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师把招幡折起来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那是你师傅我当时不知道她要对付的人是谁,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哪里能搀和得进那些人之间的事。”

遇到晋王妃那是很意外的事,他算了一卦,这晋王府的小世子是个多灾多难的命,当时他算的,这多灾多难的缘故一来是身子本就不好,二来的确是受了克制。

那时他心想着,晋王妃派人过来也是要想怎么化解,无非是减轻一些业障,让小世子能平平安安长大,届时随他怎么说,晋王府这样的地方怎么都能赚一笔。

可这晋王妃的目的却不是如此,她要的是小世子不受克制,好似是很清楚是谁克的世子,给了他一大笔的银子,要求他想办法,要一损一荣。

张大师说着说着叹气连连,“咱们惹不起的,快收拾。”

打他知道晋王妃把这长命锁送给谁时张大师就开始后悔了,哪天揭发出来晋王妃把这事儿都怪他头上,那他这脑袋哪里够砍的,小命难保啊。

......

师徒俩收拾好了东西,张大师带着徒弟很快离开了院子,急匆匆的只带走了一些值钱的,等晋王府的人赶到,这院子里已是空无一人。

晋王府中严悠芳得知人逃走了,气的甩杯子。

这么一动静又闹的墩哥儿大哭不已,严悠芳赶紧过去抱儿子,又是森冷着神情看那打开的长命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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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兆京冬日来的尤其早,十二月刚出头的时候,腊八还未到,寒潮过后的天开始下雪,十一月底那一阵寒潮不少人生了病,宫中皇上卧榻数日,也受了风寒。

腊八这日皇上的身子好了许多,正巧是碰上日子,皇后就让几位王爷入宫来,谢满月本来是不打算带敏姐儿入宫,还是皇上自己开的口要见见这个孩子,夫妻俩这才带着一并入宫。

见过皇上之后外头下着雪,大家坐在花厅内,几个孩子睡在隔壁的厢房,气氛显得很和乐。

过了一会儿谷雨走了进来,在谢满月耳畔说了几句。

谢满月对赵王妃她们笑了笑,“我等会儿回来。”

起身跟着谷雨到了偏房,敏姐儿睡着的小床上没人,其余的几个孩子还睡着,谢满月深吸了一口气,“谁带走的。”

后头没有人跟来,谷雨压低了声音,“说是恭妃娘娘宫里的人派来,想小郡主了,抱过去看看。”

谢满月没有听她继续往下说,“他们跟去了没。”

“跟了,您吩咐过的,有谁要带小郡主走他们随后就跟上了。”

谢满月眼神闪了闪,走出了厢房直接踏入了雪地里,朝着恭妃宫中走去,谷雨紧跟其后。

......

谢满月在过径的一个废弃小别苑里找到了带走敏姐儿的那个宫女,她不仅看到了那宫女,她还看到了被侍卫制住的几个人,就在池塘边上的旧阁楼中,怀里还抱着孩子。

不是晋王妃是谁。

严悠芳刚要扎破敏姐儿的手指取血,阁楼内就闯入了几个侍卫,刀子一斜她还扎到了自己的手。

任凭她怎么说这几个侍卫都不肯放开她们,冷着面,直到谢满月找过来。

谷雨冲过去从侍卫手中接过了敏姐儿,还睡着,并没有被吵醒,谢满月抬手把斗篷轻轻的遮了遮,继而转头看桌子上放着的碗,拿起那两张纸,从头看到尾,似笑非笑。

要不是见识到了,谢满月还真不知世上有这么多奇门异术,她抬头看严悠芳,“晋王妃好智慧,居然想到用这种办法。”

见她看到了这两张纸,严悠芳也没有否认什么,而是瞪着谢满月,“放开我,你凭什么拦着我。”

“你都三番两次要害人,我凭什么不能拦着你。”谢满月把纸交给谷雨收起来,“取血作法,亏你也想得出来,一招长命锁使的还不够么。”

说起长命锁严悠芳对谢满月就恨的很,“你好狠毒的心肠,竟然把里面的东西换了,害得我儿病了好一阵子。”

谢满月笑了,“说得好像你不狠毒,没想害我的孩子。”

