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在最忧伤的年华 作者:未名苏苏

如果相爱,便没有分离,只有更好的相遇…可媲美《佳期如梦》的缠绵深情虐恋大戏!·悦读纪·

编辑推荐

四年后,她才明白,如果相爱,便没有分离,只有更好的相遇…

新晋人气小天后未名苏苏口碑新作

风格别样的虐恋大戏

感动数位资深出版人的惊艳美文

一段“猜得中开始,却猜不中结局”的绝世之恋

一男四女,因“代孕”展开一段情感纠葛。男主风流倜傥,众多女子愿为他生下孩子,却不能如愿。只有多年一直爱着他的简汐始终坚持,不为金钱、物质所动,甘愿为了爱情成为未婚妈妈,却在怀孕后遭到诬陷,被人迷昏后困在了酒店…当他得知自己最爱的女人与他人“有染”,便心灰意冷,遂与她恩断义绝,却在不久后得知真相,发现事情并非如他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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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有为的高帅富,生命却将嘎然而止。

有多少女人愿意为他生下后代?

已为人妻的平民女子,

清纯无邪的初恋女友,

作风大胆的风尘尤物,

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

她们各自为着怎样的理由为他怀孕生子?

当懵懂少年的渴望难负残酷现实的沉重,

当两情相悦的快乐不抵巨额财富的吸引,

当逢场作戏的婚姻不谙深藏多年的阴谋,

一场纯粹的爱情,是否还能挽救行将逝去的灵魂?

她是他心底的最爱,

却被眷顾得最少,被误解得最多。

她仍是一个处女,

却诞下了他唯一的孩子。

楔子

我未成形的体质,你的眼早已看见了。

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你都写在你的册上了。

写在你的册上了?欧阳元深扬起一边的嘴角笑笑,啪一下合上书,转过头来看着等候在旁的白衣男子,问道:“你刚才说,一年?”“是的,一年。”白衣男子重复了一遍。“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是的。”白衣男子恍若未觉对方语气中的讽刺与调侃,维持着一贯的理性、沉稳与谨慎。“我知道了。”欧阳元深站起来,戴上黑色皮手套,竖起大衣的领子。“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方案…”“那意味着失去自由,对吗?穿蓝色‘医囚服’,关在绿树茂盛的‘监狱’,每天睡十四小时,严格控制作息、饮食,没有任何娱乐,服食难以下咽的汤药。唉,算了吧。”欧阳元深说着再次扬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同时伸出手握了握白衣男子的手,“谢谢你,高医生。再见。”白衣男子面色严峻,欲言又止。欧阳元深挥了挥手,轻声笑道:“三百六十五天。”然后带上门,阔步离去。

很大一片草坪。他身高腿长,走路又轻快,也还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一边昂首阔步一边在心里笑。高医生造的这座“监狱”还真是有如仙境。这么多的植物。住在这里呼吸这样的清新空气,人都能活到两百岁吧?

欧阳元深穿过了草坪。彼得已经扶着车门候着,见元深面色轻松,便也不问什么,只叫一声:“深哥。”元深没有说话,侉侉地坐进大宾利。彼得替他关上门,自己坐到前面的驾驶座上。这天元深特地吩咐不要司机跟来,让彼得开车,想必事关重大。此刻,彼得就在等他宣布大事件的结果。

元深却一直沉默着,脸上无风无雨,难辨喜怒。他靠在椅背里,怔怔地望着外面广阔浩渺的绿色森林。已是秋天了,这片森林却毫无颓败之意,仍绿得不可思议,绿得要汪出油来。

彼得从未见过元深有这样静默的时刻。这静默透着一股微妙的安详,还有一丝忧郁。真是有些反常。静了片刻,元深淡淡问道:“前天要你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彼得从西装内袋取出一页文件,转身递给元深,“全国最好的代孕机构,都在这里了。你挑选一下,我去安排。”元深低头看着,忽然轻笑一声,哗啦一下撕碎了手里的纸张。彼得一怔,忙说:“要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再去找。国外也有此类机构。现在有些欧洲、美洲的女人也愿意…”“辛苦你了。不过,我改主意了。”元深打断他,同时微微一笑,“回头我列个名单,你再去办。”他说着将碎纸片扔出窗外。“行了,快走吧。”元深像是突然烦了,拍拍车座,“这黑棺材。”“我让乔把‘幻影’开出来?”彼得赔着小心,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用。”元深轻轻一笑,不知在嘲讽什么,同时拔出一根香烟,放入唇间,按下火机。

