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原本刻板的‘嫌疑人’,一下变得鲜活了许多,几乎与女主角的形象相持平。

紧接着在片场,江瑟的表现不止是超出了陶岑的预料,同时还获得了霍知明的青睐,对她的要求越发严格。

“这话怎么说?”

宋佚听这里,不由发问。

“我所主演的沈熏然,在你看来,戏份多,台词多,出现的场景也多。”陶岑深呼了一口气,宋佚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可是沈熏然的形象,却太过中规中矩。”

《犯罪嫌疑人》中的沈熏然,正义凛然,有丰富破案经验,有敏锐的察觉力,有打击犯罪,保护民众,将犯人抓捕的决心,可除此之外,陶岑仔细思考过,却说不出再多余的形容词来。

事到如今,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怕是中了一个圈套,沈熏然的形象太过脸谱化,没什么特色。

霍知明对她的定位也很明确,就是只要她表现得中规中矩,不出差错即可,他的重点则是放在江瑟身上,使江瑟的形象更鲜明。

换句话说,在剧本之中,在罗隐及世纪银河,还有现在的媒体及粉丝认知中,《犯罪嫌疑人》里陶岑是女主,江瑟进入剧组是来给她饰演女配角的。

可在霍知明心里,可能这种定位早就已经反转过来,让陶岑饰演的千篇一律的沈熏然,衬托出苏溢的特别,狡猾如狐,聪明谨慎,却又极度的貌美。

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陶岑的演技越好,便越能衬托出江瑟这个角色的特别。

用通俗的话来说,陶岑表现越好,与江瑟之间互动越吸引人,她的沈熏然正义、执着的形象越成功,才能越凸显出江瑟所饰演的‘苏溢’这个角色。

这种极致的对决就算是最终呈现出最好的《犯罪嫌疑人》,上映之后观众掌声如雷,可能大家印象更深刻的,依旧会是江瑟所饰演的角色。

赞美、溢辞会被叠加到江瑟身上,名利双收的是她,自己可能会成为江瑟最大的垫脚石。

这场原本她想将江瑟踩在脚底的戏,最终会成为送江瑟上青云的阶梯。

这种情况,陶岑怎么能允许?

“到了现在,我甚至怀疑,江瑟一开始拿的,究竟是不是《犯罪嫌疑人》中沈熏然这个角色了。”她喃喃着自语,“就是江瑟没见识,超群应该也不会让她选这样千篇一律的脸谱化的人物的。”

更何况与江瑟合作拍摄了电影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陶岑对于江瑟也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江瑟年纪虽然不大,但性格、心志却并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反倒像是一个见识不下于陶岑的人。

《犯罪嫌疑人》拍了两个月,陶岑都看出了不对劲儿,江瑟心里想必应该是更有数的,她当时真会选中‘沈熏然’这个角色?陶岑不信!

她怀疑自己可能是中了夏超群的陷阱,她开始怀疑公司是不是做了一个局,想要来让江瑟踩着自己上位。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她拿到的《犯罪嫌疑人》最初的剧本中,夏超群圈出了‘沈熏然’这个角色,然后罗隐又借慈善晚宴的事儿,指派江瑟饰演里面的‘嫌疑人’?

可恨当时的她被一连串的事件冲昏了头脑,当时江瑟挤走劳拉,出演切萨雷《神的救赎》中的女主兰妮这件事消息走漏,让她大受刺激,深感自己地位受到威胁,才不顾一切想抢到江瑟看中的剧本,迫不及待答应公司要接下《犯罪嫌疑人》中沈熏然这个角色。

后又主动向媒体放出自己要与江瑟合作的消息,一步一步把退路切断,此时竟然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宋佚听她把事情一点一滴说来,不由大骇。

仔细想来,确实拍摄的过程中,江瑟所饰演的‘苏溢’人物性格远比陶岑所饰演的沈熏然更鲜明。

两人所演的角色宋佚分析了一下,沈熏然出现的时间早,这个人物从开始贯穿了电影末尾,但对她的描述及印象,便只剩一个经验丰富,极富正义感的女警察。

反倒是苏溢这个人,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在沈熏然的嫌疑人列表里,她幼年的遭遇,让她扯上了武春和接收‘死亡通知书’这桩案子里,再紧接着旅馆死人案件,处处有她的影子,却使警方拿不到她实质犯罪证据。

