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绝此时连罩都建不起来,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完全聚在双臂,他被鬼目灼一甩,一下扔到凌破主灵风罩之外,凌破本能收接他。继而听他低嘶:“扔下去!”凌破一怔之间,星言已经杀到,血骊振翅一挥,强推一把,生生将倾绝直送了下去。

“你想害死他?”凌破大吼,星言无力大叫,旋在罩气之内,强撑血印:“你至少该信他一次。”

这一推一送,倾绝已经随金彩罩碎而到了云光面前。他的身体已经无罩,金彩放光粒一通乱打,凌破裹风挟下,突风强窜,推散她的光粒。小白继血不绝,狂逼血力,双眼已经血红。只顾催发凌破强风。凌破三风其至,中间风旋急急纵切,将金彩挟得动弹不得。倾绝根本不管不顾,有些光粒还是钉进他的臂肘,但他此时已经不觉得痛。他一把便揪住云光,左手已经化狼肢形,一抓之下,云光连皮带肉,被他裹拉出一大块。但云光根本无觉,看着他近前,甚至没有推挡:“你还能做什么?”

倾绝突然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突然右手指尖一翻,一下抵住云光左手中指,猛地向下一压,继而三指其上掌心,散开并拈,云光看着他的动作。一时有些惊诧,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倾绝肘间抰力,最后地力量皆放在双臂,竟然一把将他兜翻在金彩的背上。

他全身皆压下来,金彩大惊,却不敢再乱放招法。他们贴得太近了,再放就是自伤。倾绝借全身重量,手中聚出强力,碧丹的紫目,不但是可以法血强劲。更可以催发出惊人的力量,虽然他此时已经无血可继,更没有办法再力拔千钧,但是他还可以做一件事。那便是,封了云光的法血!他的动作奇快,快到已经成为机械,他只是凭借最后的意志在做。他右手连推三下,五指开拈,于云光掌心扣结。然后结成拳,猛然击向他的肘弯。左手已经成狼肢,死扣着他的肩臂不放。

云光脸色大变,金彩罩气再难涌出,凌破借机三旋强挟,中间旋斩开始纵裂金彩。星言血梅斜飞,开始切分她。瞬间只听骨肢碎响,金彩乱抖起来。羽连着血肉开始褪落,凌在空中化成骨灰,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小,一点点的碎开。

“有智,有勇,更可集强手如云。联合三家之众,自己也有坚忍之力。碧丹倾绝,如果你不是半灵….”云光的话还没说完,倾绝已经轻笑起来,眼眸紫中泛血,声音轻若游丝:“我就是半灵。”

“很好。不恶自己身份,很好。”云光微笑:“只不过,一个月之后,你再无血可抗其他。”说着,他的身体开始萎干,继而成僵,然后化灰。凌破托住倾绝,感觉金彩与云光皆是全无。碎沬,然后全无。夜色之中,已经看不到那入倾绝额顶的黑气。倾绝此时,也感觉不到那股森冷,他的身体,已经让他榨干最后的力量。但他依旧听到那声音:“墨虚云光,所驭金翎雀,归你所有….”

最终卷

—第十四章 - 河东狮小白—

白!心底一声嘶吼,暴锤胸臆,令倾绝猛的一下睁开动作,马上感觉浑身碎裂撕扯得疼痛。他并非是因为这种强痛而醒来,而是他的心底始终悬着一根丝。这根丝让他不能睡,甚至无法死!他眼前金星乱崩,一圈圈的乱光让他瞬间无法看清东西。

但他很快安定下来,因为他听到一声轻唤:“相公,别动。”声音很是低哑,却是让他的心静了下来。让这种周身剧烈的疼痛,都变得缓柔了似的。他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感觉胸肋随气都疼得要命。

小白撑着手半趴在他的面前,看他裹得像僵尸一般的样子,脸色比纸还白。心里头翻绞得难受,眼泪辟里啪拉不受控制的掉。她在这看了他两个晚上,她怕他死,老在听他还有没有心跳了,还喘不喘气了。凌破说,他这样搞不好要躺个十天半月才能醒,但是,他竟然这么快就醒来了。

倾绝静静的躺了一会,感觉到已经可以适应这种呼吸的疼痛之后。便闭着眼慢慢开口:“我们,回来了?”这里是王府东怀阁,他刚才一睁眼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但空气里静檀的味道实在熟悉。

“是,小破把你先带回来了。他们伤的好厉害,过几天才能回来。”小白哑着嗓子低语,手里拿着绞干的巾子,一点点给他抺额上泌出的细汗。他一出声,她更是心如刀绞,这声音简直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

“我躺了多久了?”他轻声问着。

“两天。”小白看着他,眼泪又止不住的落。

他没再开口,闭着眼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很疼痛。但他必须要在短时间适应。东怀阁,昭平,这里与雪影山是个大对角。之前催血狂飙,才可以让速度达到那样的地步。两天?凌破伤到主灵,返回如果没有小白不停继血。他别说带两个人,就算自己裹风也难。小白,听到她的声音,他马上可以安静下来。但是发现自己所在地地方,他就要让她活活给气死。

他从不是一个胡来的人,他了解自己身体的耐受程度。他更是深刻的明白,现在这一个月的缓冲,是对他身体极限地全新挑战。小白替他争取了最好的先机。让他回到这个极为良好的疗伤之所。他现在所要做的事,就是不停的饮水,再疼痛也罢,用饮水让自己重新可以流血。然后强行引脉,利用半灵的体质,逼迫自己化形。这样外伤在最短时间得到恢复。他便可以行走,再借助良药调补。现在这个条件,比起当初在聚云岭不知好了多少倍。这种强行催化破败身体的行为,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他现在就是没办法集中精神。他心里头闹得慌。闹得他甚至把一个月之后的事都要甩在脑后,他现在甚至产生了极为幼稚地情绪,他想呕气!

