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名声好听!虽然是寡妇,那是被动逼迫。你要求和离,在外人看来就是你嫌弃她,你抛弃了她,这怎么相同!”

两个人争论不休,秦朝安是怎么也不愿意与小何氏相互猜忌着过日子。许慈自认虽然是秦朝安的幕僚,顶多在政务上帮帮忙,私人事情她没有立场干涉。只是,同为女人,她设身处地的站在小何氏的角度去想,就怎么也无法容忍秦朝安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了。

许慈怒怼了秦朝安一通,最后问:“你真的在外面养了人?”

秦朝安心里一咯噔,偏过头去:“没有。”

许慈依然狐疑的盯着他,秦朝安索性梗起脖子道:“我都说了何玮这个身份迟早要舍弃,还找什么女人啊,这不是给自己找拖累吗?我们最终目的是什么不用我重申吧。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拖外人进来,一个不好平白丢了性命。”

许慈哼道:“算你有良心!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她迈出房门,忍不住回头补了四个字,“第三条腿!”

秦朝安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加紧了自己的宝贝。

小何氏听得陪嫁丫鬟说书房里传来许当家与老爷的争吵声,心底莫名的好受了些。这世道,总算还有个人替她主持公道过,虽然结局不一定好。

正感慨着,许慈就来敲门了,再一次见到这位冷峻的青年,小何氏乍然间都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放了,双颊隐约的发红,许慈笑问:“不请我进去?”后,她才惊醒般的让路,一边让丫鬟去泡壶好茶来,一边亲自整理了圆桌上的杂物。

许慈拿起竹篮里面的绣绷,上面有了半只栩栩如生的鸳鸯:“夫人的绣工不错。”

小何氏面红耳赤,局促的道:“只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称不上好。”她顿了顿,“我与老爷……我与太守大人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夫人这个词我已经担待不起了。”

许慈不与她纠结这些小事,等到丫鬟上了茶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那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小何氏眼神一暗,苦笑:“还能如何,大不了找个庵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落得清净。”这话一听就知道对方娘家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家族。

“冒昧问一句,你嫁给太守大人之时的嫁妆可还在?”

小何氏啊了声,抬头怯生生的瞄了下许慈的神色,兴许是许慈的态度太端正,人也显得格外的正派,所以她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才显得格外的隐秘,格外的让人怦然心动。

她的手在桌子底下不停的搅动着绣帕,秋日的阳光徐徐的落在她的身上,越发衬托得她更为端庄秀丽。

许慈叹息了一声,暗道对方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可惜遇到了何玮这个人渣。恩,不管是真的何玮还是冒名顶替的假何玮。

等确定嫁妆也被她带来了之后,许慈才道:“我这话也许交浅言深了些,只是现在夫人面临困境,我身为太守大人的幕僚,有责任替他张罗一下夫人的身外之事。毕竟……”眼看着小何氏又泪珠涟涟了,许慈的话语也难得的停顿了一下,默默的给她地上一块手帕。

小何氏凝视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整个州府里除了对方一个好人之外,其他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如果夫人相信我,不妨将你嫁妆中的店铺交给我打理。或者,田庄也行。”

小何氏小声的啜泣着:“我那些铺子都狭小得很,往日里也租不了几个钱。田庄没有,就一片三等果林,有天灾的时候基本一个果子都没得。”

“这样的话,我更加要替夫人张罗了。都说女人家,出嫁以夫为天。夫君一旦靠不住了,总得找个靠得住的东西傍身不是。银子是个好东西,不会自己跑,也不会见异思迁,更不会背叛你算计你。男人可以没有,银子是必须有的。有了它,不管你是和离还是再嫁,都可以挺直了腰杆做人,日后更加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一旦有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尽可以用银子砸死他。”

小何氏扑哧一笑,抹去了缀着的泪珠,起身福了福:“那就劳烦公子替我多费心思了。”

