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会控制,她不会害人的,她根本就不会!”他看着她,看着她执着的眼睛。就可以找到凌破的位置。但他此时,只是被她的专注而吸引。开禁之后,所有驭者都会受到灵物的影响。会因灵物的思绪而紊乱心神,但她没有,完全没有!她该是没有想,因为太专注于凌破。太专注于体内的血脉吞吐,而忽略所有乱她心神的东西。或者说,是因为他给她的幻象,让她专注起来。她看到了,她一直非常思念的人。

“小白,别这样继血给我。会死的!”凌破恍然间从力量的沉迷之中拔出神志,他看着她:“够了,足够了!”这种血力绵延的感觉快意无比,但是,对她而言,溃血太多就是在死亡边游走。

“我,我做不到。”她张着口,声音被风灌了满嘴,她心里的声音让凌破听到。一下急暴起来。她不会收,这下,麻烦了。她挣扎着向下去寻找倾绝,但是,她眼前一团团的发黑。她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了。那刚才归家的宁静,又成了一场泡影。

“不行,下去。这风灵太强,要顶暴了。”伯湘突然一把摁住他的肩:“你既又肯叫我哥哥,就要听哥哥的话。我们走吧,此时罩乱,他们不敢近身。走吧!”

碎蓝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崔源的事,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吗?我想为你我做一件事,今天不做,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鬼,崔源死的时候,除了心中不宁之外,再做不了什么事。有时觉得,实在好没意思。还有…父亲!”

“我知道,你今天要杀欢阳,是想一结旧账。你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想和她…..在一起!”伯湘抬着头,看着上空浮荡的小白。

“哼,不能够了。我的媚术,只让她看到了,她的相公。不是我的媚术不够强,而是她的心,太执着。”碎蓝的面上,面纹越来越重,他的眼凝蓝,食髓知味的那个是他。无法摆脱的,也是他啊!有那么一瞬间,让他感觉,他真是想,与她一起自由的飞。但不能了,他的自由,早在十五年前,已经让他亲手抛下。他放弃成为人,他选择向更强靠拢。在他放弃的时候,就知道,任何情意的沾染,都是他的结束!琉光碎蓝,在这名字之下,还掩藏了一个人的名字。叶伯云!琉光碎蓝,是生长在叶伯云尸身之上的吞云兽。但是,当叶伯云重生,那么,这个叫琉光碎蓝的吞云兽,就该死去了!

“伯云!“伯湘眼中流下泪来,眼泪,这东西对他而言早已经陌生。从十五年前,他父亲引颈自刎的那一刻,伯云就成了碎蓝。而他,由伯云的哥哥,成为了碎蓝的主人。他的体内,也有灵物的血,但不够,比起伯云来。他差了很多!不然,他宁可那个成为吞云兽的,是他啊!他们与仇人结盟,生死关头离弃了如父一般的至友,他们放弃了情感。只为那,聚灵咒。他也知道,当聚灵咒不复存在的时候,也是他们这脆弱的盟枝瓦解的时候。这一天,早晚要来到!

“你把汲风丹给她了,以后,如果她能自由的飞。而你的自由,也将回来!她会带你去看,你想看的风景。”伯湘突然笑起来,看着他美丽的蓝色眼睛。来自于母亲的血统,传承着那吞云兽骄傲的华丽。他双指之间开始渗血,全身血脉大开,额前光景明灭:“驭血狂飚,催云汲风!”碎蓝身躯在扭曲化形,他的笑意渐渐隐没在巨兽的形体之下。他抬头看着小白的身形,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他猛的一下窜了上去,他的身形在空中变化,他的衣衫碎裂开来。他身体蜷成一团,像一个大绒球一般弹出去,然后在空中开展。四肢腾出烟气,与血光汇成一团。划出一道诡美的光影。伯湘一跃而上,坐上碎蓝的身躯,猛然向着小白目视的方位:“你去对付那只鸟。用乱旋风刀把它打成碎渣!”说着,他们一下便从内找到凌破预留的气孔,直直向那里弹去:“别再让她这样继血,会死的!”说着,便贴着小白的身体,一下急坠而下,破孔而出。在空中散出一道烟云。碎蓝所散出的烟云,马上被凌破汲走,身形已经暴露无疑,但他们依旧直冲而下。因为凌破的风罩已经控制不住的暴长,将桐然的土罩打的乱散,欢阳的身体,早已经显现在外。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 倾绝出现,开禁的危险—

“不行,我要控制不住了。”凌破吼着,猛力向着凝含的方向而去。她已经无法平衡身体在空中。巨大的旋涡将她向凌破这边带来。她慌不择路,却力不从心!从没感觉到过如此强势的风,简直要将这里的一切化为平地。两边的山都已经开始碎石乱崩,扑天盖地般的向她卷来。更可怕的是,那股风罩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而那磁石本身,又有一种催碎她的力量。

她的心底生出惧意,这种恐惧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她尖啸的声音在风声里完全没有发挥。劲荒的血气已经开始乱翻不移。她觉得四面八方都有无形的刀要将她撕碎,而她,有如飘摇的枯叶!

凝含拼命的振翅,竭力向西退去,但巨大的涡轮向着她滚滚而来。让她浑身都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滚。这瞬间拉出的实力差距简直让她毛骨悚然,声音发出悲呼,竟有如求饶一般!

凌破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风都让他汲来了一般的巨大。让他有一种要被顶暴的疼痛,他挣扎着维持着自己的风罩。看着旋在他身体风罩之内的小白。她的额头不停的散出血来,不停的向着他的身体里灌注。他接近疯狂的边缘,这种痛溃的疯狂,更甚于得到法血之力的狂热!正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强气直突而来,带着滚滚烧灼的气息。混合着的,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自北而来。他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这丝熟悉的气息,在这一刻,简直成为了他,唯一的救赎!

