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夜凰一愣,继而蹙眉:“为什么?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那又如何?”余歌猛然站了起来,转身撑栏看着亭下一方水池内游动的鱼儿不再言语。

夜凰的心砰砰的跳着,自打余歌知道她的身份起,她就在想要怎样威逼利诱来保证“伤害”是最小,却不料还不等她想法子呢,人家却主动呵护起来。

“为什么?”夜凰想不通因由,忍不住开口:“他是你爹,知而不报欺君不说,更是会站在你爹的对立面上,你,你就不怕…”

“我需要怕吗?一个根本不会争位姓余的人,一个皇族的谱上都瞧不见的人,我难到还怕别人来构陷于我?至于对立面,谁敢给我扣这个帽子?就是我的,我的爹,也不能”余歌说着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夜凰闻言转了眼珠,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为什么会帮我?别说什么亲戚血缘,皇家最是无情的,你我也没相熟到那份上。”

余歌扭头看向了夜凰:“你知道我多少事?”

夜凰愣了下没作答,余歌又言:“你总该知道我为何姓余吧?”

夜凰点点头:“多少知道些。”

余歌苦笑了下,看向那些在水中扎堆的鱼儿轻声说到:“有娘就没爹,有爹就死了娘,我的家,何来温暖?这般的缺失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政治什么皇家脸面,我娘有过乞讨之事,就活不得,可若无乞讨,我和娘早死了,而他呢,却早把我娘给忘了…我现在是过得逍遥自在,富贵闲人一个,可是我凭什么富贵闲人?并不是我的血缘,而是我的娘用死来给我换了这一生的安逸”

余歌说着伸手砸了下木栏:“明明是一家人,却因为政治,因为斗争,最后永远缺失,他尚不知痛,可我却知”余歌伸手在自己的面前翻覆口中轻喃:“我是一个闲人,可我却努力的向御前护卫学习武功,我是一个不会争权的人,却还是向夫子请教,为什么,因为我想要报仇,为我母亲报仇,我一厢情愿的认为我的仇人是皇后,可是当我有了武功,也饱读诗书后,我才明白,皇后她没有错,我才明白,我的仇人是看不见的政治,是看不见的一套套规矩我能恨谁?我又能如何去报仇?”

余歌的脸上显出一抹哀伤,但更多的透着一种无奈,压抑的无奈:“所以我放弃了,我自由自在的玩,我想照母亲的希望做一个富贵闲人,安安逸逸的过完这一生,你知道吗?”说着他转身冲夜凰一笑,声音放大了许多:“我不会告发你,是因为我讨厌政治,我会愿意上当,是因为,因为我知道我们都是赤家的人,我们怎么能自相残杀呢?所以,请告诉我,你不是”

夜凰眼里涌出的泪光模糊了双眼,她点点头张口道:“我不…”

“她是”一声确认之音从门院处响起,继而墨纪快步的冲了过来。

“墨墨?”夜凰诧异的望着他:“你…”

墨纪抬了手止住夜凰的言语,走到余歌的面前说到:“缺失的就必然要补上,否则,漏盆依然漏,破屋依然破”

余歌盯着墨纪足足看了其十秒才言:“你知道她的底细。”

墨纪点点头:“是,但我非逆臣。”

“这还不算逆?”

“逆帝意就算逆臣的话,岂不是君王要杀生天下百姓,我也要杀?为臣者忠君无错,但忠君并非不分奸恶,不知是非若是一味的君王要如何就如何,那绝不是忠臣,而是佞臣”墨纪说着一脸坚毅之色:“你来告诉我,武王爷是好还是坏?”

