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耀走进卧室时,虞幼棠已然趴在了床上。是个好天气,正午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很明媚的照耀在了他那半边白屁股上。

阮明志背光站了,一言不发的举起针管,同时轻轻推射出一股细细的药水。

金光耀走到床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虞光廷的头发,又顺势握住了他一只手。抬头望向阮明志,他很和气的问道:“阮医生,这是什么药?”

阮明志一派严肃的告诉他:“盘尼西林,消炎药!”

虞幼棠度过了一个很不美妙的正月十五,这让他在当晚入睡前便发起了高烧。迟归的阮明志喂他吃了两片西药,而他一觉睡到天明,醒来后虽是退了烧,可是咽喉肿痛,声音嘶哑,连喝水都很费劲。金光耀见状,就把阮明志又叫了过来,请他再行诊治一番。

阮明志知道金光耀和虞幼棠昨晚是同床共枕的度过了一夜——两人友情深厚么,都好到一个被窝里去了!虞幼棠这人是天生的香喷喷,而且软软的嫩嫩的,若能搂着他睡一觉,便是不干什么,大概也会很觉舒服!

他自认为没吃飞醋,只是拎来了药箱子,一定要给虞幼棠扎上一针!

没人觉察出了阮明志的险恶用心——他是医生,有这给病人打针吃药的权力。而虞幼棠生平打针无数,知道屁股上的消炎针是最难捱,此刻就紧张的阖目蹙眉,又用力握住了金光耀的手指。

金光耀见他侧过脸对着自己,嘴唇闭得紧紧的,显然是已经咬住牙关准备熬痛,心中就十分怜惜。起身在床头挤着坐下了,他在阮明志下手之前托抱起了虞幼棠的上半身,让他可以伏在自己的大腿上。虞幼棠则是顺势把脸埋进了金光耀的腹部,在半窒息的黑暗中等待着那一针。

阮明志这回是真不客气了。面无表情的低下头,他一针就深深的扎进了对方肉里。

他这一针打的十分缓慢,后来待到注射完毕后,不等虞幼棠做出反应,金光耀先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

阮明志将一个棉球按在了针眼上,片刻之后见没有鲜血流出,便丢掉棉球,又将那一套器械收拾起来,拎着药箱子就离去了。金光耀看着他那背影,心中对这家庭医生真是满意又不满意——满意,是因为这小子身家清白,医术虽然马马虎虎,可打针喂药的技术总是有的;要说不满意呢,就是觉着此人不苟言笑,严肃紧张,看起来实在是杀气腾腾。

心思从阮明志身上收回来,金光耀把目光又射向了虞幼棠的屁股——白白的,圆圆的,线条柔和的上下起伏。

他忽然起了玩心,将虞幼棠重新扶起来放回原位,他起身坐到床边,把一只手拍到了对方的屁股上——当然是没有打针的那一边。

小心翼翼的揉搓了两下,他张开手指抓了那肉,想要捏出各种形状。这时虞幼棠就哑着嗓子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嗯……非礼啊!”

金光耀笑了:“破锣嗓子还挺能叫唤,本大爷就非礼你了,你能怎么着?”

说完这话,他见房门是关着的,就放心大胆的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咬那雪白的肉。

虞幼棠把脸向下埋在了臂弯里,微微皱了眉头,然而语气中依旧带着点戏谑的笑意:“金大爷,你非礼我,是要负责任的啊!”

这话让金光耀很觉有趣:“怎么?你还想讹上我不成?”;然后他俯身作势压迫了虞幼棠,又用手握住对方的肩膀轻轻摇晃:“你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光着个屁股想要引诱我就范?”

虞幼棠侧过脸来也是微笑,面颊上就显出了一处浅浅酒涡:“登徒子,还不给我滚出去!”