倾绝双眼灰红,盯着面前巨大的龙卷柱,这直冲入天的龙卷柱像一座山一样横在两座山峰中央。那歪斜着吞吐一切的力量就算离的这般的远,依旧让他有一种要被摧飞的感觉。他的心跳如狂,他浑身的血液都要突体而出,并不是因为面前的景象。而是因为,这股风灵的气息。凌破,飒漠凌破!在他感觉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要快灰飞烟灭。他那狂热的心开始翻涌出熊熊的大火,那跳动的疼痛每一下都汇聚成一个声音。小白,小白!这么多的日日夜夜,他千丝万缕的情怀一直系着她的生死。这个问题反复纠缠着他的心,让他始终都处在半狂的状态。他不停的想她,用想念她,来逼迫自己已经干涸的血管,再度涌出新鲜的血滴。从两天前起,他就更是想她。不但是想,还心跳缓急不定,痛楚难当。原来,他与她,真的是有灵犀的。从很久之前就有的灵犀,此时再度暴发它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他,不顾一切而来!

“不能过去了,过去,会被风罩打成碎片。”鬼目灼凌在半空,双眼像两团火球,已经开始燃烧。他感觉到那些人在那里,叶伯湘,琉光碎蓝。莫欢阳,桐然。还有,梅劲荒,凝含。这些人的气息让他想直冲过去,将他们通通烧成焦碳。但是,他知道,再近一些,那旋风会一个不留,全部碾死。

“我自己过去,你在这等!”倾绝从他背上站立起来,他腰上缠着乱七八糟的布条。根本无法称之为衣服,脚上踩着一双残破不堪的靴。但他一点也没觉得冷。他已经被全身沸腾的血液顶得要爆炸!这样强旋的气流,只能证明,小白开禁了。她开禁了,她的血,正源源不绝的汇给凌破。小白根本不会驭灵,开禁了,便会把一身的血都继干为止!他和她,只差一步,他绝不能让她,死在这种无休止的继血之下!

“别过去,你会死的。就算有聚灵咒,也挡不住。身体碎裂的话,一定会死的!”鬼目灼急道。

“我必须去!”他扭着颈脖,转动着手腕。正在他准备化形的一刻,突然一道影子直弹了过来,向着他的方向。他一惊之下,本能的一下跃了出去,向着那团光影伸出自己的双手。这种敏锐来自于对她丝毫气息的捕捉,他甚至是在看到光影之前的一霎,便已经开始飞扑。小白,是她,真的是她!凌破力量增强,觉感大增,已经感觉到他的存在。他拼着赌了一把,将小白甩了过来。这个混蛋,如果他感觉错了,小白就会让他直接给摔死!

倾绝颤抖的抱着她,在接触到她的身体的一霎,他就开始不停的颤抖。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他一把抄过小白,旋身便回到鬼目灼的身上:“下去,回谷里去。”罩已经乱碎,蚌谷已经从容出入,只有那里。才不会受到这强风的波及!

他一伸手便捂住她的口鼻,她大张着眼,但眼前已经一团浓黑。她觉得就像瞎了一般,但是,她依旧可以感觉到凌破,她可以感觉他离她越来越远。她身体四周都荡着风烟之力,让倾绝根本无法将她抱实。好像她随时都会飞走一样!他拱起气罩,用气压迫她本身的罩气,她自己不会驭灵,她的血都继给凌破。凌破此时已经难以控制,风力自发转向主灵,残留在她身上的并不算多。他压住她的口鼻:“小白,小白!”他大声叫她,看她血红的眼,那是法血冲溢的后果。已经蒙住她的视觉,让她浑身,都处在一种放血的状态!

“相公!”她挣扎起来,想呼吸他却不让。她的嘴在他手心底下,闷闷的呓唔着,却是吐出这两个字的吞音。

“把血导回去,不要再吸气了。”他听到她的回应,心下微松。看来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还能听得到:“你体内全是气,不要再吸了。”

一会让她吸进去,不会又不让她吸了。她简直不知所措,而且她根本不会,之前顶出来的也不是因为她。是因为相公给她一个怪东西。现在那东西把气引得在体内旋转,怎么才能导回去啊?

“你驭风的,风在你的体内会很祥和。它会乱冲是因为你还不会用,别再引新的气进来,先把体内的找顺了!”他看着她已经憋着酱紫的脸,真怕她找不到把她给闷死。但他又不敢松手,新的空气进来就又会带出她的血出去继凌破,一旦沾了她的血,马上成为凌破的风力。他是二百年的风灵,一直没有血相继,此时血源源不绝,简直把他二百年的力量都给引出来了。

她快被他给捂死了,但是好奇怪啊,她明明觉得很憋,但偏又没有憋到要暴炸的程度。总是介乎两者之间,每每当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好像体内就有一股气引出来进入她的腑脏。让她的身体达到一种平衡!她乖乖的听他的话,专心至致的去找到风力的流向,在她体内旋转的怪东西对她是一种帮助,只要她静下心来,不再呼吸,她就可以找到了。

鬼目灼已经降到谷底,一直到他们曾经住的洞外瀑下。“你们在这里呆一会,我上去看看。等风弱点,看能不能接近。”鬼目灼回眼看他专注的样子,低声说着:“要是我想杀人,你会继血给我吗?”他突然问着,这个女人如果能控制住。外面的风灵肯定会帮他,有他们在,那些家伙必死无疑!

“我是你的主人,不是吗?”倾绝一抬腿,从他身上一跃而下:“你去吧,让你了结旧账,省的你日后怀惴不安!”

“她不会有事的。”鬼目灼忖了一下,突然说着:“我以为,你不想费血帮我杀这些无关的人!”

哼?无关?她额头上的伤是新的,能无关吗?倾绝的眼一直看着小白,他专注于她的脉息,如果她真顶不住他还是得松手,不然,真会憋死。他如此专注,她一点点的变化都无法躲过他的眼,他怎么会看不到?

