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心里这么认为?”墨纪的眉抬高一分。

夜凰的嘴巴扭了两下:“如果没出事的话,那位郡主应该已经是我哥哥的妻子了,但此刻已经出了事,他们这辈子都注定了不可能了,说她们配不配,毫无意义,而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我哥哥这样的人,应该是有个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的女人相陪一生的,只是挺可惜的,那罗玉兰可不是”

“是吗?”墨纪笑了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呀,替人不满,管的可宽了些”

夜凰白他一眼:“我就是多管闲事了,怎么着?那可是我哥”

“是吗?”墨纪略垂了眼眸:“又不是你亲哥”

夜凰闻言一愣,死瞪着墨纪,而墨纪呢,抬眼看了下夜凰,伸手摸了下鼻子,略略有些悻悻的意思,继而像是要说点什么,但夜凰却生气的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墨纪的嘴角撇了下,略有些懒懒地味儿:“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冲我说这个算什么?不是我亲哥…不是我亲哥怎么了?”夜凰只觉得心口喷着一丝火气,说不清是为什么。

墨纪见状也不言语,就立在门边看着那些地上的风车儿,玩起了沉默是金。

夜凰见墨纪不吭声,这心里的恼感越发的大了,最后也不知怎得就冒了一句话出来:“难不成你是嫌弃我是养女了吗?可是拜托你醒醒脑子,我若是梁国公的嫡女,会嫁给你做填房吗?”说完冲进了屋里,直勾勾的去了床边一坐,再瞧到手里拿过的风车,更加的觉得心烦,就把风车给扔去了一边,自己起身去了妆台前一坐,抓了把梳子就去梳她那缕耳发去了。

墨纪瞧着夜凰从身边奔进了屋,就仰头望着屋檐,手捏在一处,细细的叹了口气后,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风车儿,摇摇脑袋的进了屋。

抬眼扫见夜凰坐在妆台前梳着那一缕耳发,他抿了下唇,继而手背在身后,步履慢慢的向她走去。

夜凰从镜中看到他的靠近,便是瞪了眼的瞧他,待他近了,更是一边使劲的梳发,一边瞪眼死盯着他。

墨纪伸手摸了摸鼻子,而后眼看向镜内那双死盯他的大眼,柔声道:“夜凰。”

夜凰不吭声,只盯着他。

墨纪的嘴唇翕张了两下,往前一步,双手就去扶了夜凰的肩:“夜凰。”

夜凰把梳子往桌上一丢,起身就要往一边去,墨纪赶忙将她一按,继而往前了半步紧贴了她:“你这是生的什么气?”

夜凰立刻从镜子里瞪他:“你说我生的什么气?什么叫不是我亲哥?墨纪,你把话说清楚”

墨纪的嘴巴瘪了下,而后低声说到:“说清楚就说清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少操心人家屋里的事,免得给你自己惹麻烦”墨纪说着抬了头看着镜子里的夜凰说到:“那罗氏可是罗宪罗大人的女儿,此刻罗大人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你再不喜欢她,人家也是你的嫂子,而你呢,你拿什么身份去和人家较劲儿?再说了,那是皇上赐婚,你有微词,岂不是对皇上不敬?夜凰,就算这里是你的娘家,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些的好,毕竟这里是京城,懂吗?”

墨纪一套道理听的夜凰是反驳不得,但纵然听来墨纪是关心她操心她,但是不知为什么的,她就是觉得心里不爽,可是真要再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只能那么死死地盯着镜子,看着那张十分无辜的脸,兀自的在那里呼哧哧的气恼。

眼见夜凰不言语,却又在生气,墨纪的双手从她的肩头下滑,最后在夜凰的胸前左右一分,竟是双臂交缠着将她拥抱着在怀,而他躬着身子,脑袋就贴在她的脖颈处,略略的抬着头,瞧着那镜子,将唇贴在她的耳边轻言:“对不起…”

夜凰一愣睁大的眼的看着镜子里墨纪的双眼,她不明白那么有理的墨纪干嘛要和她说对不起,毕竟就目前来看,好似是她的不对…然而墨纪忽然的松开了夜凰,转身大步的往外走,夜凰当即回头看他,也就看见了他大步出屋的背影。

怔怔地坐在妆台前,看着已经没了背影的门口,夜凰有点恍惚,足足的呆了七八秒后,她才嘀咕到:“他这是闹的哪门子的性子?”

