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要,那就给你”墨纪总算在彼此的对视里又说了一句。

“我要?”夜凰睁大了眼:“我几时…”随即她的眼一转,忽然意识到这荷包里是什么东西,急忙的打开来,果然是那颗玉血石在内晶莹剔透。

自打那次谈话后,这东西就被墨纪宣告了不可能,虽然余歌在那里催她,但夜凰还操心别的,这事也就被丢到了脑后,完全忘记了,以至于墨纪给她时,她全然没灵醒过来。

此时夜凰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当下就兴奋的笑了,但随即却又诧异的看向墨纪:“你说我要?我最近可没和你要啊”

墨纪看着她,眨眨眼:“你先前不就和我要这个东西的嘛还为此和我动气,现在我主动给你,你不高兴?”

“谁说不高兴了?我自是高兴的,可是…当初我和你要,你不是不肯给我嘛,还说这玩意要给你相伴一生的爱人,而我和你,似乎还…”她还没说完,墨纪就一把扯了她的胳膊,她直接趴进了墨纪的怀里,嘴巴被墨纪封住,一股子酒气冲进了口里,她当下推开了他,歪着脑袋瞧他:“喂,你干嘛”

墨纪笑着看她:“这东西的的确确是要给我相伴一生的爱人,那你,要还是不要?”

夜凰当下心头猛跳,脑子里闪过一个问句:这难道算是求婚?下一秒,脑袋里一个锤子砸碎了这句话。她都已经是他妻子了,还求什么婚呢?当下她悻悻的撇了嘴:“拿块石头就想换我一辈子啊,我岂不是很亏?”

墨纪笑着伸手:“夫人若不稀罕,那就还我好了”

夜凰当即瞪他一眼:“做梦这叫聘礼,你懂不懂”嘴巴一吐噜说了叫自己脸红的话,夜凰简直想找块豆腐去撞,而墨纪闻言呵呵的笑了起来,继而紧紧的抓了夜凰的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那夫人是愿意和我就此共度一生了?”

夜凰的嘴巴扭了扭:“这个话题,还是等你清醒的时候和我说吧”说着抽手撑身子起来,墨纪却动手又扯上了她的胳膊,然后直勾勾的看了夜凰大约七八秒才幽幽地说到:“夜凰,我们会在一起对吗?”

夜凰愣愣地看了墨纪一眼,继而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下:“大叔,你什么时候变小孩子了?怎么患得患失的?”

墨纪愣了下,继而笑了,在笑声里他松开了夜凰的胳膊。

夜凰瞧着墨纪那个样子,疑心是不是自己啥也不应承的,他不开心了,便拿着荷包在他跟前晃了晃说到:“大叔,聘礼我已收下,至于几时定日子,几时过门的,总要慎重不是?”

墨纪笑着摆了手:“夫人说的是,随你”

夜凰笑着下巴冲向了醒酒汤:“快喝了吧,满身酒气的,也不知你到底醉了没”说罢迅速的冲往净室,将这东西收进了镯子内,当下一片心安不说,更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她不敢将着东西先放进妆盒或是枕下,她有些怕,上次这东西在她手里就是匆匆过客,今次只有收进镯子里,她才能放心,要不是时间不够,她还要把宝石放到那链子上,让它们完美融合。

传家宝啊传家宝,你终于回来了夜凰亢奋的捏紧了拳头:yes夜凰在净室内藏宝,墨纪则坐在躺椅里端了那碗醒酒汤,他看着醒酒汤有些怔然,当夜凰出来时,他还是这般愣着,以至于夜凰瞧见了,便上前拿了准备喂他,可他却忽然正色地说到:“不用了,我没醉。”

墨纪忽然的严肃起来,令夜凰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墨纪一下,那份醉醺醺的姿态眼神都已不在,尽管脸颊红红地,但她看到他那深邃而清醒的眸子,便相信他的确未醉,只得把醒酒汤放去了一边,继而看着墨纪说到:“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借着酒醉的模样才能和我说那些不成?”