“那 你是处处克着我儿!”严悠芳这一声有些尖锐,谷雨抱着敏姐儿离开,几个侍卫守到了屋子外面,严悠芳见屋子里只有谢满月,更是肆无忌惮,“要不是你,我儿怎 么会这样,我有了身孕你也有了身孕,每次见了你都没好事,就连生孩子你也克着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早产,墩哥儿的身子又怎么会不好。”

“笑 话,这天底下和你同时有身孕的人这么多,难道所有人都克着你了,身子重不在家好好养着,偏要入宫的是谁,快临盆了还在宫中进进出出,丝毫不顾及的人又是 谁,墩哥儿身子不好怪谁,这么大的孩子你还时常抱着他招摇过市的来宫中见皇上,见皇后,你当娘的什么心思,自己连累了孩子还要怪别人。”谢满月没看错人, 晋王妃就是个一计不成再来一技的人,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天底下这样的人是多,可就是敏姐儿克着墩儿,遇哥儿周岁我回去身子就不好,敏姐儿出生我儿就生病,定王妃,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安的是什么心,就这么不想让我们好过,我和王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受了多少苦,你为什么处处要针对我们,不让我们好...你!”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在屋子里响起,严悠芳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谢满月,“你敢打我。”说着抬手要回击,谢满月抓住她的右手,挥手又是一巴掌。

“打你如何。”谢满月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论身手她还抵不过一个晋王妃么。

“你!”严悠芳挪开捂着脸的手要打她,谢满月又是一巴掌,利落迅速。

“早就想打你了。”谢满月伸手一推,直接把她推坐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凛着神色,“怎么,觉得你身份高贵到我不敢打你了?”

仗着皇上袒护晋王爷,谢满月才不想把这件事先闹到皇上面前去解决,倒是还不是一句孩子没受伤就算了,她就是逮着机会要私下教训她。

“谢满月我跟你拼了。”严悠芳拿起桌子本来用来装血的碗朝着谢满月扔去。

谢满月侧身,碗摔在了地上,她蹲下身子捡起碎瓷片拿在手中,严悠芳一怔,“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和我拼了。”谢满月桎梏住她挥过来的手,把碎瓷片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那儿,缓缓道,“我也该配合你。”

这样的定王妃看起来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戾气,尽管是笑眯眯的样子,可严悠芳怎么看都觉得她很可怕。

脖子那儿一凉,继而是疼,严悠芳瞪着她,“你敢伤我,王爷不会放过你,定王妃,今日的事说出去没人信,但你要是伤了我,那就是铁铮铮的事实,到时皇上责罚下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既然要责罚,干脆我杀了你。”谢满月把瓷片往里刺,尖端直接冒了血珠子出来,严悠芳疼的大喊了声,“你们早就该死了,害了大公主,以前还害了王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事么。”谢满月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送去毫安的衣物中,那天花病人穿过的衣服是你派人混进去的。”

严悠芳被她捏的疼了,扭头否认,“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派人到处搜集天花病人穿过的衣服,还要小孩子的,算上兆京外,近一年内符合的都不会超过三个,你以为查不到么。”谢满月松开捏着她下巴手的手,“那些孩子的衣物是怎么混进去的,还需要我给你好好讲讲这过程?”

“如 今太子妃又有了身孕,她还有一双儿女傍身,你姐姐生下的这个庶长子,身份不知道多尴尬,就连她在太子宫中都过的小心翼翼,你这个做妹妹的,指使起严家人替 你找东西倒是一点都不手软,还是你要我把这件事上报给刑部,那些衣服我还留着呢。”谢满月压低了声音,轻笑。

皇上会护着晋王爷,乃至也可能护着晋王妃,可皇上不会护着严家,这就是和大公主犯错是一样的道理,谢满月怎么会不知道。

严悠芳恨透了谢满月,哼笑,“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把那些东西送到刑部去,就算是我收集过衣服那又如何,谁能证明我把这些东西混进去送去了毫安,宫中清点规矩言明,你这不是在诽谤皇后娘娘,她下令收拾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包括长命锁,如今符纸对调了,她才是弱势的那个,“要说长命锁,也是你故意换了符纸,你才没安好心。”

“什么,你不是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你猜我能不能把人找到,请来作证呢?”谢满月笑眯眯的看着她,“皇后娘娘才不会觉得在自己是被我诽谤,她只会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做这种事,你说她会气谁?”

