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祁顔到隔壁的房间躺下,祁湛没敢离开,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眼前浮现阮映雪随身带着的皮囊,阮映雪的短剑,阮映雪给的那颗天香丸,阮映雪飘忽的轻功,阮映雪在给祁顔放血时脸上镇静的神情,以及阮映雪与花依的关系,一切的一切,都好像笼罩在一团疑云中,看不清,也摸不透,这样一个莫测的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甚至,祁湛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阮映雪有一部分必然是与他有关的,这种感觉毫无理由,却模模糊糊出现在他的意识里,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一惊,心里忽地升起一股奇特而异样的期待。期待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阮映雪几乎是逃出北苑的,她抱着皮囊,跃上房顶,兜兜转转半天才回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一跳下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施展了轻功翻越了数重屋脊才回到自己房间的,她竟然在主人的注视下,像个贼一样飞檐走壁回来,真是太离谱了……

花依一直在窗口坐着等她回来,此刻见她呆呆站着默不作声,不由觉得好笑:“莫离,你怎么呆住了?还不过来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阮映雪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在祁二公子眼皮子底下上了房顶,飞檐走壁回来的,你说是不是很离谱?”

花依一愣,随即大笑:“莫离,你不是不愿跟江湖扯上关系么?你居然敢在祁家二公子的面前施展你的绝顶轻功?不怕被怀疑么?而且你在他家中还飞檐走壁不走地上,你真真死得快了……”

阮映雪瞪着花依,半晌,花依才停下来,仍旧用手捂住嘴强忍着听阮映雪讲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对于祁顔中毒的原因,阮映雪含糊交代只是说是昔日祁顔结下的旧仇,并没有细说,花依倒也没有细问。

说完二人又笑闹了一阵才各自回房去休息,一夜无事。

第七章 结拜

第二天一早,祁总管便来请阮映雪去祁家用于议事的青云楼。见祁总管单独只邀请了自己,并没有提及花依,阮映雪心下诧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压下满心的狐疑跟着祁总管穿过数重长廊,向青云楼走去。

“祁总管,祁二公子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阮映雪边走边好奇地问。

“属下不知道,二少爷让准备了茶和瓜果点心,似乎是要与您聊天的架势……”祁总管笑眯眯地道。

阮映雪心里愈加困惑,聊天也不用上传说中的祁家议事重地青云楼啊……

祁总管想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少爷吩咐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青云楼,应该有要紧事要跟您叙。”

阮映雪心里暗暗紧张,昨晚差点自揭身世,莫不是今天祁湛还要套她口风?

说话间已到青云楼,楼前站了四个劲装护卫,四下安静得出奇,一个家仆用人也没有见到,看的阮映雪心里愈加的忐忑。

“小阮少爷,请进大厅,二少爷和萧大侠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祁总管笼着衣袖,笑眯眯地交代完,转身对劲装护卫道,“不相干的人不得进入议事厅,你们几个守好了。”

劲装护卫齐声喝道:“明白!”洪亮的声音把阮映雪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

祁总管这才回头道:“那您请进去吧,属下先告退了,小阮少爷。”说完一欠身,笑眯眯地走开。

小阮少爷?阮映雪目瞪口呆,什么奇怪的称呼?祁家的人真是奇奇怪怪,连这个一直笑眯眯的祁总管也很怪异……

叹了口气,阮映雪抬脚跨进了青云楼。

一进议事厅,阮映雪当即吓一跳,屋里的三个人表情各异地看向她,笑容温柔得骇人的祁湛,满脸温和笑容好奇地盯着她看的祁顔,冷着脸眯着眼睛的萧劲寒……一屋子诡异的气氛。

阮映雪定定神,拱了拱手道:“不知祁二公子请我来有何要事?”

祁湛笑笑:“阮兄弟坐下再说。”

阮映雪满心的狐疑越来越浓,当下也没再多说,在祁顔对面的雕花椅子上坐下。

半晌,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阮映雪清了清嗓子,决定采取主动:“说吧,洗耳恭听就是了。”

祁湛从身旁的小几上拿起一物抛来:“阮兄弟的短剑!”