彼得再次看一眼后视镜,想劝什么,又作罢,只管将车开起来。

一场秋雨刚过。整片庄园空无一人,静极了。黑色宾利犹如一头沉默而迅捷的猛兽从树林间穿过,只有车轮碾过微微潮湿的路面发出沙沙声响。车内,元深左手夹烟,搁在打开的车窗上,右手握笔,在撕开的烟盒上写下一列名字:

苏简汐夏悠悠沈庆歌林冬月

然后他停下来,盯着“苏简汐”三个字发愣,片刻后,突然无声一笑,轻轻摇头,提笔将这三个字划掉。划了几下,还不过瘾,又浓墨重笔反复涂了多次,直至那三个字再也无法辨认。

丢开笔,他转头看向窗外,深深地吸一口烟,陷入了沉思。

宾利开出庄园大门,疾驰而去。烟灰被风吹落一地。

我们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活,也没有一个人为自己死。——《罗马书》 苏简汐站到镜子前,又转身问裴芳:“这样妥否?”裴芳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拜托,你是要去O.V.面试企划主管,不是去幼儿园做知心姐姐。”简汐又看看镜中的自己,白衬衫、黑上装、窄裙、丝袜、高跟鞋,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白领模样。有何不妥?“刘海。”裴芳比画一下,“姑娘你长得清纯可人也就算了,还弄个齐眉刘海。你是去卖萌还是去求职?”简汐把刘海往一边撩撩,问:“这样可好些?”裴芳望一眼天,说:“刚才十六岁,现在十六岁半。”简汐两手一摊,笑道:“没办法喽,去碰碰运气,看他们招不招童工。”她穿上大衣,拿起手包。“哎,等一下。”裴芳跑过来,手上拿着一根发绳,“绑一根马尾吧,爽利些。”她说着帮简汐把头发扎起。“可有改观?”简汐看着裴芳。裴芳对着简汐左看右看,叹口气道:“将将够十八岁吧。”

两人都笑。“快祝我成功。”简汐说。“祝你碰到帅哥面试官,顺利拿下职位!”裴芳拥抱简汐。“托你的福!”简汐笑着出门。“要自信!天下再没有比你更美、更优秀的女生了。”裴芳喊。简汐回头笑,挥手离开。

刚走进O.V.集团的总部大楼,苏简汐就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宏伟的大厅内,来来往往都是西装革履、身板挺直的男女,手提电脑,肩挎皮包,昂首阔步的模样犹如程序统一的机械人。电梯挤得满满的,各种香水争奇斗艳。群芳丛中,不同语言三两凑对低声交谈,汉语、英语、德语、韩语…简汐随着人流走出电梯,找到人事部,见到了电话中与她接洽的女子Evelyn。Evelyn看着与简汐同龄,举手投足却全然是成熟职业女性风范,眼神锋利,面容冷傲,语速轻快,办事高效。片刻交谈后,Evelyn带简汐去见人事主管,与简汐分别前才第一次展露微笑,“祝你好运。”她的英语是标准伦敦腔。简汐后来知道,Evelyn牛津毕业。

面试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短发,面无笑容,身上珠光宝气。简汐递上学位证书,诚惶诚恐地坐下,深吸一口气。

面试官碰都没碰简汐递上的材料,只让她自我介绍。简汐说了不到一分钟,面试官便挥挥手,“Enough!Enough!不用卖弄英文了,都是些陈词滥调。”简汐吃了一惊,未料对方如此不善。面试官却无声一笑,轻轻摇头,“那么你讲讲,为何面试这个职位。你自认有何优势?”她眼睛盯着简汐。

简汐感到轻微受辱,但克制着,改用中文,开始对答,语气仍是恭敬谦卑。

“呵,别跟我说你什么学校毕业、有几个学位。”面试官再次打断简汐,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与居高临下的态度,“不是名校你连海选都过不了。Simple!Direct!直接讲你的优势,你独一无二之处。要知道,进我们公司,就要一人当几人用,不然你好意思领五位数的薪水?”简汐走出人事办公室的时候,浑身的劲都散了。没戏了,绝无可能得到这份工作了,她暗自长叹。不能想象还会有更糟的面试。Evelyn送她到电梯口。“有消息会通知到你。请让手机保持畅通。”Evelyn说着千篇一律的官方措辞,眼中是淡淡的冷漠与怜悯。“谢谢你。”简汐勉强一笑,低下头。叮一声,电梯到达。门开了,等在外面的人群却突然后退散开。大家反应敏捷,动作迅速,为电梯里出来的什么人让开了道。只有简汐神思游离,低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待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电梯门外的空旷中。

抬起头,她看到电梯里走出几名男子,一律着黑色西服,健硕挺拔,气宇轩昂。而走在前面的这个,竟然是…竟然是…他?