墨纪摇摇头:“那些话,醉不醉的,我都说的出口”说着他起了身:“我没醉,你知我酒量的,夫子喝的酒水颇为寡淡,别瞧我一身酒气,却是毫无半点醉感。”墨纪边言边伸手解脱了自己还穿着的官服。

“那你还醉兮兮的样子回来?”夜凰作势询问,心里却已经想到东山老人的府上,只怕有一场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争斗。

“不醉不成啊”墨纪说着一笑:“罢了,官场里的事,说给你听也没意思,夜凰,我有点饿,一晚上全喝的酒了,能不能给我做点吃的。”

“饿了你不早说,艾辰应该还…”夜凰说到此处看到墨纪看着自己的眼光,当下白他一眼:“得,我去给你弄吃的”说罢便出了屋。

夜凰出去弄吃得,墨纪则穿着内里的亵衣坐在了床边上。

他一脸凝重之色的靠在床柱上,沉思着什么,过了片刻后他起了身,随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厨房里飘着饭香,夜凰正在把切好的菜叶子丢进锅里。

厨房里本有剩菜和剩饭,但夜凰想着他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吃些不那么油腻的好,便干脆给他做了蛋炒饭,盛到碗里了,又觉得再炒个素菜好下饭,又赶紧的洗菜炒菜。

古代没有抽油烟机,但也相应的没那么大的油腻,大多的吃食都是干烧,蒸煮的,遇上油炒的,也是丢的猪膘或是拿猪皮抹一抹锅,因为饭菜虽不油大却是格外香的。

夜凰拿着大勺在那里翻,刚丢了盐巴进去,腰上便是被圈住,侧头刚要瞧,墨纪的脑袋就挂上了她的肩头,她的唇在他的鼻尖上蹭了下,一边翻炒一边笑言:“瞧你,都饿的寻到灶房来了好了,饭好了,菜也好了这就吃吧”说着拿了盘子,把青菜盛出来,继而全部堆到边上,就去掰墨纪的手:“快吃吧别搂着了,我还要收柴呢”

墨纪“嗯”了一声松了夜凰的腰身,自取筷子吃饭,夜凰就蹲身,抽了没烧起的大柴出来,将散土丢上,灶台下只剩几个小指轻炭,而后给锅里舀上了一瓢水就着顺势将锅给洗了,又把水一点点的舀进了泔桶里,而后擦抹干净了,这才舀了干净的水进锅,复又盖上了锅盖。

收拾完这一切,她洗手看向墨纪,才注意到墨纪端着饭碗瞧她,饭跟本没吃几口。

“怎么?味道不好吗?”夜凰有些诧异,虽然她不具备高超的厨艺,但做几个家常饭菜还是没什么难度的,何况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烧火做饭倒也习惯了,而且以前她在野外也常是风餐露宿的,在饮食上还真要求不高,以至于看着墨纪那手里的饭,猜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味道做的不咋地。

“不,很好吃,很香。”墨纪笑着轻言,当下扒拉了一口进嘴,夜凰却擦抹了手瞧着他,觉得他今晚怪怪地。夜凰有了这样的想法,越发的觉得墨纪奇怪,思想他一会装醉的戏言,竟是把宝石给了她,而一会又认真的言语,却偏有没说个什么,她越想越是奇怪,终于纠结了片刻后,开了口:“墨墨,你今天在朝堂上有什么不快吗?”

墨纪将菜送进口里摇摇头,咽下后说到:“都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快,只是以后要忙些,姜大人殓葬前,我和礼部侍郎都会很忙,只怕是隔三差五的才能回来一趟。”

“隔三差五?你只不过是他的下属,难不成还要去值着?”

“必须值啊,姜大人的嫡子十八年前就病死了,膝下一个闺女也是远嫁他乡,孙子也罢,外孙也罢,都不在近前了,他如今的,身边只有个庶子,荫封了个官,却在广陵做得道台,虽是得了信儿早早到了近前尽孝,但舟车劳顿的只比我们乏,且重孝日跪的,身子只怕也扛不住,所以今个早上礼部尚书提起了这事,一合计的,就由我和礼部侍郎罗大人一起帮衬着,撑过这几天等殓葬了,也就是了。”

墨纪说完又去扒拉饭了,夜凰便在思讨,会不会墨纪今夜里怪怪地是因为后面几天难归家?但又想了想,觉得也不至于,于是眼珠子一转又问到:“那你今天去拜会夫子如何?”

