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上一次生病,你还悄悄来看我,也炖这个给我喝,却不敢进来。”乔岫藩笑着打趣玉麟。

玉麟笑笑:“现在每天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炖给你喝了。”

乔岫藩笑笑。

“乔大哥,你别都把担子挑在自己身上,工作可以分我一半的。”玉麟担忧乔岫藩的身体。

乔岫藩摇摇头,一想到玉麟在生意场上费力地斡旋洽谈,心里就微微发疼。

“我真的没关系的。”玉麟赶紧说,“你应该听李医生的,好好住院养病。”

想到乔岫藩的身体,玉麟就担心,李医生不止一次叮嘱,这样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可能转化为重症肺炎。

“别担心。”乔岫藩摸摸玉麟的头,他是一直想给玉麟最好的生活。

玉麟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玉麟,你帮我拿下书房的文件好吗?”乔岫藩轻轻地说。

“不好。”玉麟赶紧摇头,“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就看一会。”

“那也不行。”玉麟坚持。

乔岫藩笑笑:“真的是很重要,我向你保证看一会就休息,真的。”

玉麟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乔岫藩的,只能去书房拿文件。

进了书房,打开抽屉,拿出文件,却又看见了那一叠陈旧的素描画。

用钢笔,炭笔勾勒的乔岫藩的画像,全是林少省画的,整整一叠,即使乔岫藩珍藏得再好,也免不了微微发黄。

玉麟知道这一年里,无数个夜晚,乔岫藩总是拿出这些画慢慢地看,有时候看得很晚,就伏在画上睡过去。

玉麟知道乔岫藩没有一刻是忘记过林少省的。

玉麟理解,也懂得宽容,比起只能活在乔岫藩记忆里的林少省,自己已经是幸运万倍了,自己怎么能再剥夺乔岫藩这样沉重的怀念呢?

再说,乔岫藩对自己真的很好,这一年几乎没有让自己做什么繁重的工作,全是独挑大梁,玉麟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以至于弄垮了他的身体。

想着,玉麟合上抽屉,拿着文件出了书房,关下灯,玉麟看着满屋的黑暗,心里释然。

乔岫藩的病越来越重,又拖了一个星期,在乔老太和玉麟的坚持下住进了医院。

玉麟还坚持负担事务所的工作,乔岫藩起初不答应,后来拗不过自己的身体和玉麟的执意,点头默许了。

玉麟开始变得忙碌,整天周旋在生意场上,乔岫藩的工作他是极为熟悉的,做起来也倒得心应手,顺风顺水,只是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每天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顾不上休息,玉麟又熬了川贝冰梨汤送到医院给乔岫藩喝。

“以后这么晚了就不要来了。”乔岫藩摸摸玉麟的脸。

玉麟也揉揉眼睛,眼睛下是两团暗暗的青色。

“没事的,我就是想来看你。”

“不用天天来的,真的很累,我可不想看到我的玉麟身体也垮了,乖,明天再来我要赶你了。”

乔岫藩故作生气,又咳了几声。

“那好吧。”玉麟乖乖地说。

隔天早晨,玉麟又赶到事务所,摸莫整齐的黑色西服,看看日程表,今天有好几个会议,也有个写字楼剪彩的活动。

开完会,司机老张送玉麟到写字楼去,剪彩结束后,主办方邀请前来的贵宾到云苑饭店参加自助聚会。

照例是群英汇集,众人衣冠显赫,插科打诨,逢场作戏。

玉麟慢慢地吃着小甜点,一整天下来,他还真是又饿又累。

一个人影也过来,纤纤玉手拿着架子取着抹茶蛋糕。

“婉婉?”玉麟笑。

“玉麟?”杜婉婉看到玉麟有些惊讶,“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还不错,你呢?”

“我?也还好吧。”杜婉婉身着粉色的露肩裙,头发长了很多,柔顺地披在肩膀上,比一年前增添了许多女人韵味。

“你怎么也来这里?陪伯父来的吗?”玉麟问。

杜婉婉微笑地摇头:“是陪肖亮来的。”

“你们终于在一起了?”玉麟笑着问。

“不是的。”杜婉婉苦笑,“我还是。。只把他当普通朋友,他一直对我很好,有时候我不忍拒绝。”

“婉婉,肖先生条件真的很不错,对你也是真心的。”玉麟提点。

“我知道。”杜婉婉淡淡地说,“但我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而且妈妈也不喜欢他。”

玉麟心里明了殷碧对女婿的要求极为苛刻,肖亮的身世入不了她的眼。

正说着,肖亮笑着过来。

“玉麟,你也在?”