阮映雪一愣,伸手捞过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泣血金匕,怎么会在他手上?

祁湛对上阮映雪诧异询问的眼神,差点哭笑不得:“阮兄弟忘了昨晚?这把剑……”

阮映雪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昨晚一紧张,忘记把泣血金匕从黑衣人身上拔下来了……真是该死……阮映雪尴尬地笑笑,把泣血金匕挂回腰间。

“敢问,莫离兄弟这把短剑可是传说中的泣血金匕?”祁湛端过茶碗,轻啜一口,抬头问道。

阮映雪心里一动,反问道:“你为何得知?”同时也是回答了祁湛的问话。

祁湛朗朗一笑:“在你与花依姑娘在城外道上和白石掌门争斗那回我们已经知道了。”

“你们?”

“我,以及劲寒。”祁湛有趣地看着阮映雪脸上渐渐浮上的困惑,“玄苍,和赤焰的主人。”

“这与你们有何相关?”阮映雪弹了弹腰间的泣血金匕,淡淡地道。

“你可曾听说过这三柄剑的传说?”祁湛瞥一眼面无表情的萧劲寒,声音带了些笑意。

阮映雪摇摇头:“于我无关的事务,一向不曾关注。”

又是一脸疏离的神情……祁湛心里无奈地叹口气,指了指小几上的玄苍,和萧劲寒身旁小几上的赤焰,慢慢地说道:“我们三人的这三柄剑是同一个铸剑师天机老人打造的,至今已有两百年的历史。当年天机老人在将三柄剑交于弟子之时曾预言,日后三间相会之时必逢乱世。”

看了看认真听着的阮映雪,祁湛心里微微地有些愉悦,他接着道:“事实上,百年之间三柄剑每次相会果真便是乱世,就如同现在,金兵逼境,战乱纷起……”

“重点!”阮映雪打断祁湛的话,不耐地道,“这与你我,与萧劲寒萧大侠何干?”

祁湛忽然间笑得极其灿烂,阮映雪一惊,环视四周,毫无异样,祁顔仅是微微笑着当听众,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而萧劲寒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不耐。

“重点是,这三柄剑每代传人在接受传承时都要同时接受一个条件。”祁湛瞥一眼萧劲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就是如果见到拥有其他两柄剑的人,一定要结为异姓兄弟。”祁湛好笑地说完,就听见“噗”的一声,阮映雪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是条件?定这个规矩的人是何逻辑?真是幼稚。”阮映雪擦擦唇边的茶水,不屑地说道。

“起初我也觉得荒谬,这未免儿戏了些,后来想想,大概是天机老人的弟子彼此关系融洽,也希望传人能像他们一样相亲相爱……”祁湛拿过玄苍,又示意萧劲寒拿起赤焰,微微叹了一声,“自从见到你,我更加确定了这个貌似荒谬的想法。”

“怎么说?”阮映雪不掩好奇。

“拿出你的泣血金匕。”祁湛待阮映雪将泣血金匕取在手中,轻轻抽出玄苍,而后“锵”地一声回鞘,泣血金匕和萧劲寒手中的赤焰同时轻微地一震,连玄苍也“嗡”地响了一声。

阮映雪瞠目结舌,捧着泣血金匕半天才挤出一句:“原来龙泉夜鸣不是骗人的,剑真的会说话……”

“哼!”萧劲寒冷冷哼了一声,将剑搁回桌上。

“那天你将泣血金匕回鞘,我和劲寒便感觉到剑的共鸣了,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大概就是你了。”祁湛笑得越加灿烂,“三剑只有会面才会共鸣,我跟劲寒早就相识,自然知道相互身份,只是三剑呼应如此强烈,让我们遇上你,倒真的让我们喜出望外了。”

“哼!只有你喜出望外吧,我向来不曾把师傅的狗屁条件放在心上,他自己一生未曾遇上其他两柄剑,临了把这无趣的心愿寄托与我,我仅是勉强答应而已。”萧劲寒大落落坐下,瞟了祁湛一眼道。