许慈当场与她签订了租凭契约,小何氏依依不舍的送她出了门。亲眼看着对方拐过了月牙门,连影子都不见了后,才捂住自己的发烫的脸颊,对小丫鬟嘀咕道:“这么好的男人,日后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小丫鬟看了看自家夫人红润的脸颊,回道:“许当家那么爱财,妻子最少也得是位嫁妆丰厚的美人吧。”

小何氏的好心情瞬时低落了下去,看了眼隔壁纹丝不动的成氏房门,最终也回了房。

许慈回来后,秦朝安身边的人就好像上了一根发条,不分昼夜的开始旋转起来。衙门里的人员分工合作,那些人负责土地纷争,那些人负责家庭纷争,那些人负责州城防务,那些人张罗新的项目。

不得不说,自从摄政王的银子也到账后,秦朝安就觉得所有的难题都不是难题了,所有的困难好像都迎刃而解了。

海港建设的招商前段时间就有了结果,一车车的泥沙木材日日夜夜的运了过来,海匪们占据劳动力百分之六十,余下的人全部是本地的平民。因为是渔民,不存在什么秋收,所以政令颁布下去,就有不少的壮丁来应征。按天算工钱,也大大的方便了所有人。除了值守的守备军,其他休息的士兵们也可以来海港赚一些外快,或维持次序,或亲自撸胳膊上阵搬运,有些人继承了家里的雕刻雕工手艺,还可以给港口建设填一些华彩。

与此同时,秦朝安还发现了此地另外一个能够让所有穷人们发家致富的东西——珍珠。

“夷州临海,不打渔的时候有不少女子潜海挖海贝,运气好能够挖到拇指大的珍珠。有的人家一年下来只要挖上几个上等珍珠,一年的用度银子就出来了。甚至有的渔家女儿嫁妆不用金银,就用自己挖采的珍珠,串成手串、项链或者编制成发冠,格外的俏丽。”

许慈问他:“你是怎么发现的?别告诉我你守株待兔似的守在了渔家门口,观察了十天半个月。”

秦朝安咳嗽一声,从锁着的箱笼里面拿出个雕花珍珠盒子递给许慈:“朝廷确定要建海港之后,有不少海商送了我不少好东西,这是里面我最看重的一份。”

“珍珠头面?”

“算是吧,你打开看看。”

许慈也不矫情,盒子里面的确是珍珠饰物,一颗颗差不多大小的珍珠粒粒饱满,光润照人。白珍珠为底,粉珍珠点缀成花,黑珍珠为蕊,依然是一件珍珠云肩。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许慈也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位商人下了大本钱啊!你可给了人家什么好处?”

“不过是划了一块稍微大点的地皮给他建商铺而已。他原本就是海商中的巨富,有没有这份厚礼,他都可以拿到一份契约。”

“所以,你就特意让人调查了一番周边的珍珠产量?”

秦朝安问:“你说,这珍珠是不是上天独有的珠宝?能不能人为养殖?”

许慈赞许道:“太守大人的脑子终于灵活起来了,知道珍珠是个活物。”

秦朝安惊喜:“也就是说可以养!”

“对,只是对海水有要求而已。具体的你得去海边的渔家问一问,看看他们在什么地界采集到的海贝比较多,那块地方的海贝成品比较好,做个统计然后再琢磨养殖场的事儿吧。”

秦朝安对许慈琢磨赚钱的能力是百分百信任,当即就安排人去调查了。

“养殖珍珠不是短时间能够见成效的事儿,现在夷州太穷,我们得想个能够快速致富的法子,先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

许慈道:“还是齐州那一套,利用地方优势,特产是什么,就把它做到极致,做到世人一说起某种东西就想起夷州,来了夷州就必须去寻这种东西。”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海鱼么。临海几个州全部靠海吃海。”

“那就做海鲜集市嘛!”

秦朝安一点就透:“就跟齐州的商业街一样的东西?”