玉麟笑着点头。

“我刚才还怕婉婉一个人无趣,幸好有熟识的人,玉麟,多陪婉婉聊聊。”

玉麟点点头。

三人又说了会话。

小步舞曲奏响,肖亮伸手请婉婉跳舞。

“不了,我有些累,去那边休息下。”婉婉淡淡地笑。

肖亮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勉强。

杜婉婉挽着裙子,慢慢走去阳台。

“我还是不能赢得婉婉的心。”肖亮一脸挫败,连连叹气。

“不要气馁,只是时间问题,刚才婉婉也说你对她很好。”玉麟安慰道。

“怕是再多时间也没用了,婉婉也许对我就是没感觉。”肖亮苦笑,“玉麟,你知道吗?婉婉她母亲为她安排了相亲对象,婉婉答应去见面了。”

玉麟一楞,没想到婉婉会服从母亲的安排。

“婉婉母亲很讨厌我,婉婉也不喜欢我,我是彻底没希望了。”肖亮叹息,“算了,我想放手了,婉婉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真的要放弃吗?”玉麟问。

“都一年半了,我也灰心了。”

“才一年半而已,如果我和你说,有一个人因为一个原因苦苦在黑暗里等了十年才等到光明,然后又寻寻觅觅近三年才找到幸福,你会相信吗?”玉麟认真地看着肖亮。

“这么久?时间真残忍,真的有这样的事吗?”肖亮将信将疑。

玉麟慢慢呷了口酒,微微一笑:“那人就是我。”

肖亮微微一怔,说不出话来。

“真的,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停止斗争,停止与不幸的斗争。”玉麟笑笑,“这是我很早前看的一本书上写的,也支撑我到现在。”

小提琴乐不断,玉麟将目光投向远处,杜婉婉正落寞地倚靠在阳台上。

“你去陪陪婉婉吧。”

肖亮点点头,心里感动,正转身要走,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

“玉麟,你听说了吗?”

“什么?”

“那个胡士凡最近动静很大,脱离了胡家,自己创办了公司,正在广招人才。”

“我知道。”

“这也算是他的最后一搏了,他已经落魄到底了,索性走上邪门歪道,听说他那个公司都是和一些投机倒把,利益熏心的黑商合作的。”

“随他去吧,他这样也不会有好前景的。”玉麟淡淡地说。

晚上,玉麟太累,坐在车便睡了过去。

等到司机老张叫醒他的时候,已经到了家。

玉麟按下电灯,虎皮鹦鹉已经将头窝在翅膀下,微微睡了过去。

玉麟走进浴室,放上了水,浸身其中,疲倦得不行,转眼又睡了过去,等醒来时,水已经凉了,玉麟打了个喷嚏,赶紧起身裹上浴袍。

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九点,玉麟赶紧起身,看看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

匆匆赶到事务所,又面临一堆繁冗的事物,又要管理事务所上上下下的人事问题,玉麟疲惫不堪,一个早晨,哈欠连连。

中午接到电话,与N城的合作已经落实,就等去签合同,玉麟知道这事拖不得,连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翌日清晨就坐上飞机,赶往N城。

去之前当然和乔岫藩通了电话,乔岫藩连连叮嘱玉麟要当心身体。

放下电话,乔岫藩心里是止不住的失意,自己已经好些天没有看见玉麟了,玉麟忙得不行,自己也不能私心让他再花时间来看自己,于是只能被思念煎熬着。

“又在想玉麟了?”乔老太削着苹果问。

“恩,他要出差,好像要在那好多天,又不能见他了。”乔岫藩苦笑。

“玉麟还是不错的。”乔老太顿了顿又说,“仔细想想,他对我们真的很不错,做事又有分寸,在这时候也能帮你分担点,其实我挺感激他的。”

“妈,你现在才知道玉麟的好?”

“谁不知道了?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这个孩子心善,聪明。”乔老太笑笑。

“以后对玉麟好些。”乔岫藩又说,“当您亲儿子看。”

乔老太只是笑,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乔岫藩。

玉麟这次出差,一直在N城待了十天才风尘仆仆地回来,正放下行李想去看乔岫藩,又接到了另一个合作项目,这个项目是乔岫藩之前一直付诸心血的,绝不能耽误。

于是玉麟连气都没喘,就又赶上当晚的飞机飞到了T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