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慈却不愿意走:“人质在哪里,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朝安也知晓今时不同往日,与李齐道:“干脆在人质送去皇城之前,你我都在外城暂住吧。初来乍到,李师傅也要与老友们联系联系感情。”

与白毅联系感情,还不说是两个老仇人相互试探对方的底细,挖掘更多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东西。

李齐问他们:“让太守大人一个人回内城,会不会不太妥当。”

“沙洲最大的问题是西蒙扰边,城内其实没多大的事务,让他锻炼一下也好。再说了,他如今也有了牵挂,不能老是依靠我们,他得自己给家人撑起一片天。”

许慈倒是体贴:“让我的人跟着他去内城就是。在外城,还是李师傅的人耐·操一些。”

李齐咳嗽:“夫人,你也太入乡随俗了。”耐·操什么的,实在不该从一个女人家的嘴里出来啊。

三个人默契的再纠缠此事,白毅也很快给他们安排在了同一个院子。

许慈是真的累了。从夷州到沙洲他们慢悠悠的也走了大概两个月,一路上虽然有客栈歇息,大多时候还是在马车里晃悠,她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故而,回了院子洗漱后她直接倒头就睡。

秦朝安眯着眼单手撑在枕边,初看以为他睡着了,细看却发现他那双眼睛悄无声息的在眼皮下滑动,针般的眼缝不时泄露出一丝冷冽的光芒。

沙洲的月色早早的就爬上了眉梢,明晃晃的光亮铺洒在灰石地板上,像撒了一层霜。

倏地,寂静的月夜里,野猫在啊呜啊呜的叫着。

床上的男人终于打开了双眼,仔细看了下身边女子的睡颜,替她撩开耳边的碎发后,如豹子般的一跃而起。白霜地面上划过一道锋利的残影,越过窗台,沿着外墙的墙体蜿蜒而上,最后在屋顶的黝黑处伫立着,不动了。

春风下,树叶的沙沙声不绝于耳,配合着野猫的叫声,一切黑暗都显得格外的肃杀起来。

一道刺耳的呛声划开夜风,响彻了月霄。

秦朝安身子猛地一沉,长弩咻咻的飞出两道利箭,闷哼声毫不意外的响起。这就像是一个讯号,无数的箭啸声带着死亡的呼吸飞向小院的四周。

闷哼逐渐被惨叫取代,秦朝安根本没有停顿,每一次射弩都可以带走黑暗中飞奔而来的一条或者两条性命。每一个倒下的身影下是银白的箭光和喷射而出的血块。

他就像是夜光下狩猎的黑豹,但凡出抓必定带走一个猎物。咻咻咻的声音不绝于耳,男人的身姿时而高时而低,几次被敌人瞄中,他也能够快速的反应飞快的离开原地,在月色的光和影中奔袭,跳跃,射击。

远处的营地也不时传来一阵不是很久的打斗声,等到黑夜才一次恢复平静,白毅推开小院的远门,门内门外,墙内墙外,甚至是院中那干瘦的枣树上都挂着无数滴血的黑衣尸体。一具具身体就像是一只只矫健的黑猫,明明是准备夜袭,却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猎豹的爪牙之下。

“多少人?”白毅问。

秦朝安从长廊的黑影中倒挂而下:“八十七人。你那边多少?”

“不到两百,看样子是在试探。”

李齐蹲在偏房的屋顶,低声道:“把尸体规整规整,明早挂到城墙上去。”

白毅:“你这个臭毛病怎么还没改?动不动就风尸体,风干了又没法下酒。”

“我这是心理战,你懂不懂?”

白毅哼道:“明天我们要打反击战,你上不上?”

“我老了,干不动年轻人的活了。”

白毅索性转向秦朝安:“父债子偿,他不干你上。”

秦朝安点头,把长弩随手往暗处一抛,凭空一只手接住了武器后,人直接去后院打了桶井水将人冲个透心凉,这才回了屋。

许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喃喃的问:“有事?”