简汐彻底惊呆了,站在原地不会动了。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连呼吸都停住了。阿深,是你吗?怎么是你?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始终静默着,灵魂出窍一般看着眼前的人。

而这个男人,他也看着她。走到她面前时,他脚步顿了一顿,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异。但那惊异稍纵即逝,无人能够察觉。这时Evelyn从人群里出来,猛地将简汐拉到一边。男人擦着简汐走了过去。身后的保镖轻轻挡开了人群。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简汐的目光还跟随着他。四年了,从没想过再次见面竟会在这样的场合。“呵,想都不要想。”Evelyn的声音把简汐从神思中拉回,“你可知他是谁?”

简汐无声,望着远处。

“前任会长的独子,集团大股东,欧阳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欧阳元深。”Evelyn说着,目光也投在那人的背影上,充满仰慕,却有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奈。

“高大英俊,富可敌国。不知多少女人痴心妄想。”Evelyn苦笑一下,轻轻摇头,“我劝你别做这种梦。有空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付下一轮面试吧,如果还有下一轮面试的话。”Evelyn按住电梯的开门钮,对简汐做了个“请”的手势。

电梯从八十层匀速下降。苏简汐站在人群中,感到失重的眩晕。Evelyn先前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你可知他是谁?”若是告诉Evelyn,欧阳元深是她苏简汐的初恋男友,将会怎样?或许也没什么不同。她还是要回去,继续投简历,继续面试。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时间停下怀念。曾经的那段情,已被时光掩埋。

欧阳元深一直认为,男人在二十四岁之前谈情说爱是可以的;二十四岁之后,再说“爱”,未免太软弱。他从未料到,自己会在二十八岁这年,重新想到“爱”这个字。爱是什么?他在二十四岁那年就有了答案。爱是让人失去自由的东西。爱是让人变得弱小的东西。爱是妨碍人做出正确抉择的东西。一个男人若沉迷于爱情,那就跟女人一样,没出息。现在连女人也不相信爱情了。看看这一屋子饮酒跳舞的男女,若是谁对谁说一句“我爱你”,听见的人恐怕都会哈哈大笑。在这个时代,爱与性都是方便的事情。方便就意味着可以轻视。

欧阳元深在二十四岁那年就决定对包括爱与性在内的一切事物加以轻视,以此来避免一切可能存在的“不快乐”。

隔着玻璃和逐渐浓稠的夜色,元深看到小捷豹亮着前灯拐进了车库。同时就有佣人来报:“沈小姐到了。”他点了点头,喝完杯中的威士忌,往楼下走去。

大厅里,男男女女都在跳舞,都穿着西装和小礼服。元深却格外随意,一件黑色T恤,一条蓝底绿花的沙滩裤,趿着拖鞋。派对是他开出来的,他却把自己弄成个局外人。灯火辉煌的房子里充盈着音乐、美食、香槟、烛台、身姿摇曳的光彩男女。他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不明白这些事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明白这些人如此欢声笑语是在高兴什么,庆祝什么。

沈庆歌一进门就脱下呢子大衣交给跟随的助理,里面是一件深红色的丝绸小礼服。已是深秋了,外面冷得很。但这房子暖气充足,四季如春。

沈庆歌步态优雅,一边同各色人等微笑寒暄,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来。等她走到,元深恰好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站到她面前。

“Hey Ethan!Happy Birthday!”沈庆歌笑着,与元深拥吻了一下。四年前他们在纽约初次见面,她叫他英文名字Ethan,从此便没有改过口。事实上,除了沈庆歌,再没有别人叫他Ethan。

“Chloe,你今天太美了。”元深笑着,也叫她英文名字。

早在多年前,元深就觉得这样两个人互叫英文名挺恶心的,但他顺着沈庆歌的习惯,从未试图改变。

元深与沈庆歌对话的方式与基调从他们初次见面时就已定下。他总是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去说:“嗨,Chloe,你真漂亮!”或者“嗨,Chloe,我想念你。”就像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Chloe真是个美妙的名字!”他脸上是特别绅士、特别得体的微笑,展示着他全部的男性魅力。事实上他心里在想——没有比这更难听的名字了。