这个人物形象有头有尾,却又像迷团似的,能引诱着人一点一点的分析下去,从某一方面来说,她的个人魅力是远胜于沈熏然的。

就如陶岑所说,她这从头到尾出现的人物,反倒像是为了引出苏溢的线索而已。

观众代入沈熏然的视线,探索苏溢的生平。

“有时人物戏份的多少,不能代表她的重要性。”陶岑在《犯罪嫌疑人》中戏份多,台词也多,镜头同样也不少,但在陶岑看来,她已经不能算主角了,霍知明悄无声息间,把主次调了个序。

想起在拍摄之前的几次公开场合,媒体曾问到《犯罪嫌疑人》里,江瑟给陶岑做配角的感受,陶岑心情就更沉。

电影上映后,谁是主、谁是配,观众心里都有杆秤,她的急功近利,让她给自己下了个套,自己钻了进去。

这是陶岑想通之后,心情一直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她在努力的表演,但因为人物角色的限制,表演再好,也是为了衬托出江瑟,陶岑不甘心。

如果说《犯罪嫌疑人》是《迷失之城》那样的大制作,出演影星国内外影响力远大于她就算了,她甘当绿叶。

但现在她原本拿着一手好牌,却打成这个样子,陶岑又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努力拍戏,走到如今,吃的那些苦头,不是为了让她来给别人做配角的。

“那怎么办?”

宋佚有些惶惶不安的问,陶岑的目光沉静,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意:

“有些事情,不能改变我自己的话,”她说到这里,顿了片刻,转头去看宋佚,一双含着笑意的眼里带着不容人撼动其地位的野心:

“你就得学会要去影响别人。”

如果她在《犯罪嫌疑人》中表现很好,也没有要降低自己水准来拉低江瑟表现的意思,那么她可以选择打压江瑟的气势,让她的表现失去现有的水准,使霍知明失去对她的期望,影片上映后,观众的天平自然而然的会往亮点倾斜,到时谁是主,谁是次,依旧分明。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宋佚有些忧心忡忡的,陶岑的方法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但江瑟能走到现在,与陶岑几乎平起平坐,除了夏超群有本事有手段之外,她自己本身也是不容小觑。

拍戏现场,宋佚也观察过她,她的认真勤奋不在陶岑之下,与陶岑对戏时,意志力坚定,并没有因为入行时间比陶岑短,便被陶岑的气势压制。

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影响到的,更何况陶岑自己也说了,霍知明对江瑟非常的照顾,片场表演时,处处对她高标准严要求,要想打击江瑟气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然不容易。”如果江瑟这样容易对付,陶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桩往事,那时她还不出名,还只是一个新人,剧组需要挑选一个新人饰演一个配角,导演挑来拣去,选中了那会儿还很年轻的陶岑。

得知消息之后,她兴奋得一宿没睡,一个小小的角色,对于那年的陶岑来说,是件天大的事。

化好了妆,背好了台词,准备上场之前,却被剧组里的女主演当成了跑腿的小妹。

许多工作人员其实都知道她导演新招进剧组里饰演配角的女生,可是面对那时不耐烦的女主演,却没有人愿意替她说一句话。

那女星坐在椅子上,手扶着椅子扶手,不耐烦的打着拍子,翘着二郎腿,让她去买杯咖啡。

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行。

那杯咖啡还是她自己掏钱买的,跑了很远的路才买到,最终她没有得到那个曾令她期待万分的角色。

她重视到失眠了一整晚的角色,对别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

陶岑还记得,剧组的人让她把穿好的戏服脱下来时的情景,那种羞辱,她曾发过誓,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成名之后,当年认错了她的女星早被时代所淘汰,她已经不是为了一个配角而失眠一宿的新人,她习惯了别人仰视的眼神,可是这一次《犯罪嫌疑人》的拍摄,却让陶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羞辱,远比当年更甚。

剧组赶到了临江市搭建的下一个工作点,剧组余下的外景戏,都要在这里拍摄。

兴许是望州的饭店数次闹出的不愉快经历,再加上剧组两位女星频频受到粉丝、记者骚扰跟踪的事实,让霍知明也难得大方了一把,剧组这一次下榻的饭店虽然不是临江市最好的五星级饭店,却也远比在望州时住的地方高级了许多。

剧组紧张的拍摄了两天之后,江瑟有一场下午两点的戏,是要在室内拍摄的。

现场已经布置了起来,江瑟早早就赶到片场熟悉环境,连饭都是随剧组一块儿吃的,这一场戏是江瑟个人的独角戏,与《犯罪嫌疑人》开机第一场相似,没有台词,以情景使人联想,是全剧至关重要的一幕。