“你的孩子死了那是活该!”严悠芳怨毒的看着谢满月,“要不是定王爷,王爷不会是现在这样子,我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我的孩子更不会,你们才该死!”

谢满月毫不客气的又给了她一巴掌,这声清脆,屋外的侍卫都听见了,继而是严悠芳疯了似的尖叫声。

而这废弃小院的门口,两个侍卫推着轮椅正走进来。

第123章一场乱事

乔瑾昊并没有听见之前的对话,他在阁楼门外只听见了自己妻子怨毒的咒骂声,咒骂九哥,咒骂侄子侄女,就算是几个侍卫都面无表情,乔瑾昊听着脸色还是黑沉了下来。

最终他让人推开了门,屋子内严悠芳转头过来,看到是自己相公,脸上一抹惊喜,“王爷!”

可她的形象却不怎么样,两边的脸颊都是红肿的,之前和谢满月拉扯中,头发也乱了一些,看到乔瑾昊来了,严悠芳眼泪来的十分汹涌,前一秒还在争辩,下一秒就已经委屈非常。

“相公,她要害我,她想杀了我。”没有了瓷片的压制,严悠芳起身扑到了乔瑾昊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谢满月冷眼看着,来的还真是时候。

妻子愚蠢,那还是他乔瑾昊娶过门的王妃,回家关起门来能说的事绝不会在谢满月面前丢人,乔瑾昊轻拍了拍严悠芳的后背,抬头看谢满月,语气和煦,“九嫂,纵使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必如此。”

“我的确不必如此。”谢满月瞥了一眼严悠芳,“我应该把你们做的事都还给你们,看看你们儿子是不是有这命还能活的好好的。”

严悠芳哭声一愣,乔瑾昊脸上的和煦有些维持不住,谢满月没管他们,继而道,“我也该收集一些得了恶疾死去的人那些贴身之物,偷偷混着送进晋王府,我也该在长命锁里动点手脚,在金链子上涂点药粉,左右死的是你们的儿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

“晋王爷一句不必如此,今日我就该派人把晋王世子带走,晋王妃想怎么做,我照旧就是了,我想你们也不会觉得我过分。”

“你!”严悠芳心中闪过一抹悚然,她这会儿是怕谢满月做这些,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她的儿子怎么受得起折腾。

“你以为没人敢么。”谢满月不屑,“倘若今日是别人要害晋王世子,晋王爷是不是也能说一句不必如此。”

乔瑾昊脸色一阵青,一言不发。

“难道你没想害我的孩子,否则你换那符纸为何。”严悠芳指着谢满月,“你也没安好心。”

“说你蠢你还不信。”谢满月毫不客气的讽刺,“你现在还知道那张大师身在何处?”

“你!”严悠芳气的满目通红。

“这些事九嫂意欲如何。”沉默了良久,乔瑾昊开口。

“你放心,该报的官我自然会去。”谢满月瞥了一眼严悠芳,“你们有多大本事拦就是了,也请晋王爷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别总是挑着别人的不是,这世上没谁欠你,就算是有,也不会是瑾瑜。”

谢满月是挑着机会了,既然要说,干脆说的清楚明白些。

“那依照九嫂的意思,谁该是欠我的那个。”乔瑾昊笑了,“我这身子和这双腿,可都是拜九哥的母妃所赐。”

“谁知道呢。”谢满月呵了声,“十弟聪慧过人,想必也查了不少当年的事,兴许你知道,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

乔瑾昊眉宇微动,不动声色的看着谢满月,“证据确凿,有什么值得查的。”

谢满月朝着门口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恐怕是你不敢查罢了,入宫能生下皇子,哪个妃子是蠢的,又有哪个是活的不耐烦了,明目张胆的动手害人,这么浅显的道理想必十弟你早就懂了。”

说完了之后谢满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阁楼,几个侍卫跟着她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乔瑾昊和严悠芳。

严悠芳没有意会过来谢满月后面说那些话的意思,她想的是谢满月要报官的事,轻揪着乔瑾昊的衣服,“王爷,要是她真的报官。”

乔瑾昊回了神,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语气很淡,“那你为何自作聪明去做那些事。”

“我...”严悠芳没想到自己丈夫反过来责问自己,有些受伤,“我也都是为了你,他们能在毫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能顺利的有孩子,他还被封王了,他们根本没资格拥有这些。”更重要的事,到了婚后严悠芳才发现,这一桩婚事远没有外表的风光。

看似温柔的丈夫其实性子冷淡,每日都要多几个人服侍左右,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生活,待她,也不是着实的贴心温柔。

对比一下同时被赐婚的谢家小姐,她的日子算是过的好吗?