余歌哆嗦了唇不作答。

“你或许可以告诉我,你的母亲是好还是坏…”

“她当然是好的”余歌有些激动的吼了出来:“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不错,可好人就要死吗?”墨纪说着眯缝了双眼:“因为重兵在握,令帝不安,帝王便不顾兄弟之情,使其没落,这对吗?因为嫔妃卑贱讨于闹市,皇家之颜有损,便冷眼看其死,使其遗憾,这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余歌的脸色有些发白。

“世间事,未必说的清对与错,只有做与不做,我乃忠臣,一颗心效忠于陛下,就更要保陛下英明,不能让他错到无法回头。”

“所以…”

“所以,我会让他知道武王爷不能舍,我会让他知道,冷血君王并不长久,得天下,坐天下者,必是仁君”墨纪说着身子挺的笔直,夜凰看着他,泪已落下,口中轻喃:“得民心者,得天下我爹坐镇边疆,可换数十年疆土安泰,百姓乐业,而皇上怎能因为他重兵就不安?岂不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余歌是脸面发白,身子轻颤最后急急的转了身:“你们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都说了,我愿意上当,我愿意什么都不知道啊”

“避,非良道”墨纪说着迈了一步走到余歌的身边与他并排站立:“为臣者,忠于国为子者,孝于父大小皆言一字:救你难道真要坐视不理,做一个非忠非孝之人?”

“非忠非孝?难道我去告发你们才对?”余歌瞪了眼。

“那你就是奸佞了,祸国殃民,遭人唾弃不说,就是余妃娘娘在天之灵怕也不得安乐”

“那你到底要我如何?”余歌盯着墨纪,一脸的激动。

墨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我要你如何,而是你身为人子的该如何?父有错,子补之,顾父颜,不伤善,为孝者,义之”墨纪说完退开一步冲余歌欠身一揖,便将带泪的夜凰一搂:“夫人,我们回去吧”

夜凰觉得有些怪,但她素来知道墨纪是个有盘算的,便点点头,随他前行,结果才出凉亭,就听得余歌一声轻吼:“站住”继而走到了墨纪的身后言到:“你说的对,袖手旁观未必是孝,对着干未必是不孝不忠,我要如何做,才对?”

墨纪回头看他一眼:“把他碰到的,扶起来,把他看错的,纠正到对”说着一笑:“不过,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不顾君颜否则,那就是帮凶了”说罢扭头扶着夜凰前行而去,余歌也未再出声。

待到回了院落内,夜凰忍不住开了口:“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在书房…”

“蓝飒来告诉我,他知道了”墨纪轻声的说着将其扶进了书房,夜凰又问到:“那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其实他袖手旁观不是很好了吗?”

墨纪摇摇头,将唇贴上夜凰的唇:“只有一条绳上的蚂蚱,才没办法两心”

夜凰闻言张大了嘴,她看着墨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能想到墨纪有盘算,却不料人家竟是要把皇上的儿子拖下水,来和自己一条战线“爱,有万种,可宽容,可宠溺,但爱并非无坏,爱之无度,便如淹水,早晚溺毙之;孝,有千态,可顺言,可默行,但孝并非无逆,孝之无方,便如纵祸,早晚烧身之;人,有百样,可谦恭,可跋扈,但人并非无良,人之无心,便如行尸,早晚腐肉之;余少在夫子的门下读过书,必然知道:度,方,心,他缺少的就是当头棒喝,我说来也比他早入门,醍醐灌顶的事,做一次也无妨,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做…”

墨纪正说着,房门被敲响,夜凰回头看着并未关上的门前立着余歌,便有些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而余歌竟笑着看向夜凰说到:“上一次遇上你,就害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如今看来,没什么不好;所以这次,我…我想要做点我能做的,毕竟,我也不想看着边疆的百姓流离失所,爹的江山民不聊生墨纪,说吧,我可以做点什么?”