“去吧,正好向我展示你的力量。我不想把法血,浪费在孱弱的家伙身上。”倾绝轻哼着开口。

“多谢!”鬼目灼微微点头低语,便掉头向上掠去。

倾绝抱着她坐在水边,这里与谷外是两个世界。这里如此宁静,流水潺潺,碧树娇花。不似谷外阴森寒冷,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当然,在他见到她之前,他是无比讨厌这里的。一时一刻,都是煎熬。

他感觉到她眼睛渐渐黑了回去,虽然还布着血丝,但黑色已经略加浓深起来。她额头的月印依旧充盈血光,但外溢的速度明显见弱。她身体四周的风渐渐的氲散起来,不再是凝成一股抗力与他的气对恃,他就这样一直一直的看着她。当她这般真实的存在于他的怀抱里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一般。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 史上最受折磨的驭师—

“看得到我吗?”倾绝微微松开一点,他手指刚略有松动,马上觉得气流变得尖锥起来,顺得他的手缝强行往里挤,仿佛有眼一般的。他立时又捂紧密起来,空气中的浓雾已经盘满山谷半空。在他们的头顶汇成一个倒置的大伞一般,那些人破碎的罩气四散开来。倾绝微微凝了眸,仔细辨析各中的不同。

她摇头,她看不见,但她可以听到。她现在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她感觉周身的风力在自己动。顺着肚子里奇怪的东西在转动,有时方向不对,要顶暴一般的突痛。但有时,却又很绵柔细软。她脑子里轰轰乱响,充斥着纷乱的面孔。让她只要一想,便觉得浑身巨痛!

“别胡思乱想,听我说。”倾绝浑身拱起气罩来,他额前的星印光影明灭,用气罩将周围的气流与外界分割。如果她体内的气息用尽,他还是得松手让她呼吸。但他不能再让这些流动的空气成为凌破力量的源泉。这种连空气都阻隔的气罩,是需要他用自身法血相继而持。比他平时所开的气罩,更加的费力。

“慢慢感觉气流的走向,不要想凌破,不要想任何事。专心去寻找,将自己的身体内部,想像成为一个可以引气的风斗。”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你可以做到的!”他盯着她的额间,看到月印渐渐变浅。微微的松了口气:“我慢慢松手,你轻轻呼吸,这里的气现在比较安全。血就会流得像平时一样了。”他说着,便慢慢松开一点点手指,没有感觉到强劲的气流内窜,而之前她狂乱的脉息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小白眼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的气息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这种感觉对她是一种无言的抚慰。她向着那影子,忍不住伸出手来,她的眼睛慢慢蒙上水雾。她,很想念他呀!他伸手握住她:“好点了吗?”

她点头,他抱起她,让她坐直身子:“凌破的气罩很乱,你不能再继血给他了。不然,他会把这里毁了!”他低哑着声音:“我很想你,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不过现在,我得让你会驭他!你得专心,不能分神。”

他的手臂环绕着她,她依偎在他的怀里。让他觉得她始终是轻飘飘的一团雾样,好像随时都会散掉一般。他看着她的侧脸,忍住想要亲吻她的冲动。他竭力让自己平静,再平静一些:“我把这里的气隔了,所以你现在呼吸调的顺。但一会气不够了,我得开罩换气。我开的一霎那,你用力吸气,不要呼出来。让它在你体内自行运转,不要让它汇血散出来,等你的身体吸收这气流!只吸不吐,再憋也得忍着,直到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为止!到那时,我再教你如何运用灵物的感官!”

她一直静静的听他说,近乎贪婪一般的听着他的声音。让她的心越加的宁静,他每说一句,她就点头。她的唇边一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笑,眼眸虽然血丝密布,却也透出一丝温柔。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越说越小。最后,他有些忍受不住的微微缩离了头,扳过她的脸让她用后脑勺冲着他:“不要傻笑,不要分神!”老天,他在受折磨。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教她驭灵!

她听了他的话,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体里。她此时小腹感觉火热无比,刚才他给她的古怪东西畅行无阻一般的直通下腹。现在停留在身体里,她可能感觉到它的火热,是它带动了身体里的气流,每当她一呼吸,她就可以感觉它在帮她导引那些无形的气。将它们引入自己四肢,然后推向额顶,最大限度的发挥着它们作用。

她同时感觉自己的血在逆流,她觉得不可思议。竟然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流向,好像它们从四肢汇聚入心,然后顶入额头。充在她的眼眶里,额头上,每当她一吐气,就觉得有一点点轻松。那些冲顶的血从自己一呼之间从额头散开一般,让她有一点舒适的感觉。但连同这种略舒适的感觉,她也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仿佛只要不停的呼气,自己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少一般,要干涸一般!

吸气却不吐气,那肚子岂不是要胀暴?但她现在有一个热热的珠子在里面,它可以帮她将气导引。可能会好一点!但头顶血冲的好厉害,如果一直不吐,会不会脑袋炸掉?她心里的不安,却都因他的话而解。他不让她吐气,她就不吐气,胀暴了,也不吐!

“准备好了?我要开了!”他说着,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微微拈紧突放。他口中给她提示:“一,二,三,吸气!”在他开罩的一霎,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小腹猛的向里一收,在她一收的瞬间,一股极强的气流窜涌而来。扑面而顶的气旋有如感应到她的血气一般,汇成一股强风般的力道。他的罩本只打开一点,那一点瞬间让气流扩大,疯狂而涌!他浑身一痛,手指翻转,三指快速交替相扣,然后手心一攥。猛的将罩又给合上!这般快速无比的开罩合罩,来自于之前凌破在他家所住的那段日子。现在想来,竟然像是演练一般,此时完美无暇的运用上了!

他额前血已经浓汇,顿时感觉小白腹部鼓胀起来。他手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口鼻,简直要将她整张脸挡了去:“别吐出来!忍住了!”

她双腮鼓胀,感觉一吸之下强气入喉。腹部蕴了一股力量在飞窜,感觉血猛的回流补给它们,拥有了血的补充,它们便急于冲体而出。她强忍着呼吸,觉得自己像一个气囊一般胀满了,要暴开一般的疼痛。她的眉头紧簇着,眼泪一下被这种强忍的疼痛逼了出来。她仰着头,崩着后背。却是耐着一声不吭,她不能吐气。只能让气自己饮饱了血再运行回自己的周天!