金光耀当然不滚,他直起身来放了手,转而继续去研究虞幼棠的下半身。双手扳开屁股蛋儿,他用指尖小心触碰那一处紧闭着的粉红穴口——指尖触碰一下,虞幼棠那臀部大腿就颤抖一下。

他觉出了趣味,索性用指尖堵住入口,打着旋儿的要往里深入;然而此刻虞幼棠忽然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伸手奋力去打他的肩膀:“金哥,别闹……”

他的力气十分微弱,所以金光耀可以将那轻飘飘的打击忽略不计:“幼棠,别动!”他聚精会神的咬牙说道:“你这儿……我好像是能够插进去……”

虞幼棠那脸色都变了,声音嘶哑的大喊了一声:“金哥,疼!”

他一说疼,金光耀就立刻住手了。

虞幼棠好像是被吓着了。

金光耀,碍于这“好兄弟”的名分,不得不收敛行为,做嬉皮笑脸的玩笑状,反复的向虞幼棠申明:“我逗你玩儿的,你怕什么?”

虞幼棠这时已然提上了裤子,也不说自己怕什么,只一本正经的告诉对方道:“以后不许玩我那里,怪疼的!”

金光耀真不知道虞幼棠是因为什么疼——只不过是用手指头顶了两下而已,至多也就是不舒服,怎么可能会疼?

不过虞幼棠是个病人,与众不同,他说疼,那就疼吧!

金光耀并不是条糊涂虫,虽然性情暴躁,然而内心思想却是偏于细腻。他知道自己和虞幼棠亲密无间,情同手足——是的,两个人再怎么亲密无间,也就只是个“情同手足”!

打小儿就认识,那关系都熟透了,简直没法儿下手!

况且虞幼棠脆弱的像棵小嫩芽儿,自己稍稍的吹去一点风,送去一点雨,那边就承受不住了。

虞幼棠搭着一条薄毯子,睡着了。

他睡,金光耀也跟着睡。闭着眼睛躺在一旁,他翻尸倒骨的思想着两人从小到大的点滴往事,后来就深觉造化弄人,自己如今再想要捅破这张纸,那脸皮必得比牛皮更厚才成!

傍晚时分,虞幼棠的喉咙果然消了肿。

吃过晚饭后,他坐在客室的沙发上低头读一本小说,金光耀拿着个大苹果,在他面前一边踱步一边大嚼。

房内再无旁人,十分寂静。虞幼棠正是读的入神,忽听金光耀出言问道:“那个……阮医生怎么不好好在自己家里过年?我还以为他要过完二月二才能回来呢!”

虞幼棠盯着书页答道:“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所以在家里呆不住。”然后他抬起头望向金光耀:“见了面你不要向他乱问,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金光耀答应一声,吃着苹果继续踱步。

虞幼棠盯着金光耀的身影——金光耀那身材其实偏于魁梧,一张脸孔却又斯文的很,西装革履的打扮之后,乍一看简直像位学问家。虞幼棠很了解自己这位发小儿,知道他有一点家世,有一点势力,有一点财产,有一点本事——没有哪一样是出类拔萃的,算是个中上等的全才。

虞幼棠知道自己这个“带把儿的小子”,一贯很不入金茂生的眼,上次染厂被盛国纲扣了坯布,要不是金光耀对他叔叔纠缠不休,金茂生怎会发电报去劳动那个什么致帅?

金光耀,一位中上等的全才,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且身后还站在一位权势通天的叔叔,这样综合起来看,也就算是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了!

虞幼棠虚弱的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凝望着金光耀。如果视线有形,那么金光耀就要被他五花大绑起来了。

他需要金光耀,如果没有金光耀的话他会立刻沦落到不可想象的苦境。所以金光耀不可以娶妻,不可以生子,不可以自立门户!

金光耀吃掉了那个硕大的苹果之后,忽然觉着有点儿不大自在,扭头一看,他发现虞幼棠正在怔怔的望着自己。

他心里很高兴,草草的用毛巾擦了手,他大踏步的走到对方面前蹲了下来,仰着脸笑问道:“嗯?你看我干什么?又爱上我了?”

