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爱情便是毫无道理可讲,爱上了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卑微、为他勇敢。

观门就在眼前,云苒停了下来,直挺挺跪在雨中,额头泛红。顾斐然望着她,张了张嘴,却最终吞回了想要说的话。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她三跪九拜,他的心痛不比她少半分,只是有些话,还是不说得好。

雨水落了个没完没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它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更仿若越下越大。云苒闭上了眼受着,内心渐渐宁静下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借着冰凉而下的雨水,她的心仿佛突然打开了一道明亮的口子。其实她焦躁什么恐惧什么呢,不是早已认定要跟随四哥哥一生一世了么,既然如此,不论在他身上发生何事,她只要不离不弃地跟随就可以了不是吗。会害怕是因为担心失去,如果生死都在一起,就不必害怕了。

“苒儿…”顾斐然还是开了口,声音在雨中听起来有些迷离。“跟我走,好不好?”

云苒擦擦眼睛周围的雨水睁开眼,冲他灿烂一笑。“不走了,都已经等了这么久,我不在乎等下去。”

顾斐然神情微怔,末了浅浅一笑,转过身就想一脚踢开门硬闯,先前那个小道士却打开门又一次走了出来。他看着跪在雨里的云苒,做了个向里请的姿势。“施主的诚心感动了天尊,请入观。”

顾斐然闻言立刻冲进雨中扶起了云苒,喜道:“可以去求签了!”

云苒笑了笑,揉了揉红肿发麻的膝盖,随着他们向青云观里走去。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或许是因为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中明了,所以曾经担心的一切如今都变得淡漠不然了。

走入大殿中,立刻有两个小道士送上了干布让他们擦拭。顾斐然湿得不多,稍稍擦了擦脸就帮着云苒一起收拾,只是她早就浑身湿透,再怎么擦也不管用了。

“如果施主不嫌弃,可要换件干净的道袍,观中倒是有许多。”

“不必麻烦,多谢。”云苒婉言谢绝了小道士的好意,“我只是想要求一支签,若能如愿,我就别无他求了。”

小道士笑道:“能让施主进来,自然是能让您求签的。就在那边,您请便吧。”

云苒点点头就要去,顾斐然忙拉住她,对小道士道:“还是劳烦你将道袍拿来,她不愿意换,披上也好。”罢了又对云苒道:“就算是为了四爷,你不能让自己有生病的机会。”

“好好好,听你的。”云苒笑着对小道士道了谢,快步走到求签处,那儿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道士,正和颜悦色地望着他们。

“在这儿求签?”云苒问道。

那道士微微颔首,“心里想着你要求什么,随意抽取一支即可。”

云苒愣了愣,如此奇怪的求签方式她倒是头一回听说。但想着青云观如此做必然是有自个儿的理由,便也不再多问,心念着慕容熵平安无事就随心抽了一支。

看了看签,上头刻着“第六十”,看来是第六十签。云苒放下签,到签条处仔细找到了第六十签,只看了一眼心便凉了半截——那签文上最显眼之处就是“下下签”三个大字。

按着心跳将它取下,只见上面写着“下下签:赤壁鏖兵”,中间是签文:“抱薪救火大皆燃,烧遍三千亦复然;若问荣华并出入,不如收拾枉劳心”。

云苒转身疾步走至老道士处,急急将签放到桌上,刚放下的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怎会是下下签?道长,这赤壁鏖兵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道士看着签皱皱眉,摇了摇头。“此签不详啊,施主要问什么?”

“问前程。”

“此签抱薪救火之象,凡事宜自谨防也。”

“抱薪救火…”云苒抚过签文,忧心道:“那该如何?”

老道士点点桌子,“有千般计,一旦相惹,不如莫动,恐惹祸身。”

“意思是…按兵不动?”

老道士却笑了笑不再作答,云苒还想再问,顾斐然正好取了道袍过来,披到她身上,笑问:“抽的签如何?”

云苒看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又问道士道:“这支签我是为别人而求,如果为自己,我还能再求一支吗?”

