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向她报告段净叛变又是在屠杀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屠杀之后的话就是说是秋言杀了那些侍卫吗?可她孤身一人如何与众人奋战?又如何杀死所有人…等等,如果加上段宵呢?

段宵会武,她在南周的战场就已经看见了,而且武功高强。如果段宵卸下他的伪装与秋言双双奋战,能轻而易举地杀死那些侍卫。毕竟一个女人和一个傻子,段净应该不会派太多兵力过去。可是,这样的话,段宵如何从青岚宫避过段净在皇宫中布下的重重侍卫而进入父皇的寝宫呢…

莫非!

穆青暖大惊!她突然恍然。如果段宵和他们洞房花烛夜那天一般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父皇的寝宫里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青岚宫里也有暗道!

穆青暖急急起身,对段旭道:“我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事不宜迟,她得尽快去青岚宫查查。

然而在转身之时,穆青暖看见段旭落寞的身影又返了回去,她从怀中掏出特意给段旭准备的琴弦,轻声唤道:“琴弦断了可以再续。段旭,你的人生不该困在这个西亭冷院,应该追求更好的。”

段旭望着手中冰冷的琴弦不由重复了一遍:“琴弦断了可以再续。我的人生不该困在这个西亭冷院,应该追求更好的。”

他的思绪不由漂浮到三年前那个血染之夜。

“母妃,你为何联合大皇兄一起叛变!这可是欺君大罪!”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一个面容绝艳的女子身前,他的母妃——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本宫如何不知你的心思。你不愿意手足相残,便将皇位让给段钰。可你有没有想过本宫,本宫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你却胳膊肘往外拐,终日向着段钰和谢青青那个贱人。你难道忘了谁是你的亲娘了?!”

女子瞪了段旭一眼,随后又道:“你不愿向着本宫,净儿没你聪慧,为人鲁莽,不讨陛下欢心。但净儿向着本宫,听本宫的话。”

“马上四弟率兵回来,外加谢将军和谢丞相。母妃,你和大皇兄根本逃不掉的。还是快点投降吧。”段旭急促道,只希望自己的母妃能回心转意。

“陛下和谢青青早已被净儿软禁。谢家嘛…一直是本宫的一大心患。谢青青之所以能和本宫争,还不是因为有个将军父亲和丞相哥哥在背后撑腰。”

“所以在叛变之前,本宫已经派人将谢家团团围住,严密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待净儿登基后,再以莫须有的罪名第一个除掉他们!什么罪名呢…就说是谢家功高盖主意图篡位,净儿得知情况后保护陛下并一举歼灭反贼。想来,之后登位就能名正言顺了。而且所有宫里知道真相的都因为谢家叛变所以战死了。不是吗?”随后,贤妃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道,“至于那段钰,怕早死在路上了吧。估计死的时候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死的吧。”

“什么!”段旭睁大了眼睛,颤抖着问,“你说四弟已经死了?”

忽然一把长剑从段旭的发侧飞过,将他面前的母妃穿喉而过,刺个通透!

“谁?!”

段旭僵硬着身子回过头来,惊恐地望见段宵站在逆光之处,一步一步,寒着脸向他们走来。“扑哧——”一声,段宵将他的剑从女子的咽喉中拔出,鲜血从女子的咽喉中喷涌而出,喷洒在段宵的脸上,他也丝毫没有介意。

段宵甩了甩滴着血的剑,段旭眼尖地瞧见,这把剑正是四弟侧妃谢秋言随身之物。

段宵转过头,将剑尖抵在段旭的胸口,双眸冰寒刺骨,语气极为震怒,如同一只受伤而疯狂的野兽般,一字一句道:“皇兄答应过我的,所以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皇子之中段宵排名第七,可在他眼里,真正的皇兄只有段钰一人吧。

“你现在要杀了我吗?”段旭低垂下眼,一脸看穿生死满不在乎的摸样。母妃和大皇兄犯下如此过错,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杀?”段宵呢喃着,随后他垂下剑,拂袖就走,“皇兄回来后,若是看见你死了,一定不会再睬我了。”

“若是四弟不回来了呢?”段旭忍不住反问。

“不回来?”段宵转过头,眼神迷茫,“是担心宫里的那些叛军吗?那,我帮他夺回了天下,扫平了一切,他就会回来的吧。”

