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挂着的是养女的身份,住也自然住在嫁人时安置的那个院落,冒充着她那小姐的身份。

走在雕花廊下,夜凰手里的盒子交给了艾辰,艾辰自是好奇问了句“这是什么?”夜凰便不在意的说到:“一幅画而已,代表着人家还是念想着我,不是吗?”

艾辰闻言便低头不再言语,夜凰却边走边言:“昔日里,你是从这里遣到我那里去的丫头,这会儿的,你却又是跟着我回来的丫头,我不会戳穿你的身份,但是你自己注意些,尤其是别在二爷面前漏了嘴,毕竟他这里不算熟的,只怕住在这里少不得会使唤着你,你自己拿捏吧”

“奴婢省得”艾辰点着头应着,随着夜凰到了当日里她居住的绿渏院里,才迈脚进门,夜凰便愣住了,而艾辰也傻了眼,就见从院口到正屋前的花圃里插着许许多多的风车,它们颜色鲜亮,红土蓝绿的挤在一起,在风的吹拂下,转着圈儿。

“好多的风车啊”艾辰轻叹了一句,夜凰便急步往内,当走到院落中的时候,她看到了牵着轩哥儿的付世子从一旁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只大红色的风车儿。

“娘”轩哥儿瞧见了夜凰,便是撒了付世子的手,快步的走到她的跟前,伸手就抱了夜凰的腿:“娘,您瞧,我和舅舅弄得呢舅舅说,您最喜欢风车儿了”

夜凰闻言冲着轩哥儿笑了笑:“是吗?那轩儿做的呢?在哪里?”

“轩儿只做了几个,都在那儿”他伸手指了屋门前的连廊,于是夜凰看到了几个斜插在廊柱架下的风车儿。

“怎样?瞧着可开心?”付世子此时开了口,夜凰冲他一笑:“哥哥知我所喜,费心布置,我怎会不开心呢?”

付世子的脸上的笑略略有些不自然,继而眼扫向了夜凰身后的艾辰,当下艾辰便眼扫向夜凰。

“轩儿,娘还想要多几个风车儿,你再给娘去做几个好不好?”夜凰笑着言语,轩哥儿答应着好,就往一边的屋里去,艾辰赶紧的抱着那盒子就要追过去,可夜凰说了句等等,将盒子拿了过来,冲她抬了下巴,艾辰便赶紧的去了,她则把盒子抱着一直走到了院落里的石桌前,才放下。

“那是什么?”付宇言语着上前询问,夜凰冲他轻笑:“夫人给的,一幅画而已”

付宇闻言没在意,只将手里的风车递给夜凰:“喏,送你”

夜凰笑着伸手接过,对着它吹了一下,风车儿便转了。

“喜欢吗?”付宇笑着问她,夜凰却是抬眼看向了他:“喜欢又怎样?你难道打算给我做一辈子?”

付宇似乎没料到夜凰会这么直接的言语,当即僵住,但三秒后他却很认真的说到:“只要你喜欢,那我就给你做一…”

“别傻了”夜凰很不客气的言语到:“我已是他人妇,你也是他人夫,现在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你的妹妹,不管真真假假的养还是私,总之我们已经是兄妹了”

“那又如何?”付宇抬了下巴:“难道你会爱那个人吗?”

夜凰闻言一愣:“你…”

付宇一把抓了夜凰的手:“你嫁给他如同我娶罗玉兰一样,都是被逼的不是吗?”

夜凰看了眼自己被抓的手,便急忙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又说混话了”

“青,夜凰,我说的不是混话,我说的是…”

“别狡辩了”夜凰咬着唇说到:“这门亲事当初付伯伯定下的时候,你就在身边不是吗?你说你说的不是混话,那我问你,这门亲事定下的时候,你不知情吗?”

付宇的手攥了起来:“我知情甚至还是我请他过的府…”

“那时,你就知道我会嫁给他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在付伯伯宴请他的时候,就站在院子里傻傻的看我,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不是吗?”

“我…”付宇有些难言。

“你既然已经明白,你我难以在一起,甚至为我亲自选择了未来的夫婿…你希望我好,你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来与我做情感的了结,可为何此时还不放开你自己?”

