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纪冲她浅笑了下:“昨个不是和你说了,要忙的嘛瞧你,发还散着,你要是困就再睡会,要是不困,就去梳洗吧”

夜凰闻言应了一声往回返,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折了回来直接坐到了墨纪的对面,也不管自己的发还散乱着,便歪着头的打量墨纪。

墨纪咽下口中食物,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有什么不对?”

“不是,你不对,而是…”夜凰伸手抠下巴:“我总觉得怪怪地,却说不清楚哪里怪。”

墨纪不言语的低头继续吃饭,夜凰的眼眨巴眨巴后,开了口:“对了墨墨,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却总是忘了问。”

“说”

“你为什么要让蓝帮主还有那个叶姑娘跟着我们上京啊,而且还是打扮成家丁的模样?”

墨纪看了夜凰一眼:“此番上京,面临着总督人选的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我要是总带着那几人,盯着我的,谁不清楚?他们两个总算是生面孔,且有些身手,家丁不过是个随行的身份方便,打着保护你的旗号就在这府内,万一我有什么事用得着他们,也好闪避那些耳目。”

墨纪这般淡然的说了后,举筷将碗里的饭吃了,继而拿了帕子擦嘴一丢,起了身:“这几日都会忙,若我不归,定是在姜大人的府上,你就别担心了,帮我照顾好轩儿,等忙过这阵子了,我再多陪陪他”

“哦,好”夜凰起身答应着,墨纪抬手就摸上了她的耳发:“瞧你这样子,和个山野村妇一般”

夜凰闻言冲他吐了个舌头,转身就往屋里奔,墨纪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搓了搓手指间后,缩了手背于身后出门了。

墨纪说忙还真是忙,不但当天没回来,竟然之后的两天也没回来。尽管墨纪打了招呼,可夜凰的心里还是担忧,但再担忧也不能做什么,于是得闲了,反倒拉着轩哥儿会去蓝飒那边待一待,问问他的伤势。

第四天上墨纪回来了,但太劳累的他,只匆匆向梁国公同国公夫人问安后,便回屋歇着了,和夜凰说的话,竟没超过三句。

瞧他累,夜凰也不好打扰,便给他做了吃食,而墨纪呢,睡起来匆匆吃了饭就出门了,去的是夫子府。

夜凰也不清楚他到底忙什么,可想问吧,墨纪又是一副累的不想说话的样子,弄得她只能憋着,打算过两天问,结果才过了一天,墨纪又去了姜大人的府上,这一去,又是三天不归,等她再归来时,夜凰想问也没得问了,因为墨纪告诉她,第二天就是姜大人殓葬的日子,他要睡足了应付第二天的事。

夜凰只得做了哑巴,不问不言语的伺候墨纪休息,但心里头却隐隐觉得墨纪对她冷淡了许多,因为以前就是他再累,也会和她笑说两句的,就像那次他忙着想事情,几夜没合眼也都还是言语戏弄的,如今的,反倒和她没几句话了。

第二天,墨纪起了个大早和梁国公同世子爷一道出门送葬去了。

夜凰心里发闷,只觉得压抑不能,悻悻得趴在屋里的大桌上,连绣花棚子都懒得碰了。

“小姐,您怎么还发呆啊,国公夫人可等着您呢”艾辰提着香火篮子进来,就瞧见夜凰这副模样,急的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去给她翻一身素色的衣裳。

今个大早夜凰去给国公夫人问安,国公夫人也不知来了什么心情,竟说要去积香寺烧香拜佛,一来求着合家安康,二来自是求着罗玉兰肚子里的小宝贝安然,末了见着夜凰那蔫兮兮的样子,便说着要她一道去,好给她自己求个喜头,拜菩萨的求子夜凰其实很想拒绝,但看着国公夫人的喜乐模样,却说不出口,只得回来换身素雅的衣裳去,可一回来的就趴在了桌上,满脑子都是闷劲:求佛?求子?姑奶奶还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求的哪门子的子?我这要是能求到了,不成了圣母玛利亚了嘛哎,臭墨墨,这些天也不理人,说他一句功利,他就这么小气的和我玩冷暴力,你爷爷的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老男人,要不要那么小肚鸡肠艾辰就是夜凰满心腹诽的时候进来的,这会儿只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被艾辰扒拉着换了衣裳。

“小姐,您这样可不成,夫人瞧见了,准认为你无心相陪,可会不高兴的”艾辰无奈的出言提醒,夜凰当下翻了白眼:“对嘛,陪,还要笑”她说着伸手把自己的嘴角往两边拉,忽而的转头看向艾辰:“对了,罗玉兰去不去?”