段旭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因为段宵的那句话——若段钰回来后,发现他死了,便会怪罪于段宵。

只是,段钰他根本不会回来了。

永远永远。

如果说曾经的段宵是伪装痴傻,那么他现在是真的傻了,真的痴了。

因为他直到现在,还固执地去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

就如同现在,在穆青暖匆匆忙忙赶去青岚宫之时,段宵立在青岚宫破院中的桃树之下,一个人静静地望着朦胧的月色。

仿佛随时,他只要一回头,便能看到段钰静静地倚在桃树边,笑脸盈盈地对他道:“宵儿,我回来了。”

而此时,“吱呀”一声,院子的门被人突然推开,段宵慌乱地抬眸,墨色的双眸闪着无措。

穆青暖看着眼前的人,眉心微动,神色微微意外。

虚与幻

“别去里面。”

穆祈拦在穆青暖的身前,轻声道:“段宵就在里面,你不便在这里久留,会被发现的。现在就回去。”他心中疑惑,这里虽然是宫中荒芜的地方,但却是段钰身前的寝宫,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你怎么会在这?”穆青暖疑惑。

穆祈垂眸淡淡道:“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回西锦看故人吗?就是现在这里的主人。”

穆青暖点了点头。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穆祈就是谢华言,所以没有深思穆祈的话。

“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她吗?”穆青暖况似无意道,“前几天我也来过这,她似乎看不清切。”

穆祈落寞道:“当年平定南周花费太长时间,等我回到西锦,西锦早已物是人非。萍姨倔强的不愿医治眼疾我也拿她没法子。所以没几个月会回来看她一次。”

穆青暖了然。怪不得,这青岚宫明明只有萍姨一人,但最近几日穆青暖观察下来,总觉得生活不便的萍姨应该是被人照顾着的。她原以为照顾萍姨的人会是段宵派来的,想来以萍姨的倔脾气并不喜欢段宵的施舍,若是段宵派来的,她必然不会接受。

“你又为何在这?”穆祈质疑。

“我刚从段旭那里得知一些事情,怀疑青岚宫里有暗道,所以特来一看究竟。”穆青暖大致地把段旭的话重复给了穆祈听,却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黑亮的眸子里神色明灭变幻。穆青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你为何对于西锦三年前的事情如此执着?”穆祈提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质疑。

“我…”穆青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手突然被穆祈拉住,身子更是被扯到了墙角。

“嘘——”穆祈将手指放在穆青暖的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现在将视线转到院中,在穆青暖与穆祈相遇之时,段宵也在院中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萍。

“殿下——”徐萍急急地推门而入,她在入睡前听到西院中有些许声响以为是穆青暖过来了,特地起了床,提着一盏灯笼而来。

最近几日,穆青暖不但帮着段旭治疗腿伤,每晚在段旭之后,又来到这青岚宫为萍姨治疗眼疾。只是萍姨倔强得很,怎么也不愿意治疗,反而凄然一笑,声音哽咽道:“既然等不到殿下归来之日,双眸治好了又有何用。反正再也看不到殿下了,我这双眼睛就这么瞎了也好。”

穆青暖隐隐感到些什么。自己明明活着却隐瞒或许是对一直真心诚意待她的萍姨最大的伤害。这样的她太过残忍了。

穆青暖凝望着面露悲伤的萍姨,对着她屈膝跪下,痛下决心道:“萍姨,隐瞒你那么久真是对不起。”她微微停顿,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头扬声道,“钰儿,回来晚了。”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却是出自一个陌生人的口中。一个陌生的声音扬言说着自己是钰儿。

穆青暖抬起头看着萍姨,却见她的神情很是奇特。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穆青暖,说出这种话任谁也不会相信,或许萍姨都被吓到了。

然而,徐萍那双原本朦胧浑浊的双眸突然迸发出一丝璀璨的光芒,她默默地凝视着穆青暖,似乎想看清自己身前对她屈膝恭敬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殿下?”徐萍喃喃道,“你终于要带奴婢离去了吗?”