墨纪咽了饭回答到:“还不错,只是夫子年事也高了,如今姜大人去了,他老人家也不免伤感,今个倒说了不少的丧气话,也因此闹着多喝了几杯。”

“谁不想长生不老啊,想起年纪上来了,又看着同龄人西去,自是会多愁善感的,你们也是,做人家学生弟子的,就算现在转在了天下门下,唤一声天子门生,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你们也该劝着点,少喝才是”

墨纪闻言轻笑:“就是为了让他少喝,我才喝了许多”说罢看了眼夜凰,似是不在意的说到:“你这口气,倒不像你的年纪,反倒像丽娘同我说话一般。”

夜凰一愣随即翻了白眼:“我早慧早熟行不行?”

墨纪闻言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竟慢慢地越笑越开怀,终究笑的夜凰脸红红,对他使劲的丢眼刀。

这一笑的,墨纪也无心在吃,放了碗筷笑着说吃好了,夜凰便忿忿的收了这些全部倒去了泔桶,继而顺手就舀了水洗碗,但口中还是问到:“对了,那幅画给夫子看了吗?”

墨纪的笑收了,人出声作答:“看了,下午的时候夫子那里人多不方便,至止晚间席散了我才好将画请他过目。”

“怎样?夫子是不是还教了他人?”

墨纪点点头:“恩,在我被任职到漕运离京上任后,夫子又收了个学生。”

“诶?不是说你是夫子的关门弟子嘛”

墨纪挑眉:“谁告诉你的?”

夜凰眨巴了下眼:“也许是青琉嫂子,也许是丽娘,也许是你,总之记不得了难道你不是?”

“原本是,可现在不是了。”墨纪说着似有惆怅:“他老人家又收了个”

“不是吧?”夜凰惊奇了:“这关门弟子还能说不是就不是?这可是行了仪的…”

“皇上的旨意,命夫子亲自交代那人,夫子能拒绝吗?就算夫子不予他拜师之礼,不归于门下,但到底是倾心教授,这与弟子有什么不同?记名不记名,关门不关门,还不都是夫子的学生?”

“这倒也是,皇命为大,还真没法子,那夫子把裱褙之法也教给他了?”

“是啊,夫子喜欢书画,以前我在他跟前,自然处处是我做,我不在他跟前,人家又擅长字画,夫子瞧着喜欢也就教了他,图个近便之余,也不过是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墨纪说着看了夜凰一眼。

“那倒也是,老人家总是对有才华的弟子疼爱有加的,教点私藏也是应该。”夜凰说着将碗筷擦抹干净的收入碗柜,墨纪则听了她的言语,脸上略是露出了一丝缓和的神情。

“诶,说了半天这人是谁啊?”夜凰忙完了,笑嘻嘻的到他身边问话,墨纪伸手摸了下鼻子:“这人,姓余。”

夜凰闻言眉当下一挑:“余?”心中自然的想到了那双狭长的狐狸眼,于是也不细想的就追问到:“余什么?”

墨纪的眼皮子一垂:“不知,夫子只说他的表字叫做:天歌。”

夜凰立时就是心头一颤:余天歌?余歌难道真是他墨纪看见夜凰怔然的神情堆了个笑问到:“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你认识这个人?”

夜凰当即摆手:“怎么可能我能认识谁啊”说着伸手把墨纪的胳膊一搀:“行了,别在灶房待着了,走,回屋”

夜凰这般说了,墨纪便点头同她一起出屋,但迈步出来时,他的眼里略有些阴色,而夜凰这会的还满脑子都在转动:这个余歌应该就是墨墨说的什么余天歌了,他当初亲口和我说的红衣会有所擅长,却偏不说是因何,显然是十分清楚红衣会底细的,而看余歌同红衣会的那个什么令狐丫头的熟识度,似乎很有瓜葛,偏余歌又和红衣会在争抢那宝石,只怕他们之间的瓜葛不小,而余歌从夫子那里学了裱褙之术,昔日那封信又是红衣会的人给造假的,那艾辰又说她们老大善工,那会不会是这个姓余的教会了红衣会的老大?而看余歌的态度,那这个令狐丫头会不会就是红衣会的老大?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余歌和那个令狐丫头的关系可不是一般…“夜凰?”墨纪的一声唤惊了夜凰,她收回心思的一专注便看到夜凰正盯着自己,急忙忙“嗯?”了一声。

“你在干嘛?怎得和你说话都不理我。”

“哦,没什么,那个,你刚才同我说什么?”