墨纪快步的出了院落,迎头遇上了坐在廊下擦刀的蓝飒,便看了他一眼说到:“忙吗?”

蓝飒一愣摇了头。

“陪我出去趟”墨纪说着大步往前,蓝飒扭头看了下院落。

“叶姑娘不是在的嘛,何况这里是国公府”墨纪又言了一句,蓝飒便把刀装进了刀鞘里,跟找墨纪身后了。

因为这趟来,蓝飒同叶韶颜是完全被墨纪授意保护夜凰的,所以并未以蓝帮主的身份出现,而是把他们两个完全变做了家丁护院,叶韶颜更是被打扮成了男人的模样,跟蓝飒一起出入,如今的入了国公府,也被当成了随行的家丁安置在了绿渏院隔壁,那附属小院里,全然就是家丁一般。

蓝飒不知道墨纪找他有什么事,但墨纪喊他,他便觉得肯定是有事的,因而也就跟了他出了梁国公府,一路行到了胡同口处的一家酒肆里。

上了二楼挑了个临窗而坐的雅间,墨纪便要了一坛子酒。

小二放下了酒壶酒杯,和一叠花生米后,便退了出去。

墨纪不言语的动手破封再打酒,继而给自己倒了杯,也不管蓝飒的,举起就仰头喝下,偶后又倒,又喝…这般的连着三杯下去,蓝飒有些蒙了,他抬手按住了墨纪抓酒壶的手:“大人,您这是…”

“别喊大人,这里,只有墨纪”墨纪说着眼扫了下蓝飒:“你可以喊我开绪。”

“蓝飒不敢”被授予字称,这可是相当的抬爱,他蓝飒自认和墨纪到不了那么相熟的份上,便低着头小声的言语了一句。

墨纪盯了他一眼问到:“此处可畅言否?”

蓝飒闻言左右看了下点了头:“午后人散人流稀少,此处…更是左右无人,大人是要和蓝某说什么?”

墨纪一笑:“我是不是看来,很没用?”

蓝飒当即愣住,不明白墨纪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而墨纪此时一掰蓝飒的手,把酒壶拿过给自己倒上一杯:“我要你放弃,你放得下吗?”

蓝飒的眼珠子转了下,开了口:“大人你这话…”

“这里没大人,只有开绪和…”墨纪看着蓝飒,蓝飒只得接口:“翔风。”

“对,只有开绪和翔风”墨纪是知道蓝飒的字的,但是他偏这般,蓝飒只得顺了他的意思,悻悻的开口:“开绪为何要问这话?”

墨纪拿起酒杯仰头饮下,继而往自己的心口一点:“这里有些在意。”

蓝飒闻言垂了眼:“你有你心,我有我愿,不会这个你都不许吧?”

墨纪闻言没出声,只抓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而蓝飒却一把抓了酒坛,仰头就给自己灌了几口,继而酒坛子一放下就低声说到:“你不必来逼我的,纵然你说的是对,我给不了她幸福,但是守护她是我的誓言,是我想做的事,你就算逼我,我也不会走…”

“谁要你走了?”墨纪抓过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我是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然有人欺负她,我不如你能保护,所以,你走不得我也压根没打算撵你走”

蓝飒当下抬头:“那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墨纪冲他一笑,低头看着酒壶说到:“我只是想知道,放下一段感情,是不是很难。”

蓝飒蹙眉的盯着墨纪,最后疑惑的问到:“你难道是要放下她?”

墨纪立刻摇头:“不,我绝不会放下她”

“那你这是…”蓝飒完全糊涂了,他盯着墨纪不明白他这话到底算什么意思。

墨纪苦笑了下:“我这人,没动过什么感情,哪怕初识玉表姐,后又娶了淑芬,但我自始至终内心只装着我自己,并未对谁多关爱一分,所以我不明白,对一个人的感情会是怎样的深,但是诚如你所见,对于夜凰…”墨纪说着苦笑了下:“我在乎了,而且在意了,所以有些话我说给了你知,即便我和她之间还隔着一张窗纸,但显然你很清楚,我已什么都知道;但纵使这般,我也不想放开她,相反的,我倒想给她幸福。”

蓝飒听着抽了抽嘴角,抓了酒坛仰头灌了两口,而后放下酒坛冲墨纪说到:“所以呢?”

