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封信不是写给皇上的,是写给别人的,至于是写给谁却无人知晓,因为皇上说,他是从王府的一个家丁身上截获的,而这个家丁当即咬舌自尽死了,这信给谁,就成了无头案,却也因此搞的满朝官员是人人自危,没一个敢为武王爷说话,生怕就此被牵连进去,被误认为是那个接信的人。

因为,私言污王,可视为逆

在皇上震怒下,武王爷梗着脖子被架走了,他高喊着冤枉在天牢里闹腾了半天,终于被皇上宣召押解上殿。

据后来梁国公描述给她知,那天皇上震怒,而王爷也很愤怒,因为他说他绝对没写过这种信可是当皇上把那封信丢给他后,他却哑口无言,最后看着那封信,吐了一口血。

皇上无视王爷吐血,只问他要一个解释,王爷怔若痴呆不知言语,皇上更加震怒,问朝臣们要如何办。

朝堂上下无人言语,梁国公瞧看着那武王爷痴呆之像,便一咬牙冲了上去,站在他身后看到了那封信,那一刻他知道武王爷为什么呆住了,因为那每一个字都是武王爷的亲笔,他梁国公和武王爷相识几十年,最是清楚他的笔迹的,于是那一刻,面对着帝王愤怒的目光,他跪了下去,大声的谴责武王爷的不臣之心,求皇上杀了武王爷,以绝逆心。

那一刻朝堂哗然,就连皇上也动容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梁国公和武王爷是挚友,更是即将成为亲家的人,万万没想到梁国公并不求情,反而是要皇上置武王爷与死地。

那时皇上震惊的以为自己听错,还叫梁国公又重复了一次所请,在听清楚的的确确是要他处死武王爷后,他惊讶的问他:“你儿子可还要娶他女儿的啊”

“我儿子宁可鳏居一生,也不能娶这逆臣之女为妻”梁国公是那般决绝的说了这话,于是,满朝文武震惊之余,内心也对这个梁国公充满了鄙夷之态。

君子之信,不以世变而毁,虽摧不殆。

可以想象,那时起,这梁国公的名声就再不是清高一脉了梁国公决绝的言语之下,那些在朝堂里被武王爷曾鞭笞过的一些宵小,自然报复其上,附议而来,朝堂之上,只不过一刻的功夫,由无人敢言就变成了集体的求皇上处死武王爷的恶毒之举。

皇上终于挥了手,做出了宣判:“他是皇家之人,他可以不义,朕不能不仁,念他为国守疆之功,贬为庶人,流放南蛮”

武王爷被拖走了,他自始至终都呆若木鸡一般,不发一言,也没看谁一眼,就看着那个承载了信笺回去的托盘,直勾勾的被拖离了朝堂。

他没有骂一句梁国公,也没再去瞧谁一眼,更连句冤枉都没在喊的就这么被丢上了流放之路…那天,她还在亭子里打着瞌睡的与罗玉兰闲扯,忽然她的王妃娘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的拉着她就走。

她急急地问着娘,你要干嘛,王妃娘红着一双眼对她吼着回答:“我带你去梁国公府,我要你和我一起咬死那个老匹夫”

她愣住了,继而被拖着走,她急急的追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娘不回头的用吼声做了回答:“你爹出事了,你未来公爹是个混蛋”

她就这么被拽出了庭院,拽出了王府,拽上了马车,根本没管罗玉兰的存在,那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眼在灼烧,心在惶惶不安。

在车上,王妃娘紧紧地抱着她,却没哭,那红红的眼,却令夜凰心疼无比,但安慰的话她无法说出,因为她知道,她的王妃娘在死撑,她不能让她落下眼泪在人前。

终于马车到了梁国公府,府门前的家丁竟有数十人,齐齐的宣称梁国公不在,不让她们进府,可是她的王妃娘竟然从车架下抽出了一根鸡毛掸子,一边大声的喊着滚开,一边就挥舞着鸡毛掸子开始抽人。

王妃娘可不是弱女子,隔三差五都要和王爷爹对打的人,即便手中所持非利器,可那鸡毛掸子抽人也很疼的,终究是在那些家丁吃痛着滚在地上时,她娘一脚踹破了府门,拉着她冲进了府内。