“他们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乔瑾昊忽然掐住了她的下巴,捏的力道比谢满月重多了,严悠芳吃痛的闷哼,“你要做什么。”

乔瑾昊放手,严悠芳向后倒去,身子靠在了凳子旁喘着气,眼底惊恐未散。

“你要是够聪明就不会把事情办成这样。”乔瑾昊从头到尾都没说她做错了,而是说她做的不够好,想起谢满月离开前的那几句话,乔瑾昊神情森冷了几分,“你要是不够聪明,就老老实实在家养着墩儿,不要再去招惹定王府的人。”

“她都要去报官了,难道我要无动于衷,难道你要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克。”严悠芳接触到他扫过来的眼神,声音低了下去不再说后半句,不只是他儿子,连着他难道不是让定王爷所克制么,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杀人凶手的孩子却活的这么逍遥自在。

“你放心,你不会有事。”乔瑾昊看她那愤然不平的样子越发的不喜,比起谢满月,她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可想到谢满月,乔瑾昊的脸色就越发的不好看。

严悠芳深吸了一口气,“那严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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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自然是落不着好的。

谢满月把东西往衙门一送,告的还真不是晋王妃,而是这些东西背后直接牵连出来的人。

衣服是严家派人出去收集的,晋王妃手中的那所谓‘高深莫测’的奇门异术,也是严家夫人替她找回来的,至于那长命锁,也是严家人替晋王妃去打来的,不论金链子上的药粉是不是严家提供,那不重要了,事情是严家去办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后背到底说的人是谁,可人定王妃愣是半句都没提到,仿佛是没这本事往下查,王府的事衙门里哪里惹得起,匆匆把卷宗和物证收拾了,当天就递交到了刑部。

隔了不过两日,刑部那里就派人去严家拿人了。

严家几房人,严悠芳和太子良娣都是长房所出,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儿子,这次刑部拿的就是严家大房夫人和严悠芳的二哥二嫂。

还有一些奉命办事的那都不计数目,关了好几间牢房。

严家的家世在兆京城中原本属于中流,不算差但底蕴决计赶不上谢侯府这样,但也就是凭着太子良娣生下皇长孙,太子妃至今没有嫡出,纵使战战兢兢,身份尊贵还是在的。

严家因此一门荣耀,严悠芳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赐婚做了晋王妃。

所以当严家大夫人被带到刑部的时候,尚未清楚来龙去脉时,她的态度虽不嚣张,做派却是高傲的很,要椅子要茶水要伺候,那架子,颇像是来看别人被审问的。

直到刑部尚书杨大人把那一箱子的衣物拿出来严大夫人和严家二夫人才露出奇异的神情来,捂着鼻孔嫌弃,“杨大人,您拿的这是些什么东西,脏死了。”

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恶疾病人穿过的衣服,小孩子衣物,是谢满月回兆京后收集的,当初毫安的那些早就被焚烧干净了,可就算是后来收集起来的,恐怕她们也认不出来。

“两 年前入冬时,有人在兆京城外的几乎人家中收集小孩衣服,还特别是挑了恶疾而死的人家,那时城外得了天花死去的有两户,其中一户人家三口人都病死了,其中一 户死了一个孩子,这其中两个孩子仅有一岁上下。”杨大人低头看了一眼颂状,“证人所言,是严大夫人您派人前去搜集的衣物。”

严大夫人脸色一变,瞥了一眼箱子,呵斥,“信口胡诌。”

“刑部这里说话从来都不会信口胡诌。”杨尚书淡淡的提醒了一句,“本官说话,向来也是证据确凿。”

都两年过去了,谁知这衣服是真是假,看着脏乱而已,血迹斑斑的也不知道打哪里寻来的,严大夫人否认,“杨大人所言,我不明白。”