“莫离兄弟,你师傅传你这柄剑时没有讲么?”祁湛讲出心里的疑问。

阮映雪一愣,泣血金匕是爹给娘的定情信物,爹在娘去世后虽然没有收回,但依他向来对她淡漠的态度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

阮映雪压下心里淡淡的伤感,摇摇头。

“没有关系,既然有缘遇上了,就算是喜事。你愿意与我们结拜么?莫离兄弟?”祁湛小心翼翼地问。

果真有缘啊,四年前,几天前,昨晚,今天,看来有些事情,有些人,终究是逃避不开的,这叫做……因果吧。

阮映雪垂下眼半晌,抬头,很干脆地应允:“祁二公子,阮莫离十二分的愿意与你们结拜!”

祁湛没有料到阮映雪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怔,旋即脸上恢复到春花灿烂的笑容:“好,那么,劲寒,你怎么说?”

萧劲寒脸上的表情忽青忽白变幻好一阵沉声道:“成交!”为了他九泉下的酒鬼师傅,结拜个功夫差的小弟他也认了,不过这个功夫差的小弟轻功和医术不错,勉强凑合了。

一直剑拔弩张般的紧张气氛在萧劲寒那句“成交”撂下后转为皆大欢喜,一直未曾插话的祁顔缓缓站起身,拍了拍阮映雪的肩膀:“莫离兄弟,既是二弟的兄弟,也即便是我的兄弟,在这先谢过昨晚的救命之恩。”

阮映雪脸微微一红,忙不迭地摇手:“能帮上祁大公子是我的荣幸,您算是我唯一敬佩的人,能认识您我都觉得心里很乐呢。”

“莫离兄弟不必用敬称了,太生分了,叫声大哥即可。”祁顔苍白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笑意。

“祁顔大哥。”阮映雪开心地喊一声,祁顔笑着点头。

“莫离兄弟,你对我大哥那么尊敬热络,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们可是会嫉妒的。”祁湛扶着祁顔坐下,温和地面向阮映雪正色道。真是嫉妒啊……

“好吧,你们谁比较大?”阮映雪也正色问道。

“劲寒比我大,毫无疑问你是最小的,喊我二哥即可。”祁湛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阮映雪端正衣襟,直接走到面无表情的萧劲寒跟前,一揖到底:“大哥,请受小……小弟一揖,从此后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萧劲寒脸上闪过讶色,随即还礼:“三弟客气了,以后有事尽可找大哥。还有,你再不过去拜见某人,某人要嫉妒的发飙了……”瞥一眼祁湛,这个某人笑吟吟负手而立,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阮映雪慢吞吞回身走回祁湛面前:“二哥……”

祁湛满脸微笑着等着。

“你好像有两张脸……”阮映雪轻声地说,“有机会我想把你那张温和淡然地对着外人的脸揭下来,应该比较有趣……”

好敏锐的洞察力!祁湛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问道:“三弟是在开二哥玩笑么?”

阮映雪眼睛眯一下,换上正经的神色:“见过二哥,望以后与二哥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祁湛轻轻拍阮映雪的肩:“二哥省得,以后二哥会代替你娘照顾你。”

阮映雪退开半步,看向屋里这两个已经算是她异姓兄长的颀长俊朗男子,心里慢慢升起一股奇特的暖意。

生死相依啊,真是遥远的感觉。

“那就不用另外再设仪式结拜了吧?”祁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是?你们终究是遇上了。”

第八章 聚首

走出青云楼,阮映雪心下才松了口气,摸了摸腰间的泣血金匕,耳边响起祁湛带着戏谑笑意的话:“三弟,泣血金匕是江湖上人人觊觎的神兵利器,你虽然轻功尚可,拳脚上却讨不了别人的便宜,因此,带着泣血金匕行走江湖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啊。”

这个眼前嬉皮笑脸的祁二公子真的是江湖上传言冷静淡漠不近生人的祁二公子么?