“忍住,忍住小白!”他看着她这般难受,觉得心揪痛得要死。他不敢再勒她的腰,只顾捂着她的口鼻,她的眼瞬间又充满血丝。蕴成一片,变成两个红眼。整张脸都紫胀起来,她扭过身子,想看他,想找一种精神力量的支撑。但血一充斥,她又陷入完全的黑暗。她忍不住双手乱挥,想要那真实的触感,但她连手指内都充着一股气,让她没有握力,结果就演变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他闷哼着,一只手捂她的脸,一只手还要控制气罩,忍受外面乱气的压迫,还要忍受看着她受折腾的苦楚,同时还要忍受她的手指给他带来炽热火灼!

小白感觉肚子里的气飞窜,那个热热的东西在转,在引气向她的四肢。但还有些气息散出来,想要找一个突破口冲体而出!她忽然感觉到有一股气在急速向下,她…她想放屁!她简直疯了。他说过,要忍住,不能让气出来。放屁,那也是把气弄出来了!不行,她得忍。她不停的扭着,想挤住那急欲而出的气体,老天爷啊,忍屁原来这么难!

他的手捂着她的脸,他一直不敢勒她的腰,她本来是坐在他的腿上的。结果她一乱扭,两下就蹭到他的胯间!他简直也要疯了,他不要这样教她驭灵,他自己的血简直就要乱飞出来了!

所以当她的眼前再度出现模糊景象,当那些疯乱的气息再度回归平静,当她感觉她的力量在气流的充补之中稍稍的回复之后。他的脸,简直比她还要紫!

他松开捂着她的手,把她抱离开自己的腿。让她贴着他坐在她的身边,他微喘着:“我们还得再来一次!”他低语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不,不要了吧?!”她也喘,整个人简直都要软倒在地上了。太痛苦了,简直比把她毒打一顿还要痛苦一万倍。他们才刚刚相见,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她就得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专心至致的去做一件对她而言完全难以控制的事,而且,而且还得忍着不放屁。

“你以为我想啊!”他哼着,托着她的后背不让她躺倒。这时候她不能太舒适,他非常了解人心的脆弱点。此时的放松,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想过一万种他们相见的场景,甚至想像过他回去找她的骨头!他就是没想过这一种,见了面,如此真实,千山万水,行行重行行!但是,却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来不及说。不但来不及说,还要他在最短时间里教会她如何控制法血。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他满腹的相思情怀,是如何的汹涌!

“再来一次!这次不许再摸我,不然,以后我加倍摸回去!”他低语着,突然笑起来。很特别的见面方式,特别就特别吧。反正她对于他而言,总是很特别!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 小白的专注,倾绝的痛苦—

所谓继血风灵,是将空气吸纳入体,汇集法血之力吐出。灵物因其主之血而化形,二人同血同脉,汇血之风便成为其灵之力。血力绵延,其灵之力不绝。风灵如果强劲,便只消少量之血便可汇周身涌动之力为己用。风灵如果孱弱,则需其主继更多血力,助其灵力增强。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驭风之人,需要具备三个基本条件,首先为吐纳之力。也就是说,驭风者先要会控制呼吸,放血为逆血顶额,当法血突涌,汲气入体,汇血而推。吸气呼气,都是将自身化为一个中和通道,将乱风顺体而汇血推出。收血为顺血导体,只汲不吐,任乱风入体,自行汇脉。这时身体则有如化风之箱,汇风而入,循环而不出。当法血顺归各脉,便可自由呼吸,不再引血而出。

其二为身形纤柔,可摸寻风力流向。风力入体,骨骼是最大阻碍,身体绵柔者可以保证风力在体内更快导引,以达到最短时间发力。其三,便是所有驭灵者的共同条件,就是需要血力绵厚。这三个条件,小白除了身形上相对合适之外,其它都不具备。至于一些更为细致锁碎的要求,小白就更不用提了。倾绝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只想让小白将法血归脉。他已经可以感觉到上面罩力乱散,山体轰鸣。凌破已经难以控制,再不收血,所有人都可能会死在他的飓风之下!

几次强汲之下,小白虽然忍得痛不欲生。但是她额前的月印却明显发淡,眼中的血丝已经暗退。以至再引气入体,眼里也不会突然充血红透。到后来,倾绝已经不需要再捂着她的口鼻,她自己也可以强行忍住。虽然她忍得满地打滚,翻来扭去。因为他已经不抱她了,他也不让她抓他以求支撑。倾绝看得心如刀绞,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去抱住她,但他还是生生的克制住。因为他明白,现在如果她无法顺利导气,日后将会时时刻刻受到死亡的威胁。她只要一想到凌破,马上血逆上翻,血涌出额。她必须学会控制,这一步,她必须自己迈出去!他后来已经不再为她建罩,任由含有凌破乱旋风力的气流涌在他们周身!

小白再也没有休息的时间,因为已经没有一处空气是安全的了。她每一次压服住一口气,将血力回收一点。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轮的压服。她始终处在只吸不吐的状态,看着她受折磨,他手指都已经捏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一个完全不会驭灵的驭者,刚刚开封禁锢十几年的法血。只凭着他的一句话,便专注到忽略所有纷乱的记忆。已经是非常的难得!现在,她还需要违背正常的呼吸频律,挑战并突破人体自然的极限,她能做到现在在这样,根本已经是奇迹。

倾绝忽然感觉上空有隐隐震鸣之音,身下的地开始微微的颤抖。他知道是凌破的力量已经挤得山石裂移,滚下谷来!他一把抄起小白,身形有如离弦箭,向着水流的下游疾奔。在他刚跑出去不久,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一堆乱石急滚之下,透过浓雾形成纷乱的黑影,瞬间砸在他们刚刚呆着的地方。有些滚落水中,激起乱流,有些倾倒于木草之间,七扭八歪,乱坑无数!