对,没有她当初继血,凌破根本不可能再聚风抑制金彩。星言没有机会碎她的罩。他更不可能接近去封血。在当初那种情况之下,虽然他已经被搅得半疯,还是抓住时机做了正确的决定。以此收伏了云光。没有她后来继血帮凌破聚风,催血让凌破极快的回来,他无法躺在这里,借助更良好的外部条件帮自己恢复。而且现在云光已经归魂,她会不会暴露已经不重要。汲风丹隔绝她的法脉,她也没有受到严重地外创。这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值得他快慰的事了不是吗?

但是他为什么还是不能集中精力?他的心还是疼得要死,这种疼痛是超出他的底限地。是他不能控制更无法忍耐的。他的脑子里总是晃着她的动作,她的眼神。让他又一次尝到那种滋味,又心痛,又心安。又快慰,又悲伤。

“上来,在我边上睡一会。”他心里搅了半天,终是只吐了这么一句话出来。这两天,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如何过地。

她蹭到他的身边躺下,小心的不去碰触他。瞧见他醒了,她心里安生了好些,她想去叫人让大夫再来看看,他们都守在东怀阁外头地。但是她还是听了他的话,这个时间再发表意见又要引得他费力讲话,她不想让他再费力了。

他听着她细小的呼吸声,感觉她所传递过来的温度。他终是静了下来,算了,还呕什么气啊?再把她吓得跟个炸毛鸭一样,最后还不是照样他心里难过?这般想着,他便静了,唇角甚至微微飞扬起来。然后很快便睡了过去,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料到。

小白自己也不见得好多少,这两天,她也几乎榨干了自己所有法血。云光归魂之后,碎蓝的死灵之力也渐渐弱散,汲风丹的罩气也渐稳不住,只是随脉淡转。她知道碎蓝一直在最后都在帮她,不然小宝早就随着她的法血,变成一团乌有。她瞪着一对眸子盯着床顶上方的帐幔,两个大黑眼圈像是让人猛揍了两拳一样。轻轻抚着肚子,就这么发了一会子呆,然后侧眼看他又睡了。她像是受了他的影响般,也觉得眼皮有千斤重,不一会也睡着了。

这一觉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都没一个的。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她本是躺在他外侧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给挪到里头去了。但她惊诧的

这个,而是她面前的怀抱。没有伤了,一丝一毫都身体上包裹的布条不知道去哪了,那些穿透身体的孔洞一个都不见了。他此时套上了小衣,衣扣半散着,肤色是极不正常的惨白,但是,一点伤都没有了!

她盯着他的胸口看,越看心里就越难过。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做这件事的。但她知道他化形时候的痛苦,就算他是完好无损的,化形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更是何况,他那时的身体已经破败成那样。他一向对自己地身体狠毒,身体对他而言也是工具。他不断的挤压自己的精神意志。现在甚至连一声都可以不出。她知道他一定没离开她的身边,他那副身子骨,当时要想到别的屋去,定是要找人来抬。人一多,脚步再轻。也必有动静声响,她不可能一点无觉。她现在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掩住骨骼突变时候地声响的,她也想不到那么详细。因为只是眼前的一切,已经足已经让她心痛的要死!

她挣扎着没出声,胸口里却一阵阵的突翻。他突然一把将她搂近过来,让她贴上他冰冷的肌肤:“你要是再吐血,我就把大夫全喂狗!”

她僵着强忍。生生压下那翻腾的血气,眼泪却簌落下来:“你,你怎么都不听话的呀!”她脑子一冲,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也没听我话么?咱两谁也别说谁。”他地声音依旧气若游丝,却是闲定安适的。他抱着她,下巴贴着她的头顶。他也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慢慢等伤口愈合,留下或深或浅的疤痕,那是他曾经受到伤害的证据。但是不行,时间不给他机会。他必须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让自己地身体最快的好起来,哪怕是,看起来好了也行。因为至少他可以行动,可以不用支着断碎的骨头蹒跚。

他昨天用一整夜做这件事,为了不弄出声音。他把化形的速度放慢了数倍,疼痛随之延长了数倍。但这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他知道了自己身体地耐受力又再增加。她是个孕妇,法血一尽,碎蓝死灵之力一散。她孕妇的体质就凸显出来了,睡得很沉。因为以孕妇而言,她的体质太孱弱,回来的时候,估计底下人又劝着吃了补药。再这么两下一折腾,睡得更死。这种沉沉的睡相,于他也是一种心灵上地慰籍,为他延长了耐受的底限。