虞幼棠挣扎着向前探过身去,毫无预兆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又深深低下头,把前额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金光耀一愣,下意识的就抬手摩挲了对方的后背:“哟……这是……怎么了?”

虞幼棠忽然侧过脸来,在他面颊上飞快的亲了一口——随即转回头去,重新伏到了对方那肩膀上。

金光耀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疑惑,可又影影绰绰的自认为了解对方这举动的原因。

“没事,没事……”他一下一下抚摸着虞幼棠:“以后你就权当家里没有过那个老二,反正他留下来也是个祸害。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管,染厂能维持就维持,维持不下去我养活你,还有你爸爸。你养好身体就是了,别怕啊……”

虞幼棠紧紧的拥抱住金光耀,像溺水之人死搂着浮木一般——可如此过了片刻后,他忽然怀疑自己这样子有些歇斯底里、穷形尽相。

于是他立刻放松手臂,慢慢的直起了腰身。

迎着金光耀的目光,他缓缓垂下眼帘,随即半死不活的向后仰头一靠,害羞似的将那本小说打开来盖在了脸上。

第36章 双人游戏

阮明志近来天天出门逛大街,因为虞幼棠那里小房小院的,满满盛着一个金光耀,进出之时不是看见他的人,就是听到他的声。

阮明志和虞幼棠在一起肃静惯了,现在真是被他吵的眼忙心乱,幸而今日天气渐渐和暖,街上还残留着年后的喜气,很适合他出去四处散心。

虞幼棠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哔叽长袍,仰靠在沙发上浏览报纸,专挑那连载的小说阅读。他是坐不久的人,过不一时就要换个姿势,但也不肯起身走动,只在沙发中辗转。

金光耀端着个玻璃杯子走到他身后停住了:“幼棠,你喝不喝橘子汁?”

虞幼棠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向手中的报纸:“凉吗?凉就不喝。”

金光耀绕过沙发在他身旁坐下了:“凉倒是凉的,不过我可以帮你马上热一下。”说完他举起玻璃杯自己啜饮了一口,然后就笑嘻嘻的凑向虞幼棠,要嘴对嘴的把那口橘子汁哺给虞幼棠。虞幼棠正读的入神,万没想到他会忽然逼近,大惊之下往后一仰,而对方那嘴唇凑上来,就将那口酸酸甜甜的果汁渡进了他嘴里。

虞幼棠含着那口果汁,又惊又怒的迟疑了一下,然而还是咽下去了。

“你这个人——”他把报纸往茶几上一掼,显出了气急败坏的模样:“你这个人——”

他似乎很难措辞来形容金光耀的恶劣,于是索性闭了嘴,抬手便往对方那脸上拍去。金光耀伶伶俐俐的一跃而起,嘻嘻哈哈的端着橘子汁跳到了沙发后方。

“小棠,我爱你嘛!”他怪腔怪调的笑道。

虞幼棠这回抄起手杖,毫无力道的向他抡去;而他又是向后一躲,这回是欢天喜地的逃走了。

金光耀这个玩笑是有典故的——虞幼棠在顶幼小的时候,不善吞咽,连水都喝不利落,非得让人用小勺子舀水来喂。一日虞嘉棠在家喝冰镇汽水,感觉味道不错,颇想与长子分享,便自己含了一小口,待汽水温热后,才一点一点的嘴对嘴喂给了虞幼棠。

这一次的喂食经历是十分成功的,导致虞嘉棠自认为是得了法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时光飞逝,转眼间虞幼棠也长到了十来岁了,虞嘉棠毫不收敛,那一日当着金家父子的面给虞幼棠喂米粥,结果金光耀看在眼里,觉着是又恶心又可笑,翌日便找机会和虞幼棠单独相处,将其狠狠的嘲讽了一通。虞幼棠长成了一个大孩子,本来也有所知觉,这回被金光耀点破,真是羞愤难当,回去后还和虞嘉棠赌了小半天的气,从此不许他父亲再像个老鸟似的给自己喂食儿。

结果虞嘉棠很伤心,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小棠,我爱你嘛!”

