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草坪,就地坐了下来。远远的,就看到映月飞速掠到了我的面前,开开心心地捧着一大堆果子,放在我面前,“我们今天就吃这些充饥好了,好不好?”

“恩。”我微微一笑,拿起一颗,顺手用袖子擦了几下,“你先吃,尝尝看好不好吃,苦的,涩的,味道不好的话,你就跟我说一下,我就不吃了。甜的话,那就都归我好了。”

我抬头,姿态煞是自然,毫无半点不妥,说得理所当然。映月一点都没感到我的剥削意味,傻得可爱,接过我递来的那颗,就咬了一口,嚼了几下,眉毛乱糟糟皱成一团,“好苦。”

傻大个果然不会挑果子,现在看看,苦死了吧……我抿嘴笑了出来,“映月,你采果子的时候都不挑的吗?如果还采到有毒的话,那怎么办?”

“吃到有毒的果子,把毒逼出来不就好了,”映月一脸小白式的纳闷样,莫明地看我,“逼出来就没事了,真的,我试过。”

呃?你真的听懂我在说什么吗?……不过,听你的答话,好像是听懂了……可是,怎么总觉得,呃,你的话怪怪的……跟我问的不怎么搭调……

“映月,你有遇到过逼不出来的毒吗?”我顺着他说话的趋势接了下去……好像也开始小白了……“你毒逼不出来的话,那不就死了吗?你不觉得很冒险吗?”

“我不会中毒的,在中毒之前就会把向我下毒的人先杀掉……恩,”他好像终于明白我的用意的样子,恍然点头,开心地笑了出来,“不会给别人杀我的机会的。”

“映月,”我忽然正起了颜色,口吻异常得严肃,“那么,如果是你口中的小寒要你死的话,他向你下毒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小寒不会向我下毒的,”映月也收起了笑脸,清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一眨不眨,“小寒不会向我下毒的,绝对不会。他要杀我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是为了他,才一直想要变强的,为了能够帮上他的忙……如果我没用了,不用他说,我自己都会觉得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如果我的死能够帮上他,那么,我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多珍贵……为小寒死,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口中的那个‘小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魔教的教主了,很有自己的一套嘛,可以让属下做到这个程度……我微敛心神,眸光是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能飘上天去,“映月,那么,如果有一天,小寒要你杀了我,你,会不会杀?你会不会因为是他的命令,所以,就杀了我?”

周围本来就很安静,可是,我这个问题一出口,一切,似乎都已经寂寮了……开始空洞,开始沉落……什么都没有了声息,什么都没有了动作,静静的,在等待什么……

‘沙沙’的风声,奏鸣着树叶,可是,却好像更安静了,映月呆呆地看着我,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灵魂,都似乎被抽空了,久久地,久久地,没有任何防备地,站立在那里……这个时候,连一个小孩子,都可以轻易地杀了他……

他的眼中慢慢地恢复了之前的正常,瞬了瞬眸光,低低地出声,“我会的,只要是小寒的命令,我都会执行的,……我是因为小寒,当初才会活下去……我想要帮他,我想帮他实现愿望,……任何会阻碍他的人,我都会杀……任何他下的命令,我都会去执行……在我眼里,没有合不合理,只要是他下的命令,我就会去做……我不会去怀疑,不会去思考,我只需要去执行……我是,小寒的剑,我是他最锋利的剑……所以,……”

“那么,映月如果杀了我的话,自己不是会很痛苦吗?”他明明这样说了,可是,我却依然感到心疼,为他,替他,心疼,“映月杀了我,就不会开心了,对不对?既然这样……那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恩,会很难受,会很难过,”他第一次露出苦苦的笑容,不想笑,可还是,对着我笑了,“所以,我会活下去……就是因为痛苦,就是因为我杀了你,所以,我一定会让自己活下去,再痛苦也活着……我没有死的资格,如果我杀了你,我就没有死的资格……我会一直痛苦地活下去,一直到死为止……”