他刚一抱起小白,小白的双手便本能的缠上他的颈。她酱紫着脸,牙齿咯咯作响:“相…..相公,我,我好难受啊!”她这一出声,让倾绝却是又惊又喜!她说话了,她竟然在这吐纳之间开口说话了。而且,在她说话的过程之中,月印的血痕只是微增,却并没有大灼发亮。她的双眼也没有更红。这就说明,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频律,在强气之中也没有把更多的血带出来。她的声音含浑不清,但她的手臂紧紧的搂着他。好像怕他再次丢掉一般!他抱紧她:“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叠连声的说着,脚下却丝毫不敢停,耳朵竖直倾听着上面的声音。以防再有乱石滚下!

“小白,快好了。一会你就可以看到我,一会就可以在风中顺利的呼吸!”他颤抖着声音:“保持专注,什么都不要想。然后慢慢试着跟凌破交流,你们以前就可以通心语。慢慢试着交流,但不要把血逆出去给他!只要你感觉到有血气逆上,就马上照方法吸气不吐。你要坚持保持意识清醒,否则气就会失控!”他沿着乱峭的山壁开始向上攀,额前光影明灭。他空出一只手结印,他现在必须让她更近一步。只要她可以与凌破通灵而不继血,凌破就可以不受外风强汲的苦楚,继而理顺目前的风力。那么她就可以重归凌破的风罩,保证自身的安全!

“我现在带你上去,这下面不能呆了。我们会更接近他,你受到的气流会更强!到时我会开气罩帮你。但太接近他的话,我的罩气也不能完全阻隔,其它的部分,要靠你自己了!”他贴着山壁,一块大石卷着啸自身边滚落下来。他就在这乱石之间穿梭,他仰头向着上方,双眼泛着灰红,血丝已经密布。他憎恨自己力量的软弱,如果他再强大一些,根本不需要对她有如此苛刻的要求。根本不会来到这里,根本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折磨!

她紧紧搂着他,听到他的话,她不停的点头!在很快时间里,她便摒弃所有,甚至连感觉都已经放弃!她专注于自身的状况,竭力将血气逼回自己的脉络。每当那逆血之力呼之欲出,她就强忍不吐。浑然不顾那风快要撕碎自己的身体,她感觉自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快要融入风中,连她自己,都要成为风的一部份!

倾绝身形飘摇而上,不时闪避着飞坠而下的乱石。他额前血印越来越明,很快,他就感觉到鬼目灼的气罩向他裹来。他猛的脚下使力,身形弹起,迎着浓雾之间的黑影急冲而上,鬼目灼展翅数丈,接近他的石块纷纷而碎。他猛的兜翅一挥,将倾绝一下带上背来:“凭绝峰塌了一半了。梅劲荒已经让风给碎尸万段了!”

“上面没人了吗?”倾绝将小白抱在怀中,鬼目灼一飞冲起,沿着谷中央在半空之中急掠向东。

“莫欢阳跟叶伯湘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看不到他们!”鬼目灼低语着,双眼已经燃出浓火:“我不敢太往里去,上面已经旋成三股龙卷!”

“三股?”倾绝一听,便在心中暗骂起来。凌破这个混蛋,自己主灵吃不尽力,便散灵保命。他以为他还是以前的九流烂风吗?还说所有驭风之术都烂熟于胸,这个只会吹牛说大话的棒槌!

“现在他们之前结的罩已经完全破碎,我们沿蚌谷向东绕,绕到东霞山,从那里跃出去,先出了聚云岭再说吧!”鬼目灼一直半空旋飞向东,蚌谷是一个七山环绕的大深谷,东霞山隔断这里。跃过东霞山,在卧阳,望绝两峰之间,还有一个深谷。从那里,便可以出聚云岭。

“只要你娘子可以控血,上面的风灵耗尽了血力就会正常。我们不要再迎上去了!”鬼目灼一想到刚才所见的情形还有些胆寒。他上去只是远远看着,就直接感觉到梅劲荒的灵罩彻底粉碎。他根本什么也没看到,甚至没有听到他发出任何的惑音。就嗅到一股血气浓烈,他知道梅劲荒肯定是被那风灵的强罩直接扯成碎片,就像被一个大轮直接碾成渣了一般。

“你不报仇了?”倾绝看着他。这样也好,先出了岭,凌破把力散尽了自然会追上来。他也有时间慢慢教小白如何驭灵。

“先出去再说!”鬼目灼四蹄开始火灼,是倾绝继血给他让他罩力增强的缘故:“我感觉不到那几个人的气,不过估计他们早跑了。只要以后你肯给我几天时间,我再回过头找他们算账!”

两侧山壁都开始不停颤动,碎石纷纷如密雨。鬼目灼罩气增强,有些石块避闪不及砸将过来,他便生生用气罩顶扛。此时雾浓,难见天光,倾绝无法用影刀乱刃。他一直汇血不散,让鬼目灼保持强罩。同时,开始与夜哥通语!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 连嶂之乱(1)—

鬼目灼轻车熟路,绕过纤玉,魅华两座大山。一直向东南在谷中半空飞掠,越是往东南,谷道就越是狭窄。峰岭之间相距紧密,鬼目灼只能勉强张开翅膀。加上山壁之间盘枝错节,交错生长,到了连嶂山的境地之外,前面的山谷已经紧紧挤成一道细缝。若想凌空,必须向上了!这里已经远远离了凌破的气罩,风力明显开始漫散,不再向之前聚力极强。浓雾也渐浅起来。隐隐可以看到阳光!

“连嶂中峰那里有梅劲荒的宅院,我们要不要去那里休息一下?”鬼目灼回眼看倾绝一身缁衣,破布条子此时已经碎得七七八八:“到了丰泽东霞那边,我怕那两人已经回去了!”他渐慢速度:“梅劲荒一人独住,但是莫欢阳跟叶伯湘都蓄养了不少的奴仆!我们在这里落脚,还稍稍好些。”

倾绝垂头看怀里的小白,她此时额间的月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到了。她双眼紧闭,一直还是专注于自己的气息。以致于他们所说什么,完全听而不闻!他略忖了一下,这里感觉不到有陌生的罩气。那两人估计看到凌破风罩太强盛,已经跑回自己的据点。如果他们再向东南,万一路上碰上,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暂停歇一下也好,给小白一个相对宁静的环境。自己也好稍事调整一下。

“你在这底下好几年了,上面情况是否变化也不甚了然。我们上去看一下,再做打算!”倾绝低语:“如果上头有他养的奴才,就一个都不能留!”