“我睡了一天一夜啊?”小白也不敢动,更不敢推他。这会子推他不是要他的命吗?她闷了一会,开口说着。

“是两天一夜,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可真能睡啊,搞得我也超困地。”他轻笑,一笑胸口就疼得很,但偏就忍不住想笑。

听得厢阁里有声响,外头守着的明霜轻步走到厢外:“王爷,王妃。要吃点东西么?”东西早准备齐全,看里头一直静静,也没敢打扰。但王爷回来伤重的吓人,整个府里的大夫全堆过来了。十二个时辰都守在阁子外头,明霜在这府里呆了十来年,也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简直傻懞了。平海和刘波倒是慎醒的紧,所以王府里还是有条不紊,两天以后,王爷便醒了。今天早上更骇人了,王爷身上的伤就全没了。这下明霜简直要抓狂,脑子里呼呼窜得都是以前关于王爷的传闻,更是小心惧慎了起来。

“让人进来吧。”倾绝轻哼了一声,松了手让小白可以坐起来。小白支起身,他此时看起来伤好了,她却更是心痛。怔怔的瞧着他就又想掉眼泪,之前就哭了两天,也没睡觉。这一觉醒来,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眼肿得像桃儿一样,又顶着一头乱发,看得倾绝又忍不住牵出笑意来。

小白看他那样儿,一时也不知道该是心疼还是生气。倾绝所说的那种感觉,狠狠的让她体会了一把。

正说着,明霜与烟雨已经带着人鱼贯而入。捧着簇新的衣衫袍带,净水盆,一应漱具,还有矮炕桌,上面是一些细软好入口的清粥小点。

“大夫在外头呢,现在传吗?”明霜伸手去搀小白,把她扶下来。这边烟雨帮倾绝更衣。倾绝看一眼小白的面色,低语着:“先用不着,吃了东西再瞧吧。一会把刘波叫书房来。”

“你就歇一会行不行?”小白这边明霜正给她结衣绊子,突然听她开口,而且声音极度不爽。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唬得一屋子人一下傻了,不由得停了动作。

倾绝愣了一下,突然看小白往他而前一跨,指着他的衣带子:“雨姐姐,别给他穿衣服。”她自己衣服才穿了一半,散着衣襟,乱带飘摇。头发简直是一丛乱草,眼睛挤着,样子极为滑稽可笑。她也不管,伸手就把烟雨给他套了一半的袍子给扯下来了,烟雨也不敢跟她抢,她低头看着坐在床边的倾绝:“你,躺回去!”

明霜算是反应快,小白在叫板,他们两口子闹起来,火定然是直窜到她们身上。她眼神一睨,烟雨会意,忙示意小丫头跟着一溜烟全闪了。倾绝一时都没回过闷来,小白这边已经弯腰去搬他的腿:“我不让你下去,你就在这躺着。”

倾绝怔怔的看她动作,她现在就像是只河东狮,泼妇!

最终卷

—第十五章 - 宁扬的情怀—

把他重新给弄回去躺着,倾绝半支着肘看着她:“你全吓跑了。”他轻声说着:“我招你了?燎着毛一样就窜起来?”

小白是刚听他要叫刘波,知道他又要忙叨。一股无名火窜起来,脑瓜子一空,什么也没想。这会子听他一出声,她一下回过闷来。刚才好像太不给他脸,当着一堆人冲他发飙让他下不来台。她鼻子一酸,还没怎么着,自己先哭了:“我就不想让你去,昨天晚上你都不睡觉的。”她一哭,倾绝有点受不住了,伸手把她揽过来:“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倒哭起来,不去就不去,再哭两眼糊死了。”

小白扶着他躺下去,微噎着轻语:“你漱漱,然后吃点东西。把药吃了再睡一会罢。”他看着她,这些年来,没人管他,以前没人管,后来没人敢管。他有他固定的思维模式,皆是凭此而为。生活起居,自有奴才替他打点,但皆凭他心意。他想什么吃饭,想何时安置,想宿在何地,皆是他自己所愿。再体贴周全,他也感觉不到关怀。这世上没人关怀他,只有怕而已。所以他连自己也不关怀,身体只是工具,成就他所愿的工具而已。

但这近两年来,让他满溢了许许多多的关怀。从他们心越离越近开始,她对他的关怀,点点滴滴的渗入,她不仅好的尽是给他,体贴周全,更会纠正她所认为不合理的环节。她可以不考虑环境,不思虑状况,因为她有一个最重要的中心点。那便是她的相公,无论是在府里,应有尽有,还是在府外。物资溃乏,她总是尽最大可能,为他营造一个温暖安全的范围。她会在该吃饭的时候嘱他吃饭,会在干燥地时候劝他喝汤,会在他伤的时候不许他饮酒。更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安眠。很细小的事情,却很温暖。

他看着她的身影在屋里,接过她递来的小漱钟。他吃一点粥,然后乖乖躺下,她搬了个小绣墩坐在床边,托了腮看他:“你想问刘大伯什么?我给你问去罢?”她了解他,虽然她无法帮他分解公事上地繁杂。但至少她是一个最值得信任的信差。

他不语,轻轻摇头,伸手去抚她的乱发。她握着他的手指:“相公,你别怕。那些人来了,我能帮你挡。我没受伤,我有汲风丹。小宝也不会有事!”这话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但是她说得很有底气。他轻笑,反手去握她,她接着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就是死嘛。不是说驭者不能投胎吗?那不要紧,咱们下去了,照样过日子。”她笑着,眼泪却掉下来:“到时让菊姐姐他们帮着多烧点元宝。咱们还能是有钱鬼!”