秦朝安连人带被的搂住,吻了吻她的嘴角:“没事。将军请喝酒我没去,睡吧,明早我带你去内城走走。”

夜终于深了,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第四二章

然后,沙洲的将士们根本没有等到第二日才开始反攻,而是在西蒙的夜袭前哨兵全军覆灭后,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转瞬就反夜袭了回去。

许慈睡得日上三竿才醒来,正用着早饭的时候,秦朝安一身血腥气的进来,瞧见她在吃饭,自顾自的拿着毛巾和换洗衣物出去了。不过一刻钟,神清气爽的回来,就着她剩下的清粥和快要凉透的菜吃得一干二净。

许慈问:“成果如何?”

“参与夜袭的将士每人揣了一兜手擂,把沙洲边界的西蒙营地给轰得寸草不生。”

“就没留一两个换银子?沙洲也穷啊!摄政王不会再给你拨银子了吧。”

秦朝安脸色变化一瞬,又淡定了:“今早的消息你还没看?”

“怎么?”

“皇后也有了身孕。”

许慈鼻子皱了皱,从喉咙底部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嗤笑:“你的意思是,现在朝廷又……穷了?”

秦朝安探手过来摸了摸她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帝后有孕,皇帝怎么也要表示一番。国库赏了多少下去不说,反正,佘家的仓库要扩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罢,”许慈也不强求,“沙洲这地方也不方便城建,索性以战养战好了。多抓点人质,让西蒙用银子来赎人也是一条发财路。”

秦朝安越发有点忐忑,纠结了一会儿才说:“夜袭的西蒙大营里死了一名大将,白将军说对方是小王子的母族人。看对方的服饰和名牌,应当是部落首领之类的人物。”

许慈差点当场把菜汤都浇到秦朝安脑袋上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败家子!”

秦朝安握着她的手指头,讪笑:“人虽然死了,不过人头还完整,虽然价钱不会太高,有总比没有强是吧。快消消气,沙洲这地方银子很好赚,你相信我!”

许慈眯眼想了一会儿:“摄政王没有银子给我们,我们可以从他手上挖点别的东西过来。”

“什么?”

“奸细啊!摄政王掌管兵部这么多年,肯定在各州各国都有奸细,以便尽快掌握各国动向,关键时刻,他们也是最佳的死士。”

秦朝安道:“哪有那么容易。死士不是银子,说给就能给。就算是为国效力,他定然也不会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死士完全为我所用。”

许慈盯着秦朝安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埋藏在西蒙皇族中间的奸细。那小王子虽然在我们手中,可是,对于西蒙皇族而言,并不一定是所有人都期待着他平安回去。我们需要奸细,甚至是埋藏在各大王子身边和西蒙王和王后身边的宠幸之人,替我们把小王子这个棋子利用到极致。”

秦朝安回视着她:“你知道何玮是谁的人吧?”

“帝师嘛!不过,现在帝师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皇帝如此宠幸皇后,说好听点是帝后夫妻情深,说不好听的,那就是公私不分。用国库的银子去封赏外戚,朝廷里的大臣们指不定都闹成什么样了。”

秦朝安道:“若我找摄政王要奸细名单,何玮这个身份从此就变成了双面间谍。我不觉得现在就对摄政王投诚有什么好处。”

许慈一拍桌子:“那就等着他主动对你递橄榄枝好了。”

许慈说出这句话后,就拉着李齐每天叽里咕噜,后来李齐又叫来了白毅,三个臭皮匠每天关起门来暗搓搓的算计西蒙人。每出一个计策就让秦朝安带人去执行,每出一趟门,秦朝安就逮回来一名将领,顺带抢回来无数的战马,兵器还有牛羊。

