜的滋味里脸上便显出一丝笑意来:夜凰啊夜凰,这下你可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喽!

这般才吃了两个,院子口便有了说话的声音,夜凰急忙将糖葫芦丢进碗里,拿帕子擦嘴,那院口上就出现了墨纪的身影。夜凰行到门口瞧见是他步行到连廊,赶紧折身回去把那药碗和糖葫芦收到了内室,将藤箱给拎了出来,此时墨纪也迈步入屋,瞧见夜凰便说到:“咱们该上船了…这是…”

“哦,是我托马夫人给买的换洗衣裳。”夜凰赶忙回答,此时她不在意的抬了下头,结果墨纪却是明显眉抬了一下,继而便眼扫四周而后问到:“药喝了?”

“嗯!”夜凰不好意思的低头点了下脑袋,那墨纪便是一笑,人就上前一步走到她近前将她的下巴一凑的抬起。

“你要干什么?”夜凰瞬间就一脸戒备之色,看的墨纪那唇角的笑容立刻消散不说,那挑起的眉也下挫了许多,而后他二话不说的从袖子里抽出了帕子在夜凰的嘴角擦了起来。

默不作声的擦了两下,他松开了夜凰的下巴,而后他伸手将那藤箱一把拎过,转身出了屋。

夜凰赶紧的追着他出了屋,跟着他走到廊口拐弯处了,才动手扯了下他的衣裳。墨纪驻足后,微微转了下头,不言不语里却也等于是问她做甚。

“那个,谢谢你的,糖葫芦。”夜凰小声的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抱歉,墨纪此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那个’,我是你的‘夫君’!”说罢他转了回去:“不必谢我,我应承你的就会做到!赶紧走吧!”说完便冷着一张脸大步向前了。

墨纪忽然的这般冷脸冷气,把夜凰弄了个懵,人虽是跟在他其后心中却不由嘀咕:大爷的!你娃娃脸啊!这抽的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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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凑个数!

夜凰一路跟在墨纪的身后,乖而不语。出驿站与马驿丞告别后,便上了一辆马车,前行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面前就呈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沧澜江。

夜凰自到这个世界,发现这朝代与自己所知古代相仿却又不同时,就在认真的关注地理与民俗,尽可能的在适应与了解下,让自己活的游刃有余,这样她才能找到她所失去的那件物品。

对于这沧澜江她并不算陌生,因为她那便宜爹不止一次的提过这条江,因而她知道这是一条贯通南北的运输线,其作用与京杭大运河差不离,一路把东西向的河运粮汇总后,上运到京城的京仓后,还有一大部分要运送到这江河的末端雁北仓和蓟北仓,专门用作战事粮草与急调补给。

“走吧!”一路不曾言语的墨纪总算再开了口,他伸手扶了夜凰下车后,动手拎了那藤箱,便往前行,走了两步迎上来一个统领模样的人,似乎和墨纪较为熟稔,伸手就将那藤箱接过,一边指引他们上船一边说到:“开绪,按你的意思,几位大人都安排在了前船。”

“恩,这一路上若不让他们凑在一起,岂不大喊无聊?如何?可都已上船了?”

“除了都御使汪大人还未到,其他的都上了船,你不用担心,罗老弟亲自去接了。”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码头上,一条条载满漕粮的运船正在江中停歇,几条小船载运着人员或是货物靠向那些漕运之船。

夜凰跟着墨纪上了一叶小舟,那统领便招呼着人行渡,此时墨纪才转身冲夜凰说到:“这是寒江寒统领,调令漕运中营的漕标,与我乃同乡,更是玩伴。适才他喊我‘开绪’,那是我的字。”

夜凰随即点头行礼,那寒江便是微微欠身说到:“我叫寒江,字长河,比开绪年长五岁,也算得发小,是而私下里并不与开绪行官腔打官话,我们如今也住在江安,两家所距,不过一街,待归去了,你倒可以和我家青琉做对姐妹呢!”

这人言语见诚,目光无跳,可见性子极好,加之一脸憨厚之相,夜凰听他言语便觉得亲近,自是点头应承,而墨纪更是一脸浅笑地点头:“夜凰年纪尚轻,若真凑一起做了姐妹,那就要烦劳嫂子照应她了,诶,嫂子现在几个月的身孕了?”