“夫人没喊啊”艾辰说着给夜凰系上衣带。

“那不如叫夫人把她也喊上吧”

“小姐啊,人家现在可是付府的金贵,上上下下的伺候着就怕有一点闪失,这出去烧香拜佛的再好,可要是路上出点岔子算谁的?如今的,世子爷都每日里跟在她身旁,又是扶的又是牵着的,哪个不小心着?您倒好,还自己往上冲”

夜凰瞧着艾辰数落自己的样子,动手把她的胳膊一拉,继而趴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一气。

艾辰眨巴着眼睛看着夜凰:“我说小姐,这有什么意思啊?您怎么还生事?虚惊一场的算什么呀”

夜凰冲她一笑:“你别管,反正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去现在,去把那百家衣拿来,还有,上次叫你买的百子图缎面也拿来”

艾辰无语的去了角柜把两样都翻了出来。

这几日无事,百家衣也在叶妈**帮助下,早早的做了出来,只是当日做出来,夜凰还叫收好了等着,却不想这才过了两日就被早早的拿了出来。

“小姐,这个时候送可早了吧人家都是等孩子生了才送呢,要不等她快生了您送也合适啊,不然上次您给出去的珠子,不就亏大发了嘛”艾辰把东西拿了出来,却到底还是嘴里嘟囔。

夜凰笑着瞥她一眼:“你还惦着那珠子?难道我给你的东西轻了不成?倒是你,说了我要和你家老大见一面,可你倒好,东西全拿去了,却迟迟的没说给安排个时候。”

“不是不安排,而是她最近不在京城,您再等等呗,想必过几天就有信来了”艾辰不好意思的说着,夜凰动手把百子图摊开,将百家衣给放了进去:“知道了,你家老大,神出鬼没的,实在难见”说完把百子图一包,当下刺激的艾辰就叫唤了起来:“小姐,您拿这个包衣服?”

夜凰笑了笑:“别喊叫了,拿上走吧”说着把东西往艾辰的怀里一塞,人就出了门,艾辰只得把香火篮子一提跟上。

“轩儿,好好在屋里读书,要听叶婆婆的话知道不?”夜凰出门招呼了一声在廊下读书的轩哥儿,轩哥儿答应着冲她一笑,继而读书去了,夜凰也就出了门。

带着艾辰到了国公夫人处,国公夫人便是笑着抱怨:“你这丫头,换个衣服怎得这般费时,莫不是还焚香沐浴去了?”

“若是焚香沐浴,只怕女儿这会还出不来呢,喏,我是把这个送来了”夜凰说着从艾辰手里把包裹送了上去。

国公夫人一瞧那百子图便是乐,笑嘻嘻的打开一瞧,看到了百家衣,便是激动起来:“这才几天的功夫,你竟弄好了?”

“我又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何况兰姐姐有了身孕,我和她再不快,也不能不分轻重,她肚子里的可是付家的血脉,为着哥哥我也要做件百家衣为他祈福啊”夜凰说着拉了国公夫人的手:“其实啊,这份礼我本打算等兰姐姐生了再拿出来的,但是想到今日既然是去拜佛,那不如带上它请大师给加持一二,也算为付家香火求福不是?”

国公夫人听了,眼里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对,是该如此,还是你心思透”

夜凰笑着扫了下周围:“养母不喊上兰姐姐吗?今日里可也是要给她腹中宝贝祈福的,她不去不大合适吧”

国公夫人听了便是点头:“是啊,我原本就是想叫她的,可是你也知道,自打她有了身子,这问安都是想来的就来的,我便懒得喊了。”

“您是懒得喊,可是她肚子里的是付家的骨肉,付家的香火啊,祈福这事怎么能由着她呢?再说了,拜佛可要心诚,心诚则灵,她都不去,光咱们能求什么福?”夜凰一脸不待见的嘀咕了两句,国公夫人听了,当下点头:“也是,总不能由着她使性”

于是她立刻喊了下人叫去请少奶奶一道拜佛,也许是夜凰的话起了作用,国公夫人的话语并不是询问的口吻,而是命令的口吻半个小时的样子,罗玉兰懒洋洋的来了,国公夫人也不与她多言,只把百家衣拿给了罗玉兰看,继而便招呼着出府去往积香寺。

罗玉兰笑嘻嘻地冲夜凰倒了谢,便迈步跟在国公夫人身后,夜凰当下看了眼艾辰,冲她眨了眨眼。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付家规矩:生不如死!