他侧身搂过她来,听了她的话,让他也想掉眼泪。他的唇贴着她的颈窝。什么也没说,不用再说了。

倾绝其实经过上次强行化形,外伤已经好了。但他依旧乖乖地让小白摁在床上当了七天的药罐子,凌破当日把他们送回来就又回了雪影山。一方面他去那里汲风巩固灵力。另一方面,小白也不太放心那些人。七天之后,他把南宫修带了回来,修胸口受大创,血几乎让金彩收尽,绞静瑶更是身体已经缩回到最初没成灵时的模样,一只一尺来长的小狐般。

然后其他人也都陆续回来了,星言恢复的情况最好,血骊异化之后恢复力惊人,两人互相融血,回来的时候,星言腰腹地伤已经开始慢慢愈合。灿菊和金池也一并让他带回来了,这两个经过这一场,都像大变一个人一样。灿菊更是端稳不惊起来,金池也不再是一副极度受惊的瑟摆相。老鬼也带了夜哥回来了,夜哥情况比老鬼更差,他贴的太近,差点让人分尸,而且倾绝把血用尽了。两人皆无法再化人形,只能慢养。夕月也跟着过来了,他已经妖化,身体的恢复力也很强,但也正是因为他已经妖化,兽体与人体已经不用分错,所以化成人形之后,伤患依旧明显。但也开始半愈,并且恢复速度比人强了许多。

比起这些人来,宁扬就最糟糕了,而且他不肯治伤,属于极度不配合治疗地一型。那些人也没力气再去跟他较劲,第十天才勉强跟他挣巴着把他给弄回来。

小白得知众人皆活着,心下便大宽起来,加之倾绝天天气色渐好。所以也不再管他,由得他往衙府去安置众人,外带整理公务。自己便开始在家过保胎日子,从他们凌破回来当天开始,便吃了睡,睡了吃。

星言把宁扬带回来的,星言把他留在衙府,这边倾绝已经得了信赶过来了。宁扬在他

东屋里,歪在平时里常躺的大椅上半死不活,他这些治,但他也不让自己死。不停的催蛇丹地力量维持,身上刚换的衣裳又都透着碧血,已经不能算是血了,泛着绿光,很淡。他现在也没力气跟别人强挣,即便是普通人也能把他给弄死。但他就是咬着牙关不肯行药,伤裹上他马上又乱动,搞得别人不知如何是好。

倾绝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汁:“这九冥草,现在小白不吃了。府里还有一些,估计还有个十来天的量。”他看着宁扬,面上阵阵泛绿气,忽蛇忽人地样子。

“我在做你想做的事,何必还来。”宁扬微微一笑,声音轻似化无。

“于此之前,我的确想这样做。”倾绝也笑起来:“云宁扬,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猜错了!”

“哦?”他半睁着眼看他,四目交汇之间,言语汇心而出,我猜错了吗?怎么可能,我是伦的灵物,虽然妖化,但依旧与他有主仆之谊。如果我身死,那么不到二十天后,伦的死灵出现,我便因他重生,体内蛇丹,八蛇齐出。但如果我伤愈,伦照样可以催血控我六脉,强逼我的力量,即使我不想,也会成为你的敌人。你为了保住小白的性命,必然在所不惜。将我弄到不死不生,才是最好的办法。我的力量全溃,即使伦催血,我也不可能全展。灵物之一受到损伤,八蛇之中,最强的是云宁扬,最佳的机会与办法!

倾绝垂眼看着药汁:“你许我家族七件事,第一件,助我祖父突破驭关。第二件,助我父亲,以药蛊暂痹我母亲的狂血。让他们得以成婚,继而生下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倾绝宁静非常,一丝一丝都没有波动。

“第三件,助我逃出缀锦。第四件,帮我擒获妖狼刹寒夜哥。第五件,以九冥草及蛇丹,帮助小白保得性命,并为我找到老参之精。”

宁扬微动,刚开开口,倾绝接着说:“第六件战,共克穆锦容。让我们可以全身而退。最后一件死相拼。”他抬眼看着宁扬:“其实不止七件,小白在我驭关当日让人掳走,你替我对抗制驭,保我性命。替我杀了前太子,除掉我政局大患,让我稳固其位。”他将药碗平伸过去:“所以,你与碧丹家,两不相欠。你,自由了!”

宁扬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无语。他明白,这意思太过明显,他很明白。七事已成,即便伦死灵再出,也没有理由再驭他。但是,以倾绝的个性,他考量必然更加周全。情谊于中,便是最不稳定的因素。况且宁扬之后所做,曾经说过,友情馈赠,他不想割舍与碧丹一族的情谊。所以一直说服自己,这只是友情馈赠。倾绝难道不怕,他这般对碧丹伦的情谊,会让他不顾一切为他所驭,成为他收伏死灵的对手,成为危胁小白性命的敌人?这不是倾绝,倾绝不会做这样没把握的昏事。

“还不肯吃药吗?”倾绝看着他:“难道要我喂你不成?”