“恩,海港还在建,周围人来人往,这时候低价海鲜最好卖了。卖不完的晒干做干货,卖到中州那些地方去,越远的地方越是没吃过海货,还怕卖不出高价么!”

到底是做熟了,而且建立集市的人手也有,银子花得最少,所以很快就筹建了起来。

往日里,夷州城内的居民大多是赶早去海边寻刚刚回来的渔船购买海货。现在好了,集市一建,海边的渔民全部聚集在了一处,价格透明,货比三家,很快就获得了百姓们的称赞。

秦朝安趁机又在城内建了一个综合菜市和粮市,还有四个城区各自建了小一点的菜场。因为租金便宜,大多数的商贩都愿意迁移进去,有了人气就有了商机。因为价格便宜,州城之外的村民们也愿意赶早来买东西。如此还带动了马车驴车的生意,城里有外人进来,商人们自然就有了生机,原本贫富差距极端的夷州城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的景象。

秦朝安偶然之下去海鲜集市参观,意外的还看到了海螺和小贝壳,被小姑娘串成简单的饰品在叫卖。

他回去后问许慈有没有商队远行,准备把这些小东西拖去贩卖,许慈自然同意。许慈有商业眼光,当即弄了个庄子,聘请专人收集海螺等物,然后再加工成为女人的饰品,孩子的玩具。只要有商队远行,就会带上一车饰品,还有晒干的鱿鱼须,可以成药的海马,以十倍只差的价格卖给需要的人。

这一年的冬天,船早就不出海了,少见的,夷州的人们却一个个洋溢着富足的笑容,张灯结彩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皇城,福王府邸。

秦寒羽的幕僚们正从繁重的公务里抬起头来,一个个捧着热茶,烤着热炭,说着最时兴的见闻。

秦寒羽将吏部最新的官员审核名录递给众人:“看看,可有什么不同。”

普季是幕僚中心思最为敏捷的一个,当即接过了册子,快速的翻阅了几遍,最后指着夷州那一栏的官员:“这个何玮我好像有点印象。”

秦寒羽笑:“半年前他的来信特别多。”

这么一说,幕僚们都明白了,有人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会耍无赖的官员,要银子都要得理直气壮,毫无乞求可怜之色。”

也有人专门负责官员升迁的事儿,当即道:“何玮一年前还是齐州的太守,今年年初才平调到夷州吧!夷州那地界太不太平了,穷得叮当响。”

普季扑哧笑:“现在夷州可算不上穷了,至少百姓可以填饱肚子。看看这吏部的名册上的审核,优等!去年在齐州,何玮的评级是几等?”

“也是优。还有前两年也是,再往前就碌碌无为了。”

普季摸着自己的胡须:“这就奇怪了。他是突然点通了任督二脉,开始明白怎么为百姓们谋生计了吗?看看这评级的附录,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站在百姓的角度考虑,我相信,只要海港建成,哪怕之后他再调任,夷州的风气也只会越来越好,百姓们只会越来越富足。”

秦寒羽道:“那可不一定。他之所以做出成效,很大一部分是他懂得开源。你们发现了没有,他在齐州任职,没有一门心思的从农民身上提高税收,反而是选择了商人。到了夷州,今年的税收也是商户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可见,他这个人心底没有什么士农工商的想法。在他看来,谁赚的银子多,谁就能够推动整个地方的富裕。”

普季笑道:“看样子王爷对此人抱有厚望。”

秦寒羽坦诚道:“地方官员嘛,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让百姓们吃饱穿暖吗!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到这一点,他能够想通,很好。不过,”秦寒羽环视了一圈幕僚们,“不过,本王还需要再挖一下他的本事。”

立马有人惊呼:“王爷又要把他平调了?”