风云乍起

我淡淡地看他,淡淡地笑,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渐渐地向他走近,身子是直直的,探手揉了揉他的头,“没有关系的,映月,你即使杀了我也没有关系的,不用太在意……你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我知道的……所以,杀了我的话,也不用太自责,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你只要记得,我不会怪你,就可以了……”

“霖儿,”他闷闷地发出声音,抬头看了看我,“你其实……”又突然静了下来,低下头,“没什么……没什么事……”

“我先走一步了,”他依然低着头,“我不想让你看到,不想让你看到,我杀人的样子……所以,先走了……”

“是谁呢?”我很自然地接下口去,“你这次要杀的,是谁呢?”

“绝世山庄的人。”他说,站了起来,一尘不染,“这次要杀的,就是绝世山庄的整个送亲队伍……小寒说,他们已经没用了……”

有一种想法突然撞击入我的脑海,措手不及,我收了收手,身上乍感到寒意,“你说什 么?”

“他们已经没用了,小寒说,他钓到他要的鱼了……所以,杀了那群人……”

没用了……那么,这次婚礼,难道一开始……

我全身都冷了起来,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或许,从一开始,我就犯了很大的错误……

我可能低估了魔教,低估了我和炼玮对魔教的意义……

炼玮……

但愿你没事……

我回去以后,第一想到的地方就是踏雪楼,不管怎样,先要让自己了解情况……掌握了状况,才有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还要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现在所处的状况,还不算很糟……

“离衣,妲己在吗?”我破口直直问出我想问的问题,顾不上任何功夫去兜圈子,铺前缀……也不想去探讨离衣惊慌的眼神到底代表什么……因紧张和奔跑而急促吐出的呼吸,全全喷洒在离衣的脸上……

“不见了,前两天早上我去他房里看他,就发觉他不见了……被子都叠得很整齐,”离衣的语态带了点紧张的成份,神情隐隐透出害怕,“怎么都找不到他,应该是前一天晚上就离开了……”

该死!我现在很肯定这整一场婚礼就是魔教设下的陷阱,就只是为了引出我和炼玮……该死,一定是炼玮在晚上去调查情况的时候就被抓住了……已经两天了……两天……

我闭上眼,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和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现在不好好地思考,那才真的会完了,必须好好想一想,整个情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想一想,必须好好想一想,从哪个地方下手,才有转还的余地……

“离衣,你是知道的吧,妲己现在在哪里,”焦急的情绪已被我成功地控制了下来,我锐利的目光牢牢地盯住离衣,不让她有任何的放松和逃避,“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并不是说是你背叛了我们,只是以你的情报网而言……肯定知道,妲己,现在,在什么地方……离衣,快点告诉我,妲己在哪里?”

面对我的注视,她明显带了点不自然,目光无法躲闪,离衣微微撇过头,“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那个地方,只靠你的头脑,是逃不出来的……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

“离衣,我不是在让你劝我,而是让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计较,什么都不计较……不计较你做过的任何事……”

她全身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慢慢低下头,紧紧咬住下唇,一言不发……我眯起左眼,仅剩的一点耐心就被她这动作拨弄得烟消云散了,“离衣,我现在的心情绝不是你能理解的……谁都知道妲己之前是在踏雪楼的,明明知道,可这次,踏雪楼却能全身而退,你会没做过任何事,骗小孩啊?”