“当然!”鬼目灼颔首,喉间低呼一声。猛然提气向上,四蹄有如踏了四团火焰,直飞冲天。连嶂这里群峰叠翠,与鸣雷山大不相同。凌空之上,倾绝用最短时间将四周扫视一遍。漠原最北的聚云岭,极目望去,群山绵延不绝。完全看不到岭边,这里山体形色各异,有些高耸入云,有些低缓。有些山上绕着人工开凿的坡道,而有些,根本密布林木,不透石色。鬼目灼不敢凌空太高,沿着山脊缓飞。他略收了罩气,渐隐了气息,但是双眼,依旧灼亮非常。是啊,好几年了。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尽情的展翅!那时,他一动气,就全身麻痛难当。绵针在他的血液里流淌,让他大部份的力量,都用来忍受这种无休止的折磨。直到,他遇到了倾绝!是他,把自己从这种人间地狱里放生了出来,又开始舒展自己的翅膀。凌空而上!

中峰那里松柏密生,山顶隐着一座庭院。比风雷山庄要小了许多,只有一个院子,几间房舍。若不仔细,根本看不见。像是一个避世高人,所建的隐居之所。

“这梅劲荒,对生活的要求倒不高!”倾绝看着四周的环境,很快将这里打量个周全。将四周最容易隐匿的几个地点一一过目。刻意让鬼目灼在空中多停留了一会,这才慢慢落地。

“哼,他生平最是贪奢。房子虽小,你进到里面就知道了!”鬼目灼低低打个诽,双翅一拢:“四周没有人,没有灵罩之气。我们可以在这里歇到晚上!”晚上可以隐住他的形体。到时他收了浓火,就算出了岭,到了城里,凌空也无碍了。

倾绝抱着小白进了屋内,果然,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处处精雕细琢,格外的精巧别致。三间主房舍呈环臂状,全是相通的,有雕花门相隔。北屋隔成三间,中间为厅室,两侧为厢阁。垂梁勾纱,画屏绣炉。倒像是一个女儿家的所在!

“东面那间是琴房,西面那间是起居更衣室。后面有厨房!”鬼目灼扫了一眼四周,这里一直没变。一如当初!

倾绝四周探看了一下,穿过后门来到后院。这里有一架水车,边上有风车连着水车木轴。靠在山崖边,木轴还在转动,以风力相拉。将山下水涧之水引上来。院里有个蓄水池,此时满溢着。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鬼目灼突然说着,看着倾绝怀中的女子。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好像一直都没动过一样。让他有些不确定她不是还有意识。

“她只是在专注自己的事。”倾绝垂头看着她,忽然轻轻笑起来,表情带着一丝温润。

转回屋去,他刚把她放在榻上,想整理一下自己。他的手还未松,突然感觉她的手臂在收紧,紧紧勒着他的颈不肯松。她的眼大张开来,此时她只能看到一圈朦胧的影:“别走!”她轻轻呓语。她一直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这种感觉让她才能专注。她不能再失掉他的气息,让她的手紧紧圈着。

“不走!”他应着,伸手去握她的手臂:“我换衣服,我不走。”他抱着她:“你现在气顺了好多。”

她听了他的话,遂放下心来。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他放平她的身躯:“你躺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她从未对他表示过如此的依赖,她这般对别离的恐惧让他的心瞬间得到最深的充盈。他看着她乖乖闭上眼睛。身躯开始本能的蜷成一小团,他不让她紧抱。她便双手紧紧的握成两个拳头,但她身体内的气息让她无法自由的发力到指尖。她的手无法握成形,一直在微微的痉颤。

他看着她额角的青瘀,脸上唇边还有已经风干的血渍。一时间觉得气血乱涌,难以控制。他听到轻轻的脚步,是鬼目灼。他微微睨眼,看到他已经化成人形。黑发红眸,这样貌,他昨天已经见过。他换了一身青衣,一手拎着一个水桶,一手还团着一套黑色的衣衫,轻轻一挥就向着他甩了过来。顺着那衣服,还丢过来一柄小折刀:“厨房还有不少东西,要不要吃?”

“不用。”倾绝站起身来,扯下原本的破布,一边换衣一边说:“你说过,他的灵物是个女人形貌。帮我找点女人用的东西来!”

“嗯。”他听了,转头便向外走去,没有多余的废话。倾绝随意的将长发束起,整理妥当的时候,这边鬼目灼已经将他所要的东西都给他弄了来。然后自己便到外面去查看,留他们两个自便。

他将一块绢帕弄湿了给她擦脸,血渍一尽,青痕更是清晰起来。她身上裹的男式外袍已经七扯八散,里面那件极为暴露的女衫早就让他心下疑惑。这件衣服太轻薄,如果不是有两件厚衣,她根本可以说是衣不蔽体。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当然也有一肚子的问题。但是她此时不能分神,他唯有正确的导引才能让她渡过这关。他不能将自己任何不安的情绪带给她,就算他们才刚刚见面,就算他心潮如海。他依旧不能说!

“我给你换衣服。”他轻抚她的脸颊,他知道她这会子不可能睡。她在与自我交战,她的神思,必须集中在身体的气流之上。

她没动,也没应他。但她的身体的绵软已经让他明了,她听到他的话,正在以她的方式,极力的配合。她身体上新堆积出的伤痕让他窒息,虽然很淡,但他知道。是他们别离时所受的刮伤。她左脚踝处有磨蹭的伤痕,这个伤很新,还有血色。手臂上有勒痕,也很新,非常浅。这些细小的痕迹告诉他一个讯息。就是在这近两日内,她被人捆绑过!这些伤是她在挣扎的时候弄出来的,额头上的伤可能是在挣扎时撞到的。他微微捏着她的颊,让她张开口来。眼瞳猛的缩了进去。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觉得她声音古怪,虽然没说几句话,还是含风而语。但他还是听出个中的不同,便依照自己的判断来验证内心的疑惑。他,看到了!