墨纪眨眨眼:“您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余歌愣了下,继而眼珠子转了转笑了起来,而后冲着墨纪欠身道:“无外乎夫子称你得其真传,我服”。.。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急嫁急娶

余歌被墨纪算计到心服口服,这一被拉下水,又被动成了真正意义的主动,自然是寿县里的圈套被构建的更加迅速和完善,成日里余歌都忙的没时间“教育”轩哥儿,更没时间泡妞了,全心全意的应付各路人马,努力的把盐场里的利益抛洒出来,引的两大本已和平相处的世家,也终究是“同床异梦”起来,而教育的事,自然是落在了墨纪这个闲得无聊的人身上。

“怎么就你一个,丫头都不帮着你了?”墨纪瞧见夜凰双手滴水的捧了一盆钵的水果进来,就把手里的书卷放下,上千帮拿。

“你把人家一个富贵闲人指派的跟个小厮一样,我要是再不给点福利,就算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也加不住心生怨念啊”夜凰笑着去了盆架跟前取了帕子擦手,折身回来刚坐下,墨纪已经递上一个擦净水的苹果问到:“叶姑娘那边没事了吧?”

“伤口并不深,可怕的是毒,但小葵和蓝飒已经给她做了处理,我也叫着让她每天多喝绿豆汤排毒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是暑天,正热的时候,伤口好起来略有些难,不过针都缝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夜凰答着想到了当日蓝飒将自己给了叶韶颜的抗生素拿出来给叶韶颜吃的场景,倒觉得这两人总算有了好的发展。

“没事就好,到底是为了护你,又是个姑娘家,万一有什么可真就是麻烦了”墨纪说着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

“霍正那家伙死了,我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消停,你说罗家会不会再排人来?”

墨纪冲夜凰笑了下:“暂时应该不会了”

“我活着,他们罗家就安定不成,只怕一个不成要再来一个,至于你说暂时,莫非他有什么顾虑?”夜凰咽下口中苹果发问,墨纪则眨眨眼:“倒不是有什么顾虑,敢做就说明早都盘算好了一切我说暂时不会,是因为他应顾不暇”

“应顾不暇?”夜凰好奇的看着墨纪,墨纪则看向夜凰:“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九月初三啊”夜凰说完便反应过来:“重阳?”

“对,重阳年年重九日,百姓们忙着登高赏菊,可皇上却要忙着祭祖的礼部这会要忙着筹备诸项事宜,而且今年恰逢恭敏德惠皇后去世二十年的日子,皇上更是要大办的,这刺客应该是月前就安排了的,那位要再做安排,可要有时间来弄不是?他啊,分身乏术哦”

夜凰听了这说法,倒也安了心,不过嘴上难免还是嘀咕到:“也就躲一时的清静,忙完了,还不是要来骚扰我唉,真是麻烦”

“你呀,别担心了,等这茬忙完了,他也清闲不了的,要想顾上你,难”墨纪说着得意的看着夜凰,夜凰当即就明白她的这位大叔早就盘算好了,便立刻跳起来冲他的嘴巴上一个吧唧,继而一笑:“不知我的亲亲好夫君,为我又做了什么?”

墨纪笑着将夜凰轻揽:“九月了,忙完可就十月天了,这十月秋来,秋收之果也将上报,而边疆此时又是何等情况,你比我熟吧?”

熟她好歹在那边的地界生活了九年,怎会不知道呢?

“这会那边的天都凉了,恐怕往北的地方都落雪了吧”夜凰才轻声的咕哝了一句,墨纪就接了口:“快了,再有一个月,那边就差不多了,希望我这边能赶的上吧”

夜凰刚想开口,院落外有了蓝飒的招呼声,夜凰立刻把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塞进了墨纪的嘴里,转身出去了:“有事?”

“二奶奶,麻烦您去给颜儿擦身换药。”蓝飒不好意思的欠身言语,夜凰才反应过来,平时都是小葵帮着给弄的,这会小葵被自己派出去做了余歌的随侍,牺牲色相去了,这事还真只有她去了。

当下应了声,进屋同墨纪打了招呼就出去了,墨纪瞧着他们出去,无奈的啃着老婆留下的半个苹果,才拿起书看了一页,衙差却来了,又是来送信的,而且还是墨府来的家书墨纪净手拆信,一瞧起内容便是皱了眉,口中自喃:“怎么这么急?”继而伸手算算日子,叹了口气,转身将那衙差打发了去,自己就在院落里望着大树发呆。

“你们两个也该进一步了吧”包扎好伤口,夜凰给叶韶颜拉好了衣服。

“这样挺好的,只少现在他眼里有我”叶韶颜说着看了眼夜凰:“不过…”

“不过这样就满足了吗?说到底你可不年轻了,难道要做老姑娘?”夜凰倒不客气,说的叶韶颜脸一红:“那你说,我和他还能怎么进?”