“放开?”付宇苦笑了起来:“我也想放开,可是我做不到你可知道,我邀请他时,我的心有多痛?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爹说了,他是最好的人选,你只有跟着他才有好的将来,而我,我无法和你在一起,我能为你做的就只要看着你有个好的归宿…但是,你嫁给他的那天,我这里好痛啊”

付宇说着伸手砸着胸口,夜凰只得上前抓了他的手:“你别这样,就算是痛,也是无法的,你该知道,我们没有未来”

“不”付宇说着摇头:“我以前也觉得我们没有未来,所以我亲自把你送了出去,可你离开后,我才明白,我不能没有你未来,并不应该是被我们放弃的,只要我们彼此心中有爱,我们就能在一起…”

“别傻了你是皇上赐婚啊,就是她和你一辈子一句话不说,一张床不睡,你也和她不能分开的,何况你的身后是整个梁国公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我求你清醒吧,你不应该为了儿女情长就蒙蔽了你的双眼,你需要清楚,我和你再无可能”

付宇呆呆的看着夜凰,终究苦笑着说到:“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那么清楚?戏里的女子总是为了男人的一句话,就会随之私奔或是生情,为什么,偏偏你可以这么清醒?难道,难道你的心不曾为我痛过?”

“怎么会不痛呢?”夜凰笑着轻言:“你结婚的那天,我的心也很痛啊,但是,诚如你言,那是戏啊只有戏,才可以丢开一切去风花雪月,去谈情说爱生死相随,可是我们不是戏里的人物,我们就是两个俗人你问我为什么那么清醒,因为,我已经家破,我已经人散,我已经明白我的将来,再不是我可以恣意过活的日子,我不能没心没肺的闯祸,我不能嚣张无赖的撒娇,我更不能还把自己当一个孩子而你,你也必须清醒,否则,你会和我一样,家破人散我们负担不起”

付宇闻言跨了双肩,跌坐在了石凳上:“为什么要这样?既然不能,为何还要回来?让我期盼,让我心乱,让我不甘心”

“这大约就是命吧,我也没料到皇上会叫我随夫前来,说到底这还是人家对臣子的关爱呢”夜凰说着松开了付宇的手,自己也坐在了石凳上:“你和她,怎样?”

“不怎样。”付宇说着捏了捏拳头:“你呢?你和他…”

夜凰看向付宇:“我和他很好。”

付宇的脸色白了一分,继而有些尴尬的笑了下:“是吗?”

“老天爷给我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给我打开了一扇窗,固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却依然可以过的幸福,而你也一样,你也可以找到你的幸福”

“她?”付宇摇了头:“不可能的这辈子我都无法宽恕她”

“那不过是猜测”夜凰低了头:“我们没有证据就是她罗家的错不是吗?何况,就算是罗家,也未必就是她的恶,再退一步说,如果她有错,那也自有我来罚他,而不应该是…”

“你不懂”付宇说着伸手砸了下石桌:“就是因为她想要得到我,想要做我的妻子,才会,才会…”夜凰闻言心中一惊瞪大了眼:“你怎么会知道?”

付宇看着她一笑:“如果她真把你当做姐妹,就算是逼嫁,也不会那般欢天喜地,更不会在我说要纳你为妾时,激动的反对,她想做戏给我看,但是太假了”

夜凰闻言叹了口气,两人竟一时无言,就这么大约一分钟后,夜凰开了口:“你听过一个词吗?”

“什么?”

“放生”夜凰说着看向付宇。

“我怎会不知?每年不还要放生许多的…”

“那就放生吧?我放生了你,你也放生了我…”夜凰认真的看着付宇。

三四分钟后,付宇苦笑着起身冲她点头:“好,放生。”

“谢谢”夜凰起身言语,却不想付宇一把抓了她搂进了怀里:“可惜不是你,陪我一声,更可惜,我不能为你带上凤冠,为你画眉,但是青鸾,你要记住,就算我这辈子都只能被你叫哥哥,但在我的心中,你永远不是妹妹”