“所以,我很想知道,如果一个人注定要失去自己的喜爱,他会不会为了她的好,而甘心放下”墨纪说着盯了蓝飒,蓝飒则是眉都拧成了疙瘩。

“很难回答吗?”墨纪轻声的询问着,蓝飒则舔了下嘴唇说到:“我觉得问题不在难不难,而是会不会”

墨纪挑眉看他等着下文。

“既然你要和我开绪翔风的坐在一处,那今日我也豁出去了,有什么说什么”蓝飒说着把酒坛子一举,墨纪一笑抓起了酒壶,两人各自灌下一口。

蓝飒把酒坛子一放下便说到:“我对她便是第一次动心,我承认我受托而来护她周全,但我也没料到我会动心动情,更愿许下未来守护她一生,但,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有的是我的心,我的情,就是我再能打能杀,能护的也不过是她的周全,若我和她在一起,就的的确确是要去面对逃亡与辛苦,而她,并非是苦中走出来的人,未必能受得住,至于你呢,你说的清楚,你能,你也的确可以给她幸福,至少你可以给她安稳,好过与我一起的逃亡…”

墨纪仰头给自己灌了口酒。

“我刚才说了,你的问题不在于难不难,而是会不会,像我,在明白她和我的确没有和你适合后,我要放弃也很难,但是我会,所以我没有再去缠着她,没有再去剖白我的心,我做的就是信守我的承诺去守护着她,你懂吗?”蓝飒说着恨认真的看着墨纪:“在乎她,就会希望她好,只要她好,她快乐,我就是再难再痛苦也会去放下”

墨纪闻言愣在那里并不言语,而蓝飒在给自己灌了口酒后笑言到:“你其实不用和我说这些的,说真话,如果不是夜凰亲口对我说了放弃,我才不会这么痛快的放弃,哪怕你说你适合她做了选择,我要尊重她的选择”

“选择?”墨纪眯缝了下眼。

“对啊”蓝飒说着摇摇头:“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她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墨纪闻言眉眼一抬,继而伸手在脑门上拍了下,惊的蓝飒将他打量:“你干嘛?”

“我真是糊涂”墨纪说着笑着在脑门上又拍了两下,继而抓了酒坛子过去抱着喝了两口,然后冲有些糊涂的蓝飒笑言到:“翔风,也许你我可以做对好友”

蓝飒眨巴眨巴眼睛:“你到底是怎么了?”

墨纪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在乎的就会糊涂,我竟也一叶障目了”墨纪说着笑嘻嘻的又去喝酒,蓝飒却彻底的糊涂了:“开绪,你能说明白点吗?我都被你绕糊涂了”

墨纪笑了笑:“那你就糊涂着吧”说完起了身喊了声小二结账,就摸出一吊钱来放在了桌上:“谢你了,翔风”当下的迈步出去下楼,蓝飒也只能急忙的跟着。

此时午后,太阳正烤着街道,没什么人,蓝飒看着墨纪脚步轻松的前行,自己心头却是难解,忍不住的上前抓了墨纪的衣袖:“你就不能让我明白点吗?”

墨纪看了他一眼,笑着轻拳在蓝飒的胸口砸了一下,便负手于背,转身一边向前走,一边轻吟:“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墨纪是吟着此阙而去,蓝飒却瞧着墨纪的背影深锁的眉头:这家伙和我说不羡酒茶,不羡做官从政,这算啥?

墨纪忽而的站定看着蓝飒说到:“你说,我为何不是她最初相识的那个?”

蓝飒一愣,继而快步上前:“你难不成羡慕这个?”

墨纪点点头:“是有些羡慕,还为此想不开,不过嘛…现在倒觉得是自己糊涂了”

蓝飒无语的出了口气:“现在想开了?”

墨纪笑着点头:“自然,纵然不是最初相识的那个,但我却是她今生的最后一个,我何必要羡慕他人,而内心烦闷呢?”