我眼睫微阖,深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并不是我不想计较……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计较,因为,我脑子很清楚地知道,我在这里,无论对你做了什么事,都不会起任何作用,都救不了妲己……而我,并不想浪费时间,做这种没用的事情……况且,我也知道,并不是你害了他,只不过,在最后挽救不了的时候,你选择了自保而已……真的,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就好了……”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锐利,有些愤怒地望着她,略略增大了音量,“你真的不说?魔教应该有吩呋你告诉我的吧,否则怎么把我引过去啊……魔教支使你做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吧……我都送上门来让你告诉我,我都给了你这么大一个台阶下,你还是不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离衣震惊地抬起头,原先躲闪的目光,现在一瞬不瞬地盯住我,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久久的,才勉强迸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

我摇头,叹气,“快告诉我,妲己在哪里?已经两天了,我很担心他到底怎样了,你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

“应府。”

应府的大门,就在我面前大方地敞开着,不断散发出‘请进’的意思,我往前看了看,门里面站着一个小厮,平凡的面容,平凡的气质,一副安分守己的姿势,却隐隐还有点肆无忌惮,他直直地看了我一眼,“里面的各位已经久侯多时了,柳姑娘请进。由在下来带路。”

柳姑娘?已经知道了吗?已经查出来了吗?我带点惊慌的疑虑……可是,不可能啊,在这个世界,应该已经没有人认识我了,没有任何地方,任何资料,可以查出我是谁,或许,他们只是知道了我的名字?炼玮说的?

一路往里走,明明情况对我非常不利,可是,心里却不知何故的越来越冷静,也越来越冰凉……

走到了一间屋子面前,虽然在这个时候,脑子已经非常得清晰,可心跳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一跳一跳,一跳一跳,似乎在告诉我,会有不祥的结果……

“是谁想要见我?还有,炼玮在哪里?你知道吗?”我忽然转身,双眼盯住了在我后面站着的那个小厮,“你应该不是普通的小厮吧,既然被委派了替我领路的任务,肯定知道点什么吧?”

“柳姑娘,”在我刚发完问题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是应含啸,应府的主人。“好久不见,真是没想到,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居然就是你和莫炼玮……真是失敬了。”

“没什么失敬的,”我的口吻中充满嘲讽,戏谑地斜瞄着他,“养你的主人又不是我,无所谓失不失敬,只要对你的主人尊敬就好了,至于我和炼玮……你强迫性地请我们来,那才是真的失敬……直说吧,抓我到底要干什么?”

他抬了抬眉,有点意外的感觉,只一会儿,露出笑容,“要请你来的人,并不是我,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你来干什么。”

不想说?没关系,本来就没指望你会老实地回答我,“那我总能先见一下炼玮吧?”

“这个,”他面露迟疑,为难说道,“这不是我可以做主的……”

还没说完,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没关系,总要让他们见面的,含啸,你带她去见莫炼玮吧。”

在这个屋里?我惊诧转身,只见那给我带路的小厮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平凡的面容,平凡的服饰,可是,之前那平凡的气质早已不复存在!那种气势,那种锋芒!不用任何人说,我就知道,他,是魔教的教主!

果然,他淡淡开口,似傲似谦,“在下夜月寒,魔教教主。”

上一章讲话的人好多,我好开心啊~~

大家撒花啊撒花,群花飞舞~~夜月寒华丽登场啊!!!

风云乍起(2)

即使是我,也从来没有想到,魔教的教主,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不应该这样的平凡;可是,却又理所当然地应该是他,他理所当然地应该坐在这个位置……他所有的平凡都在衬托着他的不平凡!

“含啸,你带柳姑娘去,顺便把赤晟叫出来,不要打扰柳姑娘和莫炼玮的团聚,就说,是我的命令。好了,现在就带她去吧。”夜月寒随意地挥了挥手。

我根本无暇去注意周围的一切,脑子里满满的,想的都是炼玮,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魔教有没有对他用刑,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事……应该是没有必要的,对炼玮做什么事,魔教又得不到好处……可是,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

“柳姑娘,老实讲,你会这么直接地走进来……我完全都没有想到,当夜教主说要在门口迎接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开玩笑……”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看我,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自嘲似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转了过去,“你还是事先做好心理准备,莫炼玮……莫炼玮他,可能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我顿了一顿,回过神来,“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见到就知道了……我们废了他的武功,”应含啸无所谓地耸耸肩,“至于其他的,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我再也无法定下自己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神,站在那间屋子的门口,我都可以听见里面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欢淫的呻吟……我痛苦地闭上眼,不用看,就可以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炼玮……

“赤堂主,你先出来,有人要见莫炼玮!”应含啸在门口大声喊道,“快点出来……”

“你小子给我闭嘴,老子正爽快的时候叫什么叫,滚出去!”