“我说今天也是事出突然,因为要装醉,实在不好叫人来知会一声,叫你等我深夜,定是担心了吧?”

“那是自然不过呢,你是大人,又向来是有分寸的,若非情非得已,你也不会不顾我,是不是?”夜凰笑着言语,心里却明白,墨纪先前遣人来找蓝飒说拿印章,这无疑就是告诉了府中人他的情形,只是他为了让蓝飒抓到那人,也就把这打招呼的机会拿来传信了,自然是没法子知会他的,若他再遣人,这就有问题了,不只有叫他干等了嘛,想到此处忽而想到自己先前可是叫艾辰去门房上叫人询问的,便一时大惊,担心管家真遣人去问,可再一想到那传话的小厮是拖管家找的蓝飒,便有些吃不定了,只得冲墨纪开了口。

“对了墨墨,彼时我等不到你归来,可是有些担心的,遂叫了艾辰去门房处找管家询问,也不知他是否遣人去…”

“他遣了人的,所幸我回来路上就碰上了,夜凰,以后我若没归来,你也不必担心的,这叫了人去,万一被人乱嚼舌头,未免显得你不宽厚,于我名声也有损。”

夜凰一听这话当即笑了:“呦,你是怕别人说你惧内?”

墨纪挺了下胸膛背手:“大丈夫立于天地,操持家业,自比梁柱,若是惧内…”

“怎么着?”夜凰闻言丢了墨纪的胳膊,反而抱肘对着他,墨纪的眼眨巴了眨巴,轻咳一声:“若是惧内,岂不是要被同僚同窗的耻笑?”

夜凰撇了嘴转身进屋,墨纪看着她的背影怔了下,赶紧追了进去:“难不成你还希望惧内?那于你的名声也有损…”

“敢问墨大人,惧内是何意?”夜凰微微拉了脸。

“自是惧怕内人收其管辖。”

“那是不是妻子担心丈夫安危,叫人去问问行踪就算是管辖丈夫的自由了?那是不是丈夫因此不觉得妻子是关心他担忧他,反而觉得是管了他了?”夜凰说着白了眼扭头去一边,墨纪赶忙上前:“夫人莫气,这话,是我说错了但关心本就于管相识,虽我知夫人心,外人却不知,只知讥讽于口,生生令关心变了味,倒损了夫人贤名,故而…”

夜凰白他一眼:“既然这般,那你讨妻房做甚?还口口声声要和我共度一辈子做甚?自家丈夫去了何处,几时归都不知,我还做得什么妻子”说罢扭身往那躺椅上一坐,不理墨纪了。

墨纪瞧着夜凰那气呼呼的样子,只觉得心里扑腾着热气,尤其她这嗔怪的模样,越看越想抱住她亲上一口,压下她鼓起的腮帮子,更吻住她撅起的小嘴儿,但刚有此心情欲往前,却偏又想到他听到的那些话,这心里泛起了酸来,所有的热气都不是滋味,当下悻悻的上前扯了夜凰的衣袖:“夜凰,你真当我是‘自家的丈夫’?”

夜凰撇他一眼:“废话”

“那你为何,为何…”

夜凰眼瞧墨纪的吞吐,便瞪着他说到:“为何啥?你问啊”

墨纪的唇翕张几下,终究松了她衣袖转了身子:“没什么,睡吧”

“墨纪,你就不能痛快点啊?要问啥就问啊,扭扭捏捏的想什么啊”夜凰心情算不得好,当即就兑了一句,这下墨纪猛的转了身,两步到了夜凰跟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头:“好,那我问,既然你真心的把我当你丈夫,那为何三番五次的拒绝我?纵然你有苦衷,我也答应你,你不同意,我绝不碰你,可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苦衷?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竟叫你这般犹豫?”