蓝飒听了,幽幽地说到:“你若能陪她共度一生,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墨纪闻言胳膊肘杵了蓝飒一下:“你要保护她,我十分感谢,但你也不必把自己锁在一处,要知道,牡丹花开时,芍药也正香,摸只看远方花开,不闻鼻前馨香。”

墨纪说完大步的走了,蓝飒则红了脸的跟着,完全不明白墨纪今日里出来喝酒为的那般。

夜凰坐在妆台前,发傻一般的杵着,但眉却是紧缩:这会的她没思量着墨纪抽的哪门子的风,却想着是和那裱褙相关的事儿。

艾辰拿来的信,是这个神秘人装裱出来的,那日里余歌那家伙也说的清楚,红衣会擅长这个,足可见红衣会里有人是精通此法的;墨墨说,这种细裱法,只有他和那个夫子会,那么很显然不是墨墨就是那位夫子了。

夜凰想到此处手扯着衣襟:可是夫子因何要害我的便宜爹?是了,皇上有意的,他曾是皇上的帝师,自是会帮着皇上的,那么陷害我你便宜爹倒也说的过去,只是墨墨也说了,这裱褙的孔雀图上出这么大的漏洞,而那夫子也是喜好书画的人,不会蠢笨到这种地步,那么还真有可能是多出来一个人学了这个裱褙之法,而这个人,定然是和红衣会有瓜葛的,弄不好就是这个人做的假,陷害了我的便宜爹有了这个判断,夜凰便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线索,但随即眼前闪过墨墨的面孔,她却忍不住哆嗦了下:墨墨也是有可能的啊,他可是皇上的心腹啊,会不会…墨墨会是陷害我爹造假证的那个吗?不像,他那天还和我说,他的心里是敬重武王爷的,应该不会是他,何况若真是他,他应该会万分警惕的,绝不会把这种裱法的事对人提起…夜凰正想着,墨纪迈着步子进了屋,一瞅见夜凰还坐在妆台前,便有些微怔,继而瞧见她蹙眉发愁的苦瓜样,便心里有些歉疚,继而快步到了她的跟前出言轻唤:“夜凰”

夜凰正在纠结中闻言一愣,抬头看到是他,便嗯了一声,忽而想起他先前那般神经的走了,便开口到:“你刚才怎么了?”话说完便闻了浓浓的酒味,当即蹙眉盯了他一:“你喝酒去了?”

“哦,没什么,那个,一时,一时糊涂,有些想不开,就去喝了点酒。”墨纪说着小心般的看着夜凰,夜凰见他那样子,就仿若看到了一个做了错事心虚的小孩子一般,便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糊涂?想不开?但不知你糊涂了什么,又想不开了什么?”

墨纪抿了下唇,伸手就去搂夜凰,夜凰却一把把他的手给打下来:“说不清楚就别碰我”

墨纪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低头小心的看她两眼,往她身前挪了两步,低声道:“我不是给你道歉了嘛”

不提道歉夜凰还忘了这茬,他一提的夜凰倒想了起来当下更是盯着墨纪说到:“对,这个我还要问你呢,你那对不起是指的什么事?”

墨纪闻言有点僵,看了看夜凰后伸手开始摸鼻子:“那个,没啥,没啥”说完嘿嘿一笑:“刚才不是说话直了些,让夫人你不快了嘛,所以,道歉来着”

夜凰听了眨巴了下眼睛:“那你喝酒呢?难道你是…是在生我气?”

墨纪当即沉默不语,等于是默认,夜凰瞧见了便是扭了头的嘀咕到:“真不知道你们男人脑子里都想些啥,莫名其妙的兑人一句,自己还去生气,真是不讲理到极…唔…”

她话还没说完呢,墨纪却身子向前一步同时伸手一把捧了她的脑袋,当下就用唇封住了夜凰的口。

夜凰瞪大了两眼,不明白墨纪怎么突然就吻上来了,而墨纪竟然还开始了舌尖的侵入,妄图要把这个吻加深,夜凰当下伸手猛推了他一把,自己把脑袋后仰与之分开,就这么向后仰着看着他问到:“你这是…”

“夜凰”墨纪此时温柔的喊了她一声:“对不起,我,我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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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谢谢你为我选择了幸福!