老道士指了指旁边的签筒,“请便,好看的小说:。”

云苒谢过他,揪着心又取出了一支签,一步一顿地走到了签条处。如果说方才她是急着想知道自己为慕容熵求到了什么签,现在就是怎么都不敢去瞧那支她为自己抽的姻缘签。

可毕竟只有几步路,一排排签条已在眼前,云苒硬着头皮找到了对应的七十二签,顿时头皮发麻。

又是一支下下签。

其实在签文中,上上签与下下签都是极少,大多是中平或中吉,毕竟人的一生未必有几次极好的运气或极歹的命运。可是今日,她却连中两支下下签,难道真的命该如此?

大概是看她一直站在签条前默不作声,顾斐然也走了过来,柔声问她是第几签。云苒深吸一口气,还是自己将那支七十二签取了下来,顾斐然只瞧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想必方才已经看见为慕容熵求的签了。

“下下签:缘木求鱼”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

这一次不用老道士解签,云苒也已经完全看明白了签文的意思。爬到树上去钓鱼,一辈子都不可能如愿。

“这个不准。”顾斐然轻轻掩住她的眼睛,“别看了,我们回去。”

云苒拿开他的手,惊讶自己还能笑得出来。“不,我要问。”她捏着签条递到老道士跟前,苍白地扯了扯嘴角。“又是一支下下签,可有解?”

老道士这回也怔了,半晌方道:“姑…姑娘这回要问什么?”

云苒咬咬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姻缘。”

老道士将签退到她手中,摇摇头。“可止之,不宜再进。”

“我不信。”云苒脑中一顿,静静看了他良久,从牙缝中艰涩地挤出几个字,拔腿就走。她不信,她不信慕容熵的前程是赤壁鏖兵,更不信自己与他的这段情会是缘木求鱼,她绝不信。

顾斐然即刻追了出来,二人已经淋在雨中。“那些真的不准,不过是那几个道士胡言乱语罢了,你千万不要相信。”

云苒甩开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只想立刻离开这里。顾斐然大约猜到了她的心思,拧起眉随着她往外疾走,一句话也不再多说。此刻的她需要安静,他就不再打扰。

直至上了马车,顾斐然立刻将车里被着的一层薄被裹到了她身上,这才温柔地哄道:“你知道签文那些东西,不过是看抽签的运气罢了,其实真的不准。”

“如果是看抽签的运气,那我的运气真的太糟了。”云苒话说得无力,“这天底下还有人能够连抽两支下下签吗?赤壁鏖兵,缘木求鱼,你听听,没有一句是好话。”

顾斐然拥着她道:“赤壁鏖兵未必就输,缘木求鱼也可能会有奇迹,你又怎么知道一定不是好话?”

“嘘——”云苒闭了闭眼,“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顾斐然松开她,眼里的清流沉静如水。他轻叹一声,靠着车壁不再说话。只要是云苒想要的,他都会满足她。

12第二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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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觉得作者有话说是个不错的blog地点,可以絮絮叨叨说一些话,于是有空的丫头就来听我啰嗦两句,今儿闲聊一些关于《春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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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笔写这个故事最初的梗概,源于写《浮生》写到一半时的一个念头。当时想,虽然是架空了历史,但是能不能构筑一群人的生活呢?写完了之恨,还能不能写与她同时期的人物呢?这么想着,脑海里就诞生了秦香这样一个人物。

接着就是慢慢地构架整个故事,构架里面的每一个人物,构架情节。可其实构架到最初的时候,《春迟》是一个颇具悲剧色彩的故事,大概是我自己本身喜欢看悲剧的缘故,总觉得悲剧比喜剧更能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后来想想,大家闲暇时间来看文,不就为了图个乐子么,何必太悲情,把人都虐走了呢?于是就开始修改梗概,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它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情节曲折基调温暖的故事。

我不怕剧透,这次的女主从头到尾只会喜欢一个人,那就是赵谨。哪怕我自己本身更喜欢顾斐然,哪怕我自己不知不觉中用了更多的笔墨去描绘顾斐然,我还是决定要秦香从一而终。

因为我一直在想,从小青梅竹马的情分,究竟能不能够相对到白头。如果两个人心里都有爱,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是不是可以一辈子都不忘却,一辈子都坚守。如果可以,那么我想让秦香和赵谨来圆一个梦。