夜凰闻言僵住,她的心跳的咚咚的,她的双眼盯着墨纪眸子里闪动的火焰,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确有心结有苦衷,说白了就是两条,一个是若跟了他,那他以后飞黄腾达了,自己却会更容易暴漏身份,那么属于她的,基本就是茶几--除了杯具就只有餐具了;而第二个,就是他的将来,于他缠在一处,若是皇上叔叔发了神经,牵连两字就能要了墨墨甚至是墨家所有人的命,她又怎能不顾忌?

夜凰的不作答,让墨纪有些怒,他似笑似怒的看着夜凰咬着牙地说到:“有这么难回答吗?我把我的将来与你拴在一处,我已告诉你,一荣共荣,一损共损,生死与你相共,可你呢?你就这么难以打开你的心结?还是说…你的这个心结与我付出多少都无关系?”

墨纪之前的言语还领夜凰觉得满心歉疚,而随着最后一句话的丢出,夜凰顿是觉得自己的心像从悬崖处坠落一般,前一秒还在阳光下温暖美好,下一秒却在深渊处阴冷非常。

“墨墨,你怎么能这么说?”夜凰伸手抓掉了墨纪的双手站了起来:“你懂什么叫爱吗?爱与被爱本就是付出与受者的关系,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用心在付出,当对方不能回应你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继续爱下去或者不再爱不再付出,但没有谁可以要求受者必须回报你对我好,我看得见,也感受的到,但你也说过,谁都有苦衷,你也会理解的,可是你此刻在做什么?你在和我要回报?难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想的不是付出,而是回报?”

墨纪闻言看着夜凰笑了,下一秒他退后两步打量着夜凰,继而笑言:“付出为何不要回报?难道要傻乎乎的只管付出?出门做事,得到的薪酬就是回报;为皇上治理一方,得到的官爵俸禄就是回报;就算是清流散士,当他们谏言或是讽世,得到的清名与纳言就是回报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你付出,愿意和你同甘共苦生死皆抛,而你拉着我的手,与我共度一生那就是回报我为什么不能要回报?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好,难道就不该要回报?”

墨纪说到此处笑色全收,一张脸严肃的可怕,好似与人正在争论一处国家新政一般,全然的正经神色,叫夜凰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般,不由的出声问到:“那你对我好究竟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这有差别吗?”

“当然有”夜凰也激动了:“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那么不管我是什么,哪怕我是一个街头的乞儿,那你也会对我好如果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那么你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得到了这个身份,若是我离开这个身份,你就不喜欢我了是吗?”

“你是傻瓜吗?”墨纪当即挑眉:“你我成亲后可是定了协议的,将来是要分开的,若是我因你的身份才喜欢你,你觉得我会去喜欢一个迟早要离开的妻子?我分明是因为喜欢你,才要毁掉协议,要与你真心共度一生,这你都不懂?”

“可是你却拿爱给我枷锁啊你说你喜欢我,因为你的喜欢,我就必须回报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你付出,而非要我来回报你难道你把爱情也当做交易?你把爱也算成利?”夜凰说着泪落了下来,在墨纪微怔时,夜凰已经动手推开了他:“我讨厌你如此功利的喜欢”

夜凰说完就奔去了床上,连鞋子都没脱的,扑到在床上,匆匆捞了被子将自己埋在了里面。

墨纪看着她那样子,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渐渐地,他听到了哭声,那种痛苦的哭声,让他的心像被火烤一般,终究是冲到了床边:“夜凰。”

只有哭声做那回答,墨纪尝试着伸手去推她,将碰了她的背,夜凰的双脚就乱蹬乱抬起来,墨纪被踢了几下,只得悻悻的推开,但听着夜凰的哭声,心头越发的难受,只得又过去推她:“夜凰…”

夜凰的双脚再一次乱蹬乱抬,但这一次,一只鞋子却飞了起来,当下就打到了墨纪的脸上,墨纪“唔”了一声,便捂着眼部退到了一边,鞋子尖打到他的眼睛,尘土入了眼。

他疼痛的在那里揉捏,夜凰哭归哭,却听到了那一声叫,之前她踢到他都没听到叫唤,而那一声叫,叫的十分短促,这让夜凰本能的就从被窝里把头伸了出来瞧看,于是她看到了墨纪蹲地捂眼的样子,吓得赶紧起来到他跟前:“你怎么了?”