普季笑道:“他在夷州才一年,就平调,那海港不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嘛。王爷,您可得慎重考虑,别把好好的人才给逼迫成了愤世嫉俗的疯子。”

“这倒是不会。”秦寒羽摇头,“至少也要等他任期满了后再说。下一次,他去的地方就更加穷更加险了。”

“乱世出英雄嘛。也只有在最穷苦的地方才能凸显官员们的本事,越是危险的地方也越能看出当官之人的应变能力。”

“不过,”普季也道,“这样的人才,王爷还是要早早收入囊中比较好。”

众人点头:“正是如此。”

这一场小型会议持续没多久,天色就已经很晚了。

秦寒羽散了会,直接拐去了后院。他自己没有正妃,妾室也是一个都无。先帝在时,还有人乱嚼他的舌根,等到先帝故去,摄政王当政,随着他的铁血手腕和狭天子以令诸侯的作风让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因为没有家眷的缘故,所以侍卫们直接护送着他回了自己的庭院。

他独自沐浴更衣后,遣散了所有的仆从,只身去了偏房博物架前。在昏沉的灯笼映照下,他轻巧的拧开了麒麟摆件的身躯,原本看起来为一体的博物架瞬间一分为二,背后的白墙处不知何时有了一扇门。

他放下灯笼,用随身的钥匙打开了门锁。内墙上的龙油灯扑扑的闪着,半昏暗的密室内,一应桌椅俱全,金线缠成的十二幅凤凰屏风后,一顶铺满了红纱的床榻朦朦胧胧欲语还休。

床榻上,一名女子半卧在床边,一头如墨的长发如上好的锦缎一般铺成开来,越发衬托得女子的面容苍白娇弱。

“云音。”秦寒羽剥开女子颊边的碎发,正想要一如既往的强势侵入对方唇舌之中。

才一碰触,就发现女子脸颊格外的冰凉,唇边更是溢出一缕长长的红线,与那龙凤戏水的红被褥交相辉映,有种夺人心魄的美。

“云音!”秦寒羽一惊,掰开对方的嘴巴看去,果然,舌头又咬掉一半了。他又气又急,摇晃着对方的身子,逼得人睁眼,“你就这么想要寻死吗?我说过,你敢死,我就敢让你儿子给你陪葬!”

第三七章

唤作云音的女人瞪视着他,如此,秦寒羽反而露出了温柔笑意:“看看,明明舍不得又何苦为难自己。”转身就熟门熟路的去翻找了药箱,亲自给人上药起来。

药箱里面各色药瓶都有,绷带一看就是用了不少,伤药止血药的瓶子更是不止一瓶。

“好了,记得这段时日别再磕着碰着弄出血了,否则疼起来也是自己难受。我倒是想要替你,可惜你永远都只会自残,怎么也不愿意伤我一分。”

云音索性转过头去,浑身无力的趴伏在床榻上。

秦寒羽在她头顶落下一个吻,眼中的迷恋肆无忌惮的蔓延出来:“皇上过几日就大婚了,你高兴不高兴?”

云音埋在身下的五指卷起被褥。

“新后是佘太师的嫡亲孙女,听闻自小就当做帝后培养,聪慧非常,性子也很娴静婉约。作为皇叔,我倒是隔着屏风见过一面,画像上看起来容貌丝毫不输于当年的你。”

云音干脆卷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秦寒羽的追忆就隔着岁月的薄纱隐隐约约的传递过来。

“我记得你得知自己即将成为太子妃时,还闹过不小的脾气,说宫里太闷,规矩太多,你不喜欢。太子为了宽慰你,还特意带你出城跑马,放风筝。风太大,你的凤凰风筝飞到了树上,还是我帮忙摘取下来。你看,从那时候起,太子就不会为你涉险,如今太子哥哥入土多年,他就根本没有想过你独自在宫中会不会寂寞。”

云音在被褥里踹了他一脚,秦寒羽停住了话头:“怎么,如今连提都不准我提了?我不提,你自己不还是照样日日夜夜的想他,想着自杀后去底下寻他。”他扯起女人在外面的长发,逼得对方露出自己的面容来,“我们的儿子要成亲了,你想不想去看看他?”

