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宾客敬酒的时候,杜婉婉身穿红色锦缎旗袍,牵着新郎肖亮的手,笑盈盈地向亲朋好友敬酒。

人来得不多,有些遗憾的是杜婉婉的母亲没有出席,自然是又少了娘家的一些三姑六婆,气氛并不热闹,但这并不影响杜婉婉的兴致,她眉眼都是笑,表情温柔地看着肖亮,肖亮显然是有些紧张,少了些在商场上的从容自信,在新人发言时激动得有些结巴,杜婉婉为他擦汗。

“我很感谢上天,更感谢自己,最终拥有了婉婉这样的无价之宝。”肖亮说着竟有些眼角湿润。

台下的人一个劲地叫好。

“如果不是当初我死皮赖脸地追着婉婉,不管吃了多少闭门羹都不放弃,我也没有今天,所以,在座的兄弟们,一定要坚信自己!”肖亮握紧拳头,笑地灿烂。

台下的宾客起哄要新人亲吻。

肖亮在杜婉婉羞怯白皙的脸蛋上轻啄一口。

席间,乔岫藩躲到门口抽烟。

“乔叔叔。”杜婉婉走出来。

“婉婉,恭喜你,今天很漂亮。”乔岫藩捻下烟,微笑。

“这个玉麟送的。”杜婉婉递过一张红色镀金的礼帖。

乔岫藩接过,打开一看,是玉麟俊秀的字体。

“愿岁月静好,百年琴瑟。”

乔岫藩静静地看着,心里涌上一阵暖流,岁月静好,百年琴瑟,这样平实的愿望,坚定的承诺,在这个世间有多少人能做到?玉麟渴望的,期盼的不过也只是这样一份安定的生活。

但最终自己还是辜负了他。

“乔叔叔。”杜婉婉看着乔岫藩失神的面孔。

乔岫藩慢慢合上礼帖,不忍再看。

“玉麟是个最美好的人,他善良,温和,体贴,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喜欢,能拥有这样的人是最幸福的。”杜婉婉叹道,她终于明白也接受了玉麟与乔岫藩的关系。

乔岫藩苦涩一笑。

“乔叔叔,以前我也曾以为不会再爱别人,我也怀疑自己到底爱不爱肖亮,抑或是被他的爱感动了?但后来我明白那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开心时,难过时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重要的只是那个人本身,那远大于所谓的爱情。”杜婉婉认真地说。

“谢谢你,婉婉。”乔岫藩笑笑。

回去的路上,夜风一阵一阵,乔岫藩惊讶地发现窗外的树上有薄薄的冰屑。

“下雪了。”诚叔说。

“时间已经那么久了吗?”乔岫藩低吟。

诚叔不语。

“老诚。”乔岫藩叫道。

“什么事,乔老板?”诚叔微微转头过。

乔岫藩顿了顿,随即摇头:“没事,只是胸口闷得厉害。”

“要打开窗吗?”诚叔看着窗外的大风,神色犹豫。

“打开吧。”乔岫藩淡淡地吩咐。

凛冽的寒风如刀片一样刮在乔岫藩的脸上,乔岫藩睁着眼睛。

“冷吗?”诚叔问。

乔岫藩摇头。

“今年的冬天来得快,我们家明明每天上学都全副武装似的,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落,裹得只剩眼睛。”诚叔笑着说,明明是他的儿子。

“明明读书还行吧。”乔岫藩笑笑,“快上高中了吧。”

“是啊,课业负担重,也挺可怜的,他母亲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弄吃的,我回家也晚,他已经关上门做作业了,早晨呢,他很早出门,我还在睡,想见一面都难。”诚叔笑笑。

“生活有困难吗?”乔岫藩关心地问。

诚叔摇头:“都挺好的,其实只要老板好,我们做的也开心。”

乔岫藩笑笑。

“乔老板。”诚叔看看反光镜里的乔岫藩,缓缓地说,“薛先生人很好的,上次明明他外婆做手术的钱也是他借我的,当时我很急,一下子拿不出,他二话不说就借我了,什么欠条都没打。”

乔岫藩一楞,双眸幽幽的:“是吗?”