喧闹中,她娘拉着她直冲向梁国公的书房,这一年多,王妃娘常到梁国公府做客,所以自是知道方位的。

破门而入,梁国公正手执一笔在书案上写字,他直立着身子颔首而书,竟丝毫不见慌乱。

“砰砰”的两声,身后的门被王妃娘用脚给踢上,继而在她不解时,王妃娘竟死命的压了她的肩膀,她立刻软膝而跪,她娘也随即跪下,直对着梁国公磕头。

“你不该来的。”梁国公手里的笔终于顿住。

“大恩不谢,我家王爷会怪我”这是王妃娘的回答。

“你既然懂就该赶紧走,带着青鸾即刻走”梁国公说着,又开始动笔。

“我要走,可我不能带上青鸾”王妃娘说着推了她一把,夜凰便倒伏在了地上:“南蛮一路风险不小,我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一处我要你帮我”

“宇儿无法娶她”梁国公说着抬了头。

“我知道,我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不受罪就好”说着王妃娘又推了她一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帮我”

梁国公的笔被丢进了笔洗,他点了头:“好,只是我给不了她原有的一切”

“圣旨已经送到我府上了,我和青鸾此刻已是庶人,原有的没了就没了,我只想她平平安安的活着,少受点罪”说完她便转身欲出。

“娘”夜凰已经明白王妃娘的决定是什么,她急忙的出声叫喊,她害怕这个便宜娘会做傻事,而她的王妃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笑言道:“记住,好死不如赖活,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我们也不能做傻事”

那一刻,娘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急忙的点头,但下一秒,她的脖子上一痛,人便昏厥过去,而她再醒来时,躺在一个简单干净的小屋里,身上不在是她华美的衣裙,反而是佣人才穿的粗布衣裳。

而床的对面立着两个人,梁国公与付世子。

“你爹不会有事”这是梁国公见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青鸾…”付世子才唤出名字,却被梁国公硬生生地打断:“什么青鸾?青鸾郡主与王妃已经在殴打本公后逃逸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昏倒了的家奴”

付世子回头看了眼梁国公又看向了她,夜凰立刻明白了,于是她下了床,对着两人福身:“奴婢夜凰见过老爷,见过少爷”

付世子的手砸上了床头柱,而梁国公看着夜凰,慢慢点了头:“夜凰,暗夜凤凰吗?好名字”说罢他冲着夜凰竟欠了身:“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

夜凰一时只得匆匆欠身还礼,而梁国公转身出了屋。

付世子此时急忙拉了夜凰的手:“青鸾…”

“少爷,青鸾已逃逸,这里只有夜凰。”

“我…”

“什么也别说,我,明白。你也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赶走了付世子,一个人在小屋子里哭了一阵,当她抽泣着擦洗掉脸上的泪水后,她做了决定,就以一个奴婢的身份,好好地藏身在梁国公府,好好地活着。

只是她想平静,但生活总要给你不想要的波澜。

在她和王妃娘被贬为庶人后的第四天,罗宪罗大人竟来了梁国公府,她藏身在小院里没出去,等到傍晚用饭时,付世子却拎着一个小包袱冲了进来:“青鸾,我们私奔吧”

饭正送到唇边,当即便停了一下,夜凰纹丝不动的把饭送进嘴里,在吃下这口饭后,她才出言问到:“为什么要私奔?”

“我不要和别人成亲,我只想娶你”付世子说着,拉她的手,可她却把付世子的手扳了下来:“你想毁了你家吗?你想家破人亡吗?”

付世子看着夜凰咬了咬唇。

“你爹放弃了自己的声名,把自己做一个背信弃义的恶人,为的是什么?他不仅仅是要救我爹,更是要保全你们一家他念着和我爹的友情,才会冒着风险收留我在此,我不能再给他添乱了,你知道吗?如果我和你私奔,那么我就是恩将仇报,你知道吗?”

付世子手里的包袱落了地,摔出了几个金锭,夜凰蹲身给捡拾起来收好,便冲付世子笑言:“得蒙君子爱,是我的福气,只是明珠已落凡尘,从此无缘了。”

“你干嘛要这么清醒?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

“一时的冲动,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她把包袱送还他的手里:“是不是,有人来说亲事?”