--给亲们道个歉哈,有位亲提醒我,我写的时候出现了个错误,墨纪对自己自称是不应该用字的,我确实忘掉了这个,但改动之前的V章节,很不现实,所以以后我会注意的抱歉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画卷的古怪

夜凰闻言心中自是百感交集,一边动手轻推他的胸膛一边说到:“别这样,既然说好了放生,我们就该彼此放开,你这样的不放开,于我是负担,于你更是断了幸福的可能…”

付宇抓紧了夜凰的双手:“幸福,我已不奢求…”

“哎,你学我好不好?不要去关上那扇窗啊”夜凰急忙的言语,付宇却摇了头,正要言语什么,却是轩哥儿手拿着一只风车小跑了出来,口中还冲着他们招呼:“娘,舅舅”

轩哥儿这么一招呼,两人记起身份,付宇急忙的松了夜凰的双手后退一步,夜凰也赶紧的后退了两步,啪的一下,手里一直捏着的风车儿也落了的地,她赶紧的蹲身捡起,便注意到这一下的两人隔着的距离倒大了些,生生地彼此尴尬起来。

“娘,看”所幸小孩子并未察觉什么,举着风车儿在那里炫耀,夜凰便赶紧的接了风车儿轻言:“轩儿你怎么跑过来了,略走快些倒是尚可,跑不好万一喘不上气怎么办?”

轩哥儿摸了摸胸口:“哦,轩儿以后会小心的。”

夜凰冲他笑了下,将手里的风车拿起来准备吹,结果倒看见那风车上的角上画了人像,而除开惯有的三个,竟是多了个人像:“诶,这是…”

“是舅舅”轩哥儿立刻言语,夜凰闻言抬头看了下付宇,脸上更显一丝尴尬,而此时付宇则冲她笑了下,脸上也有着落寞的神情。

夜凰见状抿了抿嘴唇,而后冲轩儿说到:“傻孩子,你喜欢舅舅也不能将我们画在一起啊,你这样,那外祖父和外祖母,你又画去哪里?”

轩儿闻言一脸难色,而付宇的脸上白了一分,不由的开了口:“夜凰,你别为难一个孩子,我知道…”

“你知道就最好”夜凰站了起来:“哥,我知道你疼妹妹,但是妹妹也是疼哥哥的,妹妹真的希望哥哥会幸福,而不是这一生都毁掉好吧,也许她不是你可以相爱的那个,我也心中对她有些诟病,但是哥哥,这并不阻碍你的幸福,实在不成,你就纳妾吧,多娶个嫂子进来也好,只要你这一生不孤单的,妹妹心里也会舒坦些”

付宇闻言一愣,继而笑了下:“多谢妹妹挂着我…”

“应该的”夜凰说着动手把轩哥儿往身前一揽:“轩儿,快给你舅舅说再见,他还要忙呢”

付宇嘴角一抽无奈的叹了口气,轩哥儿则听话的冲付宇行礼,于是付宇只能尴尬的说了两句道别的话,往外退,但走到门院前的时候还是顿了下,回头看了眼夜凰,这才大步的去了。

付宇一离开,夜凰就垂了脑袋的长出一口气,轩哥儿瞧见娘亲这般自是开口:“娘,你很累吗?”

夜凰笑着点了下头:“是啊,累了”说着把两个风车顺手插在了一旁的苗圃里,继而将盒子一报,动手牵了轩哥儿往屋里去。

此时艾辰还在屋内剪着纸片,瞧见夜凰进来,便笑言:“剪好了,还能做几个”

夜凰把盒子往桌上一放:“行了,放着吧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咱们只怕要在这里住上个把月的,物件什么的,心里要有数。”

“放心吧小姐,奴婢早和叶妈妈收拾好了。”

“恩,叶妈妈人呢?”

“哦,府里人引着她出去瞧几个医馆,叶妈妈说了还是要替轩哥儿想着念着,万一有个什么的,也知该先送何处。”

听了艾辰的言语,夜凰心疼的看向了轩哥儿:“轩儿,累了吗?要不歇一会吧晚上还要陪你外祖父他们的,总要有个好精神。”

轩哥儿点点头便去往隔壁,艾辰自是跟着去照顾。

他们出去后,夜凰就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些剪好的纸,自己动手折了两下,却又将其给丢下了。继而她把盒子打开,将那幅画取了出来,小心的铺在书案上,开始细细的看。

付伯伯到底为什么要把这幅画给我呢?按照夫人所讲,这画他最初是自己有喜爱之意挂于堂内的,可是后来却叫人把画给收了,是不是这画本身有什么问题?