金光耀当时正在不远处的游廊中攀爬游戏,听了这话当场笑倒,从廊柱上四脚朝天的摔了下来。

虞幼棠追不上金光耀,只好坐在沙发上恨恨的喘气。喘了一会儿后气息平复,他把报纸拿起来,接着方才的段落继续读了下去。

这时金光耀却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回来,从后方俯下身来和虞幼棠贴脸:“这有什么好看的?当心累的眼睛疼。”

虞幼棠不看他,盯着报纸问道:“欠揍的回来了?”

金光耀轻轻磨蹭了他的面颊:“你打,你打。”

虞幼棠这回侧过身来扬起一只手,作势要打,然而含笑凝视着金光耀,却是迟迟不肯动作。

金光耀不由自主的就微微向他探过了头,并且笑容满面,仿佛是脸上皮肉做痒一般,送上门去要让他打。

虞幼棠停顿片刻后,终于是把这一巴掌拍到了对方的脸上;金光耀随之一闭眼睛,就觉着脸上一热——毫无痛感,只是软软的一热。

虞幼棠坐正身体,“唰”的一声重新展开报纸,头也不抬的出言说道:“好了,朕今日饶你不死,退下吧。”

金光耀轻言细语的答应了一声:“嗻。”

然后他绕过沙发走到虞幼棠身旁,不由分说的俯身先把对方拦腰抱起来,随即转身就走,直奔卧室。

虞幼棠阅读很慢,满心要把那报纸上的连载小说看完,可是屡次被金光耀打断。这回他仰卧在床上,干脆就没得读了!

“我不和你闹!”他翻身要起:“我那张报纸呢?”

金光耀弯腰把他按住了:“哎,我看你今天好像没喝酒啊?”

虞幼棠回想了一番,发现自己今早起床后就一直饱受金光耀的骚扰,好像还真是没有喝过酒。

他忽然紧张起来:“干、干什么?”

金光耀直起腰来,把西装上衣给脱下来了:“大爷让你舒服舒服!”

虞幼棠一听这话,心中立刻就明白了。挣扎着坐起身来,他伸腿想要下床:“用不着!我根本不想那个事儿!”

金光耀扯过他一条腿,自作主张的为他脱下了皮鞋:“你不想,我替你想!你不是也说那么着挺舒服的?”他把虞幼棠重新抱回大床中央放下,自己也脱鞋跳了上去。

虞幼棠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扯过枕头立在床头,挤挤蹭蹭的向上半躺半坐了,免得到时气息不畅,再喘起来。

金光耀解开了虞幼棠的长袍和腰带,把那裤子向下一直退到了大腿处。虞幼棠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不住的转身要躲,然而每次又都是被金光耀牢牢按回了原位。

虞幼棠,即便是下身那里,也仍旧是毛发疏淡。金光耀用手掌包住了他的下体,就觉着手心中仿佛栖息着一只肉肉的小雏鸟儿,温热而稚嫩。

虞幼棠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所以他须得很有耐心的轻轻捋动,慢慢揉搓。而虞幼棠本人倚靠床头坐了,转过脸去望了床单,唯有一只手是紧紧攥住了散开的一侧长袍前襟,表明他还有点感觉。

金光耀是经过风月的,这时就探头过去亲吻了他的耳根脖颈,又低声笑道:“硬起来了,你看看。”!

虞幼棠不看,仿佛硬的不是自己的东西。

金光耀将他的手向下拉去,非要让他触碰自己那半坚硬起来的物事;然后又出言笑道:“幼棠,我还能让你更舒服,可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虞幼棠这回闭上了眼睛,气息微颤的低声答道:“我不要……别摸了。”