“人家是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上的,你呢,大好的机会就在跟前,难不成你要浪费?”夜凰说着把药匣子合上看着叶韶颜笑:“当初对付我一套套的,这会倒是睁眼瞎了?”

“我…”叶韶颜看着夜凰不知该说什么好,夜凰却凑到叶韶颜的耳边说到:“小葵都被我指派出去了,你就不能有什么叫他来啊我可告诉你,今天是我第一次帮你擦洗换药,也是最后一次帮你…”

叶韶颜脸红成了虾色:“你,你难道要我…”

“在一个英雄气概的男人面前,你最好别逞强,否则他真的会把你当兄弟,而不当女人的要想让他明白你是个女人,你就要学会弱,等他来护”夜凰说着嘿嘿一笑:“希望你们抓紧机会啊”说完不管叶韶颜的表情就走了出去。

屋外,蓝飒正在院里发呆,听到夜凰出来,便上前招呼:“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了,她是为救我才受的伤,看到她疼的落泪,我也很抱歉,蓝飒,叶姑娘可是因为你才如此护我,我欠了你们太多。”夜凰说着微微福身,蓝飒赶紧还礼:“别,这是我们自愿的”

“蓝飒,你是自愿,这我明白,可你不该用人家的情感栓了人家,她是一个女人,如此这般是因为什么你很清楚,你利用一颗女人对你倾慕的心,这可不地道好好疼人家吧我和你不是一路,但她是切莫糊涂的误了自己的幸福,也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夜凰说完不等蓝飒答话,就走了。

蓝飒怔怔的站在院里有些凌乱的样子,忽然的屋内啪的一声响,蓝飒脸色一变立刻冲进了屋去,就看到叶韶颜坐在椅子上,衣裳并未系好,露出那缠着厚厚布条的肩膀和被布条包裹了一半的蓝色的肚兜,而她的面前茶杯落在地上,满是碎片与水渍。

“没伤到你吧”蓝飒冲进来的急,一时扫过去竟没察觉到失礼,只是询问,见到叶韶颜摇头这才放心,结果才注意到他面前的她其实是衣衫不整的,立刻转身就要出去,却是身后轻轻的唤:“翔风,我痒,帮我挠挠”

当下有了椅子转动的声音,蓝飒愣了愣回头看过去,就看到叶韶颜已经扭转了板凳,将身子背对给他,好的那只手竟是扯那肩头的绷带。

“你要做什么”蓝飒立刻上手抓了她的手。

叶韶颜转头看他,轻轻的言语道:“我痒…”

夜凰回到了院里,就看到墨纪傻乎乎的站在树下,笑着凑了过去:“想什么呢?”

墨纪见是她,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在想,我先前还道人家分身乏术,这会就换我了”

“怎么了?”夜凰正经起来,墨纪则从袖袋里掏出了信来递给了她。

夜凰接过细看,看完后有些表情复杂的说到:“你爹娘这是打的什么注意啊就算任家那位爷中了进士,可当初的婚约不是说好半年为期的嘛,这才三个月,怎么就要嫁黛娘过去,而且还是九月十二就要办”

“唉,大概是大哥死了,他们的心里没了底,我又不在跟前,想黛娘早点成就,多多少少家里也有帮衬的吧…”

“帮衬?”夜凰无语:“真要帮衬也该是现在无事可做的三爷伺候二老吧黛娘嫁出去可就是任家的人,任家的老夫人还在,怎么可能和青娘两口子一样伺候在近前?而且最最麻烦的是,你现在有公务在外,信里却叫你回去主事,这…”