“柳姑娘来了,她要见莫炼玮,你快点出来……”

“不要!”一个我熟悉万分的声音大声嘶喊,隐隐有些沙哑,似乎还有挣扎的声音,不断地喊,“不要,不要进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你快点离开,离开……”

炼玮……我忍住快要留下的泪水,衣袖内的手不断揪紧,揪紧,指甲在手心刻出了疼痛的感觉,嘴中,已尝到了血腥味……炼玮,是我的错,是我犯的错……我低估了对手,我犯了最大的错误……是我害你,害你遭受这样的事情……

“赤堂主,快出来,是教主的命令!”

里面没有了赤晟的声音,隐隐听到了他在穿衣服……还有,就是炼玮不断的喊声,不要进来,不要进来,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撕心裂肺的喊声……不愿听,可仍然,不断到传进我耳里……

待另外两个人从这里走掉以后,泪水再也止不住,直直地流了下来……他才十五岁啊,那个孩子,才十五岁啊,可是,却因为我的失误,遭到了……我伸手拭去泪水,用了平生最大的勇气,跨进了这道门槛……

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嘴角,下身,上身,全部,都沾染着男人的白浊……下半身,还流有鲜血……身上,有齿痕,淤青……他的双眼都闭着,还在喃喃地说,“不要进来,出去……不要看我……”

我稳稳地蓄住自己眼眶里的水,一滴都没有流下来……不能流,不能流,不能哭,绝对不能哭……连我都表现出懦弱的话,那要炼玮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上,若连我这个唯一能被他依靠的地方都失去,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他本来,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朋友了……他本来,就已经连可以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他本来,就已经只剩下我了……绝对不能哭出来!

我闭上眼,使劲地将愤怒,心痛,怜惜……各种各样的感情用力地压下去,不断地压,可是,即便如此,心跳的速度怎样也减不下来……我用了自认为最冷静的意志,控制住自己的大脑,和行为。

从身上把最外面的一件套衫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他身上,明显地注意到,他的身子因我的动作而颤了一下……我心里莫名地一疼,淡淡地说,“炼玮,你想死吗?”

逼迫自己不要逃开目光,我直直地看住他,用冷漠掩盖住一切,一切藏在眼中的复杂情绪,“你想死吗?炼玮。在遭受了这样难忍的屈辱之后,你想死吗?你即使想死,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作为轻衣楼的传人,至少,要先杀了污辱你的人才行……或者,你希望,由我来替你动手?”

“你想死的话,是很容易的,可是,死了之后,你就没有活着的权利了……你死了之后,什么都可以摆脱,可是,也什么都只有放弃了,因为,你是一个死人了,在那个时候,你只是一个死人,你什么都争取不了……我知道,你心里可能在怨我,甚至恨我,恨我恨到想杀了我……可这次,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

我轻轻地呼吸,喉咙口已开始咽哽……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的情绪只怕会更糟,只怕会开始失控……默默地注视他,那个孩子,躺在床上,就像一个破败的娃娃,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了无生机……眼皮紧紧地盖着他原先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

“霖,”他的眼依然紧闭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让人无从探索,摸不到底,“你会陪着我吧,一直陪着我?”