江瑟化好妆,换好衣服,等着开拍的空档,莫安琪一面喂她喝水,一面轻轻的碰了一下江瑟:

“陶岑来了。”

今天下午剧组的行程莫安琪都看过,都是江瑟的拍摄时间,陶岑并没有戏份。

江瑟转头过去看了陶岑一眼,她注意到江瑟的视线,对着江瑟微微一笑,随即坐到了离霍知明最近的椅子。

“我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莫安琪撇了撇嘴,也看到了先前陶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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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分明

与陶岑一脸微笑相反的,是她身旁的助理苦大仇深的表情,看江瑟的目光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发现莫安琪的瞪视之后,又一脸傲气的抬起头,别开了脸去。

江瑟笑了笑,又将目光放到了剧本上,揣摩下一场‘苏溢’的心情。

她的每一场重要的戏份,陶岑都会出席,同样的陶岑每一场戏份,江瑟也总会来观摩学习。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发挥。尤其是两人这一部电影里恰好演的又是对手戏,在江瑟看来,这种微妙的敌对气氛是很有必要的。

霍知明正做着下一场戏拍摄时所需要的笔记,陶岑坐过来的时候,许多工作人员都试图上前讨好打声招呼的,霍知明却仿佛并没有察觉似的。

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四十,距离正式开拍,还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样子。

陶岑注意到霍知明手腕上戴着的表,是非常老旧的款式,银色的表带被磨得发亮,哪怕是保养再好,但依旧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上面一些雕刻的印花都有些模糊不清。

“霍导倒是一个念旧的人。”

陶岑笑着说了一声,霍知明听到她说话,拿着笔的手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侧头去看陶岑,琢磨半晌,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腕表上,自然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老伙计,还能用,走得也准。”

不谈电影的时候,这个性情古怪乖张的老头儿也并不是那么的讨人厌,他以笔尖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有些得意洋洋的开口:

“每天调一调,不比现在什么名牌差的,再用十年也没问题。”

他说话时,还爱惜的捏了衣袖去擦了擦表盖,陶岑看到他这动作,轻轻笑了一声。

“您在做下一场戏要用的笔记?”

她目光看了一眼霍知明手上的本子,与他古怪的脾气不相称的,是霍知明写得一手好字。

那字迹刚劲有力,显然是要常期浸淫此道的人才能拥有的功力,上面写着关于‘苏溢’的剧情。

陶岑也熟读过《犯罪嫌疑人》这部电影剧本,除了沈熏然该背的台词,电影的剧情她也是看了许多次,知道接下来的这一场戏,江瑟要演的是什么场景。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霍知明却将笔往笔记本里一搁,笔记本一夹,似笑非笑的:

“是啊。”他的眼镜架滑到鼻翼两侧,露出一双满是褶子的眼睛,像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陶岑抿了抿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下一场戏,我要是没记错,江瑟要演的,应该是要拍苏溢‘大事’前的准备工作那一幕戏吧?”

“嗯,是啊。”霍知明又应了一声,陶岑目光还落在他握在手中的笔记本上:

“这一幕戏,主要表现的是苏溢谨慎、聪明的一面。”她说话时,双腿并拢,甚至还拉了拉身上姜黄色的风衣领口,颇有种《犯罪嫌疑人》里沈熏然的气势。

“武春和收到了‘死亡通知书’,警方通过排查,发现武春和早年曾有污点,通过不法手段,陷害过人,使被害人不堪负荷上吊自尽。”

她说起剧情时,表情严肃认真,霍知明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点了点头,听陶岑接着说下去:

“如果‘死亡通知书’属实,而非恶作剧,假设真有人想要置武春和于死地,那么苏穆的女儿苏溢就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她非常聪明,大学时期成绩优异,表现突出,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校期间曾被选为交换生,出国深造过,回国迅速就被大公司签了进去。”陶岑理了理头发,一秒入戏,像是剧中沈熏然真正的出现在了生活里,哪怕没有镜头与灯光,她依旧表现自然,丝毫不让人出戏。

“她发生这样大变故,却能隐忍,不露端倪,顺利毕业,这种表现证明苏溢是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女人。”

霍知明又点了点头,他被陶岑的话引起了兴致,一旁的副导演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四十五分,再过不久就是江瑟正式的拍摄。

按理来说,这会儿霍知明应该是在做拍摄前的准备工作,再一次确定并调整灯光等位置,可是他却仍坐着没动,副导演忍不住上前提醒:

“霍老师…”

他才刚一开口,霍知明就举起了右手,示意他暂时先别说话,又比了个手势,让陶岑接着讲下去。

“在追查苏溢是不是写了那几封‘死亡通知书’的时间里,恰好望津又发生了一起排风旅馆杀人事件,有个男人被人杀死在了旅馆里。”

这个杀人凶手,电影前期是给了观众一种暗示,让观众将这一起凶杀案,与‘武春和死亡通知’事件的嫌疑人苏溢联系在一起。

可是犯罪现场排查之后,却并没有查出与苏溢相关的信息。

警方采集了现场的指纹、毛发、血迹、纤维,都并没有找出苏溢的影子,而接下来今天这一幕要拍的戏,与这一件事则有重大的关系。

江瑟下午的这场戏,要演的是她出浴之后,穿着浴袍,正在除着腿上、手臂上的汗毛的举止。

正是因为那些原由,这一场戏才显得至关重要。

“假设苏溢就是排风旅馆凶杀案的作案嫌疑人,现场没有发现她的毛发,与她刮除汗毛的举动一联系,确实也能证明苏溢其人性格的小心谨慎。”陶岑说了半天,也没提到正题,副导演已经有些着急。

旁人都不明白在这样的时间点上,陶岑怎么会突然跟霍知明讨论起剧情的问题。

就连同行而来的宋佚也心里纳闷,陶岑说到这里,顿了许久,抬头去看江瑟,她已经换上了浴袍,一头长发湿了水,场记还在跟她讲下一场戏的注意事项,她在认真的听。

临时布置出来的洗手间已经提前熏上了热气,仔细听还能听出水滴‘滴滴答答’掉落的声音。

镜子里映出江瑟婀娜的身影,她没有化妆,素颜嫩得像是能掐得出水,那一截小腿肤如凝脂,踩着拖鞋也没有降低她半点儿气势。

那头顺滑的乌丝服贴的垂在她后背上,还在滴着水,从陶岑的角度看过去,看到浴袍的带子系出苗条的腰身,江瑟长长的头发,在腰侧露出一截发尾,还在往下淌着水珠,没入浴袍里。

陶岑眼里露出欣赏之色,这样的姿色,就是她一个女人看了也觉得美貌,似清水出芙蓉般的纯,那头浓密的长发,给她这美丽,究竟加了几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梢,陶岑的发质是很好的,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要靠外貌吃饭的女演员,陶岑爱惜自己的外表远比一般人更多一些,她的头发每年都花了大价钱去保养的,发丝根根分明,长及腰后,烫成大波浪的样式,充满万种风情。

对于自己的头发,女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在意,要留到江瑟这么长的头发,没有三四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养到这个地步的。

听说夏超群在为她联系一款法国知名的洗发水品牌代言,那是国外许多女星打破了头都想要得到的机会,陶岑也在极力的争取。

夏超群这一次没有陪着江瑟前往剧组拍戏,就是飞往了法国,与洗发水品牌总部的人谈代言人的事宜。

公司里的周生跟她说,夏超群替江瑟谈下这款代言的可能性很大,一是她与这款洗发水品牌已经接触了好几年的时间,这个品牌也考查了江瑟许久,从两年多前,她在拍摄《神的救赎》时,就一直在观察江瑟成为品牌代言人的可能性,一直到如今。

前些日子,江瑟为leopard拍摄的广告大片一曝光,其中一个镜头引起了这款洗发水品牌负责人的注意。

江瑟在准备上leopard之前,寓意着她放开束缚的解开西装外套,脱下高跟鞋,并取下头发上夹子,任由发丝飘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洗发水品牌的负责人认为那时的江瑟让人移不开眼睛。

夏超群正是抓住了这一幕,发现有谈成的可能性,才飞到了法国的。

旁边霍知明还在等着陶岑说下去,周围工作人员欲言又止,陶岑明明知道,却放任着自己微微走神。

她也想起了江瑟为leopard拍的广告片,片尾ELYSEES的选择是优雅的放手离开,那种洒脱,与她的信念背道而驰。

事后龙行工作室里一个名叫陶桃的记者曾写过一句:以广告诠释人性,如果有一天,陶岑面临ELYSEES一样的处境,她会如何选择?