沈庆歌三十岁。名校的高等教育及自幼的上流社会熏陶让她在二十岁时就有了三十岁的风姿与气场。而真到三十岁的时候,除了心智愈加成熟,气质更卓越老练,容貌身段却仍保养得不输二十岁的姑娘。

这天她一头金红色短发,动感飘逸,发梢隐隐遮住耳郭,耳垂上两颗钻石耳钉闪耀夺目。脸上只化了淡妆,却衬出她眉眼清亮、风度雍容。

“自己的生日Party,穿成这样子是要做什么?”沈庆歌一边上楼一边说,语气是埋怨,脸上却微微笑着。多年来,她对元深所有的任意妄为和放荡不羁一直就是这个态度:笑着责问,笑着埋怨,笑着指正。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动怒或者提高嗓门说话。即便是那次,元深堂而皇之地把夜总会小姐带回家里,又正好被她撞个正着,她也只是语调平稳地说了一句:“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是他的女友、未婚妻,但她绝不会像那些市井女子一样死守着自己的男人,更无可能落入悍妒泼妇的角色。多年来,她对元深的态度更像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照与疼爱。她对元深的感情除了一般意义的爱之外,还有了微妙的母性与宽容,甚至有一丝听之任之的溺爱。

“生日Party?”元深笑了笑,“我对过生日没什么兴趣。不过是那帮人想找个由头闹一闹。”他一步跨三级台阶,走得松松垮垮,显得尤为潇洒不羁。

那帮人?沈庆歌看他一眼。从何时起欧阳元深竟把自己和那帮狐朋狗友分割开了?从何时起欧阳元深已不属于那帮纨绔子弟的一分子了?她没作声,只在心里想,他今天有什么问题?

二楼尽头的房间是沈庆歌的卧室。虽然她一年也没有几天在此留宿,房间里却有她全套个人用品,衣橱里也有四季衣服。此时她正对着镜子补妆,不时看一眼侧身倚在门廊上正盯着她看的元深。今天他一定是有问题,沈庆歌想。但她没有询问,也没有流露疑惑,只神色自若地对着镜子扑粉。她碰到看不透的事情就是这个态度:不动声色,等着事情自己露出端倪。

元深却一直没有说话,就那样斜斜地靠着门廊站着,身姿一如既往落拓散漫。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好像第一次发现了什么美妙的事物。

沈庆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说道:“下月中旬爸爸要到首尔开会,顺便来看看你这边的事情。”她补妆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眼睛也还看着镜子,仿佛很不经意地提起此事,“届时又免不了提到结婚。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怎样答复可事先想想好,爸爸那个脾气你也知道…”“那就顺他意,尽早把婚结了喽。”元深打断她。

沈庆歌转过头来看着元深,终于发现了他的问题在哪里:他今天对她特别殷勤。殷勤得有些反常了。殷勤到连结婚这件拖了两三年、一提就要他命的事情都一口答应下来了。他对她有什么要求或图谋?

沈庆歌这一瞥洞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元深接住了。他用眼神回答了她的疑问。事实上,他的理智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已经回答了问题。那是越过理智的本能行为,他自己都无意识,甚至无法控制:雄性动物求偶时眼睛所发出的热切之光。

沈庆歌在这片目光中恍惚了一瞬。她已有多年没见过元深这样瞧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与躁动让她有些迷乱,甚至措手不及。

但她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她对一切让人难以把握、让人失控的事物习惯性地排斥,至少也会持有观望,不急于靠近。于是她转回目光,合上粉饼,迅速看一眼镜子,然后站起身,说:“晚宴快开始了。”她朝门口这边走来,元深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到了面前,他还是那样看着她,眼神和气息都升腾起欲望。

她在他跟前站住,深深地吸一口气,说:“客人们都等着呢。”元深微微一笑,笑得有些邪气,“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给我的礼物呢?”他一手撑到墙上,完全挡住了沈庆歌的去路。

沈庆歌有些慌乱,却仍装作镇定,微笑道:“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跑车别墅什么的,岛啊什么的我也并非买不起,只不过买了也是让你去胡闹。所以我和爸爸商量过,把万悦的股份…”她话未说完,却被元深猛推了一下,后背撞到墙上。她还未及反应,元深已俯下脸来,用一个吻堵住了她的话。