只是在这个圆梦的过程中,就如同现世一样,他们之间会发生太多太多的故事,但无论故事有多无奈,我都想用温馨的笔调来叙述。

全文大概三到四卷,楔子是第二卷的开头。

我一直想要做到的是,让大家在第一卷看到一个未经世事简单热情的秦香,而在后面的故事里看到秦香的成长,看到她为人妻、为人母。我希望能在结尾的时候,能够让读者觉得,一个女人的一生可以曾经这样,真好。

介于文笔与能力有限,这样的希望也许很难实现,可我还是期待大家可以一起耐着性子陪我一起等待她长大,等待她美丽的未来。

如同系列名,《浮生》是执念,《春迟》是勇敢,它讲述的是一群为了爱而勇敢的人,也祝愿全天下所有勇敢去爱的人都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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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确实啰嗦,码字去…明儿我们来聊聊顾斐然这样的男人…大爱啊~

13第二章 (6)

转眼就是七日,聿大将军都已经入土为安,皇宫那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论是云政鸿还是顾孟启都对皇上软禁慕容熵之事讳莫如深,云珂不管怎么打听,想尽了办法仍旧套不到一句话。幸而太医院那头没有坏消息传出来,至少证明慕容熵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军不可一日无将,聿子蒙牺牲,皇帝很快下诏擢升冷长天为大将军,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接任冷长天原骁骑将军职务的竟是首次从战场而归的萧离。不过也不奇怪,萧离平素虽有些玩世不恭,可云珂心里头一向知道他是雄才大略,以他的军事才能,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代枭雄。

这几日,大伙儿都是各自忙碌,这一仗怎么都算是大胜而归,如何对待战俘如何宣扬国威,群臣皆为此忙到不可开交。甚至连顾斐然都被他爹叫去帮忙,云珂已经数日未曾见到他,好在她日日去将军府看望聿蓉,不至于让自己一个人不断胡思乱想。

聿将军牺牲,聿蓉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些,云珂知道她心里苦,但她不愿意在人前显示。

“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了!我真想把他祖宗挖起来问问是怎么教导这小王八羔子的!真是祖上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能留下这么个东西…”

云珂正陪着聿蓉下棋,忽然见萧离骂骂咧咧地从外头冲进来,一头怒火,其他书友正在看:。

“你这是怎么了?”云珂连忙放下手中的棋子走上前去,“几天不见你,怎么一见面就骂人?还说得这样难听。”

萧离冷哼一声,腾地往旁边一坐,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就给喝了个见底。

“我怎么了?你不妨去问问慕容烁怎么了!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你方才是问候他祖宗啊?”云珂冲聿蓉挤挤眼,“那可不成,他祖宗是谁?那可也是咱们的老祖宗。”

萧离吸一口气要开口,想了想大概觉得确实不妥,只好负气般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聿蓉睨他一眼,淡淡道:“你是嫌我府里事情还不够多,刻意找点事情让下人做做,还是说,你要我自己来收拾这一地狼藉?”

“我——”萧离顿时泄了气,挠挠头闭上了嘴。

聿蓉叹口气,将棋盘收好,慢悠悠地走过来:“说吧,太子又怎么惹到你了?亏得是在我这儿,刚才那些话,足够你掉十次脑袋了。”

萧离又来气了,却不敢造次,只好小声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怎么惹我?上战场的是我和四爷,可现在呢,四爷被软禁起来,一丝消息都没有。他倒好,不仅悠然万分地做他的太子,现在竟还把爪牙伸到了我的骁骑营里!”

云珂听到“四爷”二字就不由得心口紧了紧,连他后头说了什么都未听进去。说起来是她来陪伴聿蓉,实际上更需要人伴着的是她自己。

“不管哪个营,全都是皇家的兵。”聿蓉捏了捏云珂的手,对萧离道,“你能如何,等他将来继位,他想散了骁骑营都可以。”

“怎么可以让他继…”

“住嘴!”聿蓉瞪了他一眼,砰砰砰关上了所有门窗,“你以为这是哪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萧离撇撇嘴,嘟囔道:“咱三个都是明白人,何必说糊涂话。”

“那整个将军府呢?你也以为都是明白人吗?”

云珂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道:“蓉儿你是说,这府里有慕容烁的眼线?”