她能猜想到付世子这举动的背后是发生了什么,付世子看着她,无奈的点点头。

“是谁家的千金?”他努力的笑着,猜想着那姓罗的会给谁家保媒。

“他自己的女儿罗玉兰。”付世子说着脸有厌恶之色:“我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夜凰一愣:“当爹的给自己的女儿保媒倒也没什么不要脸吧,我当初不也是?只是,他不过是四品鸿胪寺少卿罢了,他女儿和你家,太不门当户对,他怎好意思开口?”

一面是超品,一面是四品,这个等级相差,罗玉兰要是嫁给付世子,那可是绝对的高攀。

付世子看了夜凰一眼,咬着唇说到:“现在,罗宪不是四品官,已经是,二品了,前天,皇上将他晋升为礼部侍郎了”

夜凰闻言转了眼:“二品就赶来说亲,只怕,他现在是御前红人吧”

“哼”付世子不快的哼了一声,夜凰的手抠上了桌沿:“这个时候升职,还直接升了两品四阶,看来他功劳不小,如今是御前红人的话,他亲自来说亲,老爷若不答应,岂不是自己麻烦,他答应了对吗?”

付世子没言语,但这种状态无疑就是默认。

“罗玉兰这个人,长的还不错的,她爹现在是大红人,你和她成了这门亲事,对你爹来说是好事,对梁国公府也是一道庇护之力”夜凰尽量让自己说的很平静:“你放心,她和你成亲后,我就缩在小院里不出去就是,反正老爷不也没叫我出去伺候人,就整日的在这个别院里玩闹不是?”

“你就这么看的开?”

“不看开又如何?适者生存,我有的选吗?”夜凰说着看向付世子:“回去吧,你是世子,有你的责任要担负”

付世子终究是抓着包袱走了,当门关上的时候,她却抓起了筷子,一把将其折断。

无动于衷,那不过是假象,她精挑细选的未婚夫就这么成了别人的了她又怎么能不气呢?

三天后,皇上下了旨意,赐婚。

当梁国公带了圣旨给她看时,她便明白这场政治联姻的背后未必不是一场试探,皇家的试探。

“会是他陷害的我爹吗?”利益既得者往往是始作俑者,她开始猜测。

“我需要时间来证明,猜测终不能定性。”梁国公说着叹了口气,看向夜凰:“孩子,你怪我吗?”

夜凰摇摇头:“不怪,在倾轧中只有充实自己的力量才能对抗,如今您在风口浪尖上,不能树敌,只能结盟来保护自己。”

梁国公的眉眼一挑,眼里透着一丝光亮:“数日前听你的言语,见你的反应,我便猜想,你并不是一个娇蛮的孩子;几日前,我在屋外听你和宇儿的对话,我才惊觉你的心智竟比宇儿成熟许多;而今日直言,你果然清明孩子,说真话,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丫头,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夜凰笑了笑:“经历会叫人成长,所谓长大往往不过一夜之间。我若有爹娘可依靠,嚣张娇蛮到生子那天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我没了依靠,娇蛮任性又能给谁看,又有谁,会保护我?惯着我?”

梁国公抬了手冲夜凰招了招手,夜凰笑着去了这位老人的怀里,当他伸手摸着她的发辫叹息时,她努力的笑着:“您来找我,一定有事,不知是什么事?”

梁国公一顿,开口道:“罗家的千金是不是和你是旧识?”

“不算,只是这一年多,在人前,我们走的近些,在别人眼里,是姐妹。”

“这样啊”梁国公说着伸手去捋他的胡子。

夜凰没出声,自己默默的退后几步坐了。

“孩子,如果,我认你为养女,你可乐意?”

夜凰挑眉:“付伯伯,若您认了我为养女,他日被人牵扯出来,您可就麻烦了啊”

梁国公一笑:“你倒知道替我担忧?”