水哗啦啦地兜头浇下,墨纪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下,丢了水瓢抓了帕子擦抹,边擦的边想到当时他瞧见夜凰同世子爷亲密的相拥,继而抬手摸了摸鼻子,他的唇角轻勾:谁不会对旧者在意呢?玉表姐对我来说,即使并未生情,却也被我关注,何况他是她曾经相许的人啊不过…她是清楚了身份的,更是说了认定了我,那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墨纪想着,笑容放大,此时外面传来了招呼声,乃是请着他们一家去厅堂的,墨纪便赶紧的擦抹了出来,而夜凰已经为他递送来了一身干净的深蓝衣袍换上,瞧见他发湿乎乎的还在滴水,当即脸上挂着红晕,抓了帕子去帮他擦发。

因着外间的招呼,艾辰是已经出来应了,轩哥儿也自是出来转头就想进来,结果一推门的,门还拴着,夜凰便急忙的丢了帕子去开门。

“娘亲为何拴着门啊?”轩哥儿平时入屋惯了,自是不习惯的相问,夜凰当即笑了下:“娘亲困乏,不想人吵嘛”此时墨纪披头散发的过来,冲着轩哥儿招呼:“轩儿,快去整整你的衣衫,我们要去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轩儿瞧见了墨纪自是笑着叫了一声爹,继而点了头:“好的”说完就转身去了,艾辰倒是瞧着他两人唇角一笑,跟去了隔壁的房里。

夜凰被笑的红透了脸,转身斜了墨纪一眼:“关门就关门嘛,上什么门拴啊丢人死了”说完进屋,墨纪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快步去了妆台前束发。

两人差不多收拾好的时候,叶婆婆也赶了回来,夜凰问了一下,得知人家有心,竟把京城里有名且相近的六间医馆给跑了个遍,便是拉着她的手说了辛苦,就叫着她且在屋里歇歇好了。

“二奶奶您放心吧,老身没事一下午来去的都是坐的国公府的马车,入了店,也是好茶的送上,哪里就累着了?”叶妈妈有些激动,大约一辈子还没这么风光过,夜凰见了正要笑着说两句呢,门口传来了招呼声:“夜凰,轩儿,你们可快些啊”

随即付世子同罗玉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口。

一瞧见付宇,夜凰心叫了声糟,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门口那堆风车儿,而此时付宇也瞧见院里是一只风车儿也没剩下,便微微怔了一下,而罗玉兰则瞧见他发怔,便探头看了下他的眼,见他是看向夜凰的,这唇就是一抿。

“付兄”墨纪此时出来招呼,付宇也赶紧跨步的过去,这一过去看见那堆风车却在正门廊下堆着,便疑惑的指向那堆风车儿:“这是…”

墨纪立刻上前一步勾了付宇的肩:“付兄,您这风车儿虽好,可是难免五颜六色,夜凰瞧着是开心了,可这个时候不大适宜啊哎,都是轩儿不懂事,缠着你没大没小,倒给你添了麻烦”

付宇一听墨纪的话,意识到是自己忘了这茬,听到后话说到轩儿头上给他台阶下,自己倒不好意思了:“诶,这不关轩儿的事,是我大意了”说罢转头说到:“来人,把那堆风车收了,烧了去”

自是有跟着的下人答应上前来抱,而付宇眼见夜凰低着脑袋都不看他,便干脆往轩儿跟前走了一步一蹲伸了胳膊:“轩儿,来,让舅舅抱抱你好不好?”

轩儿还是很喜欢这个舅舅的,当下脸上就是笑,但他没迈步而是抬头看了下墨纪,墨纪便对他一笑:“去吧,仔细莫弄脏了你舅舅的衣衫”

轩儿答应着便扑了过去,付宇将他一抱,笑着伸手捏他的鼻子,罗玉兰此时只得上前言到:“好了,快别这里磨叽着了,老爷夫人的还厅堂里等着呢”

有了这话谁还磨叽啊,自是集体的出来,艾辰则和叶妈妈也照规矩的跟在身后。

“轩儿下午玩了什么啊?”付宇抱着轩儿随口问着,此刻的他总不能让大家言语无话,便只能逗着轩儿有一句没一句的了。

“轩儿练字呢”

“呦,练字啊轩儿真本事,你是跟着你爹练的,还是跟着你母亲啊”付宇说着回头看了墨纪一眼:“你爹的草书可是很有名的呢,轩儿可要学一学”

轩儿笑嘻嘻的言到:“轩儿也想和爹爹一样写一手好字呢”说着忽然就撅嘴吧了:“可是爹爹忙,没时间教轩儿呢”

“是吗?难道下午也没教你?”