“七个月了,待入了五月也就得生了!”寒江说着一脸的开怀之色,眼也扫回码头处,忽而抬手:“那汪大人到了,罗兄弟也送其上船了!”

夜凰顺话回望于码头,就看到那罗鸣也是瞧见了他们,正兴奋似的挥手,口里还喊着:“我马上过来!”

“这小子几时能有个军门相!”墨纪无奈的摇头,随即看向寒江:“他也喊你声哥的,平日里说着点!”

“开绪啊,他可是我的上峰啊,我如何好说?”

“去,我更是你们的上峰,这些年不照样听你提点?”墨纪含笑而驳,弄的寒江也无奈的一笑:“到底咱们一起泥里玩大的,不一样啊!”

墨纪听了点点头:“是啊,官架子一上去,这人心就隔了肚皮,就连我大哥…算了不提了!”

“男人嘛,哪来那些惆怅!”寒江说着伸手在墨纪的胸口轻锤了一下,继而转头看向那前方将近的漕船,出声吆喝着那边准备下绳梯,此时夜凰则扫了眼那泛黄的江水,不由的微微蹙眉:听说过横渡长江的,可没听说过横渡黄河的,但愿行至上游处能清澈些许,好让自己来个江遁,要不然就冲着这泥沙,只怕江遁不好就成江祭喽!

心里吐槽的功夫,小船已经到了漕船下,高大的运粮漕船上抛下三道绳梯来,一边下来一个人以做搀扶。

墨纪看了眼夜凰,轻声说到:“不必害怕。”

夜凰点点头,心说这是小意思,却还是一脸乖巧之色,在墨纪开爬之后,她便跟在其后,那寒江等她爬了一半后,才做了押尾的人,拎着藤箱爬梯。

待至船舷处,墨纪翻爬而过,就有官员上前相扶,继而行礼送上簿录,那夜凰翻爬船舷时,一旁伸出一只大手来相帮,夜凰也没太在意,便拉着那只手翻爬而过,待站稳了才注意到拉扶她的人并未墨纪,而是那一脸英雄气色的马帮帮主蓝飒。

“你怎么在这里?”夜凰诧异的脱口而问,并赶紧抽了手,那蓝飒挂着坦然之笑对其点头抱拳而后说到:“蓝某已与墨大人成契,负责收递押运入仓的粮草,自是要随船而行的。”

“哦,是这样…”夜凰才做了解状,墨纪便喊了一嗓子蓝飒,这蓝帮主立刻折身过去,而夜凰身后,寒江已经爬过船舷,便指着那码头处的罗鸣说到:“弟妹可瞧见那位,也是与开绪较为亲近的人,他是我的上峰罗军门!”

“我知道他,昨个已经见过。”

“哦,见过就成,他这人心好,就是性子太过随意,说话有时过于直白了些,伤人,您是梁国公府的人,想来平日里甚少接触这等随性的人,万一哪句不中听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实在不乐意了,你就是当场兑他两句都无妨,就是别恼了就成!”寒江果然是个实诚人一副热心肠的在此提醒,听的夜凰笑嘻嘻的点头,眼也自扫向码头处,结果就看到那罗鸣才上了小船要开渡,码头处就有人追来,手里扬起的似是一封信。

那小船折回,罗鸣接了信,便又命小船开渡,自己站在小船上读信,未几,他却盯着这艘漕船看了看,与船夫说了什么,那船夫便掉了方向,往前往的那条漕船行去。

“诶?他去那条船上做什么?”寒江见状纳闷非常口里直嘀咕道:“他不是最怕和那些官爷附庸风雅的吗?”

“嘿,那船怎么驶向那边去了?”墨纪此时也走了过来,瞧见那船方向之变,冲着寒江一抬胳膊肘戳了下:“去,把他喊回来!就算真想巴结他们,也不能让他一个,不然一句话不对,连个圆场的人都没!”

寒江听了立刻扯了嗓子喊了起来,未几,那小船转了转,又驶了回来,待到罗鸣翻过船舷时,前往已经吹起了号角,开行了。

“你怎么回事?竟往那边去了!”墨纪见着他便是出言询问,而那罗鸣却眼扫了一下旁边并未遮面的夜凰,开口冲墨纪说到:“那个,汪大人说三缺一,我这不想着去凑个数嘛!”

第二十一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凑数?”墨纪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脸上浮现了笑意,嗓子里也透起了愉悦:“我莫不是耳朵不好使了,竟听得你要去凑数?什么时候我们的罗大军门竟有雅兴陪人马吊…诶,我说,马吊你会?”