夜凰想着开始细细的打量这幅雀图来。

白孔雀与蓝孔雀一东一西,羽身交错却立于同一处磐石,数朵牡丹围绕着,怒放其艳,有与孔雀争美之意,却偏偏还是做了双雀的衬托。

夜凰扭扭嘴巴,附身在案上,细细观看那双雀,见其体态眼神皆勾勒的传神便忍不住的抠起了下巴。

哎,书画这东西,自己最是品鉴不来的玩意啊。

没法子,她夜家的关注度都是放在明器上的,那些东西除开珠宝,通常都是陶瓷,漆木,金石之物为主,若遇上青铜的,那都是她极为好运了,而于字画这基本是见不到的,因为这种东西从墓葬里保存下来那几乎是没可能的,且不说水浸虫蛀的,就当它们保护的完好无损,但只要墓穴被破,这些东西瞬间就会被氧化掉,别说颜色会变得叫你看不清画卷上的东西,就是这画卷也瞬间被毁,只要一碰,那准保成了粉末纸浆子。

“哎,这谜题也太难了嘛”夜凰嘟囔归嘟囔,却还得耐着性子细细的瞧看,慢慢的她看到了那块磐石上,蓝孔雀的脚,继而往那边扫白孔雀的脚,却发现被蓝孔雀长长的尾羽给遮住了,当下打算继续往下看,却隐隐的觉得哪不太对,正细细的比看呢,房门一推的,却是墨纪回了来,手里还拿着两条白带子。

“回来了?”夜凰起身招呼,墨纪点着头的相应:“是啊,回来了你在看什么啊,都快趴到桌案上去了”

夜凰笑了下:“看幅画”说着走到了墨纪的身边,将那两条白带子接过收去了旁边的妆台的抽屉里,转身过来欲问他进去了如何,却见墨纪已经走到了书案前在那里看画,也就只得过去言道:“你走后,养母送我的,说是养父本是想叫人给我送去的,后知道我们要上来,才留下,我正思量这画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养父费心送我呢”

“这画怎么没的款,连印章也无?”墨纪略略蹙眉,夜凰笑着耸肩:“我哪知道啊,我还觉得稀奇呢”说着她眼一转:“诶,你挺懂书画的,不如你帮我瞧瞧,这画到底好在哪儿?”

墨纪闻言一笑:“笔锋流畅,色泽艳丽,羽墨勾染,这画可是难得的佳品,我记得子兴最好画雉鸟,这雉鸟眼墨用色倒像是他的手笔,嗯,越看越像呢”墨纪说着动手虚点两雀的眼眸处:“你瞧这眼上白与眼下黄的相称,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颇有傲色,而且…诶?”

墨纪发出一丝诧异之声,人就蹙了眉,当下的夜凰立刻凑上去言语:“怎么了?”

墨纪蹙着眉的伸手摸鼻子:“奇怪啊,有倒是一山不二虎,一图鸟成双,这成双的鸟儿,为何两只都傲色如雄雉?”

夜凰闻言扫了下两只孔雀那长长的华丽尾巴脱口道:“当然是两只都是公的了,你瞧着尾巴都这么长呢,若是母的,哪有这长羽?”

孔雀开屏,那可是公孔雀的求偶举动啊这可是常识夜凰想着无奈的摇头,墨纪却言语到:“所以我才说奇怪啊一图上见双雉,常是雌雄成双,若然画多只,也必有一雌在其中,谁家会画两只雄雉落于一石?”

夜凰闻言噗嗤一笑:“瞧你说的,未必还不许人家画两只公孔雀了?”

