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说完话,乔岫藩一个快步走向那辆黑色加长型的轿车。

金大庄的手下密密实实地围在轿车旁,金大庄正手持雪茄,欲钻进车子。

“等等。”

金大庄回头,一看是乔岫藩,他脸色严肃得发冷。

“乔岫藩?怎么?有事?”金大庄露齿笑笑。

乔岫藩绕过他,直接叩击轿车的窗,轿车里的人小小惊了一下,一转头,两只大眼睛里有些无措。

“小迪,下车。”乔岫藩严肃地说。

许月迪低落头,不知如何是好。

“下车。”乔岫藩又说。

“哟,乔岫藩,我说你这样做就太不给我老金面子了。”金大庄手持雪茄,惬意地吸了一口,“我和这位小弟弟一见如故,很是投缘,请他到家做做客都不行?”

“不行。”乔岫藩正色道。

金大庄哈哈大笑,挠挠脑门。

“怎么?我老金的名声已经臭成这样了?让你不放心到这个地步了?”

乔岫藩不理睬他,直接打开车门,将蜷缩在车厢里的许月迪拉下来。

“乔叔叔。”许月迪嗫嚅,低着头,不敢看乔岫藩。

乔岫藩瞟到了许月迪手上的金表,目光极冷:“怎么可以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又怎么可以随便跟别人回家?”

许月迪不敢抬头。

“跟我回去。”乔岫藩拉着许月迪正欲走。

“等等。”金大庄伸臂阻拦,眯起眼,收敛笑容,“我说,乔岫藩,你什么意思?人家小弟弟愿意到我家做客,你干涉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你的企图?”乔岫藩冷笑。

金大庄又假笑:“乔岫藩,我敬你三分不代表我怕你,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周围统一穿黑色衣服的几个人微微逼近乔岫藩,许月迪有些害怕地避在乔岫藩身后。

“你怎么玩都行,但他不行。”乔岫藩指指身后的许月迪。

“哦?”金大庄挑眉,笑得开怀,“怪了,乔岫藩,他是你什么人?你护得那么紧?”

乔岫藩不语。

“情人?”金大庄笑笑,“要真是你情人你早说,我老金也不至于饿到要吃别人的东西,但如果不是,我今天要不要带他回去,就没你什么事了。”

一时间,剑拔弩张。

乔岫藩面色沉静,半晌后笑笑:“真是不巧,正是我的情人。”

金大庄一楞,随即笑笑:“算你有种。”

乔岫藩也笑笑。

“我们走吧。”金大庄吩咐周围的手下,又轻蔑地看了眼许月迪,“小弟弟,那表,算是送你的。”

许月迪苍白着脸,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抓住乔岫藩的袖子。

远处的玉麟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到也听到了乔岫藩所做所说的一切,他自然知道乔岫藩那样说是迫于形势,但当听到那句“正是我的情人”时,玉麟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乔岫藩拔开了许月迪缠着自己的手,一个转身,向回走。

“乔叔叔,我错了。”许月迪声音哽咽。

“你这样不自爱,我也没办法。”乔岫藩冷冷地说。

“我没有,我没有。”许月迪抽泣着,“我以为乔叔叔不会理我了,。要是知道乔叔叔这么生气,我肯定不会跟他走的。”

“行了,我不要听。”乔岫藩面无表情,直向前走。

许月迪只是跟在后面。

乔岫藩回了原地,却发现玉麟不见了。

“玉麟呢?”乔岫藩问司机诚叔。

“哦,薛先生先坐小李的车回去了。”

乔岫藩垂眸,内心复杂。

回到家,乔岫藩走进客厅,那只虎皮鹦鹉扑动翅膀,叫了几声。

开了灯,发现玉麟仰头躺在沙发上,一脚垂挂在地上,皮鞋边是几根烟。

“玉麟。”乔岫藩走过去,摸摸玉麟的额头,“身体不舒服?自己先回来了?”