以前是西蒙人明目张胆的到沙洲各地的村庄烧杀掳掠,现在变成了大楚的将士们不分白天昼夜的跑去西蒙串门子。

有名有姓有大靠山的被俘将领要么等着部落的人用牛羊战马赎回,要么等着西蒙王亲自派人赎回。

各位大大小小的王子们,只要是在西蒙边界晃悠过的,大多遭遇过秦朝安的野狗队伍。之所以说是野狗,因为西蒙人特意研究过最近神出鬼没的这只大楚队伍,发现他们的行动没有任何规律可行,简直就是放养在野外的狗崽子,老远闻到肉味就疯了似的冲过来,狂风过境一般能够抢的都抢了,能够烧了的都烧了,活的全部被带回大楚境内,然后明码标价的叫卖。大到将领,小到成串的士兵或牛羊,只要你肯出银子,都可以赎回去。

原本小王子被俘,上面几位有权势的王子们还拾掇着老西蒙王别中了大楚的奸计,花了银子却发现买回来的是小王子的尸体。结果,没多久,这些王子们就发现自家部落不是被偷袭了,就是儿子女儿被逮住了。丢得少的时候,顶多是损失一些·畜·生,丢得多的,恩,大概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敌军的营地内,跟自家被俘虏的老弟一个床榻了吧。

秦寒羽在短短一年之内,先是接收了西蒙最得宠的一个小王子,然后陆陆续续的王子的儿子、女儿、爱妾、老娘全部齐聚一堂,只差西蒙王就可以在大楚的大理寺地牢里开团圆宴了。

随着人质送来的就是赎金的建议,上面明确直白的写明了这个人质的作用,在西蒙的地位,得宠情况,做过哪些不利于大楚的策划,然后就是提议赎金多少。当然,也有直接言明此人恶贯满盈,要求摄政王不要为了小钱而昏了头脑,留下心腹大患给大楚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时隔多年以后,秦寒羽再一次尝到了头痛欲裂的无奈之感。

啊,这个何玮,真会给老子找事!

秦朝安的确没有拿到秦寒羽手中的死士名单。不过,秦寒羽也被逼得开始大量动用西蒙的奸细们,将满手的西蒙棋子一个个落到实处,物尽其用。

结果,病床上的西蒙王先是收到了小儿子的头发,再收到了儿子的小指,到了最后是一只耳朵。老王的心里从漫不经心到诧异到怒气冲天,到任命支付赎金,也整整折腾了一年。一年中,原本好不容易重新在老爹面前露脸的王子们一个个纷纷后院着火,老爹忙着赎回他的小儿子,王子们也忙着赎回自己唯一的嫡系儿子,联姻的正妻,知道他大多数秘密的宠妾,偶尔还有一两个手握兵权的心腹大将。

各大部落更是忙碌,上头人要给赎金,还不是让手下的部落贡献牛羊黄金么!这就罢了,好歹也是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做出的投资。可不知道沙洲这一年是怎么回事,边境早已关闭多年的边贸交易市场突然又开始活跃了,每天有大楚的商贩在里面售卖好东西,他们不要金银交易,而是要皮毛,各种牛羊狼皮,而且还喜欢鹰。越好的皮毛就可以交换越好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各种精美不凡的饰品器皿珠宝,次等的也可以换粮食茶叶。

随着交易市场的繁忙,来往的西蒙人也越来越多,各大部落的家禽们也开始极度紧缺,需求肥沃草场的需求更是越来越大。

整个沙洲就像是一只张大了嘴巴的貔貅,吞噬着西蒙能够交易的所有物品。整个西蒙的商业随着边贸的繁盛,与大楚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同时,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咽喉也被悄无声息的送到了大楚的手中。

“牛羊吃草,饲养的牛羊马匹越多,草地的消耗就越大,部落之间的矛盾就更深。同时,狼皮的需求增大,西蒙的男人们除了放牛就是狩猎,猎来的狼用来交换粮食,有了粮食就没有了侵犯大楚的动力。女人孩子们吃饱穿暖,对虚荣的需求也是逐日提升。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很容易消耗人的意志,特别是皇族,越是奢靡越是懒惰,内部的矛盾就越来越大,部落之间的争斗也是越来与频繁。”

“等西蒙的老王死了后,西蒙的内斗还会更加扩大,相互之间的消耗也是极其血腥残忍。”

“这样倒是给我了大楚喘息的时日。”

“这就是兵不血刃屈人之兵啊!”