那罗军门脸有讪笑,手还在脖颈处挠了两下:“万事总有头一次呗,再说了,当初也在家中观过几圈…”

“可我怎么记得某人说他看的瞌睡兮兮,不知那小小竹牌怎就得大家喜爱来着…”墨纪似乎心情很好,出言调侃之中竟也眉眼都涌着笑意,看的夜凰微微发愣,不由心念着装逼男竟也有舍得丢弃那一套大人物架子的时候。

“墨大哥!”罗军门终于无奈的叫着墨纪而后摊手说到:“好吧好吧,我一时昏了头行不行?您就别抓着我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呗!”

“留面子可以,那你说,你到底想什么呢,怎么往那边去?”墨纪说着竟是伸手轻揽了下罗鸣的脖子,好似兄长那般的轻拍上他的肩。

罗鸣的眼匆匆的扫了下夜凰,便是笑言到:“那个,我,我家里来了封信,叫我个人上心点,别大不咧咧的,尤其是…所以…”罗鸣说着又伸手抠摸起脖子来。

墨纪的眼皮微微下垂,继而那拍肩的手便缩了回来,在身后一背,人就一脸正色地说到:“令尊的话你总算进心一次,也不枉他们次次对你面命耳提了!你如今知道官场这套免不了就是好事,不过,事不宜急!尤其你这样,只怕适得其反!这样,水路三日入仓,送各位大人到渡后,我们顺江而下,半月可归,这路上不妨我和寒江仔细的和你说道一二,也好过你这般去了两眼一抹黑!”

“多谢墨大哥!”罗鸣说着冲墨纪作了个揖。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他正说着,此时那蓝帮主却走了过来冲其欠了身叫了一声墨大人,于是墨纪直接冲他们几个说到:“我有事先过去一下,你们帮我送她回舱里去。”

“好!”罗鸣口里答应的痛快,人却并不积极,倒是那寒江拎着箱子直接走在前头引她下舱:“这下面分着三层,最底的一层是咱们船上的桨队层,中层便歇着一些随行的副官侍从,咱们所在就是上层,共有四间房,我和罗军门住一间,蓝帮主一间,船上的舵手一间,您和墨大人一间。”寒江的话音落时,他正好站在内里的那间房门前,将门推拉开后,伸手一指:“这就是您和大人的房间。”

许是有罗军门在,寒江话里多少带着些客套,夜凰笑着迈步进屋后,便是扫了眼这舱内的摆设直接冲寒江说到:“寒大哥,我素来睡的娇惯,能否劳驾您给我多寻床被褥来?”

寒江伸手轻拍了下脑门:“是我粗心了!”说着把那藤箱往边上一放,这人就要转身外出去拿被褥,而罗鸣见状就要跟着去,夜凰却开了口:“罗兄弟,我出门时,嫂子让我带了封信给您!”

这话让那罗鸣一愣,人转了身来,瞧着夜凰上下打量了一下,陪了笑出来:“那有劳您了!”说着走近夜凰比划了手起来要接信,而寒江却已经蹬蹬的上了梯子出舱寻被褥去了。

夜凰笑看着他向前两步,比划了个掏信的动作,却是空手从袖子里一甩,再空手往罗鸣的手前一摆,便是笑而不语,那罗鸣当即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夜凰眨巴了眼:“没什么意思啊,信不都给你了吗?”

“给我?”罗鸣诧异的摊手:“这哪里有信?”

“罗军门您就别逗了,信都在您怀里了不是吗?”夜凰此时轻笑而言,却令那罗鸣陡然脸色变的有些紧张起来:“你,你知道?”

夜凰笑而不语。

她先前是看到罗鸣那一系列举动的,很明显当那封信他看过后,整个人的举动就充满了转折的味道,而上船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偏偏却眼中毫无惊色,这足以说明,他心中早知结果,思及昨日里他说话尚口无遮拦,此时却这般小心翼翼,足可见那封信是何来路,又交代了什么了!

罗鸣转身走到门口,朝外探头之后才折身回来说到:“您放心,我绝不会多言一句的!”

“我没叫你闭嘴啊!”夜凰说着微微昂头:“你不是当他是大哥吗?为了他好,你完全可以告诉他我是谁的。”

“你不必激我!”罗鸣捏了下拳头:“我说了不会说就不会说!”