聿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爹手里攥着那么多兵权,哪只眼睛不盯着他?用句不恰当的比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爹已经为国牺牲,有些人,还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萧离也算是明白了,自知失言,低了低头:“是是是,可蓉儿,我就是个带兵的,你哪能指望我心思细腻。”

聿蓉瞥他一眼,转而对云珂道:“行了,你连输三局,也别装了。他这几日常在宫里走动,你还不赶紧问问四爷如何了。”

云珂扁扁嘴:“他不是说了,四哥哥一丝消息都没有。”

“你傻呀,不会打听打听皇上现在的心情?”

“皇上?皇上挺好呀。”萧离道,“今儿听说夏国要派使臣来谈判还乐呵了许久。”

云珂一个激灵,听懂了聿蓉的意思。虽然把慕容熵给软禁了,可是之前皇帝一直都有意栽培自己的这个儿子,如果真是对他失望了,情绪不可能这么好。看来软禁不一定是真,说不定反倒是帮了慕容熵一把。

聿蓉道:“其实有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想,此次大胜而归,萧离初次带兵都被封为骁骑将军了,更何况是四爷?太子那伙人会有多眼红可想而知。若不是皇上现在把四爷软禁起来,说不定有些人早就下狠心对付四爷去了。”

云珂红了脸,笑道:“那个…我…我是关心则乱。你也是的,明明早就这么想了,前几日怎么不与我说?”

“前几日为我爹守灵,我又怎么有心思来说这些。”聿蓉的声音一反之前的铿锵有力,此刻听来竟有些缥缈散乱。

云珂和萧离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聿蓉回了神,浅浅地笑了笑:“你们别都这副样子,好像多么亏欠我似的。我早说了,我爹在战场上牺牲,为国而亡,光荣得很。我这个做女儿的,如果哭哭啼啼,那是拂了他的心愿。”

“蓉儿,”萧离站起来,执起她的双手,“我会替你爹好好照顾你,一定。”

云珂嘻嘻一笑,正想揶揄他们两句,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三人均是一怔,聿蓉很快反应过来,抽回了手让外头的人进来。

“小姐。”进来的是聿蓉贴身伺候的丫头,“外头有人找萧将军,看样子急得很。”

“找我?”看了看聿蓉,萧离道,“你让他进来。”

那丫头点点头,很快出去把人领了进来。云珂瞅瞅那人的打扮,像是一名副将。

“将军,请您即刻回营。”

萧离皱皱眉:“出什么事了?”

那人道:“就在刚才,皇上撤了四皇子的爵位…”

“你说什么?”云珂一惊,未等他说完就急急地打断了他,“撤了爵位?为什么?”

“末将不知。”那人抱歉道,“末将只知道,方才太子与皇上密谈,之后不久皇上就下了令,并将四皇子送出宫来,派我们骁骑营看管。将军不在军中,我们几个都不敢擅自做主,毕竟那可是皇子。”

萧离眉头皱得更紧,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这不对啊,按我们之前的分析,这情形不太对啊。”

云珂面色瞬间白了,揪着心道:“莫非我们都想错了?皇上是真想惩戒四哥哥,所以才会有那道圣旨,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削爵。”

“珂儿你冷静些!”聿蓉亦蹙起了眉,“我看之前的分析未必有错,只是不知道太子对皇上说了些什么。总之现在萧离你先回军营看看情况,如果可以,尽量安排珂儿和他见一面吧。”

萧离点点头:“这我知道。行,我先回去,有什么消息再告诉你们。”

云珂看着他走出去,忽然也拔腿就向外跑去,聿蓉吓了一跳,忙追出去拽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想随他去骁骑营?你晓得不行的,军营不能随意出入。”

“不是。”云珂稳了稳心绪,“我去找斐然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丞相大人一定是知情的。也许他会告诉斐然哥哥,我去碰碰运气。”

聿蓉想了想,颔首道:“也好,你去找斐然我也放心。那你去吧,总之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千万不要过忧了。”

云珂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转身快步离去。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慕容烁虽然行事乖张,但亦不是蠢钝之人。如果他们几个都能看出皇帝的心思,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怕是,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14第三章 (1)

好不容易和顾斐然打了个照面,谁料他竟也是全然不知。不是顾孟启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而是皇帝压根儿没有把自己的心意透露给身旁任何一人。

云珂看着顾斐然,强打了多日的精神气儿终于垮了,颓唐地沿着墙角滑坐到地上。没有真正经历的时候,对于争夺皇位的可怕永远都只是脑海中闪现而过的一幕幕虚幻场景和一个个冰冷的辞藻。可如今她只是站在了边缘,就只是一个边缘,便已经这般冷彻心扉,令她茫然慌乱。