“为什么?”宁扬哑声开口。

“我说过,你猜不中的。”倾绝笑起来,微长的眼尾上扬出美好的弧度。

“为什么?”他重复。倾绝微弯下腰:“倾绝不是无血无泪的怪物,倾绝是半灵,但选择当一个人。”

“所以呢?”他看着倾绝贴近的面容,声音微哽了起来。

“所以宁扬对倾绝的友情,倾绝想收下。”他笑起来,将药碗送到他的手边:“我当然会为了小白不惜一切,你若是到时还要帮他,我自然不留情份。但至少,我们还可以当二十天的朋友。我可以先下手为强,折磨人的法子,我有的是。你不愿意让我动手,是不想我为难,这份情谊我若还看不见。就真是瞎了眼!你没完全猜对我的想法,我却猜对你的,对吧?”

宁扬浑身颤抖起来,忽然咬牙切齿的咆哮出声:“臭小子,谁让你猜了!!”他的声音哽咽,竟然想要哭泣,他活了几百年,现在竟然想哭。伦死的时候,他也想死,但也没像现在这样,想嚎淘大哭!他颤抖着手指接过药碗,垂眼看那酱色的药汁,刚才那一吼,差点让他断的了心脉,该死的。

倾绝笑着直起腰来,转身出去:“别洒了,不然就少了一天的量了。”在他关门的一霎,听宁扬又不顾死活的吼了一嗓子:“滚!”

最终卷

—第十六章 - 驭者相通术—

绝这几天与星言走得很近,主要是因为他们接下来的家的伦与昌迅。于伦,宁扬最为熟悉不过,伦驭蛇,包括宁扬在内,共有八条灵蛇。最普通的招法为星印爆蛇杀,也就是宁扬常用的一招,但八蛇齐出的话,力量就会增效不少。然后是星印蛇雾,星印万毒阵等等。至于昌迅,年纪似是与白夜涤相当,比云光还要高上一辈。关于他,连宁扬都不算了解,只是听说所驭者为龙尾蝎,是一种当世已经不存的灵物。极毒无比,而且可能数量上,也不止一个。

更重要的是,他们复生以后,法血绵延无尽。像这次这次他们打云光与亦,几乎是全军覆没。虽然说,云光与亦在活着的时候未必真有如此强力,是因死后重生,法血绵延,加上驭术是其最精妙的晚年,身体却是最优良的青年才会如此。但他们毕竟也算给了让步,并没有一开始两人共同发招,而是分而打他们。但即便是如此,还是逼得他们几尽死绝。若不是倾绝最后拼死封云光的法血,让他瞬间断血无继,致使金彩罩气突弱。凭他们,根本无法将金彩断裂。但也正是因此,倾绝便必须如最初墨虚坚一样,奉出自家驭术招法告知星言。

无论是当初坚是为了得到倾绝的帮助,还是现在倾绝为了让众人的力量得到提升,从而加大胜利的机会。不管是否情愿,都要这样做。也正是因为这样做,反倒是让所谓两派驭术,得到一统。集合各自的优势,弥补自身的不足,或者假以时日。可以研习出更精妙的招法也不尽然。但现在,时间不多,只要突晓各门弱脉,得知驭法之中的弱点,更重要的是。了解对方封血之位以及手法。万不得以之下,只能还用当初倾绝那一招,强行封血!

这样一来,倾绝倒是与星言相处更多起来。从一对一相见便分为眼红地仇人,变成现在,居然要在一起天天研修招式。真是不可思议!有时想想也真是奇妙,聚灵咒让三家分裂,尽显丑陋面目。各自阴谋诡计,不惜屠杀多年。但兜兜转转到了最终,却是让他们联合一致,抛下旧怨,甚至通融各法!南宫修此时伤重,倾绝将他安置在西街那里的郡主府养伤。

但倾绝依旧复拓了一份给他。南宫一门虽然不算是三家正驭之中。但一直是墨虚家的亲信,所习之法,与墨虚一族有共通之处。而且现在就驭者而言,加上小白。也不过是他们四个。小白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再动招法。其他人,不是灵物,便是已经妖化的灵物。驭术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大用。

时间这样也过得很快,一眨眼又过了十来天。离那一个月之期也没几日了。众人皆是觉得岌岌可危起来。他们的血之前溃地厉害,都是近于干绝。虽然王府良药名医无数,但想要恢复到战前根本是不可能。于此便是更添沉重。终日惴惴,早起晚睡,催逼驭血,半刻也不敢停。更令他们不安的是,倾绝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伦与昌迅的尸身。他们很可能是葬在云州,但是到时究竟是不是会从云州所出,却不得而知。云州据此极远,到时他们隐于暗地,突袭就更是可怕。所以倾绝等人几乎是天天建罩,一日不得安宁。

倒是小白过得安适得很,她脑子一根筋,打定主意不离分,其他不做多想。她有她自己的一套思虑,她于倾绝,也并非是要天天粘着不可。她只管她认为该管的,剩下的,她便觉得,顾好自己,不给人添乱,就是一种帮助。这种想法也的确不错,每每倾绝见她一脸安然的吃吃睡睡,心下就静得很。若是她此时表现地惊慌失措,所倒是让人更烦恼。但就她这样安然的模样,才更让人觉得心里牵挂而微微心酸。