“我现在不能回去啊,虽然这边有余少在应付,但机会这个东西,却是稍纵即逝的,我若不在跟前,错过了,那可就白辛苦了,所以我走不得”墨纪说着摇头:“幸好爹在,只有他老人家受累了唉,好在是婚事提前,虽然急了点,却也不至于脸上难看,就是…”墨纪苦着个脸不再言语,夜凰却是知道他那般苦是为何,当即把信的末尾两段又看了遍说到:“就是你这个弟弟也不省心,前面自己胡来误了前程也就算了,竟不担当,一门心思放弃读书科举,那放弃就放弃,能做点事也成啊,这倒好,竟急着说亲事去了,诶,他几时及冠?”

“月底。”墨纪说着无奈的摊手:“我还打算要是运气好,这月能完了差事正好回去给他置办,毕竟宗祠里主事,那是一统的日子,他还…”

“成家立业啊,你母亲难道还真要他先成家再立业?就算马上及冠了,这也太积极了吧?”夜凰内心无语到极点:这嫁女儿积极也就算了,给儿子成家也积极的不得了,好似全家都是大白菜一样的不值钱墨纪苦笑:“信上说的很清楚了,爹是希望他能有所担当,只是我现在真的走不得,但我们二房绝不能没人,要不,你回去一趟?”。.。

第二百章当家媳妇!

墨纪安排夜凰回去,夜凰纵有百般不远,也只能回,毕竟这是古代,家族门第大于一切,她一个“贤良淑德”的儿媳,怎能不会去照应?只不过想到第二天就是墨纪的生日,夜凰还是找借口的想赖了一天,结果大清早的起来,正想给墨纪做个蛋糕呢,却是车马备好的,墨纪已经准备好叫她上路了。

“有这么心急嘛”夜凰口里嘟囔着瞪了墨纪一眼:“今个不走”说着愤愤的冲进了厨房关了门。

“夜凰”墨纪脸有无奈之色:“我知道你一个人回去心里不舒服,我爹娘也确实不那么好伺候,但是这种时候总要有个明眼的人回去掌一掌大哥去了,屋里就没了能依靠的人,我爹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万一抠的过了,黛娘难看,嫁出去也丢墨家的脸不是?而我爹呢,万一什么话说错了,不是平白的喜事也添堵了嘛好夜凰,你就体谅为夫的难处吧”

到底是谁的儿子,清楚谁的脾性,墨纪也算很客观的说了实话,只是她认为夜凰耍赖不走,是因为心里不舒坦,却不知人家是想给他过生日。但墨纪的话也多多少少说重了夜凰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她到底不是真的无知少女,很多东西心里清楚的,故而隔着窗户回了一句:“吃罢午饭我就走,这总成吧”

“好好,你说了算”墨纪听到夜凰答应了,便是笑着想推门,夜凰却打发了他去给轩哥儿说话,自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她已经盘算好了要做蛋糕,当然条件不是太允许,所以她凑活了一下,先给面粉里掺和了鸡蛋黄,揉好了加酵团进去发着,继而把滤出来的蛋清混合了牛奶和糖分,使劲的搅拌了起来,这般折腾了好一气,总算弄成了奶油,自是把发好的面弄出来弄了个小小的馒头状,上了蒸笼。

待到起笼下来,她把馒头平着削开,把奶油往上一糊,而后用水果往上面再一堆,一个将将就就的水果蛋糕就算是好了。

忙完这一气,时间也不断,她把蛋糕藏进笼里,叫来了叶妈妈帮忙,这才做了午饭。

待到中午夜凰叫着墨纪同轩儿吃饭时,墨纪才发现饭菜中间放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吃食:“这是什么啊?”