可能很多人都会好奇这样的问题,毕竟岁月不饶人,青出于蓝而总是会胜于蓝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不是江瑟,依旧会有优秀出色的后辈,迟早会顶替她的位置。

有些人的思维,总是认为人应该顺应天命,知趣识趣,适时的服输认老,功成名就退出,认为那是一种得体的优雅举止,也是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

可她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她会披荆斩棘,奋战到精疲力竭为止!

“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陶岑笑着赞美,指着江瑟的方向,毫不避讳的开口,似是并不害怕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

“您的方向是对的,苏溢刮去了手臂、腿上的汗毛,小心谨慎,不在任何地方留下自己‘犯罪’的证据,但是霍导,您忽略了一点。”

提到剧情及逻辑,霍知明的表情就严肃了许多:

“哪一点?”

“手臂、腿上的汗毛都刮除干净了,可是她还有头发呢。”

她‘呵呵’的笑着,声音有些轻,令人不寒而粟:

“可能您不太了解女人,尤其是长头发的女人,无论她的头皮有多健康,可每天会掉的头发,仍是超乎您想像的。”

霍知明呆愣片刻,若有所思,陶岑接着又道:

“既然苏溢要做准备,就应该把这准备做得更充分一些,要在犯罪现场不留痕迹,光是刮去汗毛不行,还得剃除发丝,才算是准备更细致。要想体现人物角色中特殊性的一面,可能只是刮个腿毛,显示不出其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决心’,也凸显不出苏溢这个人物角色的特殊性与复杂性。”

陶岑说了半天,直到此时才将话说明。

“您的意思是,要准备先画好江瑟光头的造型,再准备假发,让她一点一点的剪去?”

副导演贸然开口,陶岑没有理他,在等着霍知明的决定。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于霍知明这个人物的脾性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认真、较劲儿。

《犯罪嫌疑人》第一场开机的戏,因为一块小石头,他再三反复的拍摄,不肯喊停,直到江瑟最后自己下意识绕过了那块石头,那块戏在霍知明眼里才算过去。

他喜欢真实的东西,如果这一场戏,他听进了自己的建议,想要让江瑟‘剃发’展示出苏溢破釜沉舟的决心及其坚强无比的意志,为了拍出令他满意的这一幕戏,他又会不会像副导演所说的,临时让化妆师先为江瑟化出光头造型,再戴顶假发,轻轻的剪一截假发,把观众糊弄过去呢?

陶岑眼里露出嘲讽之色,这个倔强的老头儿,这会儿在面对拍电影时的原则性,会不会因为他对于江瑟的格外看重,而改变他一惯的作风性格?

她翘起了二郎腿,不再像先前沈熏然的正义作风,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可是这样一来,耽搁时间啊?”

副导演还没明白陶岑的意图,宋佚已经理解了陶岑的意思,她这是把霍知明的性格也算计在内。

她提出的这建议并不是没有脑子故意陷害江瑟,反倒是有理有据。

换成其他的导演,未必会在意这样一桩小事,也可能会像副导演所说的一般,以蒙太奇的拍摄手法,虚晃一枪,用假发剪下一段,让观众自行想像苏溢剃了光头的样子,再与其他剧情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是霍知明,他的认真与执着劲儿,剧组里每一个人与他合作的两个月时间,都是深深领教过的,这样方式,在他看来,可能都不够震撼的。

他已经低头沉思,显然是在考虑陶岑说这话的可行性。

这样的情景,在霍知明的助理眼中看来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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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心理

头发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江瑟这样一个顶级影星,正当红时,要想让她剃头,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犯罪嫌疑人》拍到这会儿并不容易,已经拍了大半,江瑟的戏份拍了七七八八,临关键点,霍知明的倔脾气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的。

他如果坚持要让江瑟剃头,闹出不愉快,可能会让江瑟罢演的,到时对于剧组来说是一桩丑闻,因为江瑟而来的投资者也有可能会撤资,影响电影的拍摄进度,上映更是遥遥无期。

霍知明的名声已经够不好听了,得罪江瑟,在这一行里可能将来更加难混。

更何况江瑟进组以来,脾气好、态度佳,对于每一次的拍摄工作都十分严谨,能包容霍知明的怪脾气,两人拍摄过程中,也因为她的忍让,算是合作顺利。

现在要是闹起来,对于霍知明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霍导,要不这一场戏,改时间再拍算了?”

副导演还在征询霍知明的意见,霍知明眯起了眼睛,牙齿咬住了上唇,表情显得有些严肃认真。

“把江瑟叫过来。”

他沉吟了半晌,突然开口,熟知他性情的助理一脸为难,连忙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