这天一大早,星言与倾绝约好同往衙府,倾绝已经将狼舍里的狼笼清空,狼群全都在东郊,所以这里空出极大的校场,成为绝好的发招之地。正好金池想来探看小白,两人便一同往东怀阁去。因这些天星言与倾绝走得极近,倾绝便免了通传的麻烦。平海见了他们,也不相拦,径自就打发小丫头引进去了。

他们刚过了两边穿堂,走过廊道,一眼便看到倾绝湖面折桥上舒展肢体。他上身赤裸,整个人都横撑在桥栏上,左手单掌撑着只有三指宽地石栏,就在细细的栏杆上坐伏地挺身。他所处的位置很是危险,一边就是湖。但更危险的是,小白居然还盘腿坐在他地背上。

小白挽了个团花髻,穿了一件家常的水绿小短衣,下面是同色的翻花裙子。怀里抱个青瓷盘子,她一边吃一边帮他数数。小白现在是个孕妇,倾绝又处在这种非常细窄的地方。稍有不稳,她就一头倒栽到湖里头去。

金池一看这情景,吓得一下刹住步子,结结巴巴指着他们的方向:“他,他….”星言微是怔仲,但很快他明白倾绝地意图。一是为了放松,一是为了平衡,一是为了静心,还有就是练气。在这样细窄的地方,平衡比力量更关键,小白坐在他背上,更需要他加倍小心谨慎,更是锤炼他的心理素质。放松不必说,现在地情况,身体总是很紧张。至于练气,星言已经感觉到了,他开了罩。而

罩!在这种情况之下纵血开罩,还要训练指法,很困是一个乱来的人,这话一点也没错。他自然不会让小白有闪失,他的罩,足以包裹住小白的周身。

“二百九十九。”小白低头看他,忽然伸手在他背上摸来摸去。倾绝浑身一紧:“小白,你瞎摸什么?”

“我没有,是有花生皮。”小白说着,伸手还捏。他受不了了:“明天不许在我背上吃东西,脏死了。还有,不许这会子瞎摸!”

“我哪有瞎摸?”小白一脸委曲。嘴里还不忘数着:“三百。”随着她一声结束,灿菊跟明霜笑眯眯的迎过来,灿菊扶着小白,小心的把她搀下去。明霜这边抖开一件开襟的氅袍,倾绝一翻身跳下来。身上微微泌着细汗,进了五月,天气渐热了。他伸手勾过她的颈子:“烂花生米有什么好吃的。”他说着,一抬眼看到星言跟金池过来了,他没想到星言把家里女人带过来了。便伸手抄了袍子套上身:“我先洗澡。”说着,他顺着另一端往主屋去了。小白这边迎着他们走过来,笑着说:“一起吃早饭吧?你们还没吃吧?”

金池瞪着眼睛:“你们这么着?多危险啊,我瞧着怪怕地。你还真能放心坐着?”灿菊接过小白手里的盘子。笑着说:“今儿两位来的早,见天这样儿呢。”说着,示意小丫头带路:“早点摆花厅了,多些人在,主子也能多吃点。”

一听她这番话,星言也不好相拒。本来这些天,他也都难以安眠,都起得很早。今天又有些燥,便早来了。前几天他过来的时候。不是在书房与倾绝议事,便是倾绝直接便跟他去了衙府。小白都在主屋里头没出来,不成想今天见到了。看她气色好起来,他心下也高兴起来。他们一并来到对湖景的花厅,这里头已经摆置好地一应的餐具。小丫头们在忙碌。倾绝一会便换了衣衫,束好了头发出来了。他一见小白正热火朝天的招呼两人落座,便不再说什么。他也没什么心思吃早饭,他只是想见她吃东西时满足的表情。他坐下来,这边小菜已经摆上桌,灿菊帮着布了菜,然后着人将新蒸的蛋羹端上来。

众人皆无食欲,一想到好日子没几天了,谁还能安下心来吃饭。金池这些天明显清瘦,经过此行,她心里明白,不日还有一场大战。即便是过了,再一个月,又来一场。根本就是必死无疑,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哪能这般无止无休的继血。小白刚才虽然已经干掉一堆花生,现在瞧见蛋羹更是食指大动。她没有孕期不良反应,唯有一点,就是食量大增。

她一吃东西就会很专注,基本上注意力已经全放在吃上。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简直在她身上得到最佳体现。倾绝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心下就觉得宁静。自己却是食之无味,这边小白刚吃尽一碗,一边地灿菊马上又添一碗新的。然后就是一碗接一碗,开始星言还没什么,还跟倾绝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会子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动作。金池更是一脸惊愕的表情,简直快忘记那些堆于心头地烦恼。

为了保持蛋羹的温度,那大盆子没直接端上桌,而是放在他们身后配屋里的热石上煨着。灿菊这边又端过一碗来给她续上,撤下她面前的空碗,她扫了一眼星言两人,突然微俯下身用极低地声音说:“主子,我打发他们再做去。先吃点点心。”如果星言不在,灿菊不会这样,因为有外人在,她便顾着主子的面子。

小白一听,一下回过神来,忍不住抬眼瞄了一下众人。一看星言和金池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脸刷一下红了。她喃喃说:“不,不用,我,我饱了。”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偷瞥了一眼倾绝面前的碗,他居然一碗还没下去呢。她忽然拉拉灿菊地衣襟,勾过她的颈子问:“那一盆是多少只鸡蛋啊?”