云音眼睛鼓得跟铜铃似的,最后,那一份惊诧被前所未有的愤怒给取代,她的嘴角又蔓延出血迹,然后猛地啐了他一脸带血的唾沫。很少开声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戈戈声,秦寒羽仔细听才明白那话,她说:“那不是你的儿子!”

秦寒羽抹干净她嘴角的血珠:“说什么傻话呢!皇上是我的种,错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他之前,太子哥哥已经不能人道了,这事瞒得再好,也瞒不了我。”

云音是当今太后的闺名,自小就与先帝和福王相识。谁也没有想到,先帝过身没多久,他的结发皇后就被自己的弟弟给囚禁在了自己府邸的密室之内。

云音总说宫里是黄金打造的牢笼,而这间密室,这是地狱深渊处的黑牢,见不到光明,更加无法挣脱。

秦寒羽对小皇帝的纵容几乎是众所周知,当然,对小皇帝的严苛教导也是有目共睹。可以说,只要是保皇党派,对秦寒羽也无法完完全全的视之为佞臣,而是,爱恨交织。

皇帝十六岁新婚,足足在宫里足不出户了三天。

因为之前没有后宫女主人坐镇,宫里的消息防御简直就是一把筛子,到处都是洞眼。所以,皇帝这三天日日*的消息,根本不用费心打听,随便抓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眼看着第三天是大朝,朝臣们三更的时候就忙活着进宫,现在天都大光了,皇帝的影子都没见着,朝臣们的怨气就升了起来,很快御史大夫的嗤笑跟洪钟似的响彻在大殿之中:“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佘太师,看样子你家那位贵人手段了得,才进宫三日,就把皇上给治得服服帖帖。下官纵观史书,也没见过这般厉害的人呐。”

佘太师本就是保皇党的中坚之人,听到对方的话,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做反驳。

摄政王一派中人眼见帝师不接招,一个个舌若刀锋,将新后和佘家给讽刺得面目全非。

眼见着两派大臣就要撸袖子上场了,秦寒羽一声轻巧的咳嗽,在众人的停驻目光中缓缓的道:“少年夫妻,行事总是由心而定,诸位大人也是过来人,想来也明白皇上此时此刻的心境。”

佘太师默认,现在连摄政王也对帝后之事宽容大度起来,下面两派的人顿时抓不住两个大佬的心思,俱都偃旗息鼓了。可朝廷里还有一派人,不靠帝师也不靠摄政王,就是一群直臣,说话最直接最不好听也最为尖刻:“王爷,您看看外面,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这个大朝到底还开不开,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不是下官说,如今这天底下最忙的人可不是皇帝,我们身为大楚的父母官,也有无数的公务等着处理。”

秦寒羽与佘太师暗中对视了一眼,还没拿出个决定来,那头已经有太监在唱诺‘皇上驾到’了。

宫里的事儿到底太远,夷州地界上的人早就开始挂起了渔网,家家户户张罗着过年的事儿了。

过年,大楚上下也不过是那些习俗,夷州靠海,年三十的灯会不是什么牛羊猪龙而是虾蟹乌贼等物。

秦朝安给衙门里的人都发了红包后,就暗中褪去了那一身沉重的伪装,穿了身月白滚黑狐长袍,披着大髦去敲许慈的房门。

听敲门声许慈就知道是秦朝安来了,她也不以为意,如往常一般打开房门,突然就感觉一阵刺目的皎月穿透眼膜,光芒万丈的伫立在她的门口。

许慈反应慢了一拍,看看对面英俊潇洒如玉般的男人,顿了顿,问:“什么事?”

秦朝安很满意许慈那被美色迷惑的茫然表情,笑道:“难得来夷州一趟,不如去逛逛灯会?”