适才萧劲寒多数时候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表现出来的认可赞同之意也叫她啼笑皆非,莫不是祁湛一直用热切兴奋的眼神注视着她和她的泣血金匕,而后搬出古人的故事今人的遗愿来劝诫她,她也不会那么迅速地应允这样荒唐幼稚的事情,只是现在想来,无论是祁湛的笑脸还是萧劲寒冷冷的俊脸她都觉得看着有那么些温暖,感情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一个是武林世家的人中龙凤祁二公子,一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风剑萧劲寒,而她,籍籍无名,顶多有个玄衣教左护法的恶名,三人现在成了异姓兄弟,说出去江湖上必当无人相信。异姓……兄弟?真是有趣。

“你看起来像是阴谋得逞了的模样。”萧劲寒喝了口茶,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怎会让你有如此想法?我仅仅表现得热切了些罢了。”祁湛淡淡笑着说,“不过,我对咱们这个三弟印象很不错,虽然没有男儿的健壮体魄,却古道热肠,很有侠义心肠。”

“怎么说?”萧劲寒看着脸色苍白但是仍旧倚着雕花椅背微微笑着的祁顔,“你是指昨晚的事?”

祁湛点点头:“昨晚三个黑衣人一出现我就跟上了,只是未曾料到三弟会从南苑也跟过来,虽然我不清楚他的目的,但还是未曾引开他,只想顺便观察他。后来我大哥中毒,他奋不顾身扑上救下我大哥,用很珍贵的药为我大哥护住心脉驱毒,我忽然就觉得很是高兴,所以让你觉得急切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祁湛皱下眉头,回想起阮映雪疏离的神情,不禁苦笑了起来。

“如何?”萧劲寒不耐地道。

“三弟似乎心结很重,与谁都很疏离,要让他卸下心防与我们坦诚相待恐怕要费些时日。”祁湛无奈地道。

三人皆叹气沉默。

阮映雪自青云楼回来便坐在窗前的桃树下发呆。

正是初春时节,桃花开的格外绚烂,粉色的花朵缀满枝头,密密麻麻争奇斗艳,远观如同同色的雪堆砌的一般,风吹过,花瓣从枝头悠悠飘落,有几片如蝶般缓缓拂过阮映雪的脸颊。

阮映雪伸手截下从眼前飘过的一片花瓣,心不在焉的拈起弹出,花瓣缓缓落地,她逸出一声长叹。

这几日住的都要发霉了,不知何时能离开,她几乎要忘了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算得上匪夷所思,先是遇上玄衣教教主,而后莫名其妙变成玄衣教左护法,接着差点死在武当弟子剑下,然后住进了江南祁家,现在更离谱,自己竟然和祁家二公子以及追风剑萧劲寒做了异姓兄弟,件件都算是意料之外,让她不得不目瞪口呆,心生懊恼。这与她的初衷越来越远,原本不打算涉足江湖,现在,看样子逃也逃不开了……果真是家门之外处处江湖啊。

“咻!”不知什么东西急速地从耳畔擦过直接击中阮映雪右手腕脉门,她猝不及防,心下一惊,已觉得脉门处一阵麻痒,忙低头看时,却是一片翠绿的桃树新叶。

没等阮映雪反应过来,头顶上早已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一个娇媚的声音悠悠荡荡从密密的桃花间传来:“今日的莫离怎地呆呆的?”

阮映雪转怒为喜:“原来是花依姐姐作弄我。”

“见你从青云楼回来便是这样,跟你开个玩笑。”

话音未落,已见花依从枝头飘落,风中飞旋的花瓣衬着白衣飘飘,花依如同仙女一般降落到地面,看得阮映雪眼前一亮:“花依姐姐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仙女呢。”

花依捏了捏阮映雪的脸颊又一阵娇笑:“小莫离的话听得真是顺耳。”

阮映雪微微一笑:“姐姐刚才使的可是摘花飞叶的功夫?”