她一问这个,灿菊有些愣了,一看众人已经把注意力全转过来了。一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憋了一会,低声说:“二十来个吧。”

“什么?”小白一下跳将起来,臊得不敢再看任何人:“我,吃饱了。我,我先走了。”倾绝一把将她勾回来,扬着眉毛:“你还有一碗没吃呢!”他自己说着,已经快憋不住要笑出声来了。星言和金池看着她,突然也笑了起来。金池拉着她的手:“是啊,干嘛着急走,吃了再去吧?”她也忍不住开始调侃小白,小白被臊得面红若紫,忽然一咬牙坐下来,端着碗就吃:“笑吧,其实我就是没吃饱!”这下,别说他们,连边上伺候地小丫头也忍不住笑起来。灿菊笑着打发他们再去蒸,倾绝支着肘看着她,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日子没几天了,何必还要不开怀,像小白这样多好,像她所说的,能打就打,打不过也就是一死罢了。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啊!与她一起的日子,永远也不会觉得无趣,她总是可以让他觉得,非常的幸福!

结果这顿饭,众人干掉三盆蛋羹,因为小白,大家都觉得饿了。

最终卷

—第十七章 - 永远的朋友—

起日子,后天便是一个月之期。这一个月,过得既觉得时间不够用。倾绝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老觉得六脉不稳。从昨天起,各人便前往城四面开始警备,现在制驭全破,他们已经不能再借助外力。只能凭自己现有,夜哥开始巡西,鬼目灼巡南,血骊巡东,夕月凌破巡北。宁扬于四天前便往云州外界。南宫修经过一个月的调养,现在也不能算是痊愈,但他依旧带了静瑶前向东郊围场,倾绝还是想把战场设于此。倾绝调铁近营,同修一起去东郊布陷。然后让星言晚上去把小白接到东郊来住。

金池这次听了星言的话,没再执意相随。答应留在家中,替他照管家母。她一想他这般前去,可能便是永诀,便是泣泪不断,又不敢当着轻晚的面表面出痛楚的样子。打中午起,便躲在自己的房里不肯出来。小白知道大战在即,心下也不免紧张起来。一时间,忽然有种想交待下遗言的感觉,灿菊这边还是执意要去,小白死活不肯。上次灿菊就非要跟着,本来只是说,去东郊帮着照顾她。结果一到了那里,最后就变成要跟着他们一起逃亡,小白心下不安到了极点。所以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肯。灿菊拗不过她,王爷又不在,没法子,只得一边淌眼抺泪的打发人帮她收拾衣服,一边陪着她往西临阁来。

小白是想看看星言的母亲,打从她怀孕起,轻晚老时不常给她送点小食。皆是她亲做的点心,有她最爱的雪片糕。她心下感激,想着自打她在东府开始,轻晚待她也好。现在还老做吃的给她。让她感受到了母爱。如今她也要为人母,虽然不知这个孩子有没有机会降生于世,但还是很能体会对方的心境。轻晚只有星言这一个儿子,如今星言要帮着他们对付死灵。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要轻晚如何自处?小白总是觉得心下有愧。所以今天便跑过来看望她。

灿菊眼肿地像桃,不想让西临阁的人见了难看。便在阁子外头等她,小白到了东院,轻晚正在庭院里闲坐着,静桐在边上侍立。轻晚见了她,忙忙施礼,小白忙还。一边挽起,一边心下微酸。却是不知要说什么。

“言儿说,今天要送王妃出行。如今王妃身子可要仔细保养,路上且小心慢行。勿动了胎气才好!”轻晚微微含笑,拉着她的手:“王妃好命人,越发神彩了。听说最近胃口也好,还是福大掌的住。”

“夫人。夫人最近可好些了?”小白扶着她,看着她的气色渐好。心下微宽,眼底却酸涩起来:“小白今天出门,所以。所以来谢谢夫人,给小白做….”她这边有些哽,说不下去。

“王妃哪里话?一点子家常东西,再让王妃亲来致谢,太愧得紧。”她说着。静桐已经将端来地茶奉了过来,她一直瞧着小白,怎么看怎么像当初那个。却不敢言。只是眼睛不时的偷瞄她。

轻晚注意到静桐的眼神,不由得也笑起来:“王妃生得好容貌,让我也瞧着亲切得紧。”她哪敢说小白长得像他们家以前的一个奴才。小白一听,忙忙的拉着她的手:“夫人,夫人你还记不记得….”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忽然一条手臂横揽过来,五指一张,连嘴带脸都给她捂了去。小白被这胳膊一绕,头一歪就跌进一个怀抱里。她还没来得及挣扎,这边轻晚和静桐皆是吓了一大跳,轻晚又嗔又惊,伸手就去扯来人的胳膊,嘴里说着:“言儿你做什么?这也忒没规矩起来了,还不快松了王妃!”

