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也感觉疹得慌。

为了抓逃犯,为民除害,也要打扰各位地下的兄弟姐妹了,心里莫念:天不早了,大家都早点洗洗睡吧!

我们开始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搜索,这些墓碑大大小小,风格各异,但都是黑洞洞的,令人发怵。

这是我们害怕的地方,也是佘涛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过了这片有墓碑的墓地,后面的就是孤坟了。一个个小土包,更是此起彼伏,令人心惊胆战。

我和何队感觉越走越偏僻,越走孤坟越多。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呼呼”的声音…

我和何队马上趴到了地上,我想,这一定是佘涛。

四周全是孤坟,他到底躺在哪儿呢?

我又仔细听了一阵子,终于确定,他就在前面一个长满荒草的坟后面…我和何一左一右包抄过去,我刚跑到坟的后面,却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一个洞,我脚一滑就掉了下去…

七 清脆的枪声

我真是倒霉透顶了。

我掉下时,感觉腿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擦伤了,等我落地时,我一摸大腿,湿了。

应该全是血!

腿火辣辣的痛,我靠在好像墙壁的一个东西上面,向上一望,大概三米左右。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这里是坟啊!

我正用手摸着左手靠着的地方时,我发现,这东西竟然如此坚硬?又如此光滑,晕?是棺材。

我顿时吓得撑身直哆嗦,更可恨的是,那棺材的盖似乎是开着的。

那阴森森的东西,真是要了我的命啊!

何大队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喊我?

也许他是怕惊动了佘涛!

我坐在地上,腿痛得厉害,不敢轻易移动,

四下里静得出奇,突然,我又听到了那粗大的喘气声…他在哪儿?

我用手摸索着,可是这么小的地方,除了棺材,没有别的了。

难道,难道,他在棺材里?

我仗着胆子,把头探到了棺材口,仔细聆听…那喘息声,确实是这里发出的。

我刚要把头拉回来,竟然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打了一下我的头。

我“啊”地大叫一声,然后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把开着的棺材盖推上了。

然后,我整个人就骑在了上面。

无论里面是个睡熟的,还是半梦半醒的,无论是人是鬼,似乎都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盖子被盖上了。

里面那个人使劲踢着棺材,我全身躺到了上面,“别动了!你已经被包围了。”

“你干什么?别压在我身上,快把被子拿下去!”棺材里发出了一个类似人的声音,不过,那个声音有点颤微微的,甚至说是语无伦次。

“小齐,别害怕,我们马上下去!”何大队长在坟上对我喊话。

我再一看,其他几位民警、武警也围了过来。

手电一齐照进了孤坟,我这才看到,我竟然趴在一个暗红色的大棺材上。

“啪啪——”五只枪枪口都对准了棺材。

我这才从棺材上滚了下来,我再一看腿,满是鲜血。

棺材被慢慢地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类似老头的人挥动着手臂,爬了出来!

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佘涛,我又拿出照片对照,仍然不是!

他见到几支枪对着他,马上举起了双手,他说:“说好了,喝半斤,你们却逼着我喝一斤,怎么,还用枪威胁我,是假的吧?”

说着,他就伸手要来摸枪。

“你是谁?”何大队长问?

“你管我是谁?”老头很倔强。

这时,看门的更夫来了,“对不起啊!我忘记和你们说他了!”

“他是谁?”

“他是老七,是我们这里专门守墓的,只不过,今天晚上他喝多了。他每次喝多,都是走到哪儿睡到哪,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睡到了棺材里!”

又抓错了人。

我们把老七拉了出来,他依然酒气熏天,支支吾吾的,说要和我们喝点。

我们几个人从墓地慢慢地往出走,正走着,我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后面好像有人。”

“在哪儿?”何队问。

“就在矮松树后面!”我说。

之后,我们一齐追了过去,,正是佘涛!他正发疯地往树林里跑…何大队鸣枪示警,那家伙加速了,在森林中,穿插在树木之间。他可真是特种兵,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我的腿受伤了,但也不示弱,撒腿就追,我挥舞着我唯一的武器——甩棍,跑在了后面。

穿过一片片树林,穿过一片片草丛…终于,他停住了!因为,前面就是百米悬崖。

五把枪已经对准了他的胸口,他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我的手电照亮了他那张脏兮兮、满是泥巴、恶魔般的脸…他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活着才你们回去的!”