“我若是奴,大可说我是私混进来,又是不在您跟前伺候的一个粗使,总能脱身出去;可若,成了养女,您可就是知情之人啊”

梁国公呵呵一笑:“我知道了”说罢,人便起身离去,留下夜凰略有些怔。

皇上赐婚,一切都如火如荼,这种政治联姻,更是缩短了进程,结果才半个月的功夫,付世子便迎娶了罗玉兰进门为妻。

那天晚上,她在小院里听着依稀的喧闹声,心中帐然所失,但更多的她是在考虑自己的出路。

原本,她只想躲在这里一阵子再说,但是现在的情形,她感觉到自己就是梁国公家深埋的一颗炸弹,什么时候会被引爆,而毁了这个家,她毫不知情。

她开始觉得要离开这里她不想毁了他家,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却被梁国公给叫到了厅堂去,在那里,她不但遇见了前来敬茶的罗玉兰,更被梁国公当着全家的面,认作了养女。

罗玉兰看见她的表情充满了惊讶与不安,在梁国公认她做了养女后,却充满了一种愤怒。

夜凰明白她愤怒什么,因为罗玉兰已经是付家的儿媳,而她偏偏又成了梁国公的养女,顶着一个假名字做了养女,但毕竟还是武王爷的女儿,她罗玉兰的公公竟然藏着武王爷的女儿,还把她收成养女,那朝堂之上的表态又算怎么回事?这里面的弯,还有什么弄不明白?

而夜凰,此刻也知道她和罗玉兰之间会很麻烦,但她也没的选择。

她们保持了心照不宣,可三天后,罗玉兰却找到了她。

她是一个人来的,挂着微笑,却伸手扯着她回了屋子。

夜凰体谅罗玉兰是被圈进来的人,哪怕是她上赶着被圈进来的,也在考虑是不是要表示歉意,可是罗玉兰却一脸关心之色的先开口:“天哪,郡主,你竟然在这里,你可知道,我有多意外吗?你还好吧?”

看着那关心之色,夜凰愣住了,她明明记得三日前,她那双眼里的愤怒,怎么只三日她却这般和自己表示起关心了?

夜凰的不答,许是让罗玉兰有所尴尬,继而她竟摸出了帕子开始擦起眼角,口中自是说着许多她如何牵挂如何操心的话语,甚至关于嫁给付世子都说的是自己不过是遵循了父母的意思,叫她不要责怪。

夜凰哪里有心情责怪她啊,自是浅笑着说不怪,当下罗玉兰便笑着说那我可要敬杯茶给你,人就去了桌边提壶倒茶,继而摸索了一下捧了茶杯过来。

夜凰心中有所不解,接茶时,只觉得茶杯上有那么一点白,忽然的心理一惊,她便茶推了回去:“姐姐先喝”

罗玉兰的脸一白,自是推诿,但这一白便等于自招,夜凰当即把茶杯一放就问起来:“你,你是要杀我?”

“我是想杀你可是这茶里不是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但我告诉你,我辛辛苦苦的算了半天,才能嫁给付世子为妻,你别想破坏了我和他”罗玉兰此时容颜已显狰狞。

“这茶里你究竟放了什么?”夜凰表情似一个惊惶无措的孩子:“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我明明已经做了他的妻子,可是他竟然想要纳你为侧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我爹费了半天的功夫,怎么就没能让你给死了而你,你要活着,为什么不滚的远远的?”

“你刚才说什么?你爹费了半天的功夫?难道是你爹在陷害我爹?”夜凰闻言已经睁大了眼。

罗玉兰此时忽而冲上前,一把抓了的夜凰脖子,将她往那椅子上一推,另一手就去抓那杯茶要往夜凰的嘴巴里灌:“来,喝了她,你不会死的,你只是从此不能生育而已,我不能让你和我争宠我好不容易才做了他的妻子,凭什么你还要来和我争喝吧,喝掉,我就成全你们,你给我张嘴我让他纳你,还不成你快张嘴,不然我掐死你”

“我在问你,是不是,你爹陷害我爹”夜凰青紫着一张脸,咬牙断续而问,那罗玉兰目露凶狠:“对,是我爹陷害的,若你不家毁人亡,他怎么可能是我夫君,我爹又怎么能升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活你就张嘴,给我喝下否则,我就让你死”

“啪”的一声茶杯被打飞出去摔裂于地,茶水湿于地,而罗玉兰则是眼前一花,她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艰难,她的手被夜凰生生的从脖子上扯开不说,而自己却被夜凰的左手掐住了喉咙。