他指节微响,竭力忍耐内心的狂燥。他的手指轻抚她的身躯,停留在她的小腹,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热流透了出来。这种异于其它部位的热度让他的指尖微缩,而且,他可以感觉到一种旋力。他微微的摁了一下,她的眉头蹙紧了起来,似有难耐的苦楚一般。她本能的开始停止呼吸,开始条件反射一般的照他之前的话来憋气。他忙缩了手指,将她整个抱在怀里。她后背的血线已经不复存在,换之是从肋骨向四周蔓延的血痕。这是法血还未完全融体的表现,错踪的血痕有如无数尖刀划过一般,微青微红,有些地方还泛着一点点的黑。

“不要怕,都过去了!”他抱紧她,他喑哑着声音,微颤的低语:“以后的事,交给我吧!”他将干净的衣袍一件件的套上她的身体,理顺她纷乱的长发:“小白,我再也不会,让我的冲动。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他思潮翻涌,心似刀割!

第四卷

—第三十章 - 连嶂之乱(2)—

“纤纤脉脉无影,丝丝络络难寻。聚劲凭生千力,借我可入青云!”空里云间,似有若无。声音或近或远,并不算是真切,隐隐而来。伴随着一股异样云动,团团绕绕。倾绝的身形并未动,他一直密切关注上空的流向。外院的鬼目灼一跃而上,轻轻的低吼了一声:“琉光碎蓝!”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非常压抑,但声音里却带了颤抖,还有,那种难以辩析的异样情绪。似是恨,是怨,还有.......

倾绝无心去猜度鬼目灼的情绪,因为他很快已经感觉到小白的不安!她的情绪起了波动,她听到那四个字--琉光碎蓝!这四个字令她无法充耳不闻。这四个字,入了她心神,让她,内心紊乱起来。她身体的气流开始四散变强,让他的手无法抱实。她又开始照他所说的方式憋气。脸色酱紫,浑身发抖!

“小白。”他紧紧勒住她的肩,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专注下来,不要分神。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他感觉她的手指猛然收紧,力一下竟然到了指尖。让她的手指猛得一攥,缩成拳头。她小腹鼓胀起来,眼睛却紧紧闭着,她紧紧抿着唇。强逼着自己不去搂抱他,她要自己做到。他说相信她,她不能让她的相公,对她失望!

碎蓝旋在半空,眼睨着四周。刚才风灵气息大乱,他跟伯湘追着莫欢阳到了千魅,再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他们又回了东霞一趟,再回来,还是找不到。他料定莫欢阳不敢再去鸣雷山,便逐山来寻。

但是,在这里却感觉到一股混杂之气!他刚略凝神,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鬼目灼!黑色长发,赤红的双眼,修长身躯,淡漠神情。只不过,他此时表情微滞,眼神若火,眉峰紧蹙,唇角却扯出一丝古怪的戏笑。他周身浮荡的气息,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熟悉来于他本身的雷火之力。陌生,在于他全新的法血气息!他,换了主人了。

“好久不见,鬼目灼!”碎蓝微微笑了一下,他此时已经化归人形。回去的时候,顺便换了衣服。蓝衫缀银线,绣水丝冰纹图。白色长靴,有如从未染上尘烟。长发高束,蓝带飘飞,眼眸有如湛蓝深海,难现情怀。他浅笑如故,一如当初。

“我以为,你见了我。或多或少,会有愧色!看来,是我自作多情。”鬼目灼紧盯着他的眼睛,忽然低语。

“往事已矣。愧或者自得,还有什么分别?”碎蓝依旧是那一副懒洋洋的神态,略扬着眉:“你若要打,稍等片刻,我一定奉陪!”

鬼目灼手心一翻,气旋已经入掌。红光灼灼,勾指出火:“叙过旧后,已经让我迫不及待了!”他声音刚落,这边碎蓝已经急坠而下,身形划出一道蓝光:“鬼目灼,你在这里放火。你的新主人会恼!”他身形奇快无比,裹出一团云样,带出微漾晕光。他急急向下,向着那散乱的气息而去!没找到莫欢阳,却是碰到她了。当时风灵大乱,他已经知道,她完全不会控制。那时风力太强,他已经无法接近。只觉强风如刀,他若强汲,只会碎成千万块。那梅劲荒瞬间已经成了粉沬,可是他们全都看在眼里的。在那一刻,连他,都觉得胆寒!

他一动之下,行踪奇诡无比。鬼目灼转身之间,他已经下去,下方全是林木,强攻他只会令大片烧灼。倾绝跟他娘子还在屋里,此时引气动法,只会让他娘子的气更加散乱无章。他急追着碎蓝的身影,看他一副完全无防的样子,竟然将整个后背都亮给他。如果此时下面无人,他一记火雷下去,碎蓝必成焦碳!他轻叹,这个臭小子,自大如故。若是欢阳,或者劲荒。就算料准他不会动手,也绝不把后心亮给敌人!

碎蓝准确无误,直落在院中。一眼便看到斜倚在门框边上的男子。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之间,电闪雷鸣,彼此猜度!是他,倾绝看着这个男子。他全身都带着一股渺然风烟之气,吞云兽琉光碎蓝。这个名字他之前就听鬼目灼说过。但是,今天这个名字让他怒火灼烧。小白听了会有如此反应,一定是,这两天的恶梦,拜他所赐!

“纤纤脉脉无影,丝丝络络难寻。聚劲凭生千力,借我可入青云!”碎蓝忽然开口,浑然不顾两人一前一后。他声音轻轻渺渺,有如轻歌。是他,碎蓝唇边带笑,眼中却有如锋刀。碧丹倾绝,拿走聚灵咒,却并未如离殇所说自爆心脉而死。当时见过他的‘尸身’。却未曾想过,他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小白正是为他,不远万里,不惜一切!

“闭上你的嘴!”倾绝紫眸微缩,眼眸泛上一层血色。

“我说给我娘子听,关你屁事!”碎蓝眉眼如故,微微轻笑,却是一句话令倾绝简直火冒三丈。碎蓝话音刚落,忽然身形一动,有如闪电直弹向倾绝。伸手一挥,舞出一道月影,斜向着他而去。倾绝腰身一侧,闪过对方的招式。眼见他就要抢进门去,他左手手指一曲,扣向碎蓝的腕脉,右手一个回兜,便勒向他的颈脖!