这么多年来,云珂从未受过挫,也从未看见慕容熵不顺。而这一次的风波又来得太突然,她原本以为一切都可以轻易解决,然而努力至今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用。原来涉及权位、涉及皇族,所有简单的事情都会变的复杂,盘枝交错,令人力不从心。

顾斐然蹲□,轻轻揽着她:“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别自己吓自己。皇上一直很疼爱四爷,也许我们猜得对,不管他是把四爷软禁在皇宫里头还是送到骁骑营,其实他都是为了四爷好。”

“你有多少把握?”云珂推开他,垂头丧气,“这些全都是我们的猜测,也许对,又也许全然不对。我真的不知道皇上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他若真的属意四哥哥,直接重立太子不就行了吗?”

顾斐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废立太子是何等大事,哪有你说得那般轻松。朝堂上的事,远比我们看到的复杂数十倍,这也是我始终不愿意为官的原因。但我问你一句,你相信四爷吗?”

“我自然相信。”云珂随即应道,“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相信他。”

“这就对了。”顾斐然拉她站起来,“四爷心思细腻,他从战场回来的时候难道猜不到入城后可能发生什么?我想他一定是猜到了,也对此做出了安排。既然此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只去相信他。”

云珂看着他,明白他说得有理,只是到了这一步,明白这些道理是一回事,自己真正做到是另一回事。

“好了别想了。”顾斐然刮了下她的鼻子,“走,我们出去转悠转悠,散散心,好不好?”

云珂摇摇头:“你还要忙,不用管我了。何况有什么地方可去?我不想喝茶,不想逛集市,也不想看戏。”

顾斐然眼珠转了转,笑道:“那去求签如何?青云观的签不是很灵吗,你既然担心四爷,那就去为他求一支签,求天尊保佑他平安。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忙,闲得很,正好与你同去。”

她亦知道青云观的签文是出了名的准,只是那儿求签还有规矩,只给有缘的人求。云珂犹豫了会儿,怯懦道:“如果说我与青云观无缘,不让我求签,不是自个儿去寻晦气吗?”

顾斐然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骂道:“你何时变得如此胆怯了?不让你求就硬闯,难道这天底下还有你云珂不敢做的事情?”

“谁说的,去就去,其他书友正在看:!”云珂撇撇嘴,昂首就往前走。

顾斐然一把将她拉住,一直拽上了马车才揶揄道:“你想走上两个时辰?这小脑袋瓜怎么越长大越不好使了。”

云珂冲他皱皱鼻子,佯装生气地闭上了眼睛假寐,顾斐然笑了两声也就不再来惹她。

谁知马车晃晃悠悠的,她竟真的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只听到外头的倾盆大雨落到车身上噼啪作响。

“我这是睡了多久,到了吗?”

顾斐然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回答道:“睡了不过两三个时辰,已经到了。”

两三个时辰!云珂愣住了。自从慕容熵出事以来,她没有一晚睡得好,夜夜不曾睡过两个时辰就会醒来,可今日在顾斐然的车上她竟能沉沉睡了这么久。

吸了吸鼻子,隐约有一丝香味传来,是她上车时未曾注意到的。云珂细细辨别了会儿,立马嗅出了那是淡淡的蔷薇香,素来有安眠之效。她看向顾斐然,微微笑了:“是你刻意点的蔷薇香?”

“哪有刻意,”顾斐然撇开眼,“车上一直点着罢了,没在意。”

哪会有人在马车上一直点着安眠的香薰,他分明是不愿意承认。云珂知道他的用心良苦,心中感动,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笑道:“那既然到了地方,我们这就下车入观吧。”

顾斐然敲了敲马车壁:“外头雨大,车上没有雨伞也没有蓑衣,不如等雨停了。”

“谁晓得这雨要下到什么时辰。”云珂撩开车帘,只看得见外头一片烟雨朦胧,“咱们跑快些呗,我似乎瞧见观门就在前头,冲进去就得了,淋湿不到哪里去。”

顾斐然也跟着探头看了看外头,顿了顿就开始解衣扣。

云珂一怔,忙按住他的手道:“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