“眼睛,被你的鞋子打到了”墨纪说着使劲的揉眼,夜凰急的打他的手:“揉不得,那样容易伤着眼睛”说着把他的手扳开,自己去瞧。

因着眼里有尘土,墨纪的眼便痛楚,他的眼不但难以睁开,眼泪也落了下来,夜凰见状只得给他扒开眼睑为他吹拂,待着他的眼泪冲刷了片刻,这才好了些,而此时两人相对着,却忽然的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彼此瞧着,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拧着。

过了阵子,墨纪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口中轻喃:“腿都麻了”

夜凰闻言也起来,才发觉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两人各自扶着膝盖往最近的床沿去,却在各走一步时,腿软了下,直接撞到了一起,彼此的轻唤里双双抱着一起跌到了床上,墨纪更是因为个头的问题,腰杆子直接就撞上了床沿,而夜凰更是倒霉,好死不死的胸给撞了上去,当下疼的是叫唤了一声,完全趴在了床沿上咬牙忍耐,因为想揉也不好揉啊墨纪伸手捂着腰坐好,低头看见夜凰那个半趴着的样子,以为她还生气,就开口道歉:“好了,别恼了,也许,也许我是功利了些,但谁不想付出有回报呢?我对你好,也自然希望你对我好啊其实我没强迫你一定要对我好,我当初也不止一次的告诉你,要你想清楚,到底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是你自己说选了我的,那么我自然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可是偏偏你又和我说苦衷心结,我也愿意应承你,等着你,只是…只是想起来,难免心头有些不舒服…”他说着,再一次想起了那句话,这心头便有些难受,思想着也许自己该出去溜达一圈缓缓,也比两个人这般互相恼着的好。

想到此时他便张口,只是话还没说出来,夜凰撑着床看向他:“你把头转过去”

墨纪看着夜凰双眼的泪,心头好不自责,他抿了抿唇乖乖的把头转了过去,思想着夜凰叫他这般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看到他。

心中惆怅的扫眼向前,便是看到妆台上的铜镜,这一瞧的当即瞪大了眼,因为从铜镜里他清楚的看到夜凰跪在他的身后床板上,伸手竟在她自己的胸前揉动…这…墨纪彻底的傻了,他不明白夜凰怎得做出这样“不雅”的动作,但是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又意识到似乎不对,于是想问,可又没法问,便直愣愣的盯着那面铜镜瞧看。

而夜凰揉着来缓和她的疼痛,天知道这一撞,撞得她都想骂娘,她努力的揉着,希望能别那么疼了,眼神落到墨纪的背上,便想起他刚才那算是道歉的言语,也觉得的的确确墨墨几次都被她给“驳回”也着实伤人了些,便想着:难道今儿我就豁出去了,什么也不管?可是就算养父说,他和爹会给我安排,墨墨也说生死皆抛,但到底是拖累人的事啊,这…她思想着略是不安的把眼往一边挪,结果抬起落去了铜镜处,就在内里瞧见了墨纪瞪大的眼和自己的“自,摸”动作,当下就傻眼了。

-关于推倒,琴儿只说一句,水到渠成的时候就会是了,不拖,但也不随便看了眼大纲,恩恩,快了不过…那是大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只有用回报来证明许是夜凰的眼神落在镜内同墨纪的眼神相撞,当下墨纪脸色一变迅速低头,但紧跟着夜凰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背上,似是气恼着想骂什么,却偏又骂不出什么话来,只在细细的哼唧里用拳头一个劲的砸。

说狠不狠,说轻也不轻,拳头起先砸的快和重些,慢慢就收了力,最后在墨纪思量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夜凰却趴在了他的身上,抱住了他。

胸口紧贴了背,手臂尝试着圈住他的胸膛。

这一抱让墨纪诧异了,他本能的扬了头,眼落在了铜镜处,就看到夜凰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头上,脸颊横在他的肩头与脖颈处,那般地抱着他,那黑黑的长睫毛微微抖动着,将烛火之光映出一丝亮色来。

“我,我不是故意,要,要看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墨纪呢喃着蘑菇出一句话来,而夜凰呢,轻声地应着:“我知道。”