我几乎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虽然,他闭着眼,根本看不到我的回答,慢慢地睁开眼睛,他还是没有看我,只是无神地注视在某一个方向,“可是,我已经没有武功了,保护不了你了……什么都没有了,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尊严,骄傲……全没了……可是,自己即使这样知道,明明很清楚这样的状况,还是,希望你……”

“我知道,不要说话了,”我快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他,难受地感到他一开始的挣扎和颤抖,不断地安抚,“不要怕,是我,是我……炼玮即使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炼玮,真的……一直陪着……”

我抱住他,用力地抱,用力,全身的力气……泪水慢慢地流到脸上,一滴一滴,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淌满了整个脸庞……湿了我的脸,湿了我的唇,也湿了我的心……

炼玮的颤抖,慢慢的,也没了,他也抱住我,也来越用力,一开始,是低低地抽泣,低低的咽呜……直到最后,声音大到充斥着整个房间……满满的,都是他的哭声……

在我们的情绪终于开始平复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轻巧而有礼貌的敲门声,我站了起来,打开门……

看到的,是夜月寒。

我随他走到了门外的院子,眼底含笑,柔媚地一欠身,细细地说,“这两天来,炼玮一直麻烦你的照顾了,霖儿在这儿先谢谢了,无以回报……只是不知,夜教主,想要什么呢?”

他随意地看我一眼,脸上是谦恭的笑意,无害无辜,“柳姑娘误会了,这事……不是我下的命令,只是属下的好奇,想看一看名满天下的第一名妓,长什么样……尝起来,又是什么味道,只是好奇,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

“哦,是这样啊,”我心底怒气越盛,脸上的笑意也越深,了解似地拖长尾音,点了点头,“那夜教主,这一次来找我,想跟我说什么呢?就只是解释?”

“我只是觉得,莫炼玮身上可能有些味道,你们又叙旧的差不多了……所以,叫下人打些水来,让他洗个澡。”

我嘲讽地看他,摆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那还真是劳烦夜教主费心了,霖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才好。”

他很是纯朴地弯了弯唇角,就像一个邻家的少年,“柳姑娘真感谢的话,只要别摆出这副态度就可以了……毕竟月寒还希望你合作地回答我几个问题,所以……”

“所以,真想和我继续谈下去的话,就先告诉我,你会拿出什么诚意来,”我收起了伪装的笑意,身上隐隐透出肃杀之气,“譬如,你会拿那个赤晟怎么处理?”

“柳姑娘若是想罚一下他的话,那我还可以同意,但是,杀了他的话,就不行了,”夜月寒脸上是无所谓的笑容,直直地站着,“以现在的情况而言,赤晟对我还是有用的,我不喜欢杀对我有用的人……要不,柳姑娘现在先小施惩戒一下,等赤晟没用了,我替你杀了他好了……”

“我也只是和夜教主说一下罢了,”我摆摆手,又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要杀一个人,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只是我不喜欢这么做,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这么多,何苦要用杀人来解决问题呢?“夜教主不用放在心上,只是,等到夜教主想杀了他的时候,把机会留给我和炼玮就可以了,我们来动手,也可以让你省心一点。”

“那可能不行,”夜月寒脸上带了点抱歉的意味,却还慢慢荡出了笑意,不知何意的笑容,“可能只有我来动手,因为,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死了。”

哦?我抬头,为他的坦白笑出了声,真是有自信呢,这个人!

“你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死?”夜月寒开始慢慢收起笑容,换上了一点嘲讽,“因为你已经活了一百多年?因为你不老不死?所以,你认定自己不会死?”

不要骂我啊~~为了剧情,所以,所以,就牺牲炼玮了~~

那个,那个~~我还是先溜吧~~

各位,骂我已经没用了,还是,安慰一下炼玮吧~~

还有一件事,就是有关暴女主的底的事

我也很希望能保持女主的神秘感,也希望不要被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可是,另一个秘密却需要透过这件事显露出来.

没办法~~而且,这种事,到后来,即使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男主是必定会知道的吧!

况且,在文中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其实是魔教的一个秘密,我在之前也提过,女主和魔教是有关的~~不能继续暴露剧情了~~

不能接受透露女主家底的人,要不,先再看个两三章下去?因为,怎么说呢?我不太好表示~~抽象地说,整个秘密其实是一个大圈子,有点儿循环的感觉~~我自认为,我把几个秘密衔接得还可以~~如果继续看下去,还是不行的话,我会考虑在这地方改一下的~~希望你们再看下去一点,然后,可以的话,告诉我感觉!