“好一个若你不家毁人亡好一个想活你就张嘴,给我喝下…”夜凰的手略加了下力:“我这人心眼很小的,最爱记仇,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你抢了我男人,害了我爹,还毁了我家,这会的,你还想让我不能生育,还想杀了我,哼,我会好好还你的我会让你知道欺负本郡主的下场更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在夜凰这几句话结束的时候,罗云兰已经翻起了白眼,但此时夜凰却松了她的脖颈,她瘫软的下坠,人因呼吸复始而呛咳起来,可肩膀却又被夜凰给抓住了。

“你,你要干什么?咳咳”罗玉兰呛咳着就要惊呼,可夜凰却双指点在了她的脑门上,当即她就昏了过去。

夜凰看着她,一脸阴色:“等你醒来,会把这些当一场梦,可是,我要你拿一生来还债”说着看了眼地下那碎裂的茶杯,便动手抹下了手腕上的镯子。

在打开镯子后,她快速的从箱子里的倒数第三层内取了镊子,扩阴、器等物后,又从倒数第四层上取出针管和一小瓶针剂。

“想不到我以前是拿这些给死人验尸,现在却用来给你这个活人做手术,所幸我这里备着一些麻醉剂,倒也方便。”说着她将针剂内容液用针管吸取后,就抓了罗玉兰的手臂,开始为她静脉注射,继而从头上取下一只银簪,掐掉了簪头放入袖袋后,就把那簪身一弯,给弯成了一个圈,而后她就开始脱罗玉兰的裤子…“你怪不得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说着便开始动作。

第八十一章 别丢下我…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夜凰从来都把这话记得很清晰。纵然小时候的电视剧里,总会上演一出出被欺负的人宽宏大量,以恩想报又或是逆来顺受的大戏,但她却认可的是毛老爷子的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不是什么圣母,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纯良,现代社会早让她明白态度决定一切,所以,她不会做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因为她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当一切就绪后,她在屋里坐了一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罗玉兰给拖到了屋外的水池边,继而把她给蹬进了水里。水一淹人,就算是重度昏迷状态的人,也能因为呼吸问题而憋醒,更何况只是一个痛感麻醉的罗玉兰呢?她自是有了知觉开始挣扎,而夜凰就在大声喊着:“救命啊,少奶奶落水啦”不多时,家丁的人头攒动在远处,夜凰立刻跳进了水里,一边作势救人,一边却抓着罗玉兰又把她拉进池子里灌了几口水,待家丁到了近前,才托扶着人出水,合力将人救起,而罗玉兰一上岸就因惊吓过度已经昏厥,夜凰爬上去,按了她几下,使她万分狼狈的吐了些水出来后,才看着她被人抬走,自己回去换了衣裳。

这之后罗玉兰就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因为她烧了三日。

郎中说是因为落水,惊吓有之,外物脏身有之,总之烧的是理所当然,药也给她灌了不老少,而夜凰却知道她烧的真正原因:细菌感染,异物入身的一次免疫系统抗衡罗玉兰烧了三天后,总算好了,待清醒时,却记不大清楚自己是怎么落水,也记不清当天的事,不过她老看向夜凰,因为她隐约记得自己找过她来着,而夜凰却一脸小心状地向床边立着的付世子,国公夫人言语:“少奶奶来找我,是要我以后少出那个院子,少和她说话,少给大家惹麻烦,还说姐妹一场,叫我好自为之;走时更提醒我,不要任性妄为,我答应了,她就走了,结果也就眨眼的功夫,我就听见了呼救声,我一出屋,就看见少奶奶落在水里,自然吓的我赶紧施救”

夜凰说着一脸乖巧的低了头,那样子十分的懂事本份,国公夫人便伸手抓了她到身前,摸着她的头发说到:“苦命的孩子,的的确确我们留下你是有危险,我这心里也担忧;可是,老爷和你爹是结拜的弟兄,我和你母亲也多年的姐妹,我们不怕危险,只求你们平安”说着她转头看向罗玉兰:“儿媳,你如今已是我们付家的人,就别把自己还放在付家外,她曾是你的姐妹,如今更是救了你,你要知恩,知道吗?”

罗玉兰看着夜凰点了头,但夜凰也看到她眼里的恨。

恨吧,随便恨,这辈子你都是还债的…夜凰想到此处伸手擦抹了泪,这些往事回想一遍,她又怎能漏掉罗玉兰呢,试问这个世界,除了皇上,究竟还有谁会容不下她,急急地出手要害死她应该只有她了吧如果我是她,也会想我死掉吧?