诚叔点点头:“也常常给我些书券,面包券,说送给明明的。”

乔岫藩低落头,不语。

“薛先生真的是好人,对您更是真情意。”诚叔毫不忌讳地说,他早已明了乔岫藩和玉麟的关系。

乔岫藩转头看窗外,大风吹得自己眼睛干涩,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车子要往哪里开,那个空空的大房子他不想回去,他也不想去其他地方,一切都不是着落点。

一切都是因为少了样珍贵的东西,乔岫藩摸摸空落落的胸口,他终于知道这样少了的东西原来一直放在左胸最炽热也最柔软的地方。

以至于没有这样东西,身无定处。

回到家,有些惊讶地是客厅里有明晃晃的灯,乔岫藩心一惊,立刻推门而进。

原来是乔老太,乔岫藩刚才隐约狂喜的心情平复。

“妈,怎么来了?”

乔老太笑笑:“来看看儿子,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呢?”乔岫藩倚着母亲坐下。

“最近身体好不好?”乔老摸着儿子憔悴的脸。

“还行。”

“岫藩。”乔老太眼睛里全是疼惜,“你看你,瘦了一圈,这里都有白头发了。”

“是吗?”乔岫藩倒是不在意地笑笑,随手按乔老太指示的地方揉捏下一根头发,果然是银白色的。

“你是在想念玉麟吗?”乔老太叹叹气。

“妈。”乔岫藩低落头,“我怕是永远错过他了。”

乔老太看着儿子无措的表情,心里怜惜,伸臂紧紧抱着他。

“我很害怕。”乔岫藩闭眼,喃喃道。

乔老太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儿子这样无措的样子,真正的一个孩子向母亲求助的无措。

“比那时候还要难过吗?”乔老太问,她指的是林少省的事。

乔岫藩不语。

翌日,乔岫藩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许月迪。

“乔叔叔。”

乔岫藩低头处理文件,不理他。

“乔叔叔。”许月迪又楚楚可怜地叫着,快步走到乔岫藩旁边,两手摇晃着他的手臂。

“什么事?”乔岫藩抬头。

“乔叔叔,上次的事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真的怕你生气的样子。”许月迪委屈地说。

乔岫藩不语。

“我答应你,再也不跟别的男人回家了,不收他们的礼物,求你别生气了。”许月迪撅起嘴巴,继续摇晃着乔岫藩的手臂。

乔岫藩无意于这样的话题,只是淡淡地问:“你的工作完成了吗?”

“乔叔叔。”许月迪的眼角又湿润了,“你还在生气吗?我道歉都不行吗?我不怕其他什么的,就怕乔叔叔不理我,乔叔叔,我真的不会和其他男人走了,求你别生气了。”

“我的确是生气。”乔岫藩说。

许月迪心里又恐又喜,用手臂抹抹眼角,有些顽皮地眨眨眼睛:“我以后只和乔叔叔在一起。”

“小迪。”乔岫藩正色道,“我想你误会了。”

“什么?”许月迪问。

“我生气只是因为你太不懂事,不自爱,急功近利,仅此而已。”乔岫藩面无表情。

“乔叔叔。”许月迪微微嘟囔,有些打趣道,“不仅是这样吧,我知道乔叔叔有些吃醋了。”

说完,许月迪大胆地伸手绕着乔岫藩的脖子

寻找

乔岫藩立刻拨开许月迪的手。

“小迪,你的确误会了,我把你当做孩子一样,我希望你将我当做长辈,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举动了,我很不喜欢。”

许月迪心一沉,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看着乔岫藩严肃的脸,不像是开玩笑。

“我说过我有爱人了。”乔岫藩正色道。

“乔叔叔。”许月迪急急地说,“我喜欢乔。。。”

“别说了!”乔岫藩打断了许月迪的话。

许月迪的眼睛立刻红红的。

“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乔岫藩严肃道,“小迪,我承认你有时候确实讨人喜欢,我也的确迷惘过,但我现在想说,我现在清醒地告诉你,那只是一种短暂的吸引,非常脆弱,你对我的情感大抵也是如此,你不要再沉溺其中了。”

许月迪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决不能就这样认输,就这样失去乔岫藩。

“乔叔叔,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再说这样莫名的话了,小迪,你对我的情感已经畸形了,你再这样,我不敢将你留在这里了。”

许月迪的眼泪流下来,止都止不住,这两天他一直陷入狂喜的状态,本能地认为乔岫藩近日来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是因为不满自己当日要跟金大庄回去,是纯粹的吃醋,是在意自己,于是今日迫不及待地来找乔岫藩,想撒个娇,缓和下关系,没料到乔岫藩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许月迪泣不成声,“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薛玉麟吗?他。。。他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