沈庆歌素来了解元深,知道他性子上来就是这样率性霸道。若他懂得适可而止,倒也叫她喜欢。就怕他胡闹过头,不分时间场合。此刻眼看他吻得没有罢休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她不禁微微蹙眉,推了他一下,娇嗔道:“急什么。”元深并不理会沈庆歌的推搡与抗拒,握紧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一边吻,一边更加放肆起来。沈庆歌意乱情迷,一时来不及去想这样由着元深乱来是否太不像话,但又舍不得让他即刻停下动作。

就在此时,门上响了三下轻而短促的敲击声。两人的动作和喘息都定住了。门外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姐?王太太一家到了,正四处找您呢…”“知道了。”沈庆歌应了一声。她的身体仍被元深控制着,停在一个别扭的姿势,声音却毫无破绽。

助理的脚步声远去了。两人放开彼此,似乎都有些舍不得。

沈庆歌匆匆理了理衣裙,准备开门,又停住,转回来看一眼元深。她脸上泛着红晕,眉眼多了不少温柔。她微笑着,低声说:“好歹去换身衣服。”她的目光一半是嗔怪,一半是撒娇,甚至还有一丝羞怯。尽管她这句话依然是充满母性的责备,但她整个人在元深面前已成了羞答答的小姑娘。

元深换了衬衫西裤从楼上走下来。目光扫过大厅,看到沈庆歌正和一个女熟人交谈。她们站的地方并不显眼,靠着三角钢琴的位置。女熟人的孩子在演奏。

元深隔着人群同她们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不会在说什么好事的,无非是谁又算计了谁的股份,谁又卷了谁的钱,谁跟谁结了,谁跟谁离了。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都一个德行。他突然感到一阵厌烦,只想找个僻静角落吃点东西。但无奈谁见着他都要逮住说笑一番,要么就是恭维拍马一番。他只觉得疲累。

晚宴开始前,元深又被众人撵着讲话。往年他总是兴致高昂,甚至在舞会前就已喝得半醉,讲话也都缺乏正经,不让全场笑翻闹够决不罢休。这天他却很严肃,只举举酒杯,用英语简短地说了一句:“Life is short,seize the day.”有人起哄地笑两声,等着下文,却发现元深脸上毫无调笑之意,并且已经说完。

人们在刹那的迷惑中短暂地发愣:这样一句没有上下文的哲语是什么意思?还说得这样严肃而恳切。元深却不再解释,只微微一笑,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底下寂静了片刻,然后有人带头鼓掌并附和。众人再次闹哄哄地笑开了,互相看看的时候都不露疑惑。但他们心里多少都觉得,欧阳元深今天毛病不轻。

好在晚宴有沈庆歌撑场面,众人总算娱乐尽兴,暂且忽略了元深的寡言与反常。等到那只巨大的七层蛋糕被推出来,等着寿星吹蜡烛切蛋糕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元深竟然不见了。

彩色的烛油滴滴答答地落在肥腻的鲜奶油上。众人在片刻交头接耳后,只叹这位公子哥向来为所欲为,在自己的生日宴上不告而别倒也不为奇。只有沈庆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元深必是心里有事。

窒息的感觉已持续了近一分钟,他仍潜在水底不愿浮上来。

恍惚间,他依稀看到她的面庞。冰冷的湖底,只有那一缕微光。她脸色苍白,却透着甜美温柔,惹人怜惜。即便随她一同长眠于此,他也甘愿。可她睁开了眼睛,恐惧而无助地望着他。透过那朦胧的微光,她望着他,渴求他,渴求生的希望。他奋力游过去,抱住她,托起她的身体,然后用尽全力带着她冲出水面。

静谧的蓝色泳池哗地响起一波水声。元深由水底潜上来,裹挟着一股爆破般的力量顶开水面。长达一分钟的窒息让他在破水而出的一刻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声音犹如强悍的雄性猛兽。

多少年过去了,他始终清晰地记得那张脸,却没想到,会在这一天,毫无预兆地与她重逢,犹如命定的劫数。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天,就这样与她迎面相遇。

苏简汐…这个名字飞一般地划过他的脑海。他随即甩一甩头,朝着岸边游去。他双臂交替划水,节奏不快,却沉着有力,每划动一下便往前游出去一大截。一如既往,他可以用一分钟的时间去想念她。但一分钟后,他要求自己用一秒钟就彻底忘记。