秦寒羽的幕僚们七嘴八舌,一个个满面红光的畅想未来的形势。

“想出这个计谋的人,定然是个十分善于把握人性的鬼才。”普季道,“王爷还是尽快将此人收入账下为好。”

幕僚们纷纷附和。

秦寒羽反问:“难道诸位觉得这个连环计出自一人之手?”

有幕僚惊诧:“这是连环计?”

秦寒羽叹道:“边贸重新开通是在西蒙的小王子送完皇城之后,更是在西蒙内部混乱不堪之时。西蒙的王子们都自顾不暇,各个部落也是焦头烂额一心想要赎回自家的顶梁柱,这个时候开通边贸即显示了我大楚不惧西蒙的态度,也展示了我大楚要与西蒙和平共存的决心。相互为邻国,大楚不再成为西蒙卧榻的老虎,那么他们西蒙自家的虎崽子就该各自给各自争夺更多的利益了。我们常说镶外必须先安内,此计正是这话的反面。外部安定了,西蒙内部的动乱指日可待。”

普季琢磨着:“白毅可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么多年了,王爷对他的示好他一直视而不见。”

“所以本王怀疑,何玮身边定然有与白毅志趣相投之人,才能说服对方与何玮共进退。”

普季补充:“共进退到,把所有的人质都一股脑丢给王爷您来烦恼。这馊主意,除了白毅也没人会拍手称快了。”

秦寒羽哈哈大笑:“要不,普先生就代替本王去会一会那何玮,以及他身边的谋士们。”

普季拱手:“敢不遵命!”

许慈肚子九个月的时候,皇后也怀孕有六个月了。

从太医把出了喜脉之后,整个后宫就沉浸在一片欢欣雀跃的海洋之中,而这片海洋中蹦跳得最为欢腾的就属皇帝这一条大蓝鲸了。

国库因为皇后的怀孕差点被搬空二分之一,别说御史大臣们在朝堂上怎么面红耳赤的嘲讽佘太师一家荣宠太过,就连太傅和太保也暗中跟皇帝提过,太过于宠幸外戚于国于家都是有弊无利。

小皇帝不听,他还好像特意为了与朝臣们作对似的,在如山一样的参奏佘太师的奏折上再给佘家封赏了爵位。

这下,连皇后都有点胆战心惊了,抚摸着肚子跟难得来后宫的亲祖父说:“若这一胎不是皇子的话,可如何是好?”

佘太师老于世故,怎么会在皇后怀孕的时候打击对方,当下就说:“皇后您现在唯一需要想的就是如何把皇嗣顺顺当当的生下来。”

皇后脸色都白了。好歹她如今也才十六岁,嫁给皇帝后又没有嫔妃争宠,性子比宫外之时还要天真了点,傻乎乎的悄声道:“听闻太后当年怀有皇嗣时,做过一些特别的准备。”

佘太师不接茬。

皇后犹豫了许久,才蚊呐一般的问:“祖父就没想过要给孙女留一条后路?”

佘太师断然拒绝:“皇后您年纪还小,第一胎哪怕是公主,那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贵气非凡。”

“可……”

“有了第一胎自然就有第二胎,再不行,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孩子。”

皇后要哭了:“可是,皇上他宠幸过宫女啊!”

“那都是您未曾入宫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又了您主持后宫,再有这等荒唐事还需要老夫这个外臣来教您怎么做吗?”

皇后哭道:“祖父您不知道,我有孕的这段时日,皇上已经……已经召我身边的人侍寝过了。”

佘太师依然镇定:“那些人原本就是为了替皇后您怀孕之时固宠用的,等您诞下皇子,她们该如何处置不还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吗!”