夜凰笑笑没出声,但在蛋糕的跟前放了根蜡烛,而后将其点燃说到:“我的那个时代,过生日的时候,一般就会吃生日蛋糕,只是条件不够,我做不出那么精美的蛋糕来,只能弄个凑活一下,墨墨,生日快乐”夜凰说着当着轩哥儿的面在墨纪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指着蜡烛说到:“你对着这个蜡烛在心里许一个愿望,而后吹灭蜡烛诶,你可不能说哦,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着她笑嘻嘻的看着墨纪,墨纪脸上浮着一丝红,眼里闪着一丝激动,而后他看向那蜡烛眼神专注,片刻后将蜡烛吹灭了。

“夫君,生日快乐”夜凰说着看向轩哥儿,轩哥儿立刻站直了说到:“爹,轩儿祝您生辰快乐”说着伸了小手出来,墨纪自是笑着抱他,他也就在墨纪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夜凰笑着伸手取了蜡烛,墨纪看她一眼,心中忍不住吐槽一句:这等习俗也真是奇怪,吹灯拔蜡的,这好吗?

如果夜凰知道墨纪想到这个,一定会把蜡烛插回蛋糕里,根本不去管干净不干净了。

“爹,这是轩儿给爹的礼物”轩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帕子来,墨纪瞧见好奇的将他放下接过帕子一瞧,才看清这绢丝帕子上,是整整齐齐的几行字,当下便念了出来:“我的爹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他会给我讲故事,也会带我出去玩。我的爹爹是最厉害的爹爹,他是大大的官,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管着许多许多的人。我的爹爹是最爱我的爹爹,虽然他总是很少有时间陪我,但是他把娘找回来了,轩儿再也不可怜了。我爱爹爹,我爱娘,轩儿很爱很爱你们。爹爹,生辰快乐”

一个四岁早慧的孩子,墨纪虽然是习惯了他的能写会画,可当他读出了这上的话语时却是声音渐渐的哆嗦起来,等到读完时,便是泪在眼里转了圈。

“爹,您不高兴吗?”轩哥儿瞧见了自己的爹眼泪八叉的样子,以为自己写的不好,小脸充满的了担忧,而墨纪却激动的抱住了他:“傻孩子,爹是高兴啊爹头一次,头一次这么,这么高兴”

一个算计过来算计过去的弄权之人,风浪岂会陌生,但再大的风浪他可以处变不惊,可是自己儿子质朴的语言,却叫他无法不去激动。

“爹爹是高兴就好”轩儿笑着言语到:“爹,您喜欢吗?”

“喜欢,喜欢爹要好好收着这方帕子”墨纪说着便是起身去找盒子,夜凰当下把轩哥儿拉到身边揉他的脑袋,因为此刻她也很感动。

她知道轩哥儿聪慧的程度算是神童,也见过轩哥儿写过东西,却不料他竟会如此有层次的来写东西,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她却知道轩儿是那么的优秀。

“娘,您真好,爹真的喜欢呢”轩儿到底是孩子,瞧见自己的爹高兴,就直接说了出来,墨纪闻言看向夜凰:“这是你的主意?”

夜凰只得点头:“轩儿很优秀,他的聪慧你我都知,但是做父母的其实最欣慰的还是回忆起孩子的成长,而这个成长里如果有你我的身影,那自是欣慰不已。”

墨纪感激的冲夜凰点点头,收好了帕子走了回来,将两人一边搂上一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心甚慰”

夜凰笑着把刀子拿了出来:“快来切蛋糕,吃饭吧”

一家三口嘻嘻闹闹的用了饭,夜凰便把轩哥儿交给了叶妈妈带走,两口子偎在一起,又吃了一点,就直接滚去了床帐里。**嬉闹了一番,夜凰趴出床帐擦身整妆一番,这便无奈的冲着墨纪叹气:“唉,我得回去喽,不然某个孝子心里都要急得上火了”

墨纪此刻也整好了装,闻言不好意思的拥了夜凰:“是我忘了生辰之日,难为你和轩儿为我记挂着,如果不是家中事重,我何尝不想你留下?只是到底是嫁妹,对方如今也有了功名,不能怠慢啊”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张罗的,你和余少可要把轩哥儿照顾好,我和蓝飒叶姑娘这就出发了。”夜凰当下交代了一番这便出了院,结果倒瞧见小葵拎着个包袱等在马车边上。