岸边,彼得已候着。元深踩着梯子上来,顺手抓起躺椅上的白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彼得在此等候已有片刻,必是有事通报。元深示意他说话。彼得凑近道:“林冬月找到了。”元深微微一怔,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随后面色平静地说了声:

“好的。”往更衣室走去。彼得紧随其后,问:“你想什么时候见她?”“见谁?”元深脚步没停,眼神是虚的,像是已经忘了几秒前在说的事情,心思已沉浸到了另一个世界。彼得稍一愣,未及答话,元深却已回过神来,随口应道:“就明天吧。”“可明天沈小姐还…”元深转头看了彼得一眼,意思是怎么这么啰唆。彼得马上住口了。快到更衣室了,彼得却还跟着。元深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他,脸上写着“还有什么事”?彼得略有犹豫,顿了顿说道:“深哥,林冬月的情况我打听了一二,我想你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元深不说话,等他说下去。彼得再次压低嗓音,说:“她五年前就结婚了,女儿四岁,丈夫是出租车司机…”“所以?”彼得一时语塞。虽说知道这位公子从来都胡闹惯了,但眼下这情形,他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想了想,又说:“就在半年前,她刚刚流掉一个孩子。你知道,他们那种家庭,二胎,交不出罚款。”元深没有说话。彼得接着说:“那种家庭,情况复杂。深哥你何必去惹那麻烦?你若想要孩子,还愁找不到女人来替你生?你又何苦…”彼得未说完,却见元深轻轻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别烦了。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泳池远端。沈庆歌不知何时来到此处,正朝他们走来。高跟鞋击打地表瓷砖的声音咯噔咯噔地响彻整个室内游泳馆。

到了面前,沈庆歌对元深微微一笑,说:“这么好兴致。”她一向懂得淡化情绪。元深在生日晚宴上悄悄溜掉。她应付一屋子客人忙得三头六臂,而后终于把客人都送走,又问了三四个佣人,才在泳池这边找到了元深。她心里是很有些火气的,但脸上没流露什么,一切都是淡淡的。

“突然觉得闷,下水放松放松。”元深敷衍了一句。“深哥、沈小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彼得说。“你走吧。”元深挥了挥手。沈庆歌这时看了彼得一眼,眼神有一点不客气,意思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在这里说些什么。沈庆歌对底下人的手段之一就是这种偶尔流露的不客气:你们在搞什么花样我一清二楚。我可以不责问、不追究,但你最好识相,休要得寸进尺。这招有一定威慑力,胆小心虚的

人扛不住这么笑里藏刀的一瞥。彼得颔首低眉,几步退了出去。沈庆歌将目光投回元深脸上,本想再看看究竟,元深今天遇到的大事是什么。可她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疲惫和无聊。

苏简汐回到公寓,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裴芳惊呼:“一趟面试八个钟头!亲爱的,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简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扑通一下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发生了什么事?弄到这么晚。”简汐无言,低着头脱掉外套,对裴芳咋咋呼呼的关切无动于衷。“啊,你喝酒了!”裴芳凑近,“是什么让无辜少女一夜堕落?”简汐仍是缄默,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仿佛没有听到好友的问话。“嘿,到底怎么了?面试如何?”“没戏了啦。”简汐轻轻地说,抬脚一只一只脱掉皮鞋。崭新的高跟鞋穿了一天,脚趾已经磨出泡了。“面试不顺也不用去酒吧买醉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裴芳坐到简汐旁边。简汐淡淡苦笑,“没有去酒吧。只在楼下-喝掉一罐菠萝啤而已。”看到简汐终于露出一丝笑,裴芳松了口气,拍拍简汐的肩膀,说:“好啦好啦,是他们没眼光。如此美女加才女,二十四岁硕士毕业,还是名校双学位。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的损失。后面会有大把好工作等你挑。”简汐看着裴芳,知道她也只是随口安慰。裴芳若真信自己所说的,为何怀揣本科硕士学位还要继续攻读博士,不去面对社会?简汐低下头,抱住自己。

“好啦,振作点。忧愁是罪过。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忧虑一天当就够了。你看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裴芳仍在絮叨,却忽地发现简汐已蜷缩着抱紧双腿,脸埋在膝盖间,正无声抽泣,肩膀轻轻抖动。

裴芳怔住了,看着简汐,有些担忧,有些害怕。

静默片刻,简汐抬起头来,泪光粼粼地看着裴芳,幽幽问道:“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裴芳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好奇。不用听下去她也知道简汐遇见谁了。这世上能让苏简汐掉眼泪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人。