花依将衣裙上的花瓣轻轻拍落,气定神闲地笑道:“是啊,莫离好眼光。”

阮映雪摸了下鼻子,不好意思的看向花依:“我爹说只有内力浑厚的人才能使摘花飞叶,我拳脚功夫差,内力极低,不会使这招,看得我好羡慕。”

花依正色道:“我也仅仅能达到刚才那种程度而已,正真的摘花飞叶可以自己控制力道,亦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像我刚才那样用树叶打你已经用上我全部内力,也只是轻轻打中你脉门让你稍微麻痒,换了祁二公子或者萧劲寒的话,你早就废了一只手了。”

阮映雪大骇,不觉伸手捂住自己右手脉门将手藏倒背后,稚气的动作惹得花依又一阵大笑。

“说道祁二公子,今早你被请到他们那个什么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花依好奇地问。

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阮映雪长叹了一声。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无妨,姐姐我没有窥探别人私事的癖好,莫离你不用觉得为难。”花依见状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其实不是不方便,只是太离谱了……”

阮映雪娓娓道来,一旁的花依听得一脸的惊讶。

“就是这样了,我莫名其妙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结义兄弟,很离谱不是?”她无奈地笑着,掸开飘落的花瓣,看向表情古怪的花依。

“那个冷冰冰的萧劲寒……现在是你大哥?”花依忍着笑。

“恩,果真是越不想发生什么事情越有事情找上门来。”阮映雪靠着桃树坐下,抬头看看头顶满树的粉色花朵,忽然开心地笑出声来,“不过这次我觉得挺高兴的,这两个算是我兄长的人我心里是有些欢喜的,因此我并不觉得累赘。”

花依微微叹息一声,心里涌起一阵疼惜。

“两位好雅兴,在这美丽的香雪海中谈天说地也不赏脸叫上我。”一个清亮悦耳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两人耳边传来。

花依和阮映雪一惊,连忙站起四处观望,并未见到任何人,正狐疑间,花依指向不远处的房顶低低地说道:“声音从那边过来。”

阮映雪顺着花依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屋顶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白影,越来越靠近也越来越清晰,阮映雪不由得大惊,这人脚下未动,却移动的很快,风吹着他的白衫,就如同御风而至一般。

如此惊人的内力!距离那么远,在施展轻功之时还能把声音送到听话人身边,让听话人觉得声音犹如在耳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这惊人的眼力以及惊人的轻功,每一项都足以惊世骇俗,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人渐渐靠近,却是一张笑吟吟的俊美面孔,阮映雪与花依同时一震:居然是南宫家长子南宫春水!

南宫春水行至阮映雪眼前的房顶才停下,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立刻下来,闲闲地在屋脊上坐下,对着下面目瞪口呆的两人不解地摇了摇扇子:“两位为何嘴巴张那么大?看到我竟然如此激动,真叫我心生欢喜啊。”

说罢仍旧笑容灿烂地朝着北边喊道:“祁湛,既然知道我来了还不出来见我!”

见地下两人仍然维持目瞪口呆的样子,南宫春水满脸笑容地轻轻跳下地,拿扇子在两人额头各自轻敲一下:“还在发呆?”

阮映雪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定定神问道:“南宫少爷,你为何不从正门进来?”

“故意气气祁湛,哈,这样比较有意思。”南宫春水拍了拍衣服下摆上的灰尘,回头笑笑,“来得好快!”

阮映雪探头看过去,祁湛正微笑着负手慢慢走来,后面跟着面无表情抱着双臂的萧劲寒。

“扑哧!”身后的花依忽然笑出声来,指着萧劲寒笑得打跌,“怎么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一样,快,还不过来见过你可爱的三弟!”

阮映雪脸一红,连忙扯了扯花依的袖子,无奈花依已经笑得花枝乱颤,怎样也停不下来。

萧劲寒的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瞪了花依一眼,看向阮映雪:“三弟。”

“大……大哥好。”阮映雪勉强笑了笑,转向祁湛,“二哥你也好。”

祁湛笑得极灿烂,看一眼头顶飘飞的桃花,微微一欠身:“三弟好兴致。”

南宫春水一怔:“看来这几日我不在,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了?”随即笑眯眯地用扇骨轻推阮映雪:“告诉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何要喊这两个无趣的紧的人大哥、二哥?”

阮映雪张口欲言,忽地一阵疾风闪过身畔,下一刻,南宫春水已被祁湛拖到身侧,两人同样负手而立,僵着一脸的笑容,正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萧劲寒似乎已经习惯这样奇特的场景,早就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

而花依也捂住了嘴在窃笑。

阮映雪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