“你怎么…”夜凰诧异,墨纪已做了解释:“你身边还是有个贴身我能放心些。”

“可是余少那里…”

“二奶奶,我是您的丫头不是他的”小葵说着上前扶了夜凰上了马车,继而冲墨纪说到:“二爷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奶奶的。”

墨纪点点头,退后两步,两辆马车这就上路了。

看着墨纪的身影模糊不见,夜凰才缩回了脑袋丢下了窗帘子冲一旁的小葵说到:“你呀,两人在一起都这些天了,还真就那么死心眼不成?”

小葵看了一眼夜凰:“倒也不是。”

“不是,你还舍得离开?”

“二爷说了,也差不多要撒网了,我若这个时候离开,他自会着急,他急了,那边的人就会会错意,那就…”听了小葵这般说,夜凰红了脸,咬着牙说到:“哎哟,这家伙,连这个时候都在算,真,真是…”

“二爷还不是想早点大功告成,好让您开心。”小葵说着忽而抱了膝盖低声说到:“二爷如此有心,真是羡煞旁人呢”

夜凰闻言一笑:“放心,你家余少,不必他差”

小葵的脸瞬间也红了。

因为是中午走的,天擦黑的时候,才走了一大半的路,夜行不安全,到了中间的村子里,就歇着一家客栈里了,第二天天亮,这才继续上路,于是回到江安墨府,已是正午时分。

回了院落先是洗澡换服,收拾利索了,夜凰才带着小葵去了谭氏的院落。

“二奶奶,您可来了这些日子可把人忙活的得不着歇”陆妈妈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夜凰立刻拉了她的手:“这些日子婆母公爹他们可好?”

“人死如灯灭,还能怎样?太太难过归难过,也得想开不是?这近两个月的,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往寺庙里跑,拜拜求求的,总算是好了许多唉,就是三爷这事儿闹的,苦上添乱,倒叫人不知怎生是好,太太毕竟是疼三爷的,也没说啥,就是老爷心里不舒服,见天的瞧见三爷就数落一番呗结果把三爷说的,见天的不着家,成日的醉醺醺的,更加恼火了这不,太太瞧见老这样下去,三爷只怕要真废掉,见着黛娘的婚事要办,就张罗着给三爷也赶紧的娶了妻说是弄个人给管管,先正了心再说”

陆妈妈一通话也算把情况都点透了,夜凰心里是有了个底,便是点头要进去,可陆妈妈却倒过来拽着她,不让她进去,反倒低声问她到:“二奶奶,咱们亲近,有些话我就先问问,二爷不回来,但事可交代您了?”

“事?”夜凰愣了下,当即说到:“他说了叫我回来代表二房的,帮着张罗。”

陆妈妈闻言抿了唇:“那不知您这次是打算出多少?”

“出多少?”夜凰一时有点懵,陆妈妈却扯着她又往边走了两步才说到:“二奶奶啊,现在二爷等于就是长子了,这个家就是您这二房抗了,你可是当家的媳妇了,这以前大房张罗的事可都是您的了,这三爷娶媳妇的,你可是要出银子的”。.。

第二百零一章 吃人的规矩

出银子对夜凰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事,而且她自知是二房的人,这礼钱根本少不下,也就笑了下说到:“礼钱我可是有备下的,黛娘会封一份,等到三爷娶妻,我自会送上一封的”

谁知陆妈妈听了这话,脸上有丝尴尬,抿了抿唇后倒松了她的胳膊只轻声说到:“二奶奶啊,事不会那么简单的”正要说点什么呢,屋内有了谭氏的轻唤,陆妈妈答应了一声,看了夜凰一眼,急急而又小声的说到:“二奶奶您现在就算是长媳了,太太说了什么,您可只管应着别去顶,免得里外不是人”

说完她快速的进了厅,夜凰深吸一口气后跟了过去。

“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在跟前。”谭氏抱怨的声音传来,跨门而入的陆妈妈赔笑言语着:“二奶奶来了,我去迎了下”继而转身冲夜凰一笑,夜凰也进了厅:“婆母,儿媳回来了”

谭氏此时已经坐在大椅子里瞧见夜凰眼里没多少兴奋劲:“回来了就好,坐吧诶,纪儿真就不肯回来吗?”