“是我,萍姨。我回来了。”穆青暖哽咽着,握着她的手道,“你看,我的手是热的,我是活人,不是鬼魂。我不是来带你走的,我是来治好你的病的。”

“暖的,暖的。”徐萍突然醒悟了什么倏地从座上站起了身,扶着椅座柄儿轻轻笑出了声,脸上的表情充斥着欣喜。

“殿下,殿下,殿下…”萍姨的几声轻唤柔情百转。明明在笑,可她的眼中却早已流下泪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萍姨一个人在青岚宫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萍姨,你不能再哭了。”穆青暖望着萍姨血丝的眼睛着急道,“你这眼睛若是哭瞎了,还怎么能重新见到我。”

徐萍的手轻抚摸索着穆青暖的面容,眼睛靠近着想看清楚点,她笑道:“好啊,殿下似乎穿着女装,萍姨都未曾见过。待眼睛治好了,要好好看看。然后再好好和萍姨说说,当初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为何现在才找萍姨。”

穆青暖心中一滞,她低垂下头,轻轻道:“萍姨,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情相告。”

“何事?”她不解道。

“这事情或许有些奇幻,我是段钰,但我也是穆青暖。我死后三年,魂魄附身到了南周郡主穆青暖的身上。所以,我之前我才隐瞒相告,生怕被人当了妖孽骗人。”

徐萍面色一愣,“这借尸还魂竟然真的有。殿下,我信你,只是殿下身为南周郡主怎么来到了西锦?这多危险啊!”

穆青暖心中一暖。即使她现在是其他的身份,但萍姨还是如此关心着她。

她点了点头,道:“说来话长,我现在代替这个身体主人的姐姐叶瑶嫁进西锦的,现在是淑妃。”

“什么?!段宵那小子竟然娶了殿下!这成何体统!”徐萍紧张地上下看了看穆青暖,明知自己视力不好,根本看不清楚,却还是固执着担忧地望着穆青暖,“他有没有…”

“当然没有!”穆青暖脸一红,急急插话道,“我这也是为了混进西锦做戏的,我怎么可能和他…”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啊…虽然她换了一个身体,他们已经不存在血缘关系了,可…但,若真的那啥,她心里还是有障碍的。

“怎么不可能了?!”徐萍满脸担心,劝诫道,“殿下想必换了身体武功也没有恢复吧,万一他那天色心一起,殿下可就遭了殃了!”

穆青暖嘴角抽搐,似乎某一天晚上段宵的确特别奇怪。穆青暖甩了甩心中的疑虑,道:“不说这些了,现在我来为萍姨治疗眼睛吧。我每晚都会过来,大概过个几天,视力便能恢复一点点。但如果恢复到原来,则需要花上半年的时间。”

“半年…”徐萍呢喃着,“这半年殿下就要以淑妃的身份一直呆在西锦皇宫里吗?”

“我重回西锦的目的便是调查三年前的真相。目前,我已经有了眉目了。这西锦暗潮涌动,想必半年内必然会发生变故。待到那时,想必所有的真相必然全部揭晓。”

徐萍冷哼一声:“想必真相只有段宵,谢丞相和太后知晓吧。”

“萍姨当初在宫里可察觉什么?”

“当年先皇病重,娘娘寸步不离地守候,谁知一日禁卫军突然将寝宫团团围住,与外界隔离。段净说要将娘娘作为人质逼迫谢丞相和谢将军归降,其实段净早在宫中设了埋伏,一等他们松懈,便将他们团团歼灭。我为了保护娘娘被侍卫刺了一剑,于是痛晕了过去。谁知一睁眼,娘娘死了,段宵登基了。”

徐萍的眼中浸满了悲伤,她愤恨道:“一定是谢振平和段宵逼死了娘娘!”

穆青暖暗暗吃惊,急忙追问:“母后不是自缢的吗?”

徐萍冷哼一声:“谢振平与娘娘表面虽是兄妹,其实谢振平只不过是因为谢岩大人膝下无子便从分系那里领养的。然而,因为谢振平不知殿下女子身份,一心想将他的女儿嫁于殿下,却被谢岩大人阻止,造成了谢振平与谢岩大人以及娘娘之间的不合。”

“当时我虽然昏了过去,但是我能猜到,娘娘被段净抓去做了人质,谢振平为了活命肯定无视了娘娘的死活,否则段净布下的天罗地网,他和段宵又是如何进入了先皇寝宫并救出了先皇,使得整场叛乱反败为胜呢!”

“萍姨…”段宵怔愣开口,他有些无措,声音微微慌乱:“你刚才在叫谁的名字?”