积香寺在京城的南角上,一墙之隔外,便是山包青林,算是城郊,因而这距离算不得近,加之国公府的仪仗行速,也走不快,于是用了足足一个时辰这一行人才到。

由于是去祈福,国公夫人授意下只出了大大小小的七八辆马车前往积香寺,当然这已经是低调了的,不过规矩就是规矩,队伍可以短,仪仗可以减,但她们几个才下车,就有几位大和尚带着沙弥迎在外,将国公夫人热情的迎进了寺庙内。

“若业大师”国公夫人行到大殿前,便双手合十的高喊了一声,夜凰随即抬头就看到一位眉毛有些浓长的老者笑嘻嘻的站在殿前还礼:“国公夫人,老衲有礼。”

上香请愿祈福的,都是那个过程,所差不过是捐了多少香火,斋饭的档次高低,以及大师的普法时间长短,因而夜凰毫无心思在此处,只随意的四处瞧看,结果一转圈的就先遇上了斜眼瞧她的罗玉兰,她无视的将其略过往别处瞧,那罗玉兰便是搡了下鼻子也不再瞧她。

国公夫人笑嘻嘻的说了祈福之愿,那位大师便请这一行人穿过大殿去了其后的主殿。

因着是国公夫人前来,早有家丁来报,小沙弥们清出了场子,一时间主殿边上不少的香客伸头瞧望,悻悻的等着国公夫人烧完了香才好叩拜。

这趟的主要目的就是国公夫人求全家安康和子孙福祉的,自是她们是主导,夜凰陪着跪了上了香,纯粹的走过场,哪知道刚起来,国公夫人却冲她笑言:“我们进来时可过了那求子殿,去吧,许个好愿,求个好兆头”

夜凰听的心中无语,脸上却要堆笑:“是,母亲。”在外有在外的规矩,再是养母,也是要尊称为母亲的。

夜凰答应着往外退,罗玉兰便笑言道:“夜凰妹妹可要好好的求告一番,早点有了香火,心里才好安定。”

夜凰听了冲她一笑:“兰姐姐说的是,香火乃大事,传承为重,您可要好好爱护您的身子,别让母亲大人担心。”

“我自会爱护的。”罗玉兰说着昂了脑袋,夜凰便退了出去,扶上了艾辰的胳膊:“走吧,去求子殿。”

求子殿在大殿和主殿之间,殿内供奉着一尊观音像,而殿后则是一个大大的麒麟,乃是观世音的坐骑,此刻有人闭着双眼伸着双手小心的上前,周边香客的言语中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夜凰,这便是国公夫人说的求个好兆头---麒麟送子,自是要摸到麒麟的。

“小姐,您可要看好哦,等下您可一定要摸到它”望着那腿脚处都有些黑亮的麒麟,艾辰一脸兴奋的言语着,夜凰听了撇了下嘴小声嘀咕到:“摸了也白摸”

艾辰回头瞧她:“小姐您说什么?”

夜凰笑笑:“没什么,进去吧”

夜凰带着艾辰入殿,焚香磕头的做足了样子,只是持香许愿的时候,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上了香,点了烛,再送上香油钱,夜凰迈步出来,艾辰便急忙的去推她站到了那麒麟像前的朱砂线外:“小姐,您一定能摸到的”

夜凰的嘴角抽了下,扫了眼那麒麟像有些无语,不摸吧,不合适,摸吧,摸不到也难免丢人,于是想了想,笑着闭了眼前行,但每走三步后,她会略略的往右偏一点,因为她知道,闭着眼走一条直通正中的直线是根本不可能的。

小心的修正着往前,她所图的不过是避免摸不到了被人扫视,但随之步子的向前,她心底却难免腹诽:摸上了能如何,姑娘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呢?就算我想把身子给他,可是那些个枷锁我又怎么能给?给了,真的有了关系,就再也丢不开了,若是连累了他…心中正想着,手指已经摸到了一处光滑,下意识的睁眼瞧看就看到了自己的手停在了麒麟的肚子上。

“哎呦,有福啊”

“啧啧,这人怕要有喜了”

周边的香客交头接耳,夜凰却听的哭笑不得,收了手刚转身,那艾辰已经奔到跟前:“小姐,好兆头呢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了呢”