“没,爹和娘睡觉来着,艾辰姨还不叫我打扰他们也怕我扰,把门都拴上了”轩儿的言语当即令夜凰同墨纪的脸上一红,忍不住彼此对望了一眼,当下墨纪就要出言打岔,却不想付宇冲轩哥儿说到:“是嘛,哎呀,那他们没时间,舅舅有时间,舅舅教你练字好不好?”

轩儿高兴的说:“好啊舅舅的字也一定好看”

付宇笑着抱着轩儿往前走,可他身后的罗玉兰此时忽而转头冲着夜凰轻笑着打趣到:“呦,还拴门啊,想不到妹妹同妹夫是如此恩爱呢”

按说礼节,这话是说不得的,毕竟古人眼里这“白日宣yin”多少还是有伤风化的,知趣的就算猜着了,最多也就笑笑,大多是装闷葫芦的,可罗玉兰却只想某人死心,更管自己痛快,就不顾脸面的说了出来,当下弄得夜凰同墨纪有些难堪,这要是别人,估计夜凰就装会儿哑巴啥也不说了,但是她实在是看到罗玉兰心头就是气,自是不客气的兑了一句过去:“是啊,我和墨墨恩爱着呢,不过再怎么只怕也比不上兰姐姐你得我哥哥的欢心啊”

罗玉兰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欢心?她去哪里讨要欢心?当下忍不住的看向付宇,而付宇倒好,竟转了身的看向夜凰说到:“妹妹快别打趣她了,她呀脸皮子薄”说完冲着罗玉兰说到:“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人家恩爱如何要你多嘴?没规矩”

付世子说起罗玉兰来竟是一点脸面不给,说着人家没规矩,可自己多少也是有失礼数的。当下不免大家都有些尴尬,墨纪见状忙是干笑一声,准备打岔圆个场子,不料此时罗玉兰微微昂了下巴:“我哪敢多嘴啊,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说着伸手把夜凰的胳膊一拉笑言到:“你们也真是的,大白天的歇着而已拴的什么门?夜凰妹妹,不是我说你,这小孩子的嘴快,瞧瞧你把人家关外面了,这就埋怨上了呢做人后娘的,还是心思细密着点,小孩子可惹不得,万一…”

“罗玉兰”付宇闻言生气的喝了一下,正要开口,夜凰抬手相止,继而冲罗玉兰一笑:“兰姐姐说的是,我是该心思细密着点”说着冲轩哥儿轻笑:“轩儿,娘下午关了门休息,可伤到你了?惹你不开心了吗?”

轩哥儿一愣自是摇头:“没啊娘为何这么说?”

夜凰笑着看向罗玉兰:“兰姐姐,可听见了?我家轩儿自小聪慧,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我下午累了,就不来扰我,见我关门也未觉得有什么,倒是兰姐姐你,用大人的心思思量小孩子的心思,倒有些过了”

“你”罗玉兰的眼一瞪,想要说什么,可墨纪站在夜凰的身后看着他,自家的夫君也已经走到跟前用冷冷的眼神盯着她,她能如何,只能悻悻的一笑说到:“好好好,我这当嫂子的操心过了还不成吗?”说罢没好气的扭了头,不再言语。

一时间气氛十分的尴尬,彼此也不好言语,墨纪左右看了看,略略蹙眉的看向了轩哥儿,轩儿眨眨眼,忽而的就喊到:“舅舅,我饿了”

“饿了?哦,好,咱们这就去吃饭”付宇立刻接茬抱了孩子大步走,当下的夜凰同墨纪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那罗玉兰想摆架子却没人理视她,便恼怒的一甩袖子跟在后面,倒把艾辰看得撇嘴偷笑,而那叶妈妈到底是实诚人,不免蹙眉的扯了下艾辰的衣服,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到:“怎么她们姑嫂之间这般恼火?”