原来她失魂落魄,在外面游荡一晚上,还坐在便利店门外的石阶上喝掉一罐菠萝啤,不是为一份工作失落,而是为了那个人。四年了,她竟然还是不能忘掉那个人。都说初恋是女人最难忘、最难放下的,因为那是最甜、最美的记忆。可如果那种记忆是一生的魔障,倒不如没有更好。裴芳叹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简汐,轻轻地说:“你现在已经有李先生了。”是啊,李安航。简汐发着呆,眼睛望着地板,目光似盲人。而浓密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却让一双眼睛格外盈盈动人。

“嘿,苏简汐,你听好。”裴芳双手放在简汐的肩上,将她轻轻扳过来正对着自己,“本人裴芳,活到二十五岁,没见过比李安航更靠谱的男人了,正派,体贴,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大学教师、津贴丰厚,还有寒暑假。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心真意地爱你,要娶你。天哪,我要是有你苏简汐一半的幸运,我现在一定心满意足、欢天喜地,恨不能立刻拜堂成亲,回去当几百个名校高材生的师母,才不在这里哭哭啼啼想念什么初恋情人呢。”简汐看着裴芳,无言以对。

裴芳用力在简汐双肩上按按,“你给我好好的,嗯?听我的话,忘

掉欧阳元深那个人渣。还记不记得当初你们分手的时候,他怎么对你说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热热地在简汐脸上流淌。四年前分手的那幕仍然历历在目。那一场瓢泼大雨,元深在雨中对她喊的最后一句话,她怎么会不记得?

“你滚吧!快滚!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四年来她无数次忆起那一幕,无数次温习元深对她喊的这句话。每一次还是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说再也不要见到她。可今天,他们竟这样毫无预兆地相见了,在他的公司,在一次失败透顶的面试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无法想象会有比这更糟的场景让女人与初恋重逢。

“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跟他在一起有你苦吃,有你罪受。有钱又如何?钱这种东西,够花就好,太多反是负担。钱太多的男人,有几个好的?唯有体力过剩、思路又不清楚的女人才去跟富豪们斗智斗勇。要图实惠与安稳,就嫁李安航这样的男人。古人云,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裴芳还在说,简汐的神思却已飘远。她并不是为了钱才爱元深,这点裴芳清楚地知道。裴芳知道所有的故事,知道她与他如何相识相恋,如何遗憾分手。她爱他,不因为他是谁,只因为她从他身上得到的感应,那种天地万物间一男一女互相吸引、倾心相爱的感应。他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

劝有何用?感情的事情,都在自己,旁人说再多也无用。裴芳自然是为她好。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又如何是好?

裴芳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朦胧。简汐恍恍惚惚,湿润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球上。那只水晶球始终摆在那个位置,四年来,从未挪动。水晶球内,那对小小的新郎新娘笑容如初。他们手挽着手,那么幸福甜蜜。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记得元深拿起水晶球在她眼前晃的样子,记得水晶球里飞舞的雪花,还有叮叮咚咚的音乐——《爱的纪念》。她记得那片海滩,记得他的求婚,记得漫天的星光,记得自己含泪的允诺。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

他们从未取消婚约,却因一场误会分手。年少气盛,都不肯回头。

而多年后的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又会是谁?

简汐闭上眼睛,泪水再次落下。

元深在更衣室里间冲凉,沈庆歌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他。坐了一会儿,沈庆歌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个夜晚也有些反常。怎么竟巴巴地在这里等着他呢?这种事情就是四年前都不曾有过啊。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恼自己,同时微微一笑,泛着些甜蜜,泛着些苦涩。

四年前,她是NYU的双料硕士。而他,刚刚失恋,在国内闯了一摊祸,跑到美国散心。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提过欧阳家的这位公子。两家本是世交,当年也曾半开玩笑地指过娃娃亲。元深十八岁那年,父亲在一场空难中丧生。沈祥肃本意是要照顾这刚刚成年的孩子,接他去美国读书。但元深向来乖戾嚣张,我行我素,年少时尤为轻狂,对世伯的安排不以为然,更对他的女儿不感兴趣。所以直到四年前,沈庆歌才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元深。