说完,他似乎要转身跳崖,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空。

是何队长在关键时刻开出了关键的一枪。

佘涛右腿中弹,应声倒地。

何队长的枪法真是精准,子弹穿过大腿的肌肉而过,并没有伤到骨头。

县医院的医生对佘涛的伤口进行了处置,对我的腿也进行包扎,幸好只是擦伤。

这个月,我已经挂彩N次了,脖子被逃犯用刀划伤、头被叶法官误伤、腿又被棺材划伤。

我掉坟里这事儿,实在有点丢脸。

按照常理,抓到逃犯后,应该马上押解回监狱——现在已经是午夜。

何大队长考虑到路上不安全,还有佘涛与我都受伤了,就决定明天再出发。

县公安局非常配合,为我们加派了六个民警,想替我们看守佘涛。

我们六个,没有一个人离开病房的。

由于多天来长期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体力超负荷透支,大家都已是精疲力竭,每个人都面容憔悴,醒眼惺松,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佘涛穿着抢来的女人衣服,戴着手铐、脚镣躺在病床上,表情冷漠,神情紧张,一言不发。

他扮女人还差点劲,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妖。

在他四周,坐着我们十个人,门外还有两个。

我坐在他的床边,他不屑一顾地看着我,我死死地盯着他,我恨不得从他脸上挖个窟窿。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淌,我们对峙着——

过了一个小时,他略带恳求地说:“我想喝口水。”

我把矿泉水递给他,他一饮而尽,他也很疲惫。

“终于可以休息了!”他主动和我说。

“越狱的,没有一个能跑掉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是,我想自由,你知道吗?我想自由,我不想天天呆在那个院子里,我孤独,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需要女人!”他有点情绪激动,突然哭了起来。

“明白,每个男人都需要女人,不光是你。”我站了起来,话锋一转,对他大骂起来。“佘涛,你个狗日的!越狱半个月,刺伤警察,抢劫钱财,捅伤女人,你甚至还残害小动物!你罪行累累,还在这儿哭天摸泪,马上交待,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那天,我真该一枪打死你!”

我心跳加速,义愤填膺,伸手抓住了他的脖领,我左手把他从床上硬拉了起来,右手握紧拳头…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你敢打我?你打我,我就告你!让你们这些警察吃不了兜着走!”

“我才不打你呢?”我收回了拳头,轻轻坐下来,用手弹他那条受伤的狗腿。

他疼得哇哇叫了起来!

“难道你越狱,就是为了自由,为了找女人,这么简单吗?你没有老实交代,你要说实话,你越狱到底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不顾加刑和生命危险去越狱?”

“我说还不行吗?”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安定下来。

“说,因为什么?”我问他。

“因为大哥死了,我要去找财富!”

“什么财富?”

蛇牙笑了笑,“听我慢慢和你说…”

八 蛇牙自述一:阴魂不散

事情还要从马干说起。

他的胳膊是被我打折的,所以,我被加了刑。

我们平时很少见面,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关注着我。

我知道,他想报仇,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行动。

两个月前,我在食堂吃饭,有个犯人站在旁边,他小声说,马干要找你聊聊。

我说好,什么时间。

他告诉我,两天以后。

两天以后,我们在食堂见面。

我已经两三个月没见到他了,他很憔悴,他双手插在兜里,他的腿在不停地抖动。

我知道他很紧张。

我说,你要找我干嘛。

他说,我不想找你报仇了。

我说好啊,那你想怎么样?

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我说什么秘密。

他把嘴凑近我的耳朵,他说,你不会活着走出这个监狱!