谢谢!!!

风云乍起(3)

好几天过去了,我一直陪在炼玮身边,几乎寸步不离……每天都会旁敲侧击地和他聊天,努力让他释怀那件事,权当被狗咬了一口……这几天来的陪伴开始慢慢见效,炼玮偶尔还会对我笑……只是,有时,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他的眼神会越变越深讳,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沉沦而不见底……

我是担心的,对于这样的他,我无疑是担心的……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无法劝他不要有太多的仇恨,无法劝他不要把有些事看得太重……因为,连我,就连我,都已经开始被愤怒侵食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理智,愤怒,杀意……各种负面的感情不断在我脑中滋长,发芽……然后,壮大,对于炼玮,是这一百多年来陪伴我时间最长的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进退……可是,在今天,遭到了这样的事……

“炼玮,你可以确定,自己真的一点武功都没有了吗?”我单手支着下巴,状似随意地开口,“ 内力什么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没有了。”在涉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感到不高兴……不,应该说,是愤怒撮合着无力的神态,他掉转了眼神,绝美的脸庞在压抑些什么,沧茫透明,努力装出一副不用我担心的样子……可是,情绪这种东西,并不是说你想怎样表达,你就可以怎样表达的,想生气就生气,想高兴就高兴,那是小孩子的表达方式,是最幸福的;想生气却装出笑脸,想高兴却努力掩盖,虽说这样是很便扭的,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证明着一个人的成长……

“我可以重新教你,”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说出了想过许多许多遍,却还是一直不愿说出口的事,“我可以重新教你武功,教你最厉害的武功……”

那一天,夜月寒说出了令我惊异的事情后,笑着问我,为什么不问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说,口吻充满了不屑,“又不是我问你,你就会说;又不是你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呵呵……”他笑出了声,那次,不是他一向习惯性的笑容,不真实的笑容,而是真正的笑……虽说,我有点不能理解,他浅浅地看着我,可是,却看了好久,他说,“果然,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

他说,毕竟是那个人的女儿。

我,脸色惨白。

我知道了,他说的是谁。

“练玮,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武功的,教你最厉害的武功!”

我说了出来,我最终还是决定,教他武功……很多失传的武功,很多也许可以打破僵局的武功……也是,会破坏平衡局面的武功,我一直不想教的,因为这个世界的事,我本就不应插手太多……也害怕,他越来越强的时候,某一些地方反而会越来越弱……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很强的力量,都有这个资格拥有……

力量,是不会选择主人的;可是,人,却会主动向往着力量……我不会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我,还是这样决定了……

“内在的东西都是靠传的,就是呼吸和用力,所以外在是看不来的,主要是内在的秘密相传是这部分,这个是最关键的。 ”每一套武功我都记在心中,可是,却连一套我都没练过。

一开始,是因为怕吃苦,觉得学了也不会有多大用处……可是,等到后来,觉得应该或多或少学一点的时候,身体却已经发育完全了,想学也有点力不从心了……我不愿把这些武功记录下来,也是怕被别人知道,甚至得到……

我把自己心里记得的一点一点地说出来,慢慢地开始教炼玮重新学武……“调和气息,运而使之降于气海,升于泥九,则气和而神静,水火有既济之功……”

“霖儿,”门外突然响起一喜悦的声音,我从对炼玮的讲解中缓过神来,有些发怔地望去……晶莹剔透,清凉的空气中都仿佛飘荡着洁白的尘砾,那个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一身白衣地站在门口。

夜映月。

“霖儿是要住在这里了吗?”映月轻轻地笑,伸出手,仔细地擦着楂栏上的尘埃,动作轻巧而专注,“和那个男孩子一起住在这里吗?”