金光耀垂下眼帘,见手中玩弄的这东西白白净净的,只在前端透出粉红,瞧着十分鲜嫩可爱,就促狭一笑,随即凑过去深深低头,张嘴将其纳入了口中。

金光耀是一片好心,想让虞幼棠也快活快活,享受一点为人的乐趣;然而虞幼棠惊恐万状,只是不住的用手去拉扯他的短头发,想要把人硬拽起来——幸而他没有力气,所以金光耀毫不疼痛,只是将他的手牢牢握住了,不让他继续乱动,同时又调动唇舌,不住的撩拨吮吸口中这根东西。

片刻之后,他觉着虞幼棠那身体是渐渐的柔顺了,一只手热烘烘的攥了自己的手指头,随着自己的吮吸而一动一动的用力。

趁着对方一时沉迷,他腾出一只手来,悄悄的向虞幼棠那后庭处探了过去——这回他没敢乱捅,只是在那穴口周围小心的揉按。如此搓弄了几下,他就觉着口中那东西仿佛是忽然来了精神,而虞幼棠也随着呻吟了一声。

他心里有了数,可也并不声张嘲笑,只是前后一起夹击,一鼓作气的把对方给弄泄了。虞幼棠射了他一嘴,他也不气,一声不吭的自去刷牙漱口。

这次再回了房,他见虞幼棠侧身蜷缩在了床上,周身衣裳凌乱,人是神情恍惚的,脸蛋眼角都泛着红,仿佛是委委屈屈,可又带着一点病态的鲜艳。

金光耀很得意,凑到他跟前低声笑问道:“幼棠,这回可美死你了吧?”

虞幼棠有气无力的抬起手,用宽松衣袖遮住了面孔。

金光耀低下头,隔着衣袖去吻他的脸,又像逗弄孩子一样笑道:“哟,哟,你还不好意思了?”

他掀开衣袖一角,望着虞幼棠的眼睛放轻声音道:“你个没用的,我费了那么半天劲,结果就吸出来一点儿清汤寡水!”

虞幼棠闭上眼睛,把头又低了低,不肯去面对金光耀。

金光耀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因为自己下身也鼓胀的疼痛,所以就想先行离去,等到平静下来后在和他共处。然而步子刚刚迈开,他忽然听到虞幼棠轻声呼唤了自己:“金哥……”

他转身望向对方:“嗯?”

虞幼棠把手从头脸上拿下来,很虚弱的抓住床单欠起身来:“我这衣服……”

金光耀这才醒悟——虞幼棠现在是非常的衣衫不整啊!

金光耀为他把外面衣裤脱了下来,然后又展开一床薄毯给他盖好。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笑着说道:“好啦,你睡吧,睡一觉就不累了。”

虞幼棠没说话,可是抬起一只手,松松的抓住了他的衣领。

两人对视了一分多钟,金光耀发现虞幼棠往日面无血气,可是在干完这事儿之后,眼角眉梢处却是平添了许多春色。想他若是个健康青年的话,大概就是这么一副面若桃花的模样吧!

第37章 新局面

金光耀要回天津了。

临走前他坐在虞家客室内的沙发上,因见时间还有富余,就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扒了一个橘子吃。虞幼棠自然是在他身旁的,这时思忖良久,末了故作无意的嘀咕道:“不知道老二现在是不是也回了天津。”

金光耀立刻就转向了他,一边用手指着他的鼻尖一边囫囵着咽下口中橘子:“你管那个货干什么?是不是贱?”

虞幼棠握住了他的手指,温和笑道:“你少出言不逊,我可管不起他。”

金光耀很严肃的告诉他道:“从今往后你把这人忘了吧,他要是哪天横死在大街上了,我出钱给他买棺材,和你也没有一分钱的关系!”$r金光耀眼看着时间不早,便带着他那几个随从告辞离去了。虞幼棠独自坐在沙发上,想一想他弟弟,想一想他父亲,又想一想自己,结果就生出了一种落入沼泽泥涂的感觉,想要前行都拔不出腿。

这时阮明志忽然推门走了进来,眼前这间空空荡荡的房屋显然是让他深觉满意:“金先生走了?”