“啊?王妃?哟,瞧我。”星言眉眼不动,作势往怀里一看,松开手笑着:“我以为是芜清,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是王妃,太冲撞了!”他刚才从俑道隔着花荫出来,所以众人皆没瞧见他。他一听小白说话混不吝,一时不顾一切,冲过去就生把她地话给憋了回去。他脑筋动得极快,马上随口扔了个借口出去。

“臭小子你!”轻晚又是怕又是窘,忙是拉着小白:“王妃可千万莫怪,千万别…”

“哦,没事没事。认错人了嘛!”小白摆着手,抬眼看轻晚笑着:“没事的。”她话还没说完,星言这边已经拉了她:“王妃,刚才灿菊还说王妃该回去准备了。快点回去吧!”说着,便冲着母亲笑:“我送王妃出去。”

“言儿,你还不快放开手!”轻晚急得跺脚,虽说王爷最近跟他亲近。但也没这样的,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况且这里奴才都是王府的,到时传到王爷耳朵里,更难听得都有,他们还怎么呆?

静桐这边却犹自发呆,芜清?王妃跟芜清的身量体长差的不是一点,况且,星言从不跟她们开这种玩笑。

星言一路把小白拉出东院,这才沿着小径慢慢往门口走。

眼看着他:“你别担心,咱们肯定能赢地。”

“我没担心这个。”星言松开手,低头看着她,咬着牙根:“你,你怎么….”他看她那副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你呀,我刚才不捂你一下,你真什么都说出来了!”

“呵呵,夫人一直待我很好。看见她,就觉得,小白也有个娘了。”她脸微红起来,笑笑:“你生我气了?”

“没有。”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轻叹:“当初的日子,于你心中,还是美好回忆吗?比起现在,天差地远呢!”

“当然是了。”小白轻笑,眼神微微绵远:“那时的星言,笑的比现在多。”

“但笑地比现在假。”他低语,垂眼看她:“你怕吗?”

“怕啊。”小白慢慢走着:“不过,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赢的。”

“你常这样劝你相公吗?”星言轻声说。

“没有,我就常常在他面前大吃大喝。”小白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我相公回来之后,都不怎么吃饭的。我知道他很担心,他想的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但我每每大吃大喝,他就会陪着我吃一点。然后我就越吃越多,他也就能多吃一点!呵呵,很蠢吧!”

他微怔,看着她,她很怕,但她用她的方式来宁静对方。就如同前几天那快乐地早餐,美好的早晨。

“星言如果觉得疲累,就让骊儿带你飞翔。她可以飞得很高很高,然后你能看得很远很远,心情就会好了。”小白轻抚着肚子:“星言有爹娘,星言非常幸福。他们都会撑着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他忍着想拥抱她地冲动,看着她眼中的光,当他在骊儿的背上的时候,从不关心风景,因为那时,他只是一个驾驭杀戮工具的驭者。而忽略那翅膀,除了可以杀人,也可以遨翔。

“小白,做一辈子的朋友,永远不分开。好不好?”星言忽然拉着她拐到角廊,低声轻语:“答应我!”

“当然好。”小白抬头看他:“风吹叶沙沙,风吹荷摇摇。风吹小白三千丝,掠日凝脂出小桃。”这是当初星言随口绉的歪诗,她却凭着绝佳的记忆,再现了当初的情景。

她轻笑起来:“飒,旋,漠,凌,破,籁,星言说过,这都是形容风的字眼。小破的名字,其实是星言取的!”

他不再说话,遂了他的心意,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拥抱,将他的爱,沉淀在内心的最深处。一辈子的朋友,一样可以永远不分开。不用常常相见,心意也可通达!他不再悔不当初,不再抑郁难舒,朋友之间,一样可以支撑,一样可以倾诉。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真的明了。她此时很幸福,于他,也不再痛楚。

她没有挣扎,静静的感觉他的心跳,并不狂乱而是宁静。这种情绪感染了她,她知道,星言总有一天,可以放开压抑的心胸,得到自由。

这天晚上,无人入眠,就连小白也紧张得睡不着。倾绝一直算着时辰,密切注意着自己六脉的聚灵咒是否有异。他们在东郊的房舍里,小白合衣坐在榻上,紧张得开始有些发抖。星言坐在屋内的桌边,他一向淡定,但此时也有些崩紧,不时的问倾绝脉气可有变化。

到了子时,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他们复醒,倾绝体内会有双魂脱出,但是没有。聚灵咒依旧安然无恙,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下倾绝和星言有些懞了,难不成是他们当初保存尸体有误,致使法血无存?但不可能啊,幽冥之下,那六魂是在一起的。法血干枯,他们魂会荡在幽冥,不会再聚在一起。而且之前云光清楚的告诉他们,六人将会全出!

结果他们干巴巴的熬了一夜,什么动静也没有。小白在清晨的时候开始有些松心了,不来了吧?可能见他们很强大,不敢来了吧?小白是这样想的,一这样想,她就开始泛困了。倾绝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两只手,借着她的存在,让自己的情绪更安定平静。他看她头一点一点的,伸手去抚她的脸:“你歪一会吧?”他不敢让她回了厢阁正经八百的蒙头大睡,看她这般熬的难受,心下又不忍。

“他们都不来了,咱们睡觉吧?”小白揉揉酸涩的眼,突然开口说着。

“驭关未过,他们不可能罢休。”星言撑着肘,接口道:“六魂联合,不可能只出其二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