夜凰做了角色置换,她把自己幻想成罗玉兰,立刻就为她加害自己找到了动机:她的存在,会使她们永不能安心嫁进了夫家,才知道夫家藏着对手,若然上报出去,只怕皇上震怒之下,会处理夫家,自己就算再是举报有功,不用跟着一起被杀,但也难免会是个寡妇的下场,那她这辈子不就完了?

可是留着这个女人,她如何安心,只要她活着就有可能会报复自己,而最关键的是,她一时激动有些话说给了这个女人知道,她娘家可会被愤怒之火给烧了的,所以,她十分痛快并积极的支持把这个女人给嫁出去,二婚与否不重要,从三品的大官也不重要,只要这个女人出了梁国府被人杀掉,那么她就可以安心,也没谁会傻的为一个死人去再赔上自己的家夜凰这般推了下来后,无语的笑了一下:罗玉兰,罗家,你们想杀了我,好啊,姑奶奶我奉陪夜凰想通了这些,也就翻身闭眼睡觉去了,此刻床帐外是不是还空着,她根本无心理会,只想着要赶紧睡了,明早还要去请安,去申请到佛门呢,所以直接就被子往脑袋上一蒙,人就闭眼睡觉去了。

墨纪在屋外长廊里走了第十个来回,夜沉下露,湿气上涌,他感觉到背脊有些发凉,却也无心回去休息,只继续的在廊内走动,以让自己劳累,不再去想那些若魔咒一般在脑里挥之不去的债“哈欠”终当第十个来回走完时,瞌睡来袭,他的身体也表示承受不住开始发抖,墨纪动手搓了搓双臂,迈步回屋准备睡觉。

掩上门,走回里屋,还没行到地铺前,他就看到了一条腿—准确的说是一截裸、露的小腿。

那光溜溜的小腿,那皮肤泛着莹光的小腿,白玉一样的露在床帐之外,红帐映衬,亵裤堆膝,光影之下令他的心猝不及防的猛跳了一下。

但也只是猛跳了一下,他就快步上前,动手把那堆在膝盖出的亵裤给扯了下来,将她的小腿给遮盖住,而后捉了她的小腿给推进了床帐内,并感觉到是送进了被窝里才缩回了手。

他无意识的搓了下手,而后捏了下手指,便赶紧的躺回了地铺。

动手捞好被子盖好自己,他盯着房梁发现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瞌睡已经消失的无影踪,无奈的叹了口,他看了眼床帐,口中轻喃:“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说得头头是道,还不是要人,操,心”说着他转回了头准备闭眼睡觉,却不想上方床帐处一动,一个人就直接砸到了他身上“唔”猛然的压身,令墨纪嗓子里轻唔了一声,因为他被惊吓到了,而砸到他身上的某人,却只是哼唧了一下,继而扭动了下身子,四仰八叉间,竟是腿都搭到了他的腿上,将他巴着抱着,还十分满足似的砸吧一下嘴,又在他的胸膛处蹭了蹭,就不动了,这期间眼都没睁开一下。

墨纪眨巴着眼睛,歪勾着脖子,瞧清楚这般不雅的扒在自己身上的夜凰竟然甜蜜蜜的给睡了过去,顿觉无语,当下朝梁顶翻个白眼,躺下去后,就伸手推摇起她的胳膊来。

“醒醒”

某人毫无反应,摇了和没摇一样。

“夜凰,醒醒啊”墨纪无奈的加了把劲儿,可是夜凰的反应却只是厌烦的动了下胳膊,依旧赖在他的胸口上。

“付夜凰,你醒醒”墨纪的口气重了几分,再度勾起了脑袋,人也双手齐用的齐齐去扳她,岂料夜凰的双臂竟将他抱的更紧的不说,腿也往上翘搭,结果自是扫过某处,继而在他本能的一个哆嗦下,夜凰那上翘的腿堪堪给他挂在了某处…墨纪当即僵直如雕塑,而夜凰却再次吧唧了嘴嘟嘟囔囔地嘀咕着:“别动,这是我的”

我的?