夜凰顿时明白这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赶紧说到:“你冷静些,我并无试探你的意思,而是我想你告诉墨纪我的身份。”

罗明当即挑眉:“什么?你疯了!你,你难道还想压着他不成?”

“我不是要压他,而是我觉得他有必要知道,否则,我跟他成了夫妻,他日祸事相连,他家不成了陪葬?”夜凰说着上前一步:“而且你既然心里当他是大哥,也不希望他牵扯上…”

“不成!”罗鸣当即后退一步:“我妹妹一再强调,要我见你若不知,千万不得泄露你的身份,不然,梁国公就有窝藏的罪名,她也必受牵连!”

“我又没要你大肆宣扬!”夜凰翻了白眼:“你就不能…”她话还没说完,屋外就有了脚步声。这甲板木质,走上去人就发出梆梆的声音,当下夜凰只能闭嘴退开,转身往桌几处去,此时寒江也在舱门口招呼到:“嘿罗大人,您给帮个忙!”

夜凰此时转过去,就看见寒江竟抱了两床被褥站在门口,那罗鸣已经上前动手给抱了一床到手。

“寒大哥怎么抱了两床来?”夜凰见状忙是挂笑客气,那寒江一边抱被褥进屋一边说到:“库里有多的,放着也是放着呗,还不如拿来用!”说着走到床边把被褥往上一放,便继续对夜凰说到:“这些都是新的,您放心用。”说完转头看向罗鸣笑说到:“罗大人,这次令妹又要您如何?不会又是来怪您,嫌您多嘴的吧!”

罗鸣的身子猛然直挺大吼道:“她才没怪我呢!也没嫌我多嘴,更没叫我闭嘴!”

夜凰闻言便是翻了个白眼,此时寒江也诧异的看向他,显然是对这句话的原委充满了好奇,而此时屋外木板发出两下轻轻的吱呀声,便是墨纪出现在屋门口:“罗兄弟,你又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说说什么好事,令妹要你闭嘴啊?”

第二十二章 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十三章 若诺必做!

墨纪说了这样的话后,舱内的气氛顿时变的无比尴尬。夜凰失去了那股勇气也被理智压的不能再言语,于是面对这样的场景,寒江只得出马把这场尴尬给化解了去:“哎呀呀,都是我多事,好好一个大男人竟学的女人长舌起来,回去我一定要和青琉说道两句,都是她总与我说这家长那家短的,竟让我这般无事生非,丢人了!”

夜凰感激的看了眼寒江,轻笑:“寒大哥这般说嫂子,等我回去了定与嫂子说,看你如何?”

“别别别,那我岂不是要睡书房?”寒江摆手一脸害怕,听的罗鸣噗嗤一笑:“难道你现在不是睡书房的?”

“罗军门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嘛!”寒江的脸上浮现一丝红色,似是很不好意思,但这般言语之下,那种紧张而尴尬的气氛也终于消散,当下墨纪扫了一眼夜凰后背手说到:“得了,别这里说些有的没的,我们还是各司其职,去忙自己的事吧!”说完冲夜凰说到:“你可以这里歇息,也可以在船上走动下,看下江景,等到午时用餐了,我再唤你!”说罢也不等夜凰答言,就转身迈步出屋。

寒江冲夜凰笑了下,看向罗鸣,罗鸣则冲夜凰欠了下身子迈步出舱,寒江自是跟在其后,三人就这般去了。

心里带着一丝失落的滋味,她动手去铺了一床被褥,可心中那种压抑的烦躁却依然留存,面对这种想走不能走的窘境,她有些恼色的一拳打在剩下的那床被褥上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拳头落在棉花被上,那种无力感更叫她难受,于是她更加的挥拳击打,似要把那种压抑给发泄出来一般。

“啪!”随着一声不大的动静,一个纸团弹射在了床壁处,纸团随即反弹于她的胳膊上,落在了被褥之上。她惊讶的回身看向舱门处,却并无人影,伸手一把抓了那纸团在手后,她迈步跑出了舱室,可走道上并无一人,她激动的上了扶梯到了甲板上,就见那些舵手们升帆的升帆,缠缰的缠缰,各个是全神贯注的做事。

转头扫寻四处也只摇摇的看见墨纪与罗鸣在船头处言语,寒江则和几个侍从对着一个簿录指指点点。

她微微转了下眼眸,下梯回到舱内,而后小心的打开了纸团,便见上面是八个字:稍安勿躁,顺其自然。

将纸团揉在手中,夜凰的心无端的跳的快了些:这到底是谁给我的?叫我稍安勿躁,又叫我顺其自然,莫非是我爹的旧部?不对不对,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出现?难道是梁国公看出我的心思暗中叫人跟着我?