皇后哭了一场,最终还是被佘太师那副安如泰山的镇定给压制了。

佘太师出了殿门,转瞬对身后跟来的大宫女道:“去查一查,是什么人在皇后身边嚼了舌根。太后那么久远的事情,知晓的人应当少之又少。宫里的老人们该走的就让她们走吧,别都留成了仇。”

大宫女躬身应允,等到晚间服侍着皇后准备入睡,年轻的一国之母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去宫外,找一个替身来。”

大宫女一怔:“皇后,这可是杀头大罪!”

皇后咬牙:“太后都可以平安无恙,没道理独宠的本宫就只能等着被老天折腾。本宫要一举得男,一定要诞下皇子,不,是太子!”

第四三章

许慈的预产期是在入秋之后。

树梢还带着酷暑的残热,一到夜晚,屋顶就像是被泼了水的地面,蒸腾出无数的蒸汽来。

随着许慈肚子越大,他们在城内住的时间也就越来越久。等到最后两个月,秦朝安也不玩命似的跑东跑西打游击战了,一门心思的伺候着孕妇。

许慈发作的时候秦朝安刚把耳朵贴在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孩子生气勃勃的踹了老爹一脚,许慈就感到双腿之间有什么喷涌出来。

她倒是镇定,等着秦朝安跟肚子里的孩子玩够了才慢悠悠的说:“可能要生了。”

秦朝安低头一看,嚯,薄透的襦裙腰腹下已经有了湿润的痕迹,他一蹦三尺高,趴在窗户上喊人,河东狮吼似的把整个衙门的人都惊动了。

许慈在早就预备好的产房里面待产,一边淡定的喝着参茶,一边无所事事的捧着话本在屋里绕圈子。

秦朝安在房外,时不时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欧阳顺的儿子猪肉觉得好玩,也趴过去,一大一小搞窃听。

欧阳顺顺嘴就问了句:“知道是男是女吗?”

秦朝安没吱声,猪肉大喊:“要妹妹!”

欧阳顺揪着儿子的耳朵:“妹妹有什么用,赔钱货懂吗?”

猪肉一叠声的:“就要妹妹,肯定是妹妹,娘亲说了是妹妹!”

欧阳顺问:“你娘什么时候说的?”

“娘亲说我们乔村的女人只会生妹妹,弟弟都是弱鸡!”把欧阳顺给气得。

等到一天一夜后,孩子出世,抱出来一看,果然是女儿。秦朝安眉眼舒展,一眼不落的放在了女儿身上。猪肉挂在秦朝安手臂上,不时撑起脑袋去看一眼,喊一声‘妹妹’,又喊一声‘卿卿’。

欧阳顺不是第一次看到新生孩子,看自家猪肉是一回事,看别人家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回事,皱着鼻子嫌弃:“这么红,还黑,跟猴子红·屁·股似的,一点都不像你。”

秦朝安干脆抱着孩子进了产房,稳婆刚刚收了红包,也不好立规矩,纷纷各自忙活着。

秦朝安对许慈抱怨:“我们的太守大人很不满意。”

许慈问:“关他什么事?”

秦朝安道:“是与他无关,不过他那话我不爱听,你抱着孩子,我出去一下。”接着,出门就按着欧阳顺狠狠的揍了一顿,猪肉怪父亲不喜欢妹妹,也偷偷趁乱踹了老爹一脚,不多,真的就一脚。

欧阳顺觉得秦朝安见色忘义,明显是有了婆娘和女儿就不把兄弟放在心上了,狠心的自己躲在屋里两天没出门,第三天就孩子洗三礼,他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还没进门就被院子里堆得比人还高的箱笼礼盒等物给镇住了,震惊的抓着个人问:“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抓的正好是个女人,开口就鄙视欧阳顺:“我们送的,不行啊!”

欧阳顺立即松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熟人:“你不是跟着白梨去了海外吗,怎么回来了?白梨呢?”

那女人道:“不单是我回来了,就这半个多月,乔村的人都陆陆续续赶回来参加大小姐的洗三礼。”

欧阳顺重复:“白梨呢?”

那女人上下扫视了欧阳顺一眼:“你谁啊!白梨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