“怎么是你?”徐萍一见段宵,脸色便僵硬了下来。“刚才那一声只不过是老奴又犯病了所以看到了幻影罢了,皇上莫要多想。”

她在撒谎。儿时,段宵为了保命,终日察言观色,所以此时,他瞧出了徐萍眼中的闪烁。

段宵紧紧地锁着萍姨的双眸,连声问道:“萍姨,你不用拐杖了?你眼睛好了?谁治好你的?”

“我…”一连被追问好几个问题,一向不撒谎的徐萍一下子语噎,不知如何作答。

段宵看出了徐萍的慌张和左顾右盼,他的呼吸变得极轻,像是怕惊到了徐萍一般轻轻道:“皇兄是不是回来了?”

仅仅八字,语气已经不同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而是如此小心翼翼,如此慌乱,又是如此迫不及待。

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神色闪着点点期许的星光,让偷偷看着他们对话的穆青暖猜不透段宵的思绪。什么时候段宵竟然相信了鬼魂之说?

“皇兄,你在哪里?为何不肯出来见我?”段宵四处张望着,哑声道。

“皇兄,这个天下我给你留着,我的命我也给你留着,你出来见我一下好吗?”

段宵的手开始不可遏制的颤抖,声音也在颤抖,越说越快,越抖越快,最后凄然道:“你即使化为了鬼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一声声凄苦的诉说让穆青暖的身子一僵,心跳不可控制地加速着,情绪的翻涌几乎忍不住落泪。与她靠得极近的穆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轻轻道:“你怎么了?有些反常…”

“我…”穆青暖颤抖着唇抬头望了他一眼道,“我们躲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段宵一步一步靠近了。”

暗道

“皇上!马上就要早朝了!请你离开。”徐萍高声阻止道,“莫要让老奴受到困扰。”

段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缓声音,轻声说:“…只要…只要你说你皇兄他回来了,我就马上离开,我…其实…”

徐萍仿佛安抚段宵一般缓缓说道:“皇上,老奴一开始就说过了。老奴年纪大了,叫错人也是应该的。而且…老奴一直期盼殿下归来,偶尔间看错幻影也是平常之事。皇上,你去洗把脸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现实了。”

静谧的夜里,啧啧的水声,拍打脸部的声音贯穿着响个不停。段宵不停地用水冲洗着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走之前,段宵轻声道:“他明明答应过我要回来的…明明…”那口气哽在喉咙里,竟是一时说不下去了。

他的墨发上全是水珠,远远望去,他消瘦的身体似乎在簌簌颤抖着。

“可是最近几日,我总觉得皇兄似乎就在这皇宫里,就在我的身边。那种感觉越发强烈,仿佛是真的一般。”段宵回头望了一眼徐萍轻轻道,“若是真有鬼魂那该多好啊…”

那一眼,段宵不仅望向了徐萍,也望向了她身后的那棵桃树。那棵桃树经过这些年,依然繁茂盛开,然而桃树下的桌椅经过着风吹雨打,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段宵呆呆看着,眼神之缱绻,让穆青暖心头颤了颤,宛若掉进了回忆的云絮里。

她当然认得记得这桃树,五年前,她与段宵亲手所植,没想到如今枝繁叶茂,竟开得如此貌美。她也记得这桌椅,记得她手把手教着他认字书写。当年的段钰就是这样跌在一个佯装痴儿的段宵的泥沼里。

因为快要天亮了,穆祈不便久留,便在段宵离去后也匆匆离去了。直到穆祈走后,穆青暖也没弄明白,他为何时不时地出现在皇宫里,他到底想做什么,又到底有什么计划…

穆青暖缩在角落,觉得自己的眼眶肿胀的有些疼痛。徐萍提着灯笼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问道:“这样好吗…两个人谁也不告诉…”

穆青暖怔怔不答,徐萍叹了一口气道:“段宵已经起疑了。今日他的一番话让老奴也不知该不该信他。只是殿下现在所做,太过冒险。如果你再次出事,奴婢该怎么办啊…”

“以后叫我青暖,别用敬称。殿下什么的,若不是母后一意孤行,我又如何能当得上…前世的我一直被大家保护的好好的,其实我只是个没用的人,空有太子的称号。”穆青暖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向是对徐萍说,“当年的事情,只怕另有玄机。那些年或许段宵欺骗我是有错,但是我若不找出真正玄机,那个结始终处在胸口无法解开。”