“那倒也不是,但画双雄,必是一只以见赢色,岂会双双见如此冷傲…这真的奇怪啊”墨纪说着一副不解的样子在那里摸他的鼻子,夜凰却笑着低了头,心里猜想着不会是那位什么子兴的,是个蔷薇男…“不对,不对”墨纪说着手又在石头处虚点着言语:“这画有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夜凰急忙抬头往他手指处瞧,就看见他指的是磐石。

“你看,这磐石的边角,分明蓝雉脚下乃是一平线,若然再有一雉,按其身形,也该此处见其爪,却此处偏偏没有,再多一指处却偏偏尾羽斜挡…但其高不对啊若是被挡,这白雉必然矮蓝雉一头才对至少也该再矮一分”墨纪说着匆匆从一边抓了一张纸出来,提笔画了起来。

他下笔写意,虽为草图并非工笔细腻,但几笔勾勒出了一只雀鸟身形后,便去画那白雉的位置:“你瞧,按它这个位置,画下来的话,白雉鸟就矮蓝雉一些,才将好遮住其爪,若不然,按这未矮一头的画法,此处就该见其脚杆…”墨纪说着在图上画了个虚影,却恰恰是要在蓝雀的身边显出一节脚杆的。

“对啊,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先前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原来是这白孔雀的位置不大对…这画家倒出了些纰漏…”

“不”墨纪说着将笔放下:“一图见双赢色,高低还有差,子兴怎么会犯这样的错…”他说着眼扫下留白处,口中低喃:“无款,无印?为什么会无款无印?”他喃语中手指摸上了画卷,继而竟是由下向上的逆行而摸,当摸到那蓝雀与白雀处时,墨纪的眉一挑,人便侧身歪在了书案边,好似观察这画上有无灰尘层一般。

“你干嘛呢?”夜凰好奇的也学他那般瞧看,墨纪却已经勾了唇角笑了起来:“妙,妙,便废为宝,倒真是好法子,只可惜贪多反而露了底”

夜凰听的迷糊,忍不住扯了墨纪的胳膊:“说明白点啊,我听不懂”

墨纪笑着看了眼夜凰说到:“准确的说,这不是一幅画,而是两幅”

“嗯?”夜凰立刻低头去瞧,墨纪则给她解释道:“这蓝雉是一幅,这白雉又是一幅,你现在看到的这幅画,其实除开那只白雉,就是一张整画,但是很不巧的是,画雌雉的地方,可能子兴下笔有所不满,就弃了,所以这画应该是一张废画,而另一幅,画的是白雉,且以此处无脚来看,呵呵,也是一张废画,但是有人把两张废画都拿到了,这个人知道子兴的墨宝难求,一时动了心思,将两幅废画裱背在一处,就成了一幅佳画,这想法很好啊,只可惜裱背的这个人,贪慕钱财,为了多些笔墨处可以多要些价钱,竟舍不得将白纸放低一分,结果反倒有了破绽…不不,他不贪,这画也是败笔,两雄雉相对,双赢色也是不成的”

墨纪说着摇了头,夜凰却是听的心惊。

这双赢色的意思她是大约懂的,一幅画只能有一个中心点,一个亮点一般,亮点多了,反而没了主次,便是失败之作,但此刻她惊在这画竟是靠装裱合成,当下便不自觉的想到艾辰昔日带来的那封信,便强压着惊色说到:“你就吹吧这明明就是一幅画嘛若是两幅,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墨纪笑着摇头:“这就是裱背者的高明了有此裱背技艺的人,举国上下也不过两人”

夜凰忙问:“哦?才两个?是谁啊?”

墨纪笑了笑:“我的先生夫子是一个,另一个人嘛…”

“谁啊?”

墨纪笑着昂了下脑袋:“自是他的得意门生我了”

夜凰闻言像是心口被雷劈了一下,竟是打了个颤:“什么?你”

她的惊色引起了墨纪的注意:“你怎么这般神色?像是被吓到一般?”