墨纪想了想又要说话,夜凰却已经呢喃着开了口:“其实我知道你的付出,我看得到更感受的到,可是墨墨,你不是说好了等我,说好了给我时间去打开心结的吗?为何今日里忽然这般的耐不住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墨纪闻言张了张口,随即却低着脑袋说到:“也许,是我,功利了吧”

夜凰听了抬了脑袋看着他的后脑同颈子,而后慢慢的放了手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

感受到夜凰的离去,他的心中委实不是滋味,想了想叹了口气抬头说到:“算了,不说了,我…”他的话语停住了,因为他从铜镜里看到了夜凰,看到了一个衣带已解,此刻衣襟大开,露出内里粉白色的肚兜的夜凰。

“你…”墨纪的嗓子处瞬间就淬了火,他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而夜凰已伸手抓了他的胳膊,扯了他一下。

没有什么言语,但这个动作却是无声的邀约,墨纪慢慢地转了身,带着一抹不能相信的目光望着她。

夜凰伸手撑着床板向后挪了些,继而动手撩了裙摆将自己的腿脚抬了起来,让粉色的绣花鞋迎着他,自己则微微的转了头。

不发一言的举动却是载带着一个意思,墨纪终究是抬手抓上了她的脚,继而慢慢的为她脱下了鞋与袜,而后忍不住的捧了她的脚,在她的脚背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夜凰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便彻底扭了身子,把自己的另一只脚放在了他的腿上。

墨纪全然明白了夜凰的意思,他有些颤抖的将那只脚的鞋袜也除去,而后顺着她的双腿向上摸去,夜凰则直接躺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心头一把火窜了上来,墨纪向前一匍,便匐在她的身上,手更是上攀到了她的胸口,却没做停留反而是直接从两侧抄到了她的背后,而后猛然的将她上抬,夜凰受力而睁眼,就看见墨纪凝望着她,双眼迷蒙。

眨眨眼,她的眼神扫上了他颤抖的茶唇,继而闭上了眼等待,而等待中,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加重,更感觉到他抬起她身子的双手滚烫。

一秒一秒的时间在流逝,夜凰足足等了七八秒也没等到他的吻,诧异的睁眼瞧看,就看到墨纪依旧是那般的凝望着她,叫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难道要我主动吗?夜凰心中才闪此念,墨纪的头一低,脑袋就贴在了她的脖颈间,口鼻里喷出的炙热全从肚兜的上方灌进了她的小小丘壑中,令她一个哆嗦,双手便紧扯了床单。

“你不是还有心结吗?”墨纪沉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夜凰怔了怔,张了口:“对,有。”

墨纪闻言抬头看她:“那你为何又允许了?那不是你的苦衷吗?”

夜凰的唇抿了抿:“如果拒绝你就是不爱你,回报你才是爱你,那么我只有用回报来证明我爱你不是吗?”

墨纪当即盯着夜凰的双眼,在看到她眸子里的认真后,他有些乱的低头,当下眼就扫到了她紧扯床单的手,眉一蹙后,他低着脑袋言语到:“你不是说你讨厌我这功利的喜欢吗?”

“是讨厌,可那有什么法子,谁让你就是个功利的人呢?”夜凰说着无奈的笑了下,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墨墨的话是有道理的:若无收获谁肯付出,就像自己去盗坟挖坑的,不也是因为有所图吗?这世间无因何来的果?

她想着如此,决定去她的那些纠结,苦衷,既然他说了,和她在一起生死皆抛,那她何必还要犹豫拖累,犹豫自己的生死呢?所以她决定了给予但是,此刻的墨纪却将双手从她的后背抽离,继而慢慢的从她的身上下来,这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交待”的夜凰迷糊了,她看着他的转身,急忙撑身而起:“墨墨?”