夜凰胡乱的猜测却不得要领,只能再次展开纸团查看那笔记,却依旧不能判断出什么来,终只能捏着那纸团再回了甲板上,趁着众人忙碌不查的,将那纸团扔进了泛黄的江水里。

漕船此刻是逆水上行,速度并不快,行至艰难处,还有沿岸的拉纤者长队拉纤,遥遥看去江岸上一片人头攒动,却衣不蔽体,叫人心生怜。

夜凰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好命穿越而来这十年从不曾为了生计发愁也未曾吃苦,再想现在面对的境况,又觉得自己还是得了贵人相助,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她胡思乱想的熬了这一日,午餐与晚饭后,四人同桌聊起闲话,她也都不曾出言一句,略略有些失群之色,使得饭后闲谈早早结束。就这样,她沉默着一会在甲板看江景一会在舱内发呆,不以为意,最后无所事事的她,便开始猜测究竟谁是给她纸团的人,就这般猜想着,竟迷迷糊糊的趴在舱内桌上睡着了。

墨纪忙完了他的公务,下船舱时,已是夜起挂星,走到舱房前推开门却见舱室内并未燃起灯火,便有些诧异。借着舱内悬挂的油灯,他依稀看的清屋内的大概,早熟舱室内情况的他径直走到桌前摸了火折子点了烛火,便看到夜凰趴在桌上睡的眉展唇笑,似是做着好梦。

恶梦可断,好梦勿扰,墨纪见状不想叫醒她,却又担心她会着凉再和昨晚那般的折腾,便走到了床边,抱了床被褥过来展开,欲给她披到身上。

“爹…”夜凰的嗓子里溢出一声有些模糊的轻唤,唤的墨纪一愣,偏头看向夜凰,结果便看到她一滴泪竟从眼角处落下,划过了鼻梁…明明唇角挂笑,怎得落泪?墨纪有些不解,但手里的被褥还是披上了夜凰的身,但此刻夜凰却猛然坐了起来,紧张的丢出一句:“谁?”

伴随话音她的双眼清晰,她看清了墨纪的脸。

“是我!”他说着把落于地上的被褥捡拾了起来:“休息也该去床上躺着,这般趴着你不难受啊!”

“哦。”夜凰伸手抹了下眼睛,只应了一声便起了身,她活动了下肩膀和颈子便大步的走向舱门,完全没把墨纪当回事。

“你去哪儿?”墨纪出言询问。

“外面吹吹风。”

“可天都黑了!”

“黑了也不影响吹风啊!”夜凰说着一步已经迈出了舱。

“那个…”墨纪见她这般,只当她还在恼今日的事,便出言说到:“我今日那话说的是略重了些,我,我给你道歉。”

夜凰闻言看了下墨纪出言道:“陪我去吹吹风吧!”

墨纪看了眼夜凰放下了手里的被褥,点了头。

夜晚江面的风大,星子在夜幕上点缀出光芒,在无月的夜里闪着如钻的光。两人一前一后的出舱到了甲板上,墨纪感觉到风的厉,便不语言的迈步超越了她,在前为夜凰挡了些风。

夜凰扫了眼墨纪,轻言:“谢谢。”

墨纪背手而立:“你我夫妻无需这般客气。”

夜凰垂眸:“相敬如宾不对吗?”

墨纪转头看了眼夜凰没出声,便转头去看那岸边的拉纤人闪烁的星火,而夜凰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一个看星之光,一个观岸之火,两人静静的就这么立在风中,任风荡起了衣袂。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纪转了身:“走吧,回去睡吧。”

“我问你一个问题。”夜凰忽而看向他开了口:“你说对于付世子娶了罗小姐的行为有所不齿,可又说对于官场趋利,这理所当然,到底哪句话是你心中的认可?”

墨纪看了她一眼:“为官者若不知官场生存之道,他就是再有才华也不得志,但人有本,应有则,若行事无原则,就算得志也不过一时风发,最终也会被人踩下。”

夜凰的眼微微的眯了起来:“那么你的原则是?”