我让炼玮自己在房里好好想想也练习一下我刚才教他的心法,自己和映月走到了院子里,看着这个只花了几天功夫就走出了我所设的阵法的男人……那样纯净的面容,那样坦诚的笑脸,本来是不会怀疑任何事的……可是,我不是笨蛋,也不是会被一个人的外表所欺骗那种人,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骗我……

“映月,还是走出了那个阵法吗?”我凝神细听着周围的气息,一张淡淡的表情,一副什么也影响不了的镇定,没有露出寻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无所谓地望着他,“只花了这么几天,还算是很快的了。”

他那只正在专注擦拭的手停下了动作,慢慢抬起头,如云雾弥漫的眼眸看了我一眼,就转了过去,“是霖儿设下的阵法吗?是很厉害的阵法,本来,一般人是逃不出来的,不,应该说,即使是个高手,恐怕也会一辈子困在里面了……”映月又把脸转了过来,认真地望住我,“霖儿是希望我一辈子困在那里吗?”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那映月为什么走了出来,可以告诉我吗?”

“因为我见过,我曾经见过这个阵法,还学过这个阵法,甚至,还知道这个阵法是谁发明出来的,”他有些高兴,也有点释怀意味地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虎牙,“霖儿应该也知道那个人的吧?”

我闭上眼,双手不自主地握起了拳,身子已开始隐隐地颤抖,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那个人救了我,就是那个人教我毒术医术,就是那个人,对我关怀备至,就是那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再也没有见过……昔日的天下第一人,绝世。也是我的师父,“他和魔教有什么关系,映月可以告诉我吗?”

“他就是创立魔教的人,”映月慢慢收起他的笑容,也收回了搁在一旁的手,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的眼睛,严肃的表情,“霖儿,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你,你现在说的话,让我很不高兴。”

一下子的话题转换,让我霍地睁开了眼,也打断了我刚才伥然的情绪,“啊?”

面对我一时没反映的纳闷,映月又笑出了声,像孩子一样地笑了出来,“不说了,不说了……霖儿刚才是无心的,”他撩起了我跌落肩边的发丝,往后柔柔一顺,“今天晚上我来找你,你们理好包裹,我送你们离开。”

“这样做是可以的吗?”

“小寒会生气的吧,我觉得,”映月的笑容依然无瑕,“可是,霖儿不适合这个地方,比起让霖儿继续呆在这里,我宁可小寒生气。”

我微微低下头,音量也低了几许,“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适合这里呢?”

“就是这么觉得,”映月摸了摸我的头,眼睛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霖儿现在不高兴,不是吗?你呆在这里,不是觉得不高兴吗?我不希望你不高兴,所以,要送你走。”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炼玮正闭着眼睛盘坐在床上,听见我进门的声音后,缓缓地睁开双眼,盯住我看了好一会儿,空气中的气流仿佛都静止了,静止,沉淀……好一会儿,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被他盯住时紧绷的神经,也放缓了……我什么都没有对他说,甚至也没有叫炼玮整理东西……

本来,在这里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属于我们的,也没有一样是我想要的……我唯一一样,必定要取走的,也只是一个人的生不如死……而且,是否要现在就走,我也没有决定……

是夜,我坐在桌边教炼玮接下去的一套心法,默默地等待着映月的到来……

静静地看着炼玮,那个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很多很多,以前藏在那里的东西,现在都以经看不到了,只有那一份执拗和倔强,始终如一,在那一抹黑亮的光芒里,若隐若现……

我叹息,也有点有愧于心,当初曾保证过要保护好他的,可是,今天,直到下了山,才知道,即使是我,也有做不了的事……他的成长,是一个犹比其他人痛苦许多的过程,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热泪……

炼玮的身子动了一下,仿佛有所感应地慢慢抬起头来,双眼的眸光正好和我对上……一声不发,只是看着我,眼睛有些疲倦,双唇有些苍白,月光并未照到他的眼睛,可是,仍奕奕生辉……