墨纪背对着她站定在前方,一言不发,夜凰咬了咬唇:“墨墨,你这是…”她不明白墨纪为什么忽然停下,忽然离开,更甚至这般背对她难道,他是在怪我主动?可是,可是我也没主动啊,我只是允许…“你睡吧”墨纪轻轻地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头都没回。

夜凰觉得不对,光着脚丫的跑下了床,站到他身边:“墨墨,你怎么了?你…”

“光着脚还跑下来?”墨纪的眉一蹙,打断夜凰话语的同时就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继而把她送回了床上便说到:“夜深了,我们休息吧”

说完便脱了鞋袜,倒在了床上,连薄被也不盖上。

夜凰怔然的坐在床上,眼看着墨纪那背对她侧睡的身影,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着他了,他这般的在使性子。

想了想,她动手把衣服和裙面脱的脱,扯的扯,最后穿着肚兜同亵裤躺在了墨纪的身后。

“墨墨…”夜凰抿了抿唇,她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可是墨纪却不应她的唤。

夜凰捏了捏拳头,再一次的轻唤:“墨墨啊”

墨纪依旧不作答,依旧是背对着她,这终于让夜凰不满的坐了起来,呼哧哧的伸头去瞧他,他却闭着眼一副在睡觉的模样,夜凰恼的抱膝坐在床上瞧他,她打算看看墨墨要这样跟她别扭到几时可也才两三分钟过去,墨纪竟发出了呼噜声夜凰瞪着墨纪,张嘴呼出几口气,忿忿的倒下,翻了几个身后,又拉着脸起来把薄被打开给他盖上。

墨纪的呼噜声一直在响,夜凰却明白他定是装的。

瞧着他那样子,她慢慢地躺在他的身边,大约两分钟,她轻轻的问到:“为什么要这样呢?”

回答她的依旧是墨纪的呼噜声,夜凰等了半天不见墨纪有回答她的可能,便翻了身,以背对向他的闭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凰的呼吸声平稳且重,墨迹的呼噜声才渐渐的小了,慢慢的没了。

屋内的昏黄烛火下,墨纪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看着夜凰半侧的身子,向后撑了下身子,靠上了床壁,继而就那么望着身边的夜凰,看着她的鼻翼轻动,看着她的红唇微张,听着她的呼吸,自蹙眉的忧愁起来。

夜凰啊夜凰,一切的迹象都在告诉我你就是郡主,就连梁国公也承认了,可是为何身为郡主的你做起那些粗活来得心应手?我本怀疑余少的话是假的,可现在我很疑惑,你当真是他手里的棋子,是来谋我那颗福石的吗?所以你一次次的拒绝我,是想完璧回到他的身边吗?可如果是那样,你为什么又愿意给我了呢?

墨纪的脑海里闪过夜凰的话语,闪过了那紧扯床单的手,心口便泛起了痛:你是想我安心,想稳住我吗?还是,你对我真的有了感情愿意给我?

“嗯…”夜凰嘴里咕哝着翻了个身,继而抬手就搭在他的腿上抱着不说,脑袋都歪了过来贴着。

墨纪瞧着夜凰一时间内心是百般滋味。

他瞧着她,瞧着她嘴角那一点透亮的口水,伸了手出去慢慢的给她擦抹干净而后低着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夜凰吃痒,不耐的抠了下脑门,转了身又背对了墨纪,但墨纪却笑了:罢了,她说我功利也没说错,只是她怎么会知道我功利是为何?我赌上了自己,赌上了身家,也只是想给她幸福,既然我这么想给她幸福,那我何必还计较呢?不管她究竟是真还是假,我不都想对她好吗?那我何必还管他的话有几分真呢?既然整个计划已经开始,我也没回头的可能,那为何我就不能去赌呢?若赌到她的真心,算我得之,幸之,若是未赌到,那就当为武王爷挣得一个机会,也算做一件善事吧…天将明的时候,夜凰在迷迷糊糊里忽而想起墨纪说了日后要更忙的话,便使劲的把自己从周公的怀里挣脱出来,睁着惺忪的睡颜,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啊”张着嘴打个哈欠,转头去扫身边的墨纪,却发现身边空空地,墨纪早已不在。

人呢?难道我起晚了?

夜凰想着赶紧的穿衣下床,当她奔到门前推开门时,就看到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而艾辰正端了吃食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墨纪呢,已经一身官服穿戴好,准备坐下用餐。

“小姐,您起来了?”艾辰见着夜凰便打招呼,夜凰略有些尴尬的嗯了一声,冲她摆手,艾辰退去,她则快步到了石桌跟前:“这么早你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