“以信为本,不轻诺,若诺必做!”墨纪说着昂起了头。

夜凰抬眉:“也包括我?”

墨纪看着她,足足十秒后才说到:“是的,也包括你!就算…”他抿了下唇:“我也会信守诺言,予你妻礼!”

-今天的,嘿嘿-

第二十四章 被扣下的婚前须知

墨纪那潜藏过去的话语引的夜凰挑了眉,明明知道他跳过就是不想提,却还是冲着那处开了口:“就算什么?”

墨纪的唇轻轻的蠕动了下,眼眸里闪过一瞬的忧郁,但只是一瞬,此刻的他竟带着满眼的冷意冲夜凰说到:“就算你急于想躲开我,就算我压根没打算碰你。”

“呵,既然咱们郎无意,妾无情的,何不好聚好散?”夜凰歪了脑袋。

“我说过,我不轻诺,一旦承诺就必然做到!”墨纪加重了语气在强调,夜凰立刻想到他曾说过他在梁国公的面前许诺要照顾她。

“因为你的许诺,所以你根本不会与我分手对吗?”夜凰此刻已经明白,要想这个男人休掉她,实在是没指望了。

“是。”墨纪答的很痛快。

“哪怕我不爱你也不分手?”夜凰很直接的问了这一句,问的墨纪将她上下扫了一遍后才答到:“是,那怕你不爱我!”说着他忽而伸手挑起了夜凰的下巴,低着头在与她面颊只有三厘米的地方停住:“你听着,我不会喜欢你,也不会与你分手,因为我已经承诺梁国公会照顾你这一生,没错,我是因为梁国公保媒才娶的你,但娶了,就是我的承诺,所以我会遵守我的承诺!还有,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开,但我提醒你,你最好别做傻事,如果你妄想用七出来逼我休你,那么你必将失去的是你与你身后梁国公府的脸面!”

夜凰冷笑了一下,伸手将他的手从下巴处拽下:“你放心,我没那么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生意我从来不屑!而且…我想过了,你既然娶我是因为我养父的意思,反正也对我无有念想,那不如我们就先这么凑活吧,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你有了钟意的女子,再送我下堂就是,放心,我绝不对说你是弃了发妻的负心汉!”

“发妻?”墨纪的眉挑了一下,脸有迷惑之色:“你难道嫁给我的时候,一点都不知我的事?”

夜凰见状一愣:“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家妻妾成群?”

墨纪脸有恶色:“我虽非圣贤之人,却也不是那荒淫无道之人!”

“一房?两房?”夜凰试探般的询问,引的那墨纪瞪了她一眼:“你怎的不说七个八个?”

“哦,那就是无妾了?”夜凰心道了一个安,她可不想没事和一群女人掐架,尤其是对方对她来说还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夫君,劳心劳神的不值当。

“你嫁给我,难道你养父养母竟不与你提起我的一切?”墨纪的眉再次纠结,纠结的夜凰都想说,您老能不能平眉五分钟给我看看!

“也不是不提,养父与我只说了两句,剩下的话…大约,大约不好言语,便叫养母与我说,可,可我那位嫂子十分积极,她便揽下这事,说会告诉我。”夜凰说着脑海里就浮现当日在事厅里,罗玉兰一副亲和之色的大包大揽,而后拉着她回到闺房便冲自己说的那三句话。

“她和你说了什么?”墨纪出言询问,夜凰看着他一笑说到:“她就告诉我,你是朝官,你年轻有为,还说我命好。”

“就这些?”墨纪脸有疑色。

夜凰认真的点点头:“是的,就只有这些,说实话,我和她的关系不大好,所以指望她给一股脑的全倒给我还真有些难度!你忘了,我连你那漕史是什么职务都不清楚不是?还有你的年纪,我也是不知的。”

“这么说来,我的生辰八字,我的家庭情况你是完全不知了?”

夜凰无奈的笑了下:“是,我一概不知!”说完她忽然觉得有点别扭,针对那句家庭情况,于是她看着墨纪小心翼翼地问到:“那么你要告诉我什么样的家庭情况?”

墨纪抿了下唇,抬头看天并未言语,倒是夜凰开始消化和回味之前的话语,想到他对发妻这词的疑问,她开始有种不安之感,而后脑中突然就闪过罗鸣的话语里曾提及了一个词--新嫂子!

有新自有旧,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