沈庆歌幼时随父母移居美国,又在富人圈长大,见过的容貌气度不凡的上流社会男子不算少。她自己眼界甚高,没有男人让她真正动过心。但不知为何,她在见到元深第一眼时,就彻底被他征服。元深是个美男子,却不完全是她所熟悉的那种因衣着修饰或冷傲气质而显现的美。元深举手投足间不乏儒雅温柔及上流社会教养,却又隐隐透出一股落拓的阳刚气,体内似乎藏有某种不属于这个阶层的力量与品质。他卓尔不群,优雅自如,却又不羁不驯,像一团迷雾。他与她曾经见识过的男人都不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深邃难测。沈庆歌正想着如何问出元深心里的事,元深已冲好凉,赤着上身从里面走出来。一见着他,沈庆歌心头那团坚硬作梗的东西瞬间就化了。这么个身姿挺拔、眉目清朗、笑起来迷死人的帅气男子站在跟前,有什么疑问非要此时搬出来煞风景?她大老远从美国飞来,除了给他庆祝生日,不就为了度个良宵吗?

他们一起回了沈庆歌的房间。沈庆歌有洁癖,嫌元深的房间男人味太重。尽管佣人天天打扫,房间一尘不染。但沈庆歌特别敏感,稍有不适就会睡不着。所以每次回来,都是元深陪她睡在她的卧房。

沈庆歌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看到元深正靠在床上看电视。绿绿的屏幕,万年不变的足球比赛。他看得专注,就连沈庆歌穿着薄纱一般的黑色蕾丝睡裙倚到他身边,他也熟视无睹,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虽说沈庆歌知道元深看足球的时候就算天塌了他都不会管,也了解他一贯喜怒无常的性格,但像今天这样忽冷忽热,她还是觉得吃惊,并失望。于是她干脆脱掉裙子,爬到他身上,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可元深一动不动,目光的方向与焦距丝毫未变,仿佛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依然看着电视机。沈庆歌这时才发现,元深根本就没有在看球赛。

电视机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瞪着它,光明正大地发呆,光明正大地把脑子空出来,想自己要想的事情。

“你到底怎么了?”她看着他。

“我在想,人死后去往何方?除了我们眼见的世界,可还有别的地狱天堂?”元深似乎是很缓慢地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很缓慢地把目光的焦距落定到沈庆歌脸上,又很缓慢地对着她微微一笑。但话音刚落,他便有些后悔。沈庆歌是多精明的人呵,你给她一点端倪,要不了多久她就比你更清楚事情的全貌。若说他的事情要瞒着人,第一个该瞒的就是沈庆歌。好在沈庆歌此时没有多疑,只轻笑一声,说:“未知生,焉知死?生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就去想死的事情了。”元深立刻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咱们先把生的事情弄弄明白。”他说着邪邪一笑,就势一个翻身,将沈庆歌压到身下。

沈庆歌欢快地尖叫一声,搂住元深的脖子,笑道:“来要你的生日礼物吧。”元深一路亲吻她的脸颊、脖子、肩膀,同时在她耳边低喃:“只要你可不够。”他的语调有些匪气,有些情色,气息热热地吹在她耳边,“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沈庆歌笑着说:“可以啊,过两年。”“别过两年了,就今晚。”“少说漂亮话了,知道你还没玩够。”“玩够了,都答应你结婚了。”“结婚了也不急着要孩子。”“我急。”“急什么?”“急着看你做大肚婆。”“做梦吧你。”“看看是谁做梦。”两人笑闹着,看似不经意,实则已完成了对彼此的试探。他在想:原来真说不动她。她在想:难道他说要孩子是认真的?他今晚在发什么疯?

在这一来一去笑骂试探的过程中,两人已翻滚着纠缠在一起。元深在这个夜晚显得尤为投入,甚至有些粗野,将沈庆歌完全控制在他的力量之下。沈庆歌起先感到一阵新鲜的刺激感,很快她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她从元深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异样的火光。他的眼神和动作都在重复刚才最后一句话:看看是谁做梦。

沈庆歌心头划过一丝惊慌,又有一丝甜蜜,接着觉得有些可笑。她猜元深心里在想:我是男人,我说了算。

她没有扫他的兴。任他去做梦,去狂欢。她只管享受他带来的别样体验。等事情结束,她才轻轻一笑,说道:“你使蛮劲也没用的,我平

日都有服药。”元深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沈庆歌没有察觉到元深的情绪变化,一手抚上他的脸庞,指尖轻轻点一下他的鼻梁,“不过你这副野蛮的样子也可爱得很。”元深仍是沉默着,也没什么表情,轻轻推开了她的手,翻身坐起,背靠床头,点上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