夜凰悻悻的笑了下,快步的拉着艾辰从那处离开,途径一间侧殿,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言语着:“四大皆空,唯因果不空;世间千色,佛眼只一色;十相,殊途,唯心动…”

这些老和尚个个都是哲学家啊,一套套的绕人夜凰心中腹诽,眼往内扫,却当下有些愣神。

大师讲经的话,一般坐下也得几个沙弥几个香客;若是一时为人解迷途,也自是有一位求指点的“迷途羔羊”在此,可是她放眼过去,却没有香客和沙弥,只有一位持珠和尚坐在蒲垫上言语,面相外,背冲佛,而他背后的佛像却是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夜凰诧异的站住脚,向后退了两步瞧看,这侧殿上挂着对子,正是人们熟知的那两句: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世间难容诸事。

她扫了一圈,还真没看见别人,诧异自己怎么就遇上了那位老和尚自喃,此时那老和尚一睁双眼,却冲她轻轻的一笑,继而点了下头。

夜凰当即有点诧异,想了想迈步入殿:“大师方才之言可是对我…”

“女施主眉间一点愁,其得安乐?我佛安乐世间,望乐满天下而无忧。”这老和尚笑吟吟的说道:“老衲寥寥几句也是想女施主去了愁”

夜凰的眼眨巴了两下:“去愁谈何容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大和尚摇摇头:“女施主过于执念了一念心清净,处处莲花开,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

夜凰听得不置可否的笑了下:“谢谢大师忠告,只可惜,太高深了。”说罢便对那大师欠了下身子,转身欲出,但步子还没迈出去呢,身后又是那苍老的声音:“蒙眼皆执念,执念皆枷锁,去执念便去枷锁,入眼皆净土。”

夜凰闻言转头看向这老和尚,老和尚则放了双腿落地起身:“万物有众生相,菩萨眼里十相,不过是归了类;女施主,你瞧瞧这外面的香客,有何不同?”

夜凰眼扫外,脑中闪过这老和尚说的十相,便随口接到:“您不都说了十相了嘛,声相,色相,香相、味相、触相…”

“十相便是无相,佛言一色,便抛去诸相;女施主,执念早去,早破啊”老和尚说完冲夜凰略是点了下头,道了声“阿弥陀佛”便迈步出去了,完全不管还迷糊的夜凰了。

看着老和尚的背影,夜凰无语的抱了肘,此时艾辰小声地说到:“小姐,这大师和您说这些做什么?”

夜凰摇摇头:“我哪知道?说了一头什么执念什么无相的,鬼知道他要说啥兴许是想我再捐点香火钱吧”说完迈步向前,艾辰却跟在她身边自喃到:“我倒觉得不是,若是要您捐香火钱,自要说点家宅平安的话不就成了,干嘛说什么执念?是不是您有什么执念啊?”

“执念?”

艾辰点点头:“他不说您眉间一点愁,想要你放下执念自得快乐嘛”

夜凰闻言站了站,继而看着那老和尚快要消失于人群的背影,猛然发足的狂奔了过去。

从人群里匆匆的挤过,冲到殿前阶梯时,她总算挡在了那老和尚的面前:“大师,您等等”

老和尚站定微笑着瞧她,并不言语。

夜凰伸手往边上一请:“大师可否借一步?”

老和尚笑吟吟的下了阶梯,走到了边上,继而冲着夜凰笑言:“女施主执念之苦在何处?”

夜凰看了眼跟在身后的艾辰,艾辰立刻退开了些。

尽管夜凰清楚艾辰的耳力,但是她在身边,她有些话还真不好言语出来:“大师,请您告诉我,如果爱一个人和他在一起会给他带来伤害,那到底还要不要在一起?”

老和尚拨动了手里的佛珠冲她一笑:“老衲先问女施主,在一起所图何?”

夜凰一怔,想了想答到:“欢喜。”她清楚的知道,那种相对时心底充盈的甜蜜,便是一种欢喜。

“他和女施主在一起,所图又是何?”

“这个…”夜凰想了想:“回报?不过,好似他也觉得是欢喜,又或者怕孤单?”

“女施主,你所言伤害,可论生死?”

夜凰咬了下唇:“论。”

“女施主,远离他,你可否伤心?”

夜凰抿着唇不语。

“那他离了你,可会伤心?”

“他,应该会吧?”她记得他许诺已经不顾生死,如果真是这样的交付,想必离开,他会伤心…“离别苦,相牵喜,女施主,如果你和那位施主在一起,会面对许多痛苦,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如果是我们一起去面对的话,再苦我都不怕”夜凰认真的回答着,而老和尚此时冲她笑着道了声阿弥陀佛便走了。

“诶?大师”夜凰急忙相追:“您还没回答我呢?”