虞幼棠正在聚精会神的盘算自己那点财产,没空理会他,故而只向门口看了一眼。

阮明志接住了这一眼,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向虞幼棠走过去了——可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分钟后,虞幼棠心算完毕。

结果是很不令人乐观的,从而也就更显出了金光耀的重要性。

虞幼棠真是无计可施了——他要是个姑娘,早就嫁给金光耀了;可他不是,他是“虞家那个带把儿的小子”。当然,金光耀现在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意;问题是现在不等于将来,他总觉着自己还能活上好些年,所以依然恐慌,简直恨不得活吞了金光耀,免得被旁人抢去!

心潮澎湃了片刻,他不动声色的平息了情绪,而后转向阮明志一笑:“明志,这些天怎么一直看不到你?”

阮明志双手插进裤兜里,盯着地毯上的花朵答道:“不是有金先生陪你么?”

虞幼棠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他是他,你是你。”

阮明志这回抬眼望向了他,心里忽然觉出了自己的独一无二——这让他深觉安慰,几乎有些委屈了。

慢吞吞的走到了沙发前,他垂着脑袋,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然后虞幼棠展开一张报纸,阮明志打开一本小说,两个人并排坐着无声阅读,心里都觉着十分的清静。

虞幼棠在北平家中过着安逸而无趣的生活,就等着天气转暖后前去天津。而金光耀这天上了火车,正随着人流往包厢走,不想前方不远处忽然挤过一人,乍一看仿佛就是虞光廷。金光耀眼神一般,扶了眼镜想要细瞧时,对方早已被众人湮没,不见踪影了。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并不在意,自去包厢内安歇。而虞光廷对此也是毫无知觉,被身后旅客推搡着就进入了三等车厢。

他那座位正好是一处靠着车窗的角落,他不声不响的蜷缩着坐下了,浑身都冷,就只在胸腹间有点暖和气,因为小猫正团在那里,毛茸茸的散发出一点热量来。

自从被金光耀扔出虞宅之后,他无处可去,只得一直在小旅店里安身。他没有大钱,口袋里只有些散碎钞票,想要住店就别想吃饭,可露宿街头又非被冻死不可;无奈之下,他只好和小猫一起挨了饿。

当然,说是挨饿,可也并不是一点东西都没的吃,一天两个热馒头总还是负担得起的。如此捱了几日,他终于是认清现实,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连店钱都付不出了,这才匆匆结账,预备用余下的一点点钱买张车票回天津。

三等车厢里是冷而嘈杂的,虞光廷衣衫单薄,肚里无食,低头抱着小猫一路发抖,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了,就只是咬紧牙关,昏昏沉沉的忍饥挨冻;小猫身上有毛,而且天生的胃口小,所以倒比他还舒服一点,能够卷着尾巴打瞌睡。

千辛万苦的熬过了两个多小时,火车终于到站了!

金光耀下了火车,立刻就被金茂生公馆派出来的汽车接走了。而虞光廷下了火车,自己摸了摸裤兜中的剩余钞票,心想自己是买一点东西来果腹呢,还是用它做路费,乘坐人力车去冯公馆呢?

附近不远处摆着一个做煎饼果子的小摊,肮脏凌乱,专做穷苦旅客的生意。虞光廷遥遥的望着,一口接一口的咽唾沫,两只脚不由自主的就要走过去——然而走了没有两三步,他忽然管住了自己的双腿。

“冯希坤会给我东西吃的。”他告诉自己:“先去冯公馆吧,要不然路太远,我怎么能走得到呢?”

冯公馆位于英租界戈登道,虞光廷纵是不吃不喝,所余零钱也不够他这一趟的路费,所以他在半路下车,还是满头虚汗的步行了许久。

然而冯希坤并不在家。

幸而门房对虞光廷很觉眼熟,虽然见他眼下狼狈,不过因为摸不清头脑,所以并不驱赶,只把他让到了一件客室内等待。虞光廷孤零零的坐在了沙发上,先是感觉周身温暖,这就让他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又见前方茶几上摆着一盘糖果,这就更让他喜出望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