“牢 中关押的已经认罪,两年前你派人收集来这些衣物,买通前往毫安送东西的随行人员,趁机把这些衣物混入了宫中送去定王府的箱子内,意图谋害定王世子,本官这 里还有当年你派人去寻的人家,那家人两个孩子得了天花,其中一个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如今也有三岁了。”杨大人早前审问大公主的事就再亲自查一遍,这回衙门 里送上来的东西他自然是又再派人花了两日的功夫调查,更何况其中牵扯的又是皇家,不得不慎重。

严大夫人看着一个一个被带上来的人,她便有些坐不住了,一旁的儿媳妇朝着她看了好几眼,没过多久,杨大人的话里就提到了她。

替晋王妃找来‘偏方’的不是别人,正是严大夫人的二儿媳。

取来三滴活血,用黄纸封存,子时做法,用红线绕紧了黄纸,写上封纸咒语,包括在牛肚中,继而用湿秽土把牛肚封存在陶罐中,填实了,封口后埋入槐树下。

严悠芳就是没有办法把手伸到定王府里面才想到入宫时趁机借别的由头把敏姐儿抱过去取血,只是连第一步都没有实施。

严二夫人听完了杨大人所说,下意识看了婆婆一眼,见她镇定着神色并无异常,自己也跟着壮了胆,“杨大人,你说的这东西,我不甚清楚。”

杨尚书早就知道她们是不肯认的,也不再问答的方式,而是直接说证据,“半个月前夫人你去了一趟城外的道观求符,所求无望,退而求其次,去了山脚下的官山镇找个了老道士,重金买回来了这东西。”

严二夫人听他这么说,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又没有想害定王世子。”

说完严二夫人就意识到不对,忙嘘了声,连带着严大夫人脸色都跟着一变,不是她要害,那是谁呢。

只是没有如严二夫人所料,杨大人听进去了,却没有追问,只是确定了她的那句话,她确实那么做了。

......

几乎是毫无辩驳可言的问话,杨尚书根本不是请她们来审问的,而是直接论定这几件事,就是她们所做,而对背后的事却只字未提。

严大夫人心下有些奇怪,可容不得她们深想,摆在她们面前的却是回不了严家,要被关在刑部这件事。

这是多丢脸的事,被人请来刑部这件事不足为奇,外人看到了也不会非议到什么,可要是被关在刑部,这事儿传出去,严家颜面何存?

但没人顾忌她们这么多的内心想法,杨尚书把人一关就入宫面圣去了,隔天宫中严良娣才知道,而等她去求太子,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比她早一步知道的晋王妃不是没想过要晋王爷帮忙,可晋王爷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还严令晋王府上下,不许晋王妃出府,不许她接见严家人,更不许太子宫中派过来的人和晋王妃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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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在这新年将至时,兆京城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严家犯了事儿,惹了不该惹的人,连宫中深受太子宠爱的严良娣都没有办法,嫁给皇上最宠爱皇子的严家三小姐也没能帮上忙,严家大夫人一把年纪,在天牢里挨了三十个板子,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被人抬着,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而那严大夫人那次子夫妇也没好到哪里去,次子被降职,外贬,儿媳妇打的板子不比她少,开了春之后次子一家就要被外贬出去,合着一块儿受牵连的就是即将升职的严家大老爷,好不容易等来的官职,这下没戏了,算上声誉和外界的看法,严家这次算是元气大伤。

而另外一件事,一直蔓延到了年初,额外大的雪没有带来什么伤亡,宫中及早有了应急措施,百姓这个新年过的还是和和乐乐,只是年初融雪开始,气温骤降,生病的人多了不少,宫中皇上再一次病倒了,就连谢侯府那儿谢老夫人都受了风寒躺了一阵子。

十五元宵这天谢满月前去谢侯府探望祖母,回来的路上看到医馆门口排起的长队,心下一惊,这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情形,看病的人队伍能排半条街,这集市上还不止一家药铺医馆,这些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但脸色俱是显得苍白无力,迎风就咳嗽,站在那儿冷的瑟瑟发抖。