两人动作之间,快迅无比,却是丝毫不动气罩。不引强气相拼,只是比拼一般武技!鬼目灼站在院边,看着他们两人动作。倾绝不动气不奇怪,屋里有他娘子。但碎蓝也是这般就有些古怪!他之前来的也古怪,明明可以掠空而去,掩于云间,干什么突然显身让他们发觉。他所说的话也古怪,屋里这个,究竟是.....他有些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也插不上手去。他的身形不及他们二人快速,他只顾着追着他们两人看。以防碎蓝突然发气!

“你说谁是你的娘子?”倾绝一把揪住他后背衣衫,一个拧旋将他勒在肘间。他手臂一夹,带着他直向面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直撞过去!碎蓝抬脚一撑,避免自己的脑袋让他直掼上去。他身体猛挣,手臂推撑倾绝腰侧,试图跟他拼力。但很快,他发觉对方力大无穷,手肘简直就像钢夹子一样要钳断他的颈脖!他脚撑着树干,被倾绝一顶,整棵大树竟拦腰而折。

他顶得膝间生疼,但更快的,对方左手成拳,已经向他腹间而去。倾绝用足力气,一拳砸向他的腰侧,拳风未尽,五指张开成掌,顺着他刚才砸中的地方猛然一插然后再缩指一顶!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碎蓝头颈被夹着向下,手臂张开与其拼力。所以,根本无暇回来顾及自己的腰侧,直接让他打个正着。这样连续三击,他只觉骨骼碎裂,痛彻难当,胸气一阵乱翻,血气逆窜而上。他强忍血气,看倾绝的手腕一翻,又要向着他击来。这家伙深知打架的不二真理,就是逮到一个地方往死里打!与其乱拳不分部位,他这样打有效的多。两人都没运气,完全是格斗之式,但就算这么打。以倾绝的力量,足以打死他!

碎蓝一看无法与其拼力,突然身形一歪,浑身突然变得柔软异常。有如无骨一般!他腰身一挺,倾绝第二次发拳竟打了一个空,险险从他腰下蹭过!他的脚底一踏断树,身形一旋,竟然从他肘间脱了出去!身体有如一条蛇般,在空中打个大旋,远远兜了下去!

“谁跟我换了定情信物,谁收了我的聘礼。谁就是我娘子!”碎蓝啐出一口血痰,微微扬眉。话却丝毫不慢的招呼过去!这王八蛋,早知道他这么大力,当初就不该跟他拼力。害得他腰快被打断了!

倾绝根本没想到他一下变得如此柔软,竟然没捏住他。现在已经让他知道,他在力量上没有优势,他定不会再莽然相拼。再想拿他就难了!

他偏偏还言语讥讽不绝,显然想乱他心绪。他为什么也不开气罩?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聘礼?什么信物?倾绝血气翻涌不定,脑子乱轰如麻。他盯着面前的男子,琉光碎蓝!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 连嶂之乱(3)—

碎蓝趁倾绝晃神的工夫,身形一拧,腰身一弹。整个人有如一只轻敏的大猫,手足弯曲,借着密树横枝几个前荡。人已经又弹回院中,直向着大门而去!鬼目灼看得分明,他急急一切,人顶在门边,双手一张,有如堵墙一般。将门挡个严实。碎蓝已经贴到,他猛然向上一跃,急上半空:“你跟你的新主人配合的还不错!”他微笑,身形在空中扭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轻软得有如一条丝绢一般。旋滑着就向着他肘下绕去!

但倾绝错神只在一霎,他很快看到碎蓝的动作,急急追上前。五指一曲,身体猛然上跃,向着他身后而去:“要打我们就上去!”他说着,一把扯住碎蓝的左腿,一捏之下,碎蓝只觉骨骼生疼。倾绝捞到他的腿,手肘一个后力,就把他甩出一个大圆弧,连甩两圈,嗖的一下向空中扔去!鬼目灼跟着上跃,手臂一展,手心向上一翻,猛的一顶。倾绝一脚踏上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向更高处弹了出去!

碎蓝被他一扔,身体一时有些失控,他在空中翻兜之间,这边倾绝已经侵身而至。他双手一拱,切到他的腰下,向着他腰间两侧急撞过去。碎蓝一惊,手心下迎,一下顶到他的拳风。被他生生一击,只觉掌心突痛。他借力一个侧腰,险险避开他的拳风。不想再跟他纠缠,身体扭摆之间已经借风滑体,急急向下翻去:“你不让我进去,她小命难保!”

倾绝双臂一抱,他借鬼目灼之力上行,此时已经力尽。他不能让碎蓝展现自己的优势,此时他一把勒住碎蓝的腰身,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挤迫住他的行动。八爪鱼一样把他抱死!两人在空中抱成一团,碎蓝无法借风力上浮,被他简直要勒断了气。身体一崩,两人便急坠而下!他们在空中乱翻急坠,一会你在上,一会我在上,都想拿对方当肉垫。倾绝死不放手,连带碎蓝的手臂也无法伸展,鬼目灼看的目瞪口呆,一愣神的工夫,两人已经轰的一声砸下地来。直掉到院外不远处的林中,只见一片七扭八歪,也不知道摔成什么样子。碎蓝一下砸落在地,腰咯得巨痛无比。这个浑蛋,他力量上比不过对方,生生让他压住不能控力,变成沙包摔个半死。这边刚一落地,倾绝已经狠狠给了他一记老拳,打得他满口牙都要松脱。他怒不可遏,身体渐渐拱起气来:“我还是先料理了你,再去接她不迟!”倾绝五指突张,一把扼住他的颈脉:“是你自找的!你逼得她走投无路,要咬舌自尽。我还没找你,你却送上门来!”他瞪着碎蓝,眼瞳急缩,咬牙切齿:“我若让你死的太舒服,就是对不起你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