许慈眼睛又闪了一下,心底的那股子·欲·望几乎蠢·蠢·欲·动起来,等到回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挤在了灯会的人潮之中。

秦朝安今天特意观察了许慈的情绪,知晓她忙得连年夜饭也没吃多少,故而一路上就寻了吃食小摊,一会儿给她用荷叶包了的烤鱿鱼,一会儿给她一块小年糕,一会儿又买了小串的糖葫芦,等到两人走累了,索性就在馄饨摊边上蹲着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卖馄饨的老夫妻还是从齐州跟来的那一对,见到许慈格外的亲切,又给她窝了一个煎蛋。许慈路上一直是吃,这会子实在吃不下了,盯着那咬了一半的鸡蛋发呆。秦朝安的眼珠子自始至终的挂在了她的身上,看她那样子就觉得格外的可爱,忍不住伸筷子将那半个鸡蛋夹了过去,不由分说的几口就吃到了肚子里。

许慈一句‘有我的口水……’还没说出来,秦朝安还趁势又把她余下的两个馄饨给吃掉了。

许慈抱着汤碗鄙视他:“你是只猪啊,这么会吃。”

秦朝安穿得跟富家公子似的,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全然没有高人一等的影子,付了两人的饭钱,理所当然的道:“不能浪费。”

许慈没说话,秦朝安还砸了砸嘴:“老两口还入乡随俗,馄饨里面包的居然不是肉而是虾仁,好吃。”又问许慈,“猜灯谜去不?”

许慈道:“没那闲心。”

秦朝安笑了笑:“哎,你是没闲心还是猜不出?猜不出也没什么,反正你不会的东西我也不大会。”

许慈皱着鼻子:“我可比你聪明多了。”

“是是是,你是大楚最聪明绝顶的女人。”

许慈奇怪的看了洋洋得意的某人一眼:“你今晚吃药了?居然破天荒的夸赞我。”

秦朝安哽了一下:“难道我夸错了?我是真的觉得你与众不同,是女中英豪。”

两人正抬杠,外围走过一队着装整齐的士兵,有人对许慈摇手,转瞬就凑了过来,是林杉:“你不是说年三十正好睡懒觉吗,怎么还没歇息?”

许慈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我忙着招待呢。”

林杉看了旁边淡定的秦朝安一眼。不得不说,两个同样国色天香的女人会下意识的相互攀比一下。到了男人这里,见到同样高大英武且貌比潘安的同性,每一个眼神也会带着衡量和比较。只是,女人比较的是容貌,是衣裳首饰。男人嘛,会比身高,比肌肉,还会瞄一眼对方的双·腿之间,估算一下各自小兄弟的大小。恩,男人就是这么粗俗。

林杉知道许慈是个花痴,对俊朗的男人没有抵抗力。所以,在乍然见到秦朝安的真身后,心里就敲打着警铃。只是,身为将领,他装逼惯了,哪怕暗中早就跟对方打了上百个回合,面上还是保持着阳光的微笑,跟对方握手,攀交情,顺便打探敌情。

秦朝安对许慈的‘朋友’定义不置可否,至少,这说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比许慈和林杉的关系更加牢靠,相处的日子也更加久远。男人嘛,基本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他们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只会凭借着自觉觉得对面的同性有危险,然后要么是直接挑衅,要么就是暗搓搓的等待着机会一击必胜。

所以,在许慈还沉浸在两位美男子的美色当中时,两个情敌就已经相约去营地里喝酒吃肉过大年了。

许慈:发生了什么?你们确定要去全都是臭男人的地方守岁等跨年?!

两个男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管许慈愿不愿意,一人夹着她一条胳膊,不由分说的就架出了城,直接奔赴守备军大营。

营地里不用轮值的人早就架起了篝火,火上烧着大锅,锅里有的烫着酒,有的滚着高汤在煮海鲜,有的直接串着一头乳羊在烤得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