墨纪的呼吸重了一下,出声问询:“夜凰?你说什么?”

夜凰没理会他,只睡得甜甜,墨纪无奈的伸手抓了她的胳膊,刚摇了她要在问,岂料夜凰自己抬了手往他的脸上一拍,当即一声脆响里,夜凰脸有厌烦色的送上了那黏糊如浆糊一样的呓语:“这是我的,再动,拍死你”

墨纪再一次的成了雕塑。

这丫头睡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不老实,滚到床下来也不见醒,竟不知做的什么梦,还这般叫嚣,当真是刁蛮惯了,竟还扬言要拍死人?

墨纪一脸闷色的在那里腹诽完后,就无奈的揉着脸,老老实实的躺在了床上:不动就不动,吃亏的又不是我想到这里,他伸了手欲要干脆搂上她,可胳膊抬起来老半天,也没放下,最后还是无力的垂到了一边。

不可以的墨纪,你可是要把她好好的还给梁国公的,是她执意要离去,你只要完好的将她送还才能令梁国公…不对啊,我抱下她,和她完好有什么关系?

劝自己的某人开始纠结起来,而爬上在半拉身上的夜凰此时却抽了下鼻子,尽管是无意识的,也令墨纪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丫头身上可没被子,她是穿着亵衣这般趴在他被褥之上的哎,这怎么成?着凉可不成他想着,自是手伸到被子下,反向一抱,倒也把夜凰给包在被褥内给抱住了,继而他侧滚了身子起来,看到夜凰竟没什么“反抗”的举动,也就干脆将她给抱了起来,用她的脑袋拨开床帐后,自己抬脚把床上的被子给拨拉下来,这才把人给放回了床上去。

“哎”他轻摇了下头,动手给她理好被子,就要拉上床帐的时候,注意到她的发被自己那被子全数裹去了她的脸上,便又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脑袋抬起来些许,把她的发丝给拨抽了出来。

将发铺散在枕上,他看着夜凰那张睡颜,慢慢的伸手摸上了她的面颊。

指尖处的柔弹,令他的心微微颤了一下,便赶紧的缩了手,继而快速的合上了帐子,躺回地铺捞了被子闭眼睡觉。

可被褥里却浮着淡淡的花香气息,这使得他慌乱的翻了个身,抬手拍上了自己的脑门:墨纪你疯了吗?你欠的债还少吗?

许是内心这样的质问击碎了所有的恍惚,顷刻间,他冷静了下来,继而便把被子拉了拉,闭眼休憩了。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流逝,也不知过了许久,墨纪总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床帐处又是一动,夜凰带着被子再一次的滚落了下来。

墨纪没有叫,被砸醒的他,只是呆了一下后,就干脆勾着脖子看了看她身上可有被褥,在确定这个家伙像蚕蛹一样后,他无奈的笑了一下:由她去吧,她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心想着,他伸手抱拥了她这个大蚕蛹,以免等会她会不老实的闹腾自己--上一次他就已经见识过这个丫头睡觉是多么的不雅多么的能闹腾了。

隔着两层被褥,这般半压了身子的抱拥,异常的温暖,墨纪很快瞌睡再次袭来,可是偏偏在此时,他听到了细细的抽泣声。

迷糊的双眼立刻开始探寻周围,而耳中那细细的抽泣声,都指出睡在他怀抱里的蚕蛹是声音的来源。

他立刻侧了身子起来些的去瞧她,被子竟遮了她一半的脸,无奈的伸手扯开些许,便看到夜凰脸上那湿湿的泪痕。

这是怎么回事?先前她不是还在梦里嚣张的嘛,这会怎么成了这样,难道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叫醒夜凰算了,可夜凰却翻了个身,带着被子滚向了床底下,墨纪只能赶紧的把她给拉拖回身边,这一拉拖的,“蚕蛹”散了,夜凰半拉身子露在了外面,当下墨纪叹了口气,干脆的起身把她给再次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去。

放下夜凰,他弯身把被褥捞拾起来给她盖,正在给她掖后背处被子的时候,夜凰却睁了眼的冲他一笑,墨纪当即愣住,可夜凰的手伸了出来,抓上了他的左胳膊,继而竟往他跟前挪了挪,轻声的嘟囔到:“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