夜凰尴尬的笑了下:“婆母啊,不是二爷不肯回来,而是他是有政务在身的,离不开啊您放心,儿媳我不是回来了嘛,一定帮着您张罗”

谭氏闻言撇了下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这份心,只是我怕你不知该如何做…”

“嗨,这个不怕,咱鼻子下面有嘴,不知道的就问,问清楚了一样不拉的给办”夜凰说着笑笑:“不知婆母是怎么个安排,有哪些事是要我这当儿媳的要去张罗的”

夜凰这般主动,谭氏脸上好看了些,冲夜凰微微笑了下说到:“信上也说的清楚,两件大事,一个是黛娘出嫁,一个就是三爷娶妻了,黛娘这边呢,六礼一样不少的走着费不到什么心思,无非是别出什么岔子就是了。所幸亲家那边都在张罗,咱们这是嫁女,吃喝两席,嫁妆理好了也就成了,所以大头其实是三爷的婚事。”

夜凰点点头表示明白,想到陆妈妈刚才的提点也看到谭氏那盯着她的双眼,会意她操心着什么,就张口道:“黛娘成亲也是大事,二爷特别嘱咐了的,嫁妆虽是婆母您准备了,但做为她的哥嫂我们也不能怠慢,所以我们给封了二百两银子,就当是给黛娘押轿了”

二百两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多有点底子的家庭,嫁妆的总数可能也就是五六百两的总额,夜凰出手二百两绝对不轻。

但是夜凰的言语并没换来谭氏满意的点头,她反而阴着一张脸冲着夜凰说到:“给多给少那是你们做兄嫂的心,这我管不到,不过我年纪大了,黛娘嫁人,随行怎么也得三十六抬的嫁妆,不然人家弄不好会看轻了黛娘的唉,你大哥在的话,好歹是江安的知府,这巴结送礼的不会少,置办起来不但热闹,任家也不能轻慢了黛娘,可如今的念儿没了,家里的顶梁柱就是纪儿了,可他呢,一不在江安任职,二又不在跟前操办,说真的,这心里真是没底。”

“婆母,您也别太忧心了,如今婚事任家都愿意提前了,还是很看重咱们墨家的不是?”夜凰陪着笑搭了一句,谭氏却是摸出帕子来擦眼角:“唉,还不都是做着过场”说完蹭了两下冲夜凰说到:“黛娘的嫁妆的确该是我来张罗的,可是这些年我把这几个孩子供养出来,家底就是空得了。你大哥活着的时候,每个月要给我几百两的家用,就是你大哥再忙,素心也会把这些都张罗好的;如今的你大哥不在了,我和你公爹一把骨头也就只能指望着你和纪儿了,唉,都是文儿不争气,如今的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谭氏说着又开始倒苦水,夜凰可不想再听这些,尤其那些话里有话的暗示着她要向老大两口子学习,听的他只能看向陆妈妈求救,于是陆妈妈找了个谭氏换气的档口接了句话:“太太说的是,可是这会您说这些也是无意,还是先安排下黛娘婚事要筹办些什么吧”

谭氏闻言总算是打住了忆苦,但一开口的夜凰却发觉坏了,因为谭氏几乎是给她丢下难题:“老2媳妇,现在你也就等于是长媳了,我和你公爹以后的日子也要靠你和纪儿了,如今的黛娘成亲,嫁妆我也叫人筹备了,可是没了你大哥撑着,人走茶凉的,没什么依靠,再者,我和你公爹也实在没多少闲钱,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把黛娘的嫁妆给置办齐全?不够的银子你帮我先添上,算我借你的,等回头了,我把钱再还上”

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