夜凰当即言到:“我自然是吓到,你一个好好的漕运上的官,怎么,怎么会匠人的手法?还说什么举国上下就你们两个,竟胡说”她说着一甩胳膊往边上去,满胸腔都是“砰砰”的感觉,好似心脏都要跳出去一般。

许是她急忙的掩盖着惊色很有成效,又或者那言语引起了墨纪的傲气,他快步的追上了夜凰将她一拉言到:“我何必要胡说呢这裱背虽是匠人事,但哪个喜好书画的人不懂裱背之道?我自幼喜好书画,装裱之法更是早就习得,但那时也不过将就罢了,后来跟随了夫子修习,空暇之余就喜欢书画一番,夫子也有此好,但他年岁已高,裱背又是个耗心思的细致活儿,便叫了我去跟着他学,三个月后,我学下了他那细裱法,从此后都是我帮夫子裱字画的至于我说此技艺举国上下不过两人,也并无夸大,因为这细裱法乃是夫子所创,他又教会了我,可不就只有我们两个嘛”

夜凰闻言扭头看向墨纪:“细裱法?那是什么?哎,你既然说这画是两幅画裱出来的,那请你验证给我看看可好?”

墨纪眨巴了下眼睛说到:“细裱法乃是夫子所受,其中玄妙实不敢与他人言,即便是你,我也说不得,但,这画我可以证实乃是两幅画所拼裱而成,只是,你确定要我验证给你看?”

夜凰自是点头:“当然”

墨纪当下冲夜凰说到:“那就有劳夫人给我打两盆净水来”

夜凰闻言立刻跑去盆架旁,打水摆盆,而墨纪则将画卷小心的翻转置于桌面,继而快步的出了屋,等到夜凰摆好了两个水盆在大桌上的时候,墨纪竟捏着一把刮骨刀走了进来。

“你这是…”

“刮蜡”墨纪说着挽起了衣袖,将厨房里拿来的刮骨刀持平小心的在纸张的背后轻刮,慢慢地,夜凰看到了细细的粉末。

原来这裱装的纸张背后是有蜡的,哎,怪不得我当时泡了好半天都没结果,我还以为是浆糊太厚泡不透呢夜凰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的看着墨纪的动作,少顷,墨纪放了刀,细细的吹了吹画的背后,而后把画拿了起来,来到大桌前,将画面朝下的放进了水里。

“你这样放进去,不怕那画儿花掉吗?”夜凰依稀记得上次的她泡进水里的信笺最后就是墨迹都成了淡痕了。

“那面的蜡我未去,一时半会半会花了图的”墨纪说着去了书桌案前拿了一直没用过的毛笔去了大桌边躬身开始在画卷的背后一点一点的按压起来。

夜凰问他这是做什么,墨纪却不回答了,夜凰猜想可能与那细裱法有关,也不好追问,就干脆静静的看着他做,就见墨纪这般细细的按压与轻抖画卷,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样子,才将画卷从水盆里小心的拿出,而后一翻转的将画没入另外一个水盆里,他自己用那毛笔在白雀的周围轻扫,扫着扫着一个纸边微微冒了出来,而后墨纪冲夜凰一笑:“喏,你细细看吧”他说着全神贯注的一点一点的轻扫。

随着时间的推移,墨纪手下的纸边渐渐变成了纸片,当他用了几乎一个时辰的时间把那个画着白雉的纸片完全从这张画而取下来时,夜凰傻眼了,因为她看清楚,那白雉的地方是有个孔雀的身影,但可惜的是头颅处,却是一片墨迹。

“看来定是有人打翻了墨染了画啊”墨纪说着冲夜凰一笑:“还需要我把那白雉的尾巴给取下来吗?”

夜凰摇了头:“那倒不必了这的的确确是两幅画呢,却想不到,以假乱真,让我当成了一幅画”

墨纪闻言也点了头:“是啊,这技法的确是夫子的细裱法,不过,奇怪啊,夫子若要子兴的墨宝,子兴只怕当即会挥毫而作送于夫子,因何需要裱褙废画呢?而且竟会贪利而有失…嘶,难道夫子也授给别人裱褙之法了吗?”

夜凰当下眼一转说到:“你很久没在那位夫子跟前了吧?”

墨纪点点头:“是,自上任漕运后,就没在夫子跟前了,虽然每逢上京以及年前都会专门去拜会,但不过与夫子共食一餐道,说一袭话罢了毕竟,我自高中起,就已经算作天子门生,对恩师也只能叫一声夫子,叫不得老师与先生喽”、夜凰明白这是天子门生的那些个道理,但是此刻她才无心理会,只言语到:“那这次你来了京城,也是要拜会夫子的吧?”