“不如,你亲口去问他…”徐萍提议。

“我不敢告诉他…”穆青暖将头埋进膝盖间,“我背负着太多的人命,不敢直接询问段宵就是生怕再次被他所骗。”

“我现在才发现,他是我的软肋。不敢触碰,却偏偏沉溺。萍姨,我不能再错了…”

徐萍叹气。那两个人又何尝不是。

穆青暖整理了下心情后,便和萍姨在青岚宫里四处寻找起了暗道。其实,她在华容殿里也寻找过,可每次都无果。所以决定从她熟悉的青岚宫中开始。

而且,一个时辰后,两人并没有找到任何机关。

穆青暖道:“看样子,果然当年段宵住的那个院子最有可能。”

徐萍疑惑:“可那院子如此破落和狭小…”

“院子里不是有口破井嘛。”穆青暖在井口摸索了一下,对徐萍道,“将灯笼给我。”

穆青暖仔细地用灯笼照射了几下,并用手指在井口边似红色颜料的地方摸索了一下。她道:“这可能是血迹。”

“我记得这口废井是没有水的。”穆青暖将灯笼照了照井内,果然内部是些杂乱的稻草。她转头对徐萍道:“我下去了,不知这出口会是哪里。萍姨明晚我再来找你。”

徐萍嘱咐道:“万事小心。”

穆青暖点了点头,顺着井口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稻草上。她抬眼一眼,将稻草拨开,下面果然有一条小小的暗道。而被拨开的稻草上零散着洒落着早已干枯的血迹。

果然!

她提着灯笼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在暗道中爬着,这暗道十分狭小,小孩子能站立行走,但大人必须蜷缩着身子。

渐渐的,耳边传来啧啧的水声。穆青暖顺着微弱的光望去,远处的暗道竟然开始流淌着水了。越往里走,水越发深,已经逐渐盖过她的膝盖,将她提着的灯笼给淹灭了。

水已经逼近咽喉,在这全黑的狭窄暗道里,穆青暖无法转身,要么慢慢一步步倒退,要么闭气继续往里走。

穆青暖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爬着。水渐渐淹没了她的墨发,她的眼睛疼痛的在水里睁着。渐渐的暗道越来越宽,水越来越深。她开始可以站了起来,直到——她憋不过起来,终于向着亮光,冲出了水面。

“额!!!”穆青暖望着熟悉的景物一瞬间发懵了。满池的荷花在水中摇曳着,而她望着直到她半腰的池水,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穆青暖从水池里爬了上来。墨发湿漉漉的垂荡下来,浑身上下都被水浸个湿透。样子狼狈不堪。

“淑妃娘娘,你怎么在这!”侍女夏秋见闻惊讶道,“我们都把华容殿翻遍了,急着找娘娘呢!”

“本宫不是说过了,本宫未唤你们之前不喜欢被打扰。”穆青暖沉着声道,“今日早起有些闷热,本宫便下水池戏水了一下。”这谎仔细推敲根本站不住脚,但夏秋太过着急也没有深究。

“是是是。”夏秋连连点头,“奴婢们谨遵着娘娘的嘱咐,知道娘娘每天早上起得晚,皆是等娘娘起来后再服侍娘娘,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贵妃娘娘辰时而来,现在已经在殿内等了娘娘一个时辰的功夫了。”说着,她面色急促了起来。

“也不知贵妃娘娘有何要事,非要见娘娘。奴婢说了娘娘在睡,不如让娘娘醒了在去贵妃娘娘的寝宫。她便…”夏秋侧了侧脸,露出了她脸颊处隐隐约约的五个手指,她委屈道,“娘娘快过去吧。贵妃娘娘生起气来,奴婢们可招架不住。而且贵妃娘娘还怀有龙种啊!若是有何闪失,奴婢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略一迟疑,穆青暖百思不解,但仍然沉声道:“现在回房帮本宫换衣。”

无事不登三宝殿。谢芸那么早来找她所谓何事?!其中必有古怪。

华容殿,正厅。

穆青暖梳理好了后便来到了正厅,见着谢芸坐在桌前喝着茶,面色隐隐闪烁着不耐。穆青暖上前一步,道:“姐姐那么早找妹妹有何要事?”

谢芸冷哼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妹妹也知道回来了?是去思会情郎了,还是秘密在宫中调查然后传递给南周?”

穆青暖笑了笑,“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