玉麟不语,只是木然地抽着烟。

“鞋子也忘换了,真是糊涂。”乔岫藩笑笑,又摸摸玉麟的头发。

玉麟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抽着烟。

“怎么了?”乔岫藩俯身蹲下去,神色复杂,“你是不是听到我刚才对金大庄说的话?”

玉麟垂眸,静静地看着乔岫藩,微微笑笑。

“是啊,我只想问你那句话是不是真心的?”

“傻瓜,我只是说给金大庄听的。”

“是吗?”玉麟又笑,“我倒觉得那话有几分真。”

乔岫藩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搂住玉麟:“怎么可能是真的呢?傻瓜。”

“也许我就是个傻瓜。”玉麟轻轻推开乔岫藩的手臂,凝视着乔岫藩的眼睛,“乔大哥,我们之间从不说假话,你敢看着我对我说你对许月迪无一丝真感情吗?”

乔岫藩心一怔,眼前的玉麟面色平静,两眼清澈明亮,像是过滤了世间一切丑陋,只剩单纯与真实,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悄然攫取了。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是不可能有谎言的。

乔岫藩不语,心顿时像塌陷了一块,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面前的这双眼睛,输给了自己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眷恋,输给了一个凡人最终的命途。

玉麟静静地看着乔岫藩,知道了残酷的答案。

“对不起。”乔岫藩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极为沉重。

“幸好。”玉麟小声地说,“你没有骗我。”

话毕,玉麟起身上了楼。

乔岫藩感到全身沉重,他慢慢起身,关了灯,然后坐在沙发上,完全沉浸在黑色的空间里。

悲伤

乔岫藩在客厅里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傍门的那只虎皮鹦鹉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抬头看窗外,又是清晨,薄薄的一层层雾像根带子似的飘渺。

玉麟披着衣服慢慢走下楼来,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只生鸡蛋,一敲,倒在平锅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照例是准备早餐,玉麟没有任何异样。

两只白瓷盘上是健康的早餐,吐司,煎蛋,培根卷。

“玉麟。”乔岫藩默默地走进厨房,一直看着玉麟

玉麟正低头将刀叉搁在桌面上,闻声慢慢抬头,有些憔悴无神的脸上露出微笑。

“可以吃了。”

淡淡的一句话。

乔岫藩坐下,玉麟将早餐递给他。

“玉麟,没睡好?”乔岫藩看着玉麟眼睛下两团青色。

玉麟点点头。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乔岫藩心里苦涩,不由地问。

玉麟正欲开口,又想到什么似的,只是往嘴里塞麦片土司。

乔岫藩不语,只是凝视着玉麟,内心复杂,无法描述。

两人静静地用餐,只有刀叉轻微地碰击声和虎皮鹦鹉饥饿的抗议声。

用餐结束,两人穿戴后一起出门,司机诚叔已经等在门口,玉麟微微笑笑向诚叔示意。

一路上,一切静谧,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开车的诚叔不停地透过反光镜看他们,心里也纳闷今日不同寻常的气氛。

到了事务所,两人一同进去,乘坐电梯到十一楼,电梯门开了,玉麟先跨出一步。

“玉麟。”乔岫藩在身后喊。

玉麟回头,淡淡笑笑:“好了,我去工作了。”

乔岫藩默默点头,眼神里闪出一抹伤痛。

接连三天,玉麟一直处于忙碌工作的状态,几乎没吃多少东西也没睡多少时间,无论乔岫藩怎么劝阻,玉麟总是笑笑“没事,想做的时候多做点,保不准哪天厌了,赖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动了。”

乔岫藩心疼地看着他。

第四天,快下班的时候,玉麟走进了乔岫藩的办公室。

“乔大哥,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乔岫藩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有些惊喜玉麟主动找自己说话。

“我好像有点累了。”玉麟笑笑,“可以休假一段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