墨纪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明日里我去宫中复旨后,就会往夫子前拜会一番,余下的日子我还要代职与那韩修相处,少不得到夫子跟前诉诉苦啊”

“那你倒可以问问夫子还教会了谁”

墨纪闻言一愣:“有这个必要吗?”

夜凰撇嘴:“怎么会没必要?你也说了这是你夫子的本事,原本也只得你和他会不是,如今的多了人会本没什么,可这般装裱的,只怕有些奇怪吧,尤其还这么‘不知好歹’,你为了这个人好,也是要提醒一下的吧?何况这画,可是我养父从字画场里花钱购来的,若是有人用这法子去获得的利益不那么光彩,你猜夫子知道了,会不会恼啊?”

墨纪听了点点头:“嗯,你说的有些道理,那我明日里不妨问问。”

夜凰当即一笑:“看来这幅画倒可以随你去夫子那里走一趟了”她说着拿来帕子帮着擦那捞出的画卷上的水渍,墨纪却拿走了帕子说到:“擦不得,放那里吧,晚些了,我来收拾,先等他晾晾”说着就去小心翼翼的处理那画去了。

夜凰看着他动作,心思却在别处:看来极有可能我那便宜爹被人坑了,就是用的这细裱法,若是拿夫子有个别的传人,倒可能是那人,若是就只有夫子同墨墨会,那夫子便极有可能是做出假信坑害我爹的那个可是如果真的是夫子的话,那艾辰如何拿了信来?那信,不是…“诶,夜凰,你这满院的怎么插满了风车儿啊,还不少都是浆布做的呢”墨纪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夜凰当即一愣,继而笑言到:“哦,我哥同轩哥儿玩,说弄些彩色的好看,就做了些”

“世子?”墨纪闻言抬了头看向夜凰:“他做的风车儿?”

夜凰笑了下:“是啊,怎么不可以吗?”

墨纪的眼皮子一垂笑着说到:“世子也真是糊涂了,再是陪轩儿玩,也不能不小心啊,姜大人去,虽说不是皇亲国戚的,我们要跟着带孝,但是,岳父大人和姜大人可到底几十年同朝为官的,若是让人知道院里这般鲜艳,只怕…”

夜凰闻言急忙的言到:“哎呀,这东西留不得”说着就冲出去去取,而墨纪手捧了画卷回到书案前去晾后,人就走到了房门前,伸手抽下了一个白色的风车,看着那上面多画出的一个脑袋,抿了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吃醋了…

夜凰费了半天功夫把那些风车都给取了下来,为了不彰显出是付世子的马虎,连带着轩哥儿做的风车儿也一并取了,只拣出来两个留着,其余的全部丢在了廊下,这才冲着立在门口看着她的墨纪说到:“回头把这些烧了好了”

“连那几个也一起?”墨纪挑眉看她。

夜凰低头扫了下轩哥儿做的那几个撇了嘴:“这叫一视同仁,免得人家难堪呗?”

墨纪点点头:“心眼倒多,不过…你似乎和你嫂子不大对付?”

夜凰眨巴了下眼睛:“是不大对付,不过,也就是单纯不喜欢她那个人而已”

“因何?”

夜凰歪了脑袋:“你问这个做什么?什么时候你对女人这点事有兴致了?”

墨纪笑着把手里的风车吹了下:“不是说有什么兴致,而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不知你们两个闹着什么,万一哪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岂不是招惹麻烦?说不定还会弄的夫人你不痛快啊”

夜凰噗嗤一下笑了,上前把他手里的风筝给取了:“多谢夫君如此体贴,我和她…嗯,就是相见生厌。”

“可你总要说个为什么啊”

“她不配”夜凰当即抬头看着墨纪:“在我眼里她不配做我哥哥的妻子,哪怕这是皇上赐下的婚姻,可我觉得她就是不配”

“那你觉得谁配?”墨纪笑着盯了夜凰的眼:“难道是青鸾郡主?”

夜凰的心一抽,当即干笑了下:“呵呵,我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