回到定王府后谢满月就让何妈准备草药熏屋子,融雪的天不仅冷,还湿寒,昨天宫中才传来消息,太子宫中小殿下发了高烧病了。

何妈带人下去收拾各个屋子,费了不少炭火烘屋子,又点了驱寒的草药熏着屋子,入夜乔瑾瑜回来也是一脸的疲态,父皇生病,一早兄弟几个入宫,他还算是回来早的。

谢满月让他喝了姜汤后又催他去换衣服沐浴,当天深夜,乔瑾瑜发起了高烧,而他这一病,连带着一双儿女都跟着病了。

定王府里顿时忙成了一团,谢满月为了照顾这一大二小,几天下来都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府外的事情,宫中皇后命人过来看了一趟,派了太医又送了不少药,乔瑾瑜病了两日就好了,最棘手的敏姐儿,发了半日烧后又哭又闹。

奶娘喝了药给她喂奶她不肯喝,谢满月只能狠下心来把煮淡了的药喂给她喝,一勺子下去基本吐了大半勺,屋子里都是哭哑的声音。

谢满月心疼孩子,抱着她哄,小家伙窝在她怀里啜泣着,谢满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好歹是喂了小半碗下去,哄着她睡着了,谢满月把孩子交给奶娘,又去了隔壁的厢房看儿子。

遇哥儿有些咳嗽,知道妹妹生病了,乖巧的没有哭闹,只是看到谢满月来了还是有些委屈,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眼泪还挂在眼角,口里糯糯的喊着娘亲。

“乖。”谢满月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有些哑,还好都没什么事。

“妹妹。”遇哥儿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谢满月让他躺好,给他盖了被子,轻轻拍着哄,“等你不难受了就能出去陪妹妹。”

“爹爹。”遇哥儿睁大眼睛吸了一口气问。

“你爹他很快就回来了。”谢满月摸了摸他的头,“睡醒了他就回来了。”

遇哥儿闭上眼,谢满月坐在床边陪着他,等他睡着了才离开厢房,这边奶娘已经把敏姐儿抱到对面的内屋睡觉去了,谢满月坐下来,闻着屋子里一股药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妃您睡会儿吧。”谷雨端着鸡汤进来,看谢满月累的眼窝子都黑了,心疼不已,“您都好几晚没睡了。”

谢满月摇摇头,看了一眼门口那儿,不知不觉都已经下午了,“我没事,等会儿郡主醒来还要喂一次药,让霜降重新煮。”

谷雨放下碗,过来给她捏肩,“您还信不过我们,您还是躺下休息一会儿,王爷很快就回来了,要是知道您还没休息,可不得催着您。”

乔瑾瑜病好了后一早就进宫去了,谢满月这几日也无心去打听外头怎么样,只知道祖母的身子好些了,宫中皇上感染了风寒又引了腿疾,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其余的,谢满月哪儿有心思知道。

转头看床榻,这一瞧谢满月的眼皮子就打起了架,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现在总算是熬过去了,“行,一个时辰后喊我起来。”

谷雨笑着应,“好嘞。”

扶着她到了床边,谢满月坐下才刚刚脱下鞋子,屋外夏堇匆匆入内,神情里一抹凝重,“王妃,宫里传消息回来,说是太后娘娘不行了,急召入宫。”

第124章

谢满月一愣,病了的是皇上,宫中并没有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有恙,怎么忽然说不行了,“谁传的话?”

夏堇低声道,“是永福宫里的人。

皇后宫中派出来的消息总不会有假,再者,太后娘娘不行了这种话怎么能胡诌,谢满月当下换了衣服入宫,来不及小憩,吩咐何妈照顾好两个孩子,带着谷雨匆匆上了马车。

意外的不止是谢满月而已,还有随即被召入宫的赵王妃他们,临着元宵灯会的日子,大街小巷中挂满了漂亮的红灯笼,和宫中那凝重的气氛完全是两样。

谢满月入宫之后就被等候的人带到了延寿宫,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了,谢满月站到了赵王妃身侧,两个人对看了眼,皆是疑惑,谁都不曾听闻太后娘娘不好了,这消息来的也太突然。

低声中似乎还有人啜泣,大伙儿脸色都不是很好,皇后娘娘坐在那儿显着倦容,皇上旧病犯了,加上风寒症,年纪大的人最忌讳接连二三的病,容易垮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