说完,他哈哈大笑地走了。

他身边是另外四个犯人,他们是“五连保”。

我发现那几个犯人也很怪,他们好像被马干同化了,连走路的样子也很像。

他们一个个,有点呆呆的,眼睛直直的,我想他们早晚会出问题。

不过,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被他耍了。

几天后,他就死了。

他死以后,我经常会梦见他。

那个梦很简单,他总是在重复一句话,你不会活着走出这个监狱!你不会活着走出这个监狱!你不会活着走出这个监狱!

每次,我从梦中惊醒,我都是满头大汗。

此后不久,我又听说林风也死了。

他是我以前的老大,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当然,更没有人知道我是蛇牙。

我本来是没有越狱的想法,但是,自从我听说大哥死了的消息,我实在是坐不住了。

自从我抢得20万现金后,我开始朝不饱夕的逃亡之路,我用以前在边境当过武警的经历,知道一些与中缅边境毒贩打交道的手段,于是,我决定贩毒。可是,我这点儿钱太少了,做一次生意就被人骗了,就在我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时,是大哥救了我,我充当他的打手。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姓名,我只告诉他,我叫“蛇牙”,而大哥就是林风。

在我陪他一次生意的途中,我们遇上了警察,当时箱子就在林风手中。

我们被冲散了,再次相遇时,他手中的箱子没了。

他说被警察夺去了。

我知道他在放屁。他对我有恩,我没有拆穿他。

后来,我一直在寻找那批毒品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线索。

为此,我整天想着毒品的下落,日日夜夜,我走火入魔了。

林风死后,我很伤心,因为,毒品的下落只有他才知道。

一天夜里,我梦到他了。

那个梦很怪异,很恐怖。

因为,他好像变小了,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穿着校服。

他坐在一个红红的棺材上,他的背后是一片草原,那草很绿,很绿,绿得令人想抓一把放在嘴里。

他指着棺材说,东西就在这下面,就在这下面,就在这下面…他的声音重复着,像录音机卡带了一样。

我醒来时,浑身是汗。

我记得,我和林风在一起时,我们经常去中蒙边境,难道梦中的草原就是中蒙边境?

如果是他活着,我不会相信他,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我想他不会再骗我了。

于是,我决定越狱找那批毒品,找到后,等我有了钱,我再回到原来的公司,杀了那个女人和他的老板。

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对生活丧失信心,不会痛恨女人,更不会去抢劫。

我有点说跑题了!

这次越狱我已经计划很长时间了,我之前有过想法,却一直没有机会,高墙、电网以及民警24小时的监控,令我根本就没有可乘之机。

我曾经一度放弃过这个痴人说梦的想法。

今年春季以来,监狱开始大规模扩建、改建,监院内又建了一栋大楼,每天早晨,建筑工人都会鱼贯而入,晚上离开,我似乎想到了一线生机。

说实话,我平时是个听话的犯人,否则,我不会荣获罪犯改造积极分子,监区领导和民警对我很信任。

我在车间做生产产品的质检的工作。因为我属于“军警”类罪犯,在监狱是属于严格管理范围内的。然而,规定是规定,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松懈了。

我和监区长的关系不错,经常给他买烟,我曾和他说起想多干点活儿,多挣点有效奖分。后来,他就给安排了打扫卫生和打水的工作,其实这是违反规定的。

我和他的关系不仅如此,他是个本分的人,从不贪图钱财,他喜欢买彩票,幻想有一天能成为千万富翁,辞职不做狱警。

他买体彩、福彩等各种彩票,当然还包括黑彩。

我经常为他买彩票编号,阴差阳错,他竟然屡次中奖,由此对我刮目相看。

从此,他离不开我了,我整天都在为他分析彩票形势以及编排号码。

他从中选出中意的,休班时就买彩票。

上班时,他整天把彩票带在身上,偶尔彩看,乐此不疲。

不是和你吹牛,由于我的表现,每年,我的月有效奖分,平均都在4分以前,减刑不是问题。可是,那减个一年半载的,对于我来说顶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