艾辰咧了嘴:“我哪知道啊?走吧”

一行人到了厅堂,梁国公同夫人早已入席,见着来了便是招呼,那轩哥儿嘴巴甜,一口一个外祖父外祖母的,把两个老人叫的心头热乎乎的,开席一刻钟的,全成问轩儿这轩儿那了。

这般闹了会子,夜凰便把轩儿叫到了跟前吃饭,这席面才算正常了些,梁国公将酒杯举起轻声地说到:“你们回来了,按道理这一家欢聚的,是要喝个痛快,但姜大人是开绪的上峰,也和我同朝为官这数十年的…咱们就少喝点,小聚一下吧何况,明个开绪还要去宫里复旨,咱们就意思意思,三杯吧”

有了这话,大家自是先举杯喝了一杯,再倒酒准备二杯时,夜凰忽而开了言:“养父再上,请容我和夫君敬养父养母一杯”说着举了酒后退一步噗通跪地,墨纪也急忙的举杯跟着跪地。

“哎,这是…”国公夫人惊的起身,夜凰便言:“昔日我和夫君成亲,匆匆敬茶后便离家了,但是养父养母待我若亲生女儿一般,给我家的温暖,给我这般好的夫婿,今日我和夫君向二老敬酒一杯,以谢二老恩德”说着将酒杯一举仰头喝下,墨纪也自是喝了。

“好,喝”梁国公把酒端了喝下,国公夫人也匆匆跟了,酒杯子再放下就摸了帕子出来擦眼角了。

“起来吧”梁国公摆了手,墨纪同夜凰互相搀扶了起来,继而添上了酒,夜凰便端了酒冲付宇说到:“养父说了,今日就三杯的,那就只三杯,但这最后一杯,只和我哥哥喝,别人就别陪了”说着她冲付宇一笑:“有句话说的好,‘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我和哥哥,定是上辈子修了五百年的缘分,让您能做我的哥哥妹妹承蒙哥哥爱护,心中也是感激,如今哥哥为我寻了好夫婿,让我遇上了修了千年才遇的他,这是哥哥给妹妹的幸福这杯酒便是妹妹谢哥哥的,哥谢谢你给我幸福,更谢谢你为我选择了幸福”

夜凰说完仰头喝下,她相信这里面的话中话付宇明白,更相信自己如今表白出对墨纪的满意,他也会放手,安心的看着她幸福。

话中话,付宇怎会不懂?他将酒杯高举,看了一眼微笑的墨纪后冲墨纪说到:“夜凰虽不是我亲妹子,却胜过亲妹子,我信你,你一定,一定要让她幸福啊”

墨纪认真的点头,付宇随即冲夜凰一笑,将酒倒进了喉咙,咽下后便是冲夜凰笑着:“你说错了一句,我和你前世,绝对不是修了五百年,是,是九百九十九年”

夜凰看着付宇不敢接茬,却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两个一步之遥却注定今日的咫尺天涯。

“好了,别在那里九百九十九年了就算你疼夜凰,也要给开绪些面子啊,莫叫我这佳婿着恼了”梁国公说着冲墨纪一笑,墨纪自是赔笑,国公夫人也急言:“是啊,是啊,宇儿莫说混话,就是一年,那也是没了共枕的可能”

夜凰闻言立刻一笑:“好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了”说着冲付宇一笑:“好哥哥,墨墨待我可好了,您就放心吧”

付宇看了夜凰一眼,噗嗤的笑了:“傻丫头,我有啥不放心的,开绪还是我给拉到府里来的呢”说着自己倒了酒去喝。

“好了,吃菜吃饭吃罢了,我还有话和你们两个说呢”梁国公说着抓了筷子夹菜吃了口,众人这才举筷开动。

一席饭罢后,下人撤了席面的同时,也给大家送上了茶来。

梁国公冲墨纪笑言:“开绪,一会你可要陪我下两盘棋啊”

“岳父说了,小婿哪敢不从?”墨纪笑着应言,梁国公却是起了身:“哎,年纪大了,先方便一下”说着扫了眼夜凰,夜凰立刻起身:“养父慢着些,女儿扶您去吧”说罢将轩儿送去了墨纪的怀里,便扶了梁国公出去了。

墨纪明白他们这是有话说,便低头冲轩哥儿一笑,抬眼看了下国公夫人,轩儿便知道了父亲的意思,立刻就去了国公夫人跟前撒娇说话去了。

夜凰扶着梁国公出了饭厅,梁国公便往左边一指,夜凰自是扶着他前行,片刻就进了一间院落,而后梁国公一摆手,下人们都退后了些,梁国公便带着夜凰进了书房。

屋内本就亮着烛,照着许许多多的书籍满桌,梁国公一进屋,便在旁边的大椅子里歇下了,而后看着夜凰一笑:“老兄弟有你这么个识大体的丫头,也算不错了”

夜凰笑着低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