老和尚笑着拨动手里的佛珠:“女施主心中已有答案了不是吗?”

“我?”

“一起面对,再苦都不怕,那么你的执念又在何处?分开是悲伤,两人的悲伤,那为何不在一起笑着面对困苦?欢喜在心中,苦也是甜。”老和尚幽幽地说着,人已经迈步走了。

夜凰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才猛然抬手拍了下脑门:“傻瓜你个大傻瓜”

“小姐?”艾辰此时已经快步到了她身边:“你这是做什么?”

夜凰笑着看她:“我笑我糊涂,明明人家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我却还把自己关在死胡同里不出来,固步自封”

艾辰听的迷糊:“什么固步自封?什么该说的该做的?”

夜凰冲她一笑:“秘密。”

艾辰闻言撇了下嘴不再言语,却也注意到夜凰两眼里闪动的那种灵光,当下忍不住言语到:“看来小姐的愁消了,此刻瞧着您的样子,倒才觉得先前的您真的是眉间有愁啊”

夜凰笑嘻嘻的拉了她:“我现在还是有愁的,只是此愁非彼愁,要生生解决了才成你没问题吧?”

艾辰点点头:“这不是难事,只是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这么做。”

“做了,你就明白了”夜凰笑着拉她去往主殿。

主殿回合后,一行人被请去了禅房,自是那位主持陪着说了会子话,便有沙弥来传,斋饭已经备好,当下的一行人去了斋堂用餐。

寺庙斋饭自是素食,平日里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换换口味也不错,加之是佛堂的斋饭,意义不同,国公夫人用的是一脸喜色,倒是那罗玉兰没吃几口便说自己没胃口不在吃了。

国公夫人瞧她那样子,十分担心亏着她身体,也不再逗留,即刻安排了回府。

出了寺庙上了马车,才行了一会子,车队里就有丫头婆子急忙的招呼停车,继而在国公夫人同世子夫人的马车间来回跑。

夜凰挑了车帘子瞧了瞧,冲艾辰昂了下巴,艾辰便下了马车取了前边问询,折转回来便是看着夜凰汇报:“小姐,世子夫人不知怎的,忽然昏迷不醒了。”

夜凰立刻挑眉瞪眼的下车,此时,那国公夫人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奔去了世子夫人的马车跟前,待夜凰到时,国公夫人正白着脸蹙着眉的问两个丫鬟话呢,而罗玉兰倒在一个丫鬟的怀里,鼻子下面还有几个指甲印,显然是掐了人中无用,而两个丫头脸色惨白,自是吓的魂不守舍。

“母亲,兰姐姐这样可不成,万一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得赶紧回府请何老看看啊”夜凰说着脸呈忧色,那国公夫人却是蹙眉:“话是那么说,可我们就是飞奔而回,少不得也要半个时辰…”

“小姐,奴婢记得咱们过来时,这前面不远处就有家医馆的,要不先把少奶奶送过去医治,以免耽误啊”艾辰此时出言,夜凰便立刻挑眉:“混话,兰姐姐现在可身子骨娇贵,岂是那些平民郎中…”

“这个时候了,还计较什么啊”国公夫人开了口:“来人,速速行车前往前方医馆,叫小厮骑马先去安置,注意回避”

“夫人”小翠当即一脸惊色:“小姐不过是昏倒,此刻速速回去请何太医相看应该是足够的,这路边野郎中的没个底子,万一乱用虎狼药,可是会伤了小姐,伤了您的孙子…”

“何太医我先前不是叫人去请,两头相迎了嘛,她这么昏着怎么能不瞧瞧…”国公夫人脸上略显一丝迟疑,夜凰忙言:“可不是,瞧一瞧的又没什么损失,不乱用药就是了兰姐姐这样子人事不省的,我还真是害怕…”

“行了,咱们快走吧先瞧瞧,图个踏实”

国公夫人发了话,这自是队伍行进起来,夜凰也没回自己的马车,只把艾辰撵了回去,她同国公夫人连带两个丫头一起伺候着昏迷不醒的罗玉兰。

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马车就到了那医馆前,因着小厮打了前站,马车才停下,一位老郎中便已经快步上前行礼。

国公夫人没心思客套,急忙招呼了他快瞧看,于是那郎中用帕子遮手给号脉后,脸上闪出一丝诧异来,但随即却言到:“天太热了,因是中暑,用冷水敷额擦拭后,再吃两颗仁丹也就无事了。”

“中暑?”国公夫人一听挑了眉:“那怎么掐了人中都没用?”说着抬头看了下天,此刻日头正大,倒也叫她吃不准了。

“有些过热了”郎中说着急忙叫人送了冷水来,口中又言:“请用冷水给她擦洗下,另外我还可以配两幅凉心的药给她,去去心火…”

“你说什么?凉心?”国公夫人的脸一阴沉:“难道她可以服用凉性的药吗?”

那郎中愣了下,覆着帕子又给罗玉兰号脉,而后眼眨巴了下说到:“这位夫人心火太重,下凉性的药并无错啊”

“什么?”国公夫人一愣,此时那小翠出言到:“你这郎中太过胡来,我家小姐她…”

“你给我住口”夜凰突然出声喝了小翠,继而转头冲那老医生言语道:“您是一位郎中也该知道用药的忌讳,去火是没什么,可是妇人家的用凉性药都要小心点,您可要给我家少夫人看清楚,摸乱下药伤她身,要知道,你要是不管她的身子情况乱开药,闹出人命来,你在这京城可别想待下去”

那老郎中一听这话,脸有苦色:“二位夫人啊,李某好歹也给人看病四十余年了,只用药岂会没有分寸?当时我就给这位夫人仔细的把过脉了,她此刻尚无身孕,这凉性药怎么会用不得?”

这话一出,国公夫人的身子一晃,而那两个丫头当即哆嗦起来,脸也白的瞬间没了血色。

“行了,你速速去开药吧”夜凰言语了一声摆手,那老郎中立刻退去,国公夫人当即要言语,夜凰却赶紧抓了她的手冲她摇头并小声说到:“母亲,他不过是个野郎中,不要计较,闹大了可并不好看,只于他说的话嘛,且莫理会就是了,毕竟何老可是老太医,怎么会弄错呢?”

两个丫头此时眼露感激的看向夜凰。

“小姐说的是,这不过是野郎中,夫人您…”小翠接茬说话,可话没说完,就被国公夫人挥手止住了:“闭嘴”说完冲车外的人招呼:“来人,速速去张太医家递帖子,咱们这就往张太医处去”

梁国公府内此刻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自从国公夫人带着昏迷的少夫人去了张太医的府邸后归来,全府上下都感觉到一种紧张,因为国公夫人回府的时候,不再是早上出门时的满面春风,反而是一副阴寒的脸色。

有多少年没看到夫人这样的脸色了?

年长的几个婆子们,心惊胆战的在交换眼神,此刻她们清楚,这位看起来总是和善,总是温柔娴静的国公夫人动怒了,而她一旦动怒,这国公府里少不得是要见血的。

内堂里的软榻上睡着罗玉兰,此刻她眼皮处的滚动,足见她快要醒来,而她的软榻前跪着两个丫头,都是一脸惨白的浑身发抖,而另一边立着那位何太医脸上好不尴尬。

国公夫人吊着一张阴寒的脸坐在大椅上,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正在一颗一颗的拨动,而她的下手坐着夜凰,她的身后立着艾辰,主仆两个皆是一脸恼色。

“夫人,东西摆好了”门外有下人报,国公夫人摆了下手,就有位婆子上前相扶,随即,国公夫人起身走到了何太医的面前:“今个这事必然有个交代。”说完迈步往外,那何太医脑袋上的汗水就落了下来。

夜凰起身随行出去,一出去就瞧见院子里竟放着一木桶的水和一条长凳,另有两个中年妇人手持扁长的木板,其上红黑之色,瞧着叫人紧张。

国公夫人摆摆手,就有婆子和小厮进来,当下睡着罗玉兰的罗汉床被六个小厮给抬了出去,而那两个丫头却被直接拖出了屋,一推一搡的直接倒在了院前的空地上。

大椅摆好,国公夫人落座,此时管家送了一封信进来,国公夫人拿过打开扫了一眼,便丢下后说到:“你们两个是我儿媳带来的丫头,我儿媳算做付家的儿媳,你们也自是付家的奴婢;进的付家的当天,我就让管事的婆子和你们说过付家的规矩了,你们可还记得?”

两个丫鬟是打着哆嗦,谁都不敢言语。

国公夫人忽而笑了下:“你们还真忠心为主啊…竟敢